进入一楼的房间以后,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座约莫百余米高的南海观音佛像,佛像盘坐在巨大的莲花台上,通体镀金,映照着整个房间金碧辉煌。

    但一层楼的高度如何能容纳得下百余米高的佛像呢?

    很显然,他们现在看似是进入了这艘油轮的一楼,但实际上一层楼代表着一部分的鬼域,进入一楼,其实也就意味着他们进入到了第一部分的鬼域里了。

    每一层楼都代表着不同的鬼域,这些鬼域并不局限于轮船之中的场景,而他们现在所到的地方,粗略看下来,有些像是一个寺庙?

    先进入房间的那群游客现在全都没了踪迹,估计是进到鬼域深处去了。

    夏祎寻朝着观音像的位置走了几步,停在了蒲团的旁边。

    蒲团前是一张供桌,供桌上整齐的摆放着一排排贡品。

    贡品都很新鲜,鸡头,鸭头,羊头,猪头,牛头,以及摆在最高处的那只黑红色的蛇头,全都浸满了暗红色的鲜血。

    那血水此刻还在咕噜噜的从断裂的脖颈处潺潺流出,汹涌的血水逐渐装满了盘子,然后开始顺着供桌向桌下蔓延了过来。

    突然,跟在夏祎寻身后的卫东瞪着双眼指着观音像的眼睛说道:“这佛像是不是有些什么问题呀,我怎么感觉,它的眼睛好像一直在盯着我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夏祎寻微微抬头瞥了一眼:“说不定它真是在看你呢。”

    这里是鬼域,任何东西都有可能是鬼的化身,人是鬼的猎物,只是看看又没动手,暂时还没什么好紧张的必要。

    但卫东听了这话,心里面却不踏实了起来。

    毕竟相较于夏祎寻,面对厉鬼手无缚鸡之力的他要真是遇上了什么危险,那几乎就只有任鬼宰割的命。

    如果那佛像真是什么厉鬼变的,并且还盯上了他,那稍不注意,怕是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想到这里,一阵后怕的卫东立马又贴近了夏祎寻几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厉鬼给抹了脖子。

    进门以后,除了矗立在屋子正中央的巨大观音像以外,在佛像的两侧,还各立着一只三米高,一人粗的巨型红蜡。

    红色蜡烛上亮着明黄色的火焰,先前众人在外面所看见的光亮,应该就是这蜡烛映照出来的火光。

    夏祎寻他们进来以后,入口的位置就变成了一面封闭的墙。

    出口消失了,可供通行的就只有佛像莲花座台两侧的小道,其他游客应该就是顺着这两条小道去了里面。

    夏祎寻在佛像旁边又转了两圈,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看样子关键的东西应该还在里面。

    这时候,一直紧贴在夏祎寻身后的卫东又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角,“夏姐……”

    他生的并不高大,中等身量,只是肩膀很宽,所以待在人堆里面的时候,相较于大多数人还算得上挺拔。

    不过夏祎寻光是站在那里,气场就连厉鬼都能轻易碾压。

    所以与他现在被吓的脸色发白的模样相比,此刻的卫东简直就像一只焉巴了的鹌鹑一样,看着实在可怜又好笑。

    “怎么了?”夏祎寻凌厉的眼神上下一觑,没发现他有什么被厉鬼缠上的痕迹。

    卫东的脸色白的像宣纸,手臂上的汗毛都几乎已经根根分明,他指着左侧那边的通道一脸惊恐的说道:“那边……好像有什么人在唱歌……”

    “进来的人又不只有我们两个,两百多个人,有人心情好唱会儿歌怎么了。”夏祎寻说着,也仔细听了听佛像后边传来的动静。

    一阵一阵的声音咿呀咿呀,时而尖细,时而嘶哑,听起来确实不像是正常人发出来的。

    毕竟正常人谁会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用自己的嗓子拉大锯呀。

    卫东慌的右脚抑制不住的发抖:“但是这个声音,好像真的不是人能发出来的吧……”

    这分明就是厉鬼的声音呀!

    夏祎寻这时候也听出了点不对劲,他们才刚进来,就撞上鬼域里的厉鬼了,看样子接下来的路怕是会不太好走。

    夏祎寻说道:“听这声音离咱们应该不远,咱们先走吧。”

    “好好好,走走走,咱们快点离开这里!”一听夏祎寻说要走,卫东的心里面立马舒了一口气,然后迅速朝着右边的通道口走了去。

    但走了两步,没听到身后跟着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才发现,夏祎寻竟是朝着左边的那条通道走了过去。

    声音就是从那边传来的,鬼也在那边,他们不想着从右边逃走,怎么还头铁的往有鬼的那边走呢!

    卫东赶忙焦急的冲过去,一把拉住了还在前进的夏祎寻,“你干嘛夏姐!那边就是有鬼的地方呀!你走错了,咱们应该走那边!”

    夏祎寻扫了一眼卫东拉住自己的手,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卫东心口一跳,像是触电一般猛地收回了手。

    夏祎寻:“没走错啊,我说的是走又不是逃,为什么要走那一边?好不容易遇见一只鬼,来人家家里面做客招呼都不打一声,岂不是太没有礼貌了?”

    做客?他们不是来做客的,是来送外卖的,外卖就是他们俩,一个嘎嘣脆,一个糯叽叽,厉鬼见了他俩就是一口一个,味道简直不要太好。

    还要礼貌?和厉鬼讲礼貌,那它杀人的时候连句私密马赛都没有,怎么不说和人讲讲礼貌呢?

    卫东没敢反驳夏祎寻的话,只敢在心里面无能哀嚎。

    他哭丧着脸:“不是这理啊夏姐,你的意思是……咱们现在要过去和厉鬼正面硬刚吗!”

    夏祎寻皱眉:“打打杀杀的多不好,我只是过去打个招呼而已,你怎么想的那么多,我看起来很像什么暴力狂吗?”

    卫东简直快要崩溃了,“但那可是厉鬼呀,正面遇上了连它的杀人规律都不知道,咱们很有可能会死掉的呀!”

    他说话的同时,夏祎寻已经接着往右边的通道里面走进去了。

    她没有再回答卫东的问题,这小子话太多,愿意跟就跟,不愿意跟就自己走,她可没心思做点什么事情还要和别人打报告。

    而见夏祎寻不再搭理自己,卫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实在是慌过了头,既然已经决定好了要抱住这条大腿,大腿也没有抗拒自己这个挂件,那他莫名其妙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呀。

    从于薇给出的消息来看,夏祎寻单挑厉鬼胜算都是极大的,所以说要是真遇上了鬼,谁打谁,谁杀谁那还真不好说。

    所以他的担心完全就是多此一举,站在夏祎寻的角度来看,怕是只会觉得自己又蠢又傻,连个小挂件都当不好吧。

    卫东站在原地拧巴了几秒,最终还是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咬牙跺脚,硬着头皮跟上了夏祎寻的脚步。

    反正早晚都是要遇见鬼的,因为一时的害怕就放弃了这个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大腿,实在是得不偿失。

    他以后可绝对不能再随便发表他脑子里面的大便了,以后夏姐所说的话,都必须无条件的信服!

    ……

    左侧的通道并不宽敞,两人并排行走几乎是要撞在一起,所以卫东只能紧紧的跟在夏祎寻的身后。

    卫东虽然嘴上说着信服,但是架不住心里还是害怕,所以只能一直叽里呱啦的说话。

    “夏姐,你不害怕吗?要是咱们走着走着,鬼就从前面突然冲出来,和我们面对面撞个满怀怎么办呀?”

    “夏姐,你说这鬼是男的还是女的?要是男的我真没有办法,但如果是女的的话,你觉得牺牲我的色相能不能让它饶我们一命呀?”

    尽管夏祎寻只顾着闷头往前走,丝毫不搭理他,他也仍旧是自问自答的说个不停。

    就好像只要他说话的声音不停,鬼就不会过来攻击他一样。

    “虽然我这样的还算不上是什么绝世大帅哥,但是夏姐不瞒你说,从小到大喜欢我的人还真就没断过,网上都管我这种叫小奶狗!但是奶归奶,其实我的身材也不差,瘦是瘦有肌肉,八块腹肌全是真材实料,没有一点注水的痕迹,你信不信?不信我给你看看?”

    身后慢慢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夏祎寻脚步不停,径直绕到了佛像的背后。

    “夏姐,你看我这腹肌——”

    跟在夏祎寻身后的卫东刚开始还怕的不行,但后面越说越顺,说着说着就上了头。开始飘飘欲仙的自夸了起来。

    随着夏祎寻的脚步一顿,他掀衣抬头,本以为会迎上对方惊艳的眼神。

    但哪知对方看都没看一眼,只甩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倒是旁边忽然出现的一堆游客,看着他掀起衣服的模样,露出了或打量或好奇或玩味的表情。

    卫东:不是姐你给我干人堆里来了,咋不提前说一声呀?!!

    看着忽然出现的其他人,卫东老脸一红,哆哆嗦嗦的把掀起的衣服又一把扯了下去。

    卫东:“夏姐,这……大家都在哈……哈哈”

    佛像的后面是一处非常宽敞的空地,在空地的四个角落里,分别立着刚进门时夏祎寻他们所看见的红色蜡烛。

    外面的蜡烛三米来高,而里面或许是因为空间更大更宽敞了一些,所以蜡烛的高度也翻了好几倍不止。

    四根蜡烛直挺挺的立在空地的四个角落,把整个场地照的灯火通明。

    空地的中间还设立着一座不小的方形戏台,在戏台的四面八方,以正圆形的弧度依次向外扩散,分布着密密麻麻的红色木凳。

    进入一层的游客现在全都聚集在这个场地里面,有的人四处游荡查看线索,有的人站在一边讨论消息,也有的人围坐在了那一排排的凳子上,保存体力,稍作休息。

    夏祎寻四处打量了一圈,发现在这个空地里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若非要说哪里会有古怪的话,估计也就只有正中央那空荡荡的戏台看起来有些不对劲了吧。

    戏台虽大,却无戏子。

    而且来到后面以后,先前在前方听见的那隐隐约约的歌声便没了踪迹。

    夏祎寻觉得这声音与戏台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古怪,若是不把它找出来,势必会为接下来的旅程埋下极大的隐患。

    所以沉思片刻后,她朝着戏台的方向慢慢靠近,打算到戏台上去看看能不能有些什么发现。

    但是绕过一排排红色的木凳,眼看着就要靠近戏台,戏台边几个围坐在一起闲聊的中年男人却忽然吸引了夏祎寻的注意力。

    一个男的说道:“我总觉得这地方看着眼熟,想了半天,忽然想起来这好像和我们老家的庙会有些像呀……”

    夏祎寻的脚步顿了顿,然后膝盖一弯,便顺势坐到了他们的旁边。

    卫东虽然不解,但夏祎寻都坐了,他自然也就没有再站的必要,所以也跟着一屁股坐了下来。

    另一个男人接话:“庙会?什么庙会?我没见过,不过这有佛像又有蜡烛的,是和寺庙应该有些什么关联吗?”

    那个男人摆了摆手:“我说的这个庙会和寺庙没有关系,是老家村子里面举行的一种活动。就刚才咱们进门时看见的那座佛像不是一座观音像吗,我记得在我老家有个庙会,好像叫什么大蜡会,就是在每年秋天的时候祭拜南海观音。”

    卫东听的入迷,没忍住问了一句:“这有些个什么说法,南海观音……是求子吗?”

    那人看了卫东一眼,回答到:“求子倒是没听说过,我也是听家里面的老人说的了,说是以前有个老妇人专给瞎眼的人治眼睛,而且一治一个好,而这个妇人就是南海观音。然后慢慢的就有了这个祭祀活动,说是感谢她带来了光明。”

    夏祎寻心里暗暗有了一些猜测:“那这个大蜡会具体有些什么活动呢?”

    那人又看了看夏祎寻,然后指着一边的红蜡笑了笑:“大蜡会,就是点蜡烛嘛。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小时候见过一两回,后边都是听家里老一辈的人提过几次,说是这庙会开始的时候会点两个蜡烛,然后请戏班子来表演节目,蜡烛不灭,戏就不能停。”

    蜡烛不灭,戏不能停。

    夏祎寻顺着这个人的话又望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戏台。

    如果真如他所说,这里就是他口中所说的大蜡会的话,那四个角落里的蜡烛有了,身后搭好的戏台也有了。

    但是戏子呢?

    戏台虽在,戏班子却不见人影,没有人唱戏,这祭祀活动算开始还是没开始呢?

    而且这里是鬼域,若真要唱戏,那戏班子又从何而来,总不能是请一群鬼来唱戏吧!

    卫东看着夏祎寻紧皱的眉头,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了夏姐?”

    夏祎寻似是在喃喃自语:“戏已经开场,但戏台上却没有人,你说……戏子在哪里呢?”

    卫东不明白夏祎寻的意思,“戏台上没有人,那就在戏台下呗。你说的是咱们身后的这个戏台吗?其实我觉得这个台子都稍微小了点,倒像个台中台。”

    夏祎寻:“台中台?”

    卫东说道:“我的意思就是咱们呆的这个空地才是戏台,方方正正的,看着也像,身后的这个就是戏台上的戏台,是个摆设。”

    夏祎寻脑子里的线像是瞬间串联。

    身后的戏台只是摆设,空地才是真正的戏台,所有的游客都在戏台上,所有的人都是唱戏的戏子!

    今天晚上的戏,由他们来演绎!

    蜡烛不灭戏不停,属于这场庙会的戏曲早就已经开场,只是需要表演的节目又是什么呢?

    戏台上的表演就是隐藏在这里的厉鬼的杀人规则,只要行差踏错一小步,就会立刻引来厉鬼的攻击。

    但是,规则究竟是什么呢?

    这时候,远处的人群之中忽然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死人了,这里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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