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已过,叶芷兮长高了,而今年正是不同凡响的一年,按照规矩,今年她可以参加春日宴了,一大早便在练习。

    郑家小女郑桑月,在她的软磨硬泡下,也是郑之遥的蓄意栽培下,家中为他请了一个武艺师傅,百兵之首乃为枪,她的一把红缨枪练得熠熠生辉,是京城少女中,一股“典范”。

    而谢家,谢语,半年前却被抄家,叶芷兮大病一场,忘却了有关谢语的一切记忆。

    “这桃子可真好吃。”宋凌辞今日难得的休息,而他的搭子却不在了,他也知道,春日宴对叶芷兮有多重要,他也没有打扰,对,没有打扰!只是坐在人家的院子里看罢了。

    一曲弹完,他才敢放出声音,评价这个桃子的美味。

    “你慢点吃,别噎着。”叶芷兮友好的提醒,

    “宋言辞,你可千万小心一些,被陆伯母发现又要痛揍你一番。”

    “真是无情,小阿沅长大一些,就不喊哥哥了,想当初,一口一个凌辞哥哥,喊的可真是……”后面的话被一颗桃子给捂住了。

    “礼尚往来罢了,我喊你小名,你不也喊我小名?”她故作轻松的说道,宋凌辞这个小名啊,还是六岁那年,去宋府的时候,陆伯母一直兴起,跟她说的。

    一时愣神,却见宋凌辞凑了过来, “我还是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小名的?”

    “你真的想知道?“叶芷兮故做神秘的询问,直到看见宋凌辞点了点头,她才调皮一笑,“有一次我去见你,你就是在那个凉亭上就说梦话,被我听见了。”

    “不可能。”宋凌辞拍了拍桌子,倒是把叶芷兮吓了一跳,害怕事情被揭露,听见下一句,

    “我睡觉从来不说梦话的。”

    “可毕竟你睡着了,你又不知道,你会不会说梦话?”叶芷兮随便一忽悠,宋凌辞就信了。

    “诶,不对呀。”他好像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正欲开口说话,却被叶芷兮的一声,“到点了,我继续去弹古琴了。”

    “今日是十五,我们俩说好的。”宋凌辞突然间想到的,原来是这句话,他们两个的确定下过这种约定。

    “可我今日繁忙,明日是春日宴,只要我能称霸五连冠,就能向陛下讨要一个恩赏,就能见我阿姐一面了。”叶芷兮知道自己错了,委委屈屈的说。

    “依我看,你这古琴弹的如此好,你又练习了那么多遍,春日宴魁首肯定是你,还不如好好休息,放平心态,这才是最重要的。”宋凌辞看她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想让她放松一下,但苦于没有好的借口和理由,正好今日是十五。

    他调侃的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莫非芷兮想要毁约?”

    “行,那我们今日要干嘛,这去放纸鸢还是去捏糖人。”叶芷兰看着,宋凌辞摇了摇头,疑惑的发问,“都不是,那我们今日要跟吗。”

    “你不觉得今日红豆长大了很多吗,是时候让它去外面见见世面,看看其他的马长得比它壮,比它高,比它好看,它也就不会对我如此横眉冷眼。”

    “你能不能正经一些,算算年纪,你已经十岁了,是该稳重些了。”叶芷兮听到这番不正经的话,像个小大人般说教。

    宋凌辞也不生气,他只道,“你不会是,还没有学会骑马吧。”

    “骑马罢了,这有何难,今日我便与你比试一番,让你不敢小瞧了我。”叶芷兮傲娇的抬起了下巴。

    “你可是错怪我了,我可没想与你比试一番。”他据理力争道,“我只是想让红豆长长见识。”

    谁家好人叫红豆呀,不对,谁家好马。

    “上马。”看她半天没有动静,试探性的问:“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才没有。”叶芷兮一使力,便上了马,“我只是在想,那首曲子会不会太单调?”

    “曲子如果太单调,那就看弹奏者的本事。”宋凌辞上了马,漫不经心的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有些生气。

    “难道小阿沅觉得自己技术不行吗?”

    一句话堵住了满腔怒火,“当然不是。”

    宋凌辞骑着马,拉住马绳,转头看向叶芷兮,“那不就行了,既然对自己有信心,那边一定可以。”

    “那便提前恭喜你,春日宴魁首。”

    “借你吉言。”

    ……

    出乎意料的是,次日的春日宴,来了两位贵宾,一位是当朝安宁公主李长宁,另一位是天生凤命叶芷兰。

    叶芷兮的琴声悠远流长,在同辈面前已属上流。

    郑桑月:“芷兮真棒,芷兮加油。”

    “没想到,叶家还真是人才辈出。”

    “那你就不知道了吧,叶玉瑶是她小姑姑,那舞可真是灵动生姿,让陛下一见倾心呢。”

    “这是什么曲子,我怎没从未听过。”

    “好像也是。”

    “叶二小姐,这首曲子是什么名字?”台下观赏的人声音大。

    叶芷兮放下古琴,“这首曲是我自创的,未曾取名。”

    “不如让叶大小姐为我取一个。”

    叶芷兰淡淡一笑,“沅有芷兮澧有兰,叶二小姐,这首曲子很美,不如取名叫兮兰。”

    “谢叶大小姐。”

    他们二人的一言一行都没有分毫差错,却没有人看见,叶芷兰桌子底下握紧的拳头,和叶芷兮转过身来的泪水。

    “经过投票决定,恭喜你叶家小姐,想要什么奖赏?”叶芷兰温温柔柔的说,经过岁月的沉淀,她的一言一行让人挑不出差错,就连前些年手上磨出的茧子,都已消失不再,皮肤光滑细致,就像玉兰花,优雅恬静。

    “你们两姐妹真是生分。”另一位开口的人,依旧是那一袭红装,不同的是,气质更尊贵了,让人不敢冒犯。

    “谢安宁公主殿下,谢叶大小姐,臣女想要的奖赏,已经看到了。”在外人面前,不能叫阿姐,要懂礼数。

    “那可不行!”安宁公主不满道,看向叶芷兰,“不如赏叶二小姐九霄环佩琴,可好?”

    九霄佩环琴,乃是上好的名琴,声音温劲松通,被誉为古琴中的仙品。

    “不如让叶二小姐自己选。”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嘴角还是噙着笑意。

    “臣女谢二位殿下,臣女很满意。”

    宴席散,故人离,一曲诉衷肠。

    “阿沅,你是怎么回事,你和芷兰阿姐是怎么回事,会那么生分?”郑桑月看着面前弹琴的少女,不由得一愣,“你以前从来不这样的。”

    “人呢,都是会变的。”

    “你去练你的枪吧,我明日再来看你,今日先行告退。”叶芷兮转身就走,不愿多言。

    郑桑月想到了一个好点子,就着明日叶芷兮来郑府一聚。

    ……

    “怎么了?小阿沅?有谁欺负你了?”

    宋凌辞听说叶芷兮成为春日宴的魁首,特意买了桃花酥来恭喜她,却看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今日看见我阿姐了。”她的声音还是闷闷不乐的。

    “这不是好事吗?”宋凌辞不解道,猛地想起了什么,拿手一敲自己的脑袋,“你阿姐肯定不是故意生分你的,她也想与你亲近啊,就是身份不允许。”

    看小丫头满脸写着不开心,别碰我的表情,“既然这样,桃花酥我就先拿回去。”

    “不行,宋言辞给我留着。”

    “自然是要给你留着的,春日宴的小魁首。”他调侃的说道, “看来小丫头那么好哄,只需要一块桃花酥就能搞定。”

    叶芷兮边吃边拆台,“宋小侯爷哄女孩子的招数,也就只有桃花酥一招罢了。”

    宋凌辞也不恼,转了转扇子,

    “没办法,叶二小姐,只吃这一套,别的方法都没用。”

    叶芷兮噗嗤一笑,宋凌辞看她笑了,也跟着笑了。

    “所以现在能告诉我,你的烦恼是什么了吗?”

    “我不想说。”叶芷兮犹犹豫豫,不愿多说。

    “行,等你哪天想告诉我了,通知我一声,我来做你最好的听众。”

    那一日,宋凌辞软磨硬泡了她好久,她也没说,少女心事不愿说,少年一看便已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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