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青瑞举起手就要揍何修沐,一拳下去,没有揍到何修沐,反而牵动了手臂上的伤,梅青瑞疼的哎呦哎呦叫。

    何修沐急忙道:“刚才是你要打我,我可没有碰你啊。”

    姜多善抓住梅青瑞的手,掀开袖子,手臂上赫然有着深压去下的五指印,黑紫色的印子在白嫩的胳膊上尤其明显,众人不禁倒吸一口气。

    梅青瑞哭咽道:“符临怎么下手那么狠,我的手臂该不会要真的废了吧。”

    姜多善道:“这里不方便,柳行文,你先带青瑞他们去外边那个亭子坐一下,我的书童会会医术,我这就把她带过来。”

    梅青瑞不舍道:“那你要快点回来哦。”

    国子监有一规定,书童不可以陪同学子一起进入室内,必须等候在室外,一来是怕书童一起听课,二来是不让学子利用书童作弊。如果有特殊情况,像符临那种瘸腿必须要人为他推轮椅,可以向学正申请。

    学正在另一处书院,姜多善未来得及向学正申请,便把室外的雀儿带进来了。

    雀儿低着头为梅青瑞检查手臂,在黑紫色的地方按了一下,梅青瑞感觉的魂也随着那一按出窍了,痛的连叫都叫不出来。

    姜多善问道:“怎么样?”

    雀儿道:“还好,只是手臂伤口那处被淤血压住,需要割开放血。”

    梅青瑞最怕疼了,他一想到自己的手臂要面临割肉放血这种酷刑,他就想死。

    梅青瑞顺势倒在姜多善的怀里,抱着姜多善的腰哭道:“我不要割肉,我不要割肉。”

    柳行文不可察觉的皱了一下眉头。

    何修沐无奈道:“青瑞,你是个男子怎么会如此怕痛,就只是割开一个口子而已。”

    梅青瑞愤愤道:“你说的倒是轻巧,刀子没有下到你身上你当然不会觉得疼。”

    何修沐摆了摆手表示无语。

    姜多善安慰道:“小舅舅你要是害怕你就闭着眼睛不要看。”

    有了姜多善的安慰,梅青瑞心一横把手伸过去。

    梅青瑞紧闭着眼睛,手臂在发抖,他想起姜多善第一次去梅府时这个书童也在她身旁,而且他醒过来的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这个书童。

    那个书童叫什么来着,陆月好像唤他作雀儿,他记得那个书童眼睛是褐色的,脸上还有很多雀斑。

    “不要害怕,我很轻的,不会让你疼,一会儿就过去了。”

    梅青瑞感觉没有想象中那么疼痛,手臂上反而冰冰凉凉的,梅青瑞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低着头为他擦药的雀儿。

    在梅青瑞眼里看来,雀儿长的并不好看,她的脸色蜡黄,脸上长满褐色的雀斑,而且她瘦巴巴的像是从没有吃饱饭过。

    雀儿为梅青瑞包扎好手臂,对着他笑道:“公子我说的没错吧,是不疼的。”

    梅青瑞躲着雀儿的眼睛,小声嘀咕:“哪有人笑起来把牙齿都露出来,一点也不文雅。”

    何修沐用手闪了闪梅青瑞的眼睛:“喂青瑞,你在嘀咕什么呢?”

    梅青瑞有气无力道:“没什么。”

    除去那个坐在轮椅上一整天都阴沉着一张脸的某人,姜多善觉得在国子监生活还不错,

    首先国子监上学的日子不要太快乐,上四天就能休息一天,而且国子监还为每人都安排了一间斋房,早上上完学课就可以在斋房上睡一会觉,中午再去上课。

    这里负责教书的夫子都称之为博士,他们讲课生动有趣,不执着于书卷上讲的道理,还会给学生讲述一些发生于历史上的真实事迹。

    而且课程不仅限于在课上讲书,会涉及骑术,射箭这些,还会在一些特定时节带学生出去外面采青。

    所谓的采青不是在京城周围逛逛,而是由博士带着学生去往祁国各地体验不一样的风土人情,期间学生只要最后上交一篇画作和一篇关于地方的文章即可。

    与梅青瑞分别后,姜多善迫不及待回到书院。

    “夫子,国子监真的很大很大,快有我们司礼监那么大了,我原本以为在里面要天天死读书呢,没想到在里面上课的方式很自由,我很喜欢。”

    “夫子,你说的的那个留着长山羊胡的苏博士他还在国子监教书,而且他真的如你说的那个样每说一段话,就要摸一下胡子我在学堂上看到的时候差点忍不住笑。后来啊,小舅舅问我说笑什么,我就告诉了他,小舅舅听后直接在课堂上笑出声,那山羊胡子博士气的胡子都快飞起来了哈哈哈哈。”

    牵机在一旁听得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姜多善从司礼监下了马车后就一路小跑回司礼监,加上刚才巴拉巴拉说一堆,现在口干舌燥,看到桌上有一大罐子里装着水,直接拿起来咕噜咕噜的喝下去,牵机都来不及阻止,姜多善就一口气全喝完了。

    “你,你这孩子怎么把我刚做好的梅子酒全喝完,待会你可会醉了呀,明天你还要去国子监上学呢。 ”

    姜多善脸色微红,趴在牵机的腿上撒娇道:”很没事的夫子,我酒量很好。”

    牵机哭笑不得,她这次想调制一份酒比例含量高的青梅酒,特意往里面多放了酒曲,她平常素爱喝酒,酒量还算不错,喝这一杯新调出来的青梅酒都头晕。

    只见姜多善仰着躺在牵机的怀里,数着天上的星星,数着数着她突然道:“夫子,今天我在国子监认识了两名朋友,一个叫何修沐,他是何尚书家的儿子,还有一个叫柳行文,他是柳太傅的儿子。柳行文他还是我儿时的玩伴呢,那个时候父亲不让我和隔壁柳家玩,但是我偏要,我就天天翻墙过去找柳行文,有一次还带他去城外看星星呢,后来被发现了,回家后他被就被上了家法,可惨了……”

    姜多善提起柳行文就有讲不完的趣事,就连柳行文打瞌睡她也能形容一番。

    “我第一次翻墙见他的时候,看见他明明困得不行,非要强撑着睡意读书处写字,那墨水啊就一坨有一坨的落在纸上,墨水都沾到袖子上了他都不知道,柳行文见到我时惊讶到嘴巴张的老大了,感觉都可以塞下一颗鸡蛋。”

    牵机的手一下又一下的顺着姜多善的头发,“那他有认出你吗?”

    姜多善道:“他没有认出我,可是我认出他了。他长的跟小时候一模一样,简直就是等比例放大,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是个正经的书呆子。”

    姜多善打了个酒嗝,又继续说道:“不过他现在长得好高啊,从前我翻过他家的墙去找他时,他比我矮一个头呢,现在我最多也就到他肩膀上,小舅舅还问他说是不是在吃苏州饭菜才长那么高的。”

    此时躺在牵机怀里的姜多善眼睛亮晶晶的像天上闪耀的星星,她笑道:“我看见柳行文就好像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小时候,好怀念那个时候啊,想做什么事情就做什么事情,父兄他们也都在。”

    渐渐地没了声音,牵机低头一看,姜多善睡了过去。

    “这,可怎么办才好。”

    牵机是个病弱体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平时多走几步路都要喘的,现在姜多善躺在她怀里睡死过去了,她叫不动也搬不动姜多善。

    既然搬不动,牵机决定喊外援过来。

    “雀儿,雀儿你在吗?”

    ……

    空气一片沉寂,只剩下微风吹过柳树的沙沙声。

    牵机深吸一口气,努力挪动姜多善,可是她使劲了半天,依旧纹丝不动。

    那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于……

    “小黑!小黑!”

    空气中依旧寂静一片。

    “怎么今天她们两个都不在书院?”牵机喃喃自语。

    牵机叹了口气,摸着姜多善的脑袋,满是无奈。

    “只能在这等雀儿回来了。”

    倏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右侧传来,牵机转头一看,一个人型爬行物已经在她右侧,与牵机保持着九尺的距离,眼神唯唯诺诺不敢向前。

    祁溪年低声道:“主人,我可以帮你抱走她。”

    牵机扭过头不看祁溪年,抱紧姜多善:“我说了,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

    祁溪年的头垂下的更低了,“对不起。”

    牵机不说话。

    祁溪年道:“晚上寒气易入体,主人与她在外边待久了会容易得风寒,主人不担心自己总得担心她吧。”

    牵机哼道:“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以牵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结束,牵机小心的把姜多善移交到祁溪年手上,担心道:“小心点,路上别磕到她。”

    牵机不放心,跟在着祁溪年身后,直接祁溪年把姜多善送回房间。

    牵机为姜多善盖好被子,坐在床前,为她擦去额头上的细汗。

    “酒那么烈,你看你明天去国子监还起得来吗。”牵机的话虽然听着想是在骂姜多善,实则看她脸却带着笑。

    回去的路上,牵机问祁溪年:“你以前见过阿善吗,她从前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祁溪年道:“在皇宫见过几次,印象里多善郡主在皇宫里是横着走的。”

    牵机笑道:“这孩子。”

    “牵机大人?”雀儿与小黑刚回到书院就碰见了牵机。

    小黑率先发出威胁的咕噜声,一道白影躲在牵机身后。

    雀儿安抚小黑:“别叫,等会夫子就要过来打你了。”

    牵机:……我可没有说要打它。

    牵机道:“雀儿你和小黑去哪了,我想找你找不到人。”

    雀儿道:“司礼监的人不敢带小黑去兽园,我只好等小主放学后回来再带小黑去兽园吃饭,这个小黑都饿了一天了,吃了好多的肉才饱,完了我还带它去周围转了一圈消食后才回书院。”

    牵机道:“原来是这样。雀儿,阿善她喝醉酒睡过去了,明天估计有些起不来,你记得多多喊她。”

    雀儿道:“好。”

    牵机走过去的时候,那个全身缠着白纱的人也跟着后面,雀儿这次总算看清楚了,那个人白纱外露出眼睛那部分明显是没有皮肤的。

    雀儿好像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了,她记得师傅曾经说过至今只有那个罪奴挺过了剥皮之刑。

    好像姓祁来着,跟着当今皇室是同一个姓。

    雀儿的八卦之心雄起,她想调查下去,但是想起姜多善的警告又退缩了。

    算了,总有一天牵机会和她们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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