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香
余光里师姐的身影渐渐消失，霍绮罗往旁边一挪，和沈慕白隔开距离。
“我来是找你看中毒情况的。”
她冷冷甩下这一句话，沈慕白似是意料之中，低声笑了一下，“如此便是了。你从不肯主动靠近我，必是有什么事需要我。”
霍绮罗上一句话是个假引子。但沈慕白的心智从来不会被她的假话所迷惑。每一次，他都想一支穿云箭，精准地破开层层云雾，击中靶心。
其实也算平常。毕竟若是沈慕白有天跑来和霍绮罗亲近一下，她也会猜测他是不是另有谋划。
只是霍绮罗假话之下的真图谋太过惊悚，沈慕白稍微点破一下，霍绮罗就浑身不舒服。
一段雪白的皓腕伸出，霍绮罗看向沈慕白的眼神里满是冷静和不想产生任何关系的麻木：“我怕他继续给我下毒，你可以验出来吗？”
沈慕白双指并拢，轻轻压在了霍绮罗手腕上却推开了她。
“虽然本相也不想打破在你心里无所不能的形象，不过……”沈慕白摇摇头，似乎十分惋惜似的：“实话实话，本相不会把脉。”
霍绮罗收回手腕，长袖一甩盖住了肌肤。
“沈相府中有我见所未见的奇药异香，看那处屋子的隐蔽，练药炮制都是您自己来的吧？沈相不会把脉？”
沈慕白耸耸肩，整个人朝后一仰，胳膊叠放在头后，闲逸得好似云中鹤。
“对啊。不会把脉。”
“那你如何制药？如何遵循药理？如何判断药效？”霍绮罗火炮一样一连串质疑打出来，硝烟弥漫。但这些问题刚一脱口她便意识到也没有什么问的必要。
“问了也白问，反正你也不会说……”
“不用判断药效，人用死了就死了，重新做药就行。一次次试，总有成了的时候。”
霍绮罗还没说完的话悬在嘴边，沈慕白抢先解释了他是如何制香制毒的。
她一时愣住，既是没料到沈慕白会回答她随口呛他的问题，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世上有人制药居然只靠燃烧人命。
不求精确效果，也不求省时省力，仿佛只是折磨。
霍绮罗眉头微不可察地往下一压，身子离沈慕白更远了一些。
“那……我要你的血。”
沈慕白右眉一挑，“我没听错？”
霍绮罗单手撑着下巴，很是无奈的样子：“我没法在他手底下防备啊。毒他肯定还在下，我不吃解药，万一撑不住，先他一步走了那就亏大了。”
沈慕白这时才起身，倾靠近霍绮罗，像一只无声无息的豹子。
“你有对付他的主意了？”
霍绮罗甜甜一笑，对着沈慕白那双凤眼道：“相爷哪怕问了我也不会答。毕竟……相爷光明磊落，我霍绮罗苟延残喘。”
沈慕白唇角微微颤动，霍绮罗疑心他在笑，又觉得自己只是看错了眼。
“你确定他还在下毒？”
霍绮罗长睫忽眨忽眨，将眼底的思量一概掩藏。
霍澈玉相当奇怪。
她的毒是他下的，钱是他掏的，可他又一心要留住她保护她的样子。甚至霍绮罗动用了所有势力暗中审视他，却发现霍澈玉并没有继续对她下毒。
霍澈玉如今的目的，她完全模糊了。
霍绮罗咽了咽口水，“对啊。他日日在我身边，我又不能出府，逃都逃不掉。”
沈慕白唇角的颤动越来越明显，最后形成一个上扬的弯钩。
像极了一只银制的鱼钩，在浮浮沉沉间闪着细微的一点寒光，亟待着要穿透鱼嘴，拖出一条在水中游动的血红丝线。
他就是在笑。
霍绮罗火气有点上头。
就算他俩是仇人，也不用这样落井下石吧？还位极人臣呢，但凡有点风度都该忍一下。
“沈慕白，我要是死了，你就没钱用了。”
沈慕白面容上的笑意一滞，仿佛本是灵活敏捷栩栩如生的木偶突然被剪断了牵引的丝线，“哒”一下，整个身体泄下来，瘫在地上。
“你知道了？”
这次是沈慕白悄悄往后挪了一下，拉开和霍绮罗的距离。
霍绮罗恨意涌到嘴边，一张口，委屈却化成了浓稠的哭腔，顷刻间连眼圈也红了。
心脏针扎一样疼，霍绮罗一边锤着心口，一边掰着手指头和沈慕白算账。
“你相府豪华啊！又是宝石香车，又是重修水榭，又是精致衣用……你奢华生活没人怪你，”霍绮罗牙齿钳在一起，力气大的可以把沈慕白放在牙齿间嚼碎，“可你用的是我的钱！！！”
“我山阳王府的钱！我辛辛苦苦经营五年的钱！”
霍绮罗指着他鼻子骂道：“我说你为什么要和霍澈玉合作，原来惦记我王府中的家产是吧？”
“我……我……”她气急了，一下子扑到沈慕白身上，抬手劈头盖脸地打下去：“吐出来！吐出来！我的钱！”
指甲掐在他脸颊上，霍绮罗正要往下一划拉，一直咧嘴忍着她的沈慕白突然一叫，双手扣住她的指头，把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拉开。
“疼。”
“真的疼。”
霍绮罗一愣，旋即脾气再次冲上来，“你当我跟你闹着玩儿呢？！”
双手一甩，她又要朝沈慕白那张秾艳的脸上招呼，沈慕白手往下一摸，将将扣住她的腰肢将人一翻，霍绮罗转瞬之间被他禁锢在身下的小天地里动弹不得。
她身上一下子发汗，不只是羞的还是躁的，双腿直踢给自己报仇。
“混蛋滚蛋！”
“可以打其他地方，脸不行。”
“嗯？”
霍绮罗动作一顿，这是什么意思？
沈慕白垂眼见霍绮罗脸上掠过一丝疑惑，以为她想起了什么，一时间屏气凝神，静静详视着身下的女子，期待她想起曾经的惊鸿一面。
然而霍绮罗眉头越来越紧蹙，最后双唇一张一合，抖落出来一句让沈慕白直接心死的话：
“脸不行，那就拿命来抵！”
说罢便曲膝顶向沈慕白腹部，疼得他松开了对霍绮罗的圈抱。
“停停停……”沈慕白护着自己，赶紧停战：“我要是死了，你也会死。解药还要不要？”
霍绮罗手已经握拳举至腮边，听他这么说，瞬间平息了怒火，仿佛刚才的扭打从未发生。
“要。”
沈慕白无奈笑叹一口气。
苟延残喘？
她这分明是蛮横霸道。
他侧眼看着端端正正坐在榻上的霍绮罗，口中轻轻抽着气。
“你不来扶我？”
霍绮罗投给他一个匪夷所思的眼神。
沈慕白淡笑，“挪了你家的钱算我对不起你行了吧？”
他嘴上道着歉，心里对自己很是心疼。
他干嘛要为这前情尽忘的冤家存着钱？她家的钱本是要输回南祁的。要不是他从中作梗，那些钱还有影子？放在他这里，总好过落在南祁的手中。
“什么叫算？”霍绮罗气得双眼圆睁，又紧紧闭上仿佛看见了什么脏东西。
“罢了罢了，又不是不知道像你这种奸相的手段。”
沈慕白半靠在虎皮榻上，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偷偷瞧着频频摇头叹息的霍绮罗。
“唉哟……你要解药，我总不能在这里就割血给你啊？女世子既然这么瞧不上我的做派，就请行行好，取血的时候也照顾一下我如何？”
他此番话语正中霍绮罗下怀。
今天这一遭，便是等着他带她去间屋子。
霍绮罗吸吸鼻子，端着很是不情愿的架子，单手挽着他的胳膊拉到自己怀里。
“我当然不是你这样算计他人钱财的小人。”
她强拉着沈慕白站起来，没好气问道：“去哪里取血？”
“我寝屋内，可去得？”
霍绮罗深呼吸一口，仿佛思量似的，喃喃道：“足够隐秘，也行吧。”
沈慕白于是领着她去了自己的澹月居。
霍绮罗一踏入进去，便飞快寻找香炉暖炉之类可供燃烧的器物。
果然在书架旁看见升着紫烟的香炉。
沈慕白径直去了屏风内的床边紫檀柜处，取出匕首和玉瓶。
霍绮罗见他一入屏风，三步并作两步将带来的致幻香连着纸包丢入了香炉。
她特意嘱咐过贺汀洲，这香一定要尽快起效果，就连包裹的白纸也得一点即燃，不能拖累燃烧。
眼见着香炉内的紫烟悄悄变为幽蓝，霍绮罗心口突突跳动。
它无声地从百草缠枝纹香炉盖顶中探出头来，被香炉火热的喷吐推去半空，蜿蜒，盘旋，扭动，交缠，像在跳一支折枝舞。
“你过来看看，这个瓶子够不够？”
霍绮罗闻言转头，见沈慕白手里托着个素”白玉瓶子，足足有巴掌那么大。
她脱口而出：“你疯了？要那么多干什么？不怕血尽而死？”
沈慕白面色微微一怔，眼睛里跳动着雀跃的光，“哪里就会死？不过这点……”
他说这话，温柔的眼神往霍绮罗这边瞟，含着点潋滟水光，似是很高兴霍绮罗责怪他不珍惜自己。
霍绮罗抿抿嘴，惊觉在这不算暖和的屋内，自己的人中冒了一层薄汗。
她曲指擦掉，双手撑在沈慕白的书桌上。忽然间，霍绮罗整个人都没了力气。
她只能低着下巴遥看着沈慕白，两丸黑瞳忽然被惆怅和泪意拢住，像一只手并得死死的，扣住她消极的情绪。然而那些胡思乱想越被束缚便越风生水起，挣扎着活色生香。
贺汀洲的药起作用了。
沈慕白见霍绮罗神色有异，放下玉瓶快步走过来。
“怎么……”他还没问完，鼻腔里已经察觉到了混在再熟悉不过的香料中那几位陌生的药物。
他的目光缓缓转移向香炉，幽蓝的烟影如霍绮罗眼底的情绪，悲伤而躁动，渴求着安慰和狂暴地相拥。
忽然，他的腰侧被一双滚烫的手滑过。
霍绮罗将他拥住，额头不住地蹭着他的胸肩。她坐在书桌上，双腿悬空无法点地，便一下一下轻踢着沈慕白的小腿。
比起先前在听澜轩虎皮榻前的厮打，这完全就是以足代口，吻他一下又一下。
沈慕白仰头喟叹一声，“傻子。”
“我百毒不侵，这点催｜情香对我根本不起作用。”
胸前忽然一颤，是霍绮罗在低笑。沈慕白清晰听见她吞咽口涎声。
再开口，她声音哑哑的，带着猫舌蹭舔般的潮湿。
“我当然知道。”
“所以这香不是给你用的，是给我用的。”
“我来是找你看中毒情况的。”
她冷冷甩下这一句话，沈慕白似是意料之中，低声笑了一下，“如此便是了。你从不肯主动靠近我，必是有什么事需要我。”
霍绮罗上一句话是个假引子。但沈慕白的心智从来不会被她的假话所迷惑。每一次，他都想一支穿云箭，精准地破开层层云雾，击中靶心。
其实也算平常。毕竟若是沈慕白有天跑来和霍绮罗亲近一下，她也会猜测他是不是另有谋划。
只是霍绮罗假话之下的真图谋太过惊悚，沈慕白稍微点破一下，霍绮罗就浑身不舒服。
一段雪白的皓腕伸出，霍绮罗看向沈慕白的眼神里满是冷静和不想产生任何关系的麻木：“我怕他继续给我下毒，你可以验出来吗？”
沈慕白双指并拢，轻轻压在了霍绮罗手腕上却推开了她。
“虽然本相也不想打破在你心里无所不能的形象，不过……”沈慕白摇摇头，似乎十分惋惜似的：“实话实话，本相不会把脉。”
霍绮罗收回手腕，长袖一甩盖住了肌肤。
“沈相府中有我见所未见的奇药异香，看那处屋子的隐蔽，练药炮制都是您自己来的吧？沈相不会把脉？”
沈慕白耸耸肩，整个人朝后一仰，胳膊叠放在头后，闲逸得好似云中鹤。
“对啊。不会把脉。”
“那你如何制药？如何遵循药理？如何判断药效？”霍绮罗火炮一样一连串质疑打出来，硝烟弥漫。但这些问题刚一脱口她便意识到也没有什么问的必要。
“问了也白问，反正你也不会说……”
“不用判断药效，人用死了就死了，重新做药就行。一次次试，总有成了的时候。”
霍绮罗还没说完的话悬在嘴边，沈慕白抢先解释了他是如何制香制毒的。
她一时愣住，既是没料到沈慕白会回答她随口呛他的问题，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世上有人制药居然只靠燃烧人命。
不求精确效果，也不求省时省力，仿佛只是折磨。
霍绮罗眉头微不可察地往下一压，身子离沈慕白更远了一些。
“那……我要你的血。”
沈慕白右眉一挑，“我没听错？”
霍绮罗单手撑着下巴，很是无奈的样子：“我没法在他手底下防备啊。毒他肯定还在下，我不吃解药，万一撑不住，先他一步走了那就亏大了。”
沈慕白这时才起身，倾靠近霍绮罗，像一只无声无息的豹子。
“你有对付他的主意了？”
霍绮罗甜甜一笑，对着沈慕白那双凤眼道：“相爷哪怕问了我也不会答。毕竟……相爷光明磊落，我霍绮罗苟延残喘。”
沈慕白唇角微微颤动，霍绮罗疑心他在笑，又觉得自己只是看错了眼。
“你确定他还在下毒？”
霍绮罗长睫忽眨忽眨，将眼底的思量一概掩藏。
霍澈玉相当奇怪。
她的毒是他下的，钱是他掏的，可他又一心要留住她保护她的样子。甚至霍绮罗动用了所有势力暗中审视他，却发现霍澈玉并没有继续对她下毒。
霍澈玉如今的目的，她完全模糊了。
霍绮罗咽了咽口水，“对啊。他日日在我身边，我又不能出府，逃都逃不掉。”
沈慕白唇角的颤动越来越明显，最后形成一个上扬的弯钩。
像极了一只银制的鱼钩，在浮浮沉沉间闪着细微的一点寒光，亟待着要穿透鱼嘴，拖出一条在水中游动的血红丝线。
他就是在笑。
霍绮罗火气有点上头。
就算他俩是仇人，也不用这样落井下石吧？还位极人臣呢，但凡有点风度都该忍一下。
“沈慕白，我要是死了，你就没钱用了。”
沈慕白面容上的笑意一滞，仿佛本是灵活敏捷栩栩如生的木偶突然被剪断了牵引的丝线，“哒”一下，整个身体泄下来，瘫在地上。
“你知道了？”
这次是沈慕白悄悄往后挪了一下，拉开和霍绮罗的距离。
霍绮罗恨意涌到嘴边，一张口，委屈却化成了浓稠的哭腔，顷刻间连眼圈也红了。
心脏针扎一样疼，霍绮罗一边锤着心口，一边掰着手指头和沈慕白算账。
“你相府豪华啊！又是宝石香车，又是重修水榭，又是精致衣用……你奢华生活没人怪你，”霍绮罗牙齿钳在一起，力气大的可以把沈慕白放在牙齿间嚼碎，“可你用的是我的钱！！！”
“我山阳王府的钱！我辛辛苦苦经营五年的钱！”
霍绮罗指着他鼻子骂道：“我说你为什么要和霍澈玉合作，原来惦记我王府中的家产是吧？”
“我……我……”她气急了，一下子扑到沈慕白身上，抬手劈头盖脸地打下去：“吐出来！吐出来！我的钱！”
指甲掐在他脸颊上，霍绮罗正要往下一划拉，一直咧嘴忍着她的沈慕白突然一叫，双手扣住她的指头，把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拉开。
“疼。”
“真的疼。”
霍绮罗一愣，旋即脾气再次冲上来，“你当我跟你闹着玩儿呢？！”
双手一甩，她又要朝沈慕白那张秾艳的脸上招呼，沈慕白手往下一摸，将将扣住她的腰肢将人一翻，霍绮罗转瞬之间被他禁锢在身下的小天地里动弹不得。
她身上一下子发汗，不只是羞的还是躁的，双腿直踢给自己报仇。
“混蛋滚蛋！”
“可以打其他地方，脸不行。”
“嗯？”
霍绮罗动作一顿，这是什么意思？
沈慕白垂眼见霍绮罗脸上掠过一丝疑惑，以为她想起了什么，一时间屏气凝神，静静详视着身下的女子，期待她想起曾经的惊鸿一面。
然而霍绮罗眉头越来越紧蹙，最后双唇一张一合，抖落出来一句让沈慕白直接心死的话：
“脸不行，那就拿命来抵！”
说罢便曲膝顶向沈慕白腹部，疼得他松开了对霍绮罗的圈抱。
“停停停……”沈慕白护着自己，赶紧停战：“我要是死了，你也会死。解药还要不要？”
霍绮罗手已经握拳举至腮边，听他这么说，瞬间平息了怒火，仿佛刚才的扭打从未发生。
“要。”
沈慕白无奈笑叹一口气。
苟延残喘？
她这分明是蛮横霸道。
他侧眼看着端端正正坐在榻上的霍绮罗，口中轻轻抽着气。
“你不来扶我？”
霍绮罗投给他一个匪夷所思的眼神。
沈慕白淡笑，“挪了你家的钱算我对不起你行了吧？”
他嘴上道着歉，心里对自己很是心疼。
他干嘛要为这前情尽忘的冤家存着钱？她家的钱本是要输回南祁的。要不是他从中作梗，那些钱还有影子？放在他这里，总好过落在南祁的手中。
“什么叫算？”霍绮罗气得双眼圆睁，又紧紧闭上仿佛看见了什么脏东西。
“罢了罢了，又不是不知道像你这种奸相的手段。”
沈慕白半靠在虎皮榻上，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偷偷瞧着频频摇头叹息的霍绮罗。
“唉哟……你要解药，我总不能在这里就割血给你啊？女世子既然这么瞧不上我的做派，就请行行好，取血的时候也照顾一下我如何？”
他此番话语正中霍绮罗下怀。
今天这一遭，便是等着他带她去间屋子。
霍绮罗吸吸鼻子，端着很是不情愿的架子，单手挽着他的胳膊拉到自己怀里。
“我当然不是你这样算计他人钱财的小人。”
她强拉着沈慕白站起来，没好气问道：“去哪里取血？”
“我寝屋内，可去得？”
霍绮罗深呼吸一口，仿佛思量似的，喃喃道：“足够隐秘，也行吧。”
沈慕白于是领着她去了自己的澹月居。
霍绮罗一踏入进去，便飞快寻找香炉暖炉之类可供燃烧的器物。
果然在书架旁看见升着紫烟的香炉。
沈慕白径直去了屏风内的床边紫檀柜处，取出匕首和玉瓶。
霍绮罗见他一入屏风，三步并作两步将带来的致幻香连着纸包丢入了香炉。
她特意嘱咐过贺汀洲，这香一定要尽快起效果，就连包裹的白纸也得一点即燃，不能拖累燃烧。
眼见着香炉内的紫烟悄悄变为幽蓝，霍绮罗心口突突跳动。
它无声地从百草缠枝纹香炉盖顶中探出头来，被香炉火热的喷吐推去半空，蜿蜒，盘旋，扭动，交缠，像在跳一支折枝舞。
“你过来看看，这个瓶子够不够？”
霍绮罗闻言转头，见沈慕白手里托着个素”白玉瓶子，足足有巴掌那么大。
她脱口而出：“你疯了？要那么多干什么？不怕血尽而死？”
沈慕白面色微微一怔，眼睛里跳动着雀跃的光，“哪里就会死？不过这点……”
他说这话，温柔的眼神往霍绮罗这边瞟，含着点潋滟水光，似是很高兴霍绮罗责怪他不珍惜自己。
霍绮罗抿抿嘴，惊觉在这不算暖和的屋内，自己的人中冒了一层薄汗。
她曲指擦掉，双手撑在沈慕白的书桌上。忽然间，霍绮罗整个人都没了力气。
她只能低着下巴遥看着沈慕白，两丸黑瞳忽然被惆怅和泪意拢住，像一只手并得死死的，扣住她消极的情绪。然而那些胡思乱想越被束缚便越风生水起，挣扎着活色生香。
贺汀洲的药起作用了。
沈慕白见霍绮罗神色有异，放下玉瓶快步走过来。
“怎么……”他还没问完，鼻腔里已经察觉到了混在再熟悉不过的香料中那几位陌生的药物。
他的目光缓缓转移向香炉，幽蓝的烟影如霍绮罗眼底的情绪，悲伤而躁动，渴求着安慰和狂暴地相拥。
忽然，他的腰侧被一双滚烫的手滑过。
霍绮罗将他拥住，额头不住地蹭着他的胸肩。她坐在书桌上，双腿悬空无法点地，便一下一下轻踢着沈慕白的小腿。
比起先前在听澜轩虎皮榻前的厮打，这完全就是以足代口，吻他一下又一下。
沈慕白仰头喟叹一声，“傻子。”
“我百毒不侵，这点催｜情香对我根本不起作用。”
胸前忽然一颤，是霍绮罗在低笑。沈慕白清晰听见她吞咽口涎声。
再开口，她声音哑哑的，带着猫舌蹭舔般的潮湿。
“我当然知道。”
“所以这香不是给你用的，是给我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