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的时候因为牵机的眼睛时常带着眼纱,姜多善一直以为牵机的眼睛是瞎的,她担心牵机走路会摔倒,所以每次牵机走路的时候姜多善都会过去搀扶她。

    “我可以自己走路的,不用每次都扶着我。”

    “可是夫子你的眼睛……”

    牵机扯下眼纱,露出的那双眼睛不是空洞的,也不是灰白的。

    白仁黑瞳,如果忽略掉眼白上的红血丝那也算得上一双健康的眼睛。

    牵机无奈的看着姜多善道:“我眼睛并没有瞎,之前因为不分昼夜的看书导致用眼过度看不清人,附子说我眼睛不能再怎么使用下去了,让我白天不看书时戴着眼纱保护眼睛。我在书院已经生活了很多年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很熟悉,即使看不见也不妨碍我行走。”说完牵机将眼纱重新绑上。

    自从在书院住下以后,姜多善每天过的就是流水线般的生活,一点也不会像在北疆的时候感到无聊,不是因为在书院有多么有趣,而是她的时间都被安排的满满的。

    虽然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备考科举,但是姜多善的武功也不想放下,所以她每天都在卯时天微亮的时候起床练习基本功和射箭,等天已经是亮白色,她会先去沐浴后再去书房里读书。

    最初姜多善害怕牵机不让她学武,便自己一个人偷偷躲在柳树林那边找个空地偷偷的练习,就这样一个人躲躲藏藏过了半个月。

    有一天姜多善和牵机在吃饭,牵机突然问她:“水榭这边不是有一块很大的空地,为何选择柳树林那边练武?”

    姜多善愕然,她不知道牵机卧房里的窗户正对着她练武那片空地,牵机每日都能看到她在柳树林练武。

    牵机不反对姜多善练武,她说这个世界上坏人太多了,女子如有武功能保护自身也是好的,何况一个强健的体魄能更好的应付接下来漫长的苦读之路。

    姜多善几乎一整天都待在书房里读书,牵机则会在旁边处理司礼监的文书,她和牵机之间隔着一道竹帘,很多时候书房里安静的只剩下翻书和磨墨的声音。

    一开始姜多善以为牵机是那种严厉古板的夫子,相处久了之后她发现比起夫子这个身份牵机更像她的姐姐。

    牵机喜欢吃素食,但因为姜多善她偶尔也会吃一点肉,川乌每日送到书院的瓜果都会被牵机切好放在姜多善的书桌上。

    对于姜多善的教学,牵机处于一种放养的状态,她说姜多善的灵气悟性很好,如果他人过于干涉反而会造成阻碍,自主学习是最适合她的。

    所以姜多善都是自己读书,如若书里有不懂的地方她会去问牵机,牵机只有在每月末抽查姜多善的学业,两人之间也会交流一些关于对现在朝廷颁布的律法。

    雀儿虽然和姜多善生活在司礼监,但一个在书院内,一个在书院外,她想和姜多善住在一起,便委托姜多善求了牵机,让她进去当扫地丫蓑。

    “扫地丫鬟?可是书院里已经负责打扫的奴仆了。”牵机若有所思道。

    啥,难道书院里还有田螺姑娘打扫卫生?

    “书院路还有其他人吗,学生怎么从未见过?”姜多善惊道,顿时她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自认为武功不低,书院里有其他人她怎么会一点儿没有察觉道。

    “哦,他是个罪奴,我看他手脚挺麻利的就把他讨过来做我的仆人,受了挺多折磨已经没有常人的样子和气息,我让他不要在你面前出现,所以你没有察觉到他也是正常的。”牵机平淡的说道。

    在姜多善的劝说下还是给雀儿争取到进书院的机会,不仅如此连小黑也一起被带进去了。

    雀儿兴高采烈的收拾好行李去兽园把小黑接走,在去书院的路上时碰见从五处出来的川乌。

    “雀儿你带着小黑是要去哪儿呢?”川乌在五处待了一整天,还没有来得及换下血污的衣服,隔看老远雀儿都能闻到那股难闻的血腥味。

    小黑是野兽比起人的鼻子更加额度灵敏,趁着雀儿和川乌说话的空隙,它围绕着川乌嗅着他衣服上的味道。

    “小姐找了牵机大人让我进去当扫地丫鬟,就连小黑也可以一起住进去。”雀儿开心的说道。

    “什么!”川乌简直难以置信,牵机在他们几个中是一个非常孤僻的一个人,自从来到司礼监后,她将书院圈地为牢,十年了,不让自己出去也不让别人进来。

    川乌见到牵机的第一眼就不喜欢她,那个女人虽然表面没有流露什么,但是川乌的眼睛很精,他能看得出牵机跟朝廷那些文官大臣一样厌恶他们司礼监。

    不过川乌虽然不喜欢牵机,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牵机的能力很强。

    在她没有来司礼监前,司礼监储存在书院里的资料都是堆在一起,要找个久一点的资料都要花上好长时间。

    那些资料涉及了很多机密,整理起来麻烦又不好归类,没人想管这些,牵机她一来将书院上上下下的资料整理了一遍,分类归好。

    不仅如此,牵机还会写一手漂亮的文书,解决了很多对外的麻烦。

    在小主没有住进书院之前,住进书院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天南星,一个则是罪奴。

    天南星那个小子,来到司礼监的时候还是瘦瘦干巴的一个人,牵机看他年纪小有几分像她在家时的幼弟,动了恻隐之心照料了他一段时间,天南星被养肥后就赖书院,牵机怎么赶他也赶不走。

    发现牵机懂得很多,天南星只要遇到什么不懂的地方就会跑到牵机面前问她,牵机被他缠的一个头两个大,偏偏她又出不去书院,躲也躲不过天南星。

    就这样,天南星在书院住到直到他去北疆……

    至于那个罪奴嘛,川乌想起他时手还是有点痒,那个人,现在也算不上人了,是唯一一个经过他的手还能活着的。

    那个罪奴是牵机主动向川乌要的,川乌自认为自己的审美不似于一个正常人,但是跟牵机比起来,呵呵,那女人简直就是一个变态。

    川乌感慨道:“小主可真厉害啊,竟然能劝得动牵机让你俩住进去。”

    雀儿不解的问道:“川乌大人为何如此说,牵机大人很不好说话吗?”

    川乌道:“她是一个孤僻又洁癖的人,不喜欢别人进去她的书院。每日进去书院送文书资料的乌鸦卫不能超过两人,而且每个进去书院的人身体必须是洁净的,不能有血渍异味,鞋底也不能污泥,交接完文书后不能停留过久就得离开书院。”

    有一次川乌急需让牵机写一份文书呈交上去,乌鸦卫的人不敢催,川乌那个时候正在五处审讯犯人,一直等不来文书,情急之下衣服也没有换,一身血污踏进了书院里。

    川乌永远也忘不了牵机那个时候看着他那嫌恶的眼神,给他文书的时候像是丢给路边的乞丐。

    他何时在司礼监被人如此对待过,但是他动不了牵机,主子最忌讳互相残杀,所以之后他再也不踏进书院,眼不见心为静。

    雀儿道:“那按照川乌大人你说的话,现在书院里只有牵机大人和小姐,牵机大人又那么喜欢干净,那是谁负责书院的洁净呢?”

    川乌道:“牵机之前找我要了一个人,那个人就留在那帮她打扫书院。”

    雀儿道:“原来是这样。”

    那我去书院时一定要比那个人更加厉害,绝不能被他比了下去丢了小主的脸,雀儿心里想。

    “主办,太尉府的那个小公子又在门口闹着要进来,今天还打了好几个弟兄。”一个乌鸦卫匆忙的跑过来对着川乌道。

    川乌不耐烦道:“嗯,知道了。”

    那个符临三天两头都来司礼监闹,川乌都快要被他烦死了 。

    雀儿踌躇了一会,对着川乌道:“川乌大人你有没有收徒啊。”

    “没有。”

    “那我可以自荐做你的弟子吗?”

    川乌本来都要准备走了,听见雀儿说的话他愣了一下,他认真的看着雀儿,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做他弟子,真有意思。

    “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处理,至于收徒的事情……亥时三刻你来五处找我。”

    “好。”

    小黑轻轻咬了雀儿一口,雀儿的小腿立马就有了一个咬痕,但是没有出血,虽然是轻轻一口,但也足够让雀儿感受到疼了。

    原来是刚才雀儿一直在和川乌讲话,没有理会肚子饿的小黑,现在小黑是在对雀儿发出不满的情绪。

    “对不起呀,刚才在跟川乌大人讲话忽略了你。”雀儿从包袱里拿出了几块牛肉干喂给小黑,她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川乌大人会不会收我为徒,我真的很想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我想成为小姐的利剑,实在不成盾牌也行,总之不能像现在那么没用。”

    -

    雀儿和小黑没有和姜多善住在一起,她和小黑被安排到了书院后边的一个院子里,距离姜多善和牵机住的水榭有半里远。

    原因是牵机不喜欢小黑,她一开始以为姜多善口中的小黑是一只小狗,没想到那只小黑竟然是头成年的黑豹。

    第一次见小黑时,那扑面而来的腥臭味让她捂住鼻子后退了好几步。

    如果她在答应姜多善之前知道小黑是只黑豹的话,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姜多善的。

    为师者既然允诺了学生就不能反悔,牵机只好将安排那只黑豹和雀儿在书院后边住下,并且嘱咐雀儿每日都必须给小黑洗澡。

    她原本就是喜欢独处的性子,在书院里待久了更是丧失了与其他人相处的欲望,明明不打算再留人在书院,但是怎么就稀里糊涂的答应姜多善了呢?

    难怪从前听姜烨提起家里的小妹时总是一副无奈又宠溺的说她是如何会哄人,又是如何会撒娇,如今牵机也体会了一把。

    谁能抗拒一个长得可爱又香香软软的人摇着自己的胳膊撒娇?

    “夫子你就答应我吧,没有雀儿我活不下去的。”

    “小黑很乖的,非常听话,我一定约束好它,不让它破坏书院的东西,也不会让它打扰到夫子。”

    “只要夫子答应我,我日后定好好学习。”

    “夫子,夫子……”

    反正牵机是受不了姜多善的撒娇,要是姜多善再来一次她也会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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