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李宣娇倒在青竹的怀中,语无伦次。

    江绾依微笑:“李小姐,还有何指教。”

    桐月双手掐腰,下巴扬得高高的,心里乐开了花,她就知道,小姐才不会受欺负。

    出来许久,江绾依有些乏了,她转身离去,腰间晶莹剔透的玉佩也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晃。

    李宣娇像是发现了什么,高声叫道:“你这个小偷,站住。”

    江绾依蹙眉,李宣娇莫不是失心疯了吧,她委婉道:“李小姐,出门右拐不过一里便有药铺。”

    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笑声。

    李宣娇一把推开青竹,青竹一时不深跌在地上,她指着江绾依的腰间,尖叫道:“还不承认,这是镇国将军府沈小将军沈确的玉佩,怎么会在你这里。”

    江绾依下意识摸了摸玉佩,冰凉剔透的玉佩填满掌中。

    她不由得想起那日的情形。

    沈确去而复返,送她回家,一路两人静悄悄地,谁也没有说话,气氛颇为尴尬。

    等到了听月小筑门前,江绾依再次将玉佩还给沈确,没料到一向爽朗大方的沈确面上浮露出怒意,他硬邦邦地说道:“我沈确送出的东西还从来没有要回来的道理,你不要就扔了。”

    说罢扭头便离开了,任江绾依在后面如何呼唤也不应。

    今日江绾依出门,也想碰碰运气,故而将玉佩随身携带,看看是否能遇到沈确。

    她轻声叹气,看来她们还真是没有缘分。

    许是江绾依沉默太久,李宣娇不依不饶起来:“你是不是心虚了,京中谁人不知,这是沈家的传家宝,沈确一直贴身佩戴,从未离身,一直宝贝的很。”

    从未离过身……

    江绾依摩挲着手中的玉佩,耳根慢慢变得通红,仿佛沈确张扬的笑意在她耳边轻道:“愿绾依顺遂平安。”

    周围的人用复杂的眼光在江绾依上下审视着,似乎在商榷刚刚这个义正严辞的姑娘是否真的是个窃贼。

    江绾依神色从容,不卑不亢道:“你看错了。”

    李宣娇冷哼一声,气焰越发嚣张,嘴里喊道:“是不是真的,一看便知。”

    说罢,她便直接起身上手,准备把玉佩从江绾依手中夺出来。

    桐月不甘示弱,像老母鸡一样挡在江绾依前方,青竹等丫鬟护主心切,很快加入其中。

    五人混战,场面乱做一团,万宝阁的掌柜是看了这个看那个,都是不敢轻易招惹的住,急得他团团赚。

    李宣娇很快占了上风,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高高举起巴掌,对准了江绾依的脸颊扇去。

    想象中清脆的声音并未出现。

    “啊。”李宣娇吃痛的哀嚎传来。

    江绾依眼睛瞪得圆圆的,樱唇微张,吃惊地望着面前的人。

    沈确身着一身玄色劲装,身姿挺拔,剑眉星目,只是眉宇间带着一股怒气,他死死攥着李宣娇的手腕,任凭其哭号也不为所动。

    光影婆娑,映在他的身上,渲染出一道金色的光圈。

    他厌恶的一拽,李宣娇如同一滩软泥,倒在地上,放声大哭。

    沈确看都未看一眼,他着急地拉过江绾依,上上下下好好检查一番,才放下心来。

    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李宣娇眼泪鼻涕糊了一眼:“沈确你干什么。”

    沈确冷冷道:“光天化日,出手伤人,本就是你的不对。”

    李宣眼声音越发凄厉:“你是不是看上这个狐媚子了,是不是她勾引你,我就该打死她。”

    “够了!”沈确怒斥道,他身上的威压愈发浓重:“动不动滥用私刑,出口成脏,等明日我就上书,好好问问李尚书,原来这就是李家的家教。”

    “你。”李宣娇愣住了,若是让父亲知道,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夏竹劝道:“小姐,我们还是先走吧。”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说个不停,还有不少官宦家的子女也认出了李宣娇,众人指指点点的目光,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剑刺入她的身体。

    李宣娇再也受不了,捂着脸哭着跑了,众人爆发出一阵笑声。

    江绾依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畅快无比,她自是不怕李宣娇的,只是京城势力盘根复杂,她的身份始终有些尴尬。

    今日之事,多亏了沈确,她亮晶晶地眼眸看向他,却对上他饱含担忧的目光。

    沈确愤慨道:“以后再碰到这种事,你就差人去通报一声,这些玩意也配仗势欺人。”

    江绾依心中柔柔的,她轻声道:“多谢。”

    沈确摸摸脑袋,莫名有些傻气:“没事,应该的。”

    两人之间又是沉默。

    跟在沈确身后的余白在一旁干着急,我的少爷啊,你这几日天天抱头痛哭,对月吟酸诗的日子你忘了吗,你说啊,大胆地说,说你想她痛彻心扉,彻夜难眠,思之如狂啊。

    “你。”

    “你。”

    两人有同时开口。

    沈确红着脸:“你先说。”

    江绾依垂眸:“你这几日,还好吗,一直未见你的身影。”

    “当然好了。”沈确语无伦次,手舞足蹈,“我这几日太忙了,早上忙了晚上忙,还抓了个采花贼呢。”

    余白一拍大腿,翻了个白眼,没救了。

    江绾依不知道心中是何滋味,只觉得自己心中麻麻的,原来是公务繁忙,不是生自己气,那就好。

    “那,那天你突然离去……”江绾依小心斟酌话语,时不时偷瞄着看沈确的反应。

    沈确眼底一暗,看来那天是吓到她了。

    他解释道:“那天是突然想到,太子交代的急差还没完成,一时心急,吓到你了。”

    江绾依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并无,还是公务要紧。”

    余白:呵,心疼背你回来的我和听了你一晚上哭嚎的老王爷。

    ***

    盛京最热闹的坊市。

    “来了客观,您慢用。”

    一个面相憨厚的小伙子端着托盘,将四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摆到桌上。

    “你尝尝。”沈确热情的将最满的一碗推给江绾依。

    面前的馄饨皮薄馅满,金色的汤汁浓郁,上面还浮着一层虾米。

    江绾依在沈确期待的目光下,舀起一只送进嘴里慢慢咀嚼起来。

    “怎么样?”

    江绾依连连点头,她面露惊喜,她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馄饨,皮包馅嫩,汤汁的鲜美和嫩滑的肉馅相得益彰。

    沈确骄傲:“那是自然,这家馄饨我自小吃到大,别看它只是个简单的小摊,之前是个老婆婆,后来她儿子又继承了这家摊子,这么多年味道从未变过。”

    江绾依笑着眯眼:“很好吃。”

    沈确看着江绾依的笑容,心中满足:“嗯,我想把我知道最好的都给你。”

    此话一出,两人俱是一愣。

    余白心中兴奋:对,就是这样!

    沈确轻咳一声,正色道:“绾依,你说你想知道你未婚夫的下落。”

    江绾依急忙解释道:“我知晓他被关在城东外的牢狱内,但他一定是冤枉的,他自负一身才华,绝不会做出科考舞弊的事情。”

    一看江绾依这幅焦急的模样,沈确心中就忍不住地冒酸水,他心中甚是委屈。

    那个未婚夫就这么重要么,能让一届姑娘孤身上京,为了救他,都不知道沈确是好是坏,就敢贸然答应他的要求,与虎谋皮,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

    那个未婚夫就这么好吗,难道比他高,比他长得好看,家世比他还好吗?

    而且,明明有未婚夫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对自己那么好,撩拨了自己,却又拍拍屁股转身就走了,只留下他茶不思饭不想的。

    沈确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一股怨念自他身上散发而出。

    余白:又来了,这段日子熟悉地感觉又来了。

    “沈确,沈确?”江绾依拍拍他的肩膀,关心道,“你怎么了。”

    沈确忍不住尖酸刻薄:“天子脚下,居然敢科举舞弊,能是什么良人,绾依,你还是好好想想吧,这种人也能嫁。”

    江绾依一愣,手尴尬地缩回来,脸上清白交加。

    沈确猛然醒悟,连忙道:“绾依,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我就是担心你,作为你的朋友,怕你被蒙骗。”

    江绾依抿嘴笑,温柔道:“我知道你为我好,只是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他的学识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余白:哦豁,还是青梅竹马,知根知底,少爷这胜算可是越来越低了。

    沈确身形晃了晃,强笑道:“是嘛,那就好,那就好。”

    他攥紧手中的拳头,一口银牙差点咬碎,一字一句道:“你放心,我必然帮你查清楚,若真是饱腹经伦的人才,我大周朝绝不能让他受委屈。”

    江绾依大喜,连忙拉起桐月起身行礼,感激道:“多谢。”

    江绾依那双琉璃般地双瞳显得格外明净,眼角微扬,眸光流转好似春水融融。

    沈确那颗不争气的心又开始砰砰跳动。

    他深吸一口气,扭头避开那双眼睛,说到:“你不要急着谢我,我、我可是有条件的。”

    江绾依恍然大悟,自己居然这么不周到:“我明白,我立即修书一封给父亲,让他备份厚礼重谢。”

    沈确气得一口气没提上来,他的又酸又胀,他,他缺的是这点礼,他沈确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不是这些。”沈确否认。

    江绾依歪歪头,有些疑惑。

    沈确对上她的眼眸:“我要你答应实现我三个心愿。”

    “心愿?”

    “对。”沈确点头,“你放心,一定是你可以做到的,不违背道义的。”

    江绾依爽快地点头:“好,只要我能办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沈确伸出手掌:“击掌为誓。”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

    两掌相对,誓约即成。

    微风轻轻拂过,两人的发丝勾勾绕绕纠缠在一起,仿佛亲密无间一般。

章节目录

昭昭寄意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九月梨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九月梨并收藏昭昭寄意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