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哪条时间线。

    在高光时刻中评选,

    十大经典、十大难忘、十大遗憾……

    一个场景永远榜上有名——

    艾德断首君临!

    一个正直、仁慈、热爱家庭,想着别人、顾全大局、甚至连仇敌都想保全的好人。

    部下尽数惨死,自己伤残入狱;为了保全恋爱脑女儿,被迫放弃荣誉和自尊,承认是一个虚伪无耻的篡位者、叛国贼,被他所保护的世人痛骂、唾弃,最后被女婿下令用自己的传家宝剑斩首。

    死后,尸骨破碎,头颅被插上枪尖,任风吹雨打、乌鸦啄食……

    这是经典的时刻,

    这是封神的时刻。

    这是一个可以让外神的注视暴涨一倍的时刻。

    这是一个可以让观察者吐血却又奔走安利的时刻。

    这是一個可以让拖稿王再重写一百次命运,也一定会保留的时刻。

    这就是命运的锚点!

    你凭什么觉得,偷偷去君临打个小报告,就可以改变?

    ……

    这些东西,艾德哪怕已经被席恩的牺牲所唤醒,也依旧无法理解。

    席恩的无奈也在于此:他解释不了更深层次的东西,那可能会让艾德步上疯癫的后尘。

    所以对话就变成了:

    “劳勃不该被瑟曦欺骗,乔佛里和弥塞拉根本不是他的孩子……”艾德低吼。

    “你可以欺骗劳勃养野种?却不允许瑟曦欺骗劳勃养野种?你们俩才是真爱吧!瑟曦是第三者?”席恩恶毒的讥笑。

    法克!你这个混蛋!

    艾德愤怒地咬牙:“你懂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劳勃的孩子关系到铁王座的传承。”

    “人家劳勃自己都不在乎铁王座的传承。如果他真在乎,就该早点撤了史坦尼斯的龙石岛亲王之位。”席恩就是胡搅蛮缠。

    我特么不想听你一个感情脑的道理。

    关键是席恩哪怕是胡搅,搅得还挺有道理。

    继承人出现争议是所有王朝传承的大忌。

    “不,乔佛里不是劳勃的子嗣,史坦尼斯才是真正继承人。”艾德的看法古板而简单。

    简单到令人发指。

    “你凭什么说乔佛里不是?凭你的公正和名声吗?还是凭狗屎一样的继承法吗?你有证据吗?”席恩嘲讽道。

    “我有。在君临有一本书,记载了近代贵族的子嗣特征。乔佛里的发色不对。劳勃是黑发,而瑟曦的孩子都是金发。”艾德找到了证据,很有底气地辩解。

    虽然他说的话,在席恩眼中,跟政治小白的无能狂吠毫无区别。

    “很遗憾,发色是多血脉基因决定,不是单基因显隐性决定,因此存在很多种可能,不是金发加黑发就一定是黑发的。”

    席恩以强大的理科生视角俯视着艾德,甚至俯视命运那个文科生。

    “别的不说!艾德大人。你是黑发,你的妻子凯特琳夫人是红发,而你现在的儿子罗柏、女儿珊莎都是红发。”

    席恩戏谑的看着他:“照您这么说,罗柏和珊莎也不是伱的种喽?”

    艾德瞪大了眼睛,一口气差点没噎住:这……这……怎么转到我头上来了?

    罗柏和珊莎怎么可能不是我亲生的?

    “你难道忘记了?小指头满世界都在说:他取了凯特琳夫人的一血。你看,现成的奸夫都有了。”席恩继续发刀。

    艾德真的傻眼了。

    两个子女都不像艾德,而且妻子还有绯闻前男友?

    如果是从吃瓜群众角度看来,这特么都可以实锤了!

    人家瑟曦至少和詹姆的奸情还没暴露呢。

    “所以,拿那本书的时候,麻烦把史塔克家的记录给撕了,免得以后有人拿这个理由来攻击罗柏在临冬城的合法性。对了,那本书的名字是《七国主要贵族之世家谱系与历史》,作者是梅利恩,书现在应该在派席尔手里。”席恩给出了一个指导建议。

    又是一阵该死的沉默。

    艾德恢复了默狼本色,甚至陷入了自闭:

    我就知道……我要是和席恩说要去君临,一定会是这样的结果……我就不该犹豫……我就应该等船开了,立刻跳船上去。绝不能给席恩开口的机会……

    我就知道……

    席恩倒没想那么多,看到艾德沉默了,他还追加了一句:“你连我都说服不了。怎么说服瑟曦?怎么说服七国上下?”

    艾德张了张嘴,想说,又没开口:

    我能直接说,席恩你比瑟曦要难搞很多吗?

    瑟曦肯定没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道理可讲。

    事实上,很多时间线,瑟曦都是直接当着艾德面就承认乔佛里不是劳勃的儿子。

    但那是因为瑟曦当时已经胜券在握了。

    绝对优势之下,当面承认也好,撕了劳勃的遗嘱也罢,甚至砍了艾德的头,这些都不能拿她怎么样。

    但就现在的局面:

    如果艾德前往君临当庭质问,瑟曦是绝对不会承认一丁点的,她疯了吗?

    反正艾德又没有其他证据,这世界也没法验DNA。

    靠一本书?靠头发颜色?你就想推翻西境守护的女儿和外孙?

    你问过狮王的意见吗?

    那可是一境打四国的狠人。

    泰温能当面把你和你的书一起撕了!让你吃下去!

    “至少。我得提醒劳勃:提防兰尼斯特。我不能让他不明不白。”艾德嘴笨,但无疑是个坚定的人。

    这样人很执拗。

    席恩叹了口气,“我的大人,已经太迟了……”

    他再度诚恳的给出建议:“大人,如果您想劳勃还能继续活着。我建议你最好保守这个秘密,不要透露给任何人。甚至,如果有人捅出来,你还得帮瑟曦说话!”() ()

    艾德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席恩:

    你特么这是什么见鬼的道理?

    我不仅不告发,还得给瑟曦打掩护,欺骗劳勃?

    席恩掰着手指:

    “看一看君临的局势。劳勃的老婆是兰尼斯特,儿子是兰尼斯特,御林铁卫也是兰尼斯特,贴身侍从还是兰尼斯特。侍卫里有兰尼斯特的人,侍女里也有兰尼斯特的人,厨子也有兰尼斯特的人,就连给他看病的派席尔学士都是兰尼斯特的人。你怎么救?你凭什么觉得,提醒一句,就能救劳勃?”

    兰尼斯特家入主君临多年。

    后族权势,金龙开道。

    上上下下有多少人被收买,你知道吗?

    劳勃身边烧饭的,捧酒的,暖床的,帮写手令的,给跑腿的,传达命令的,抓人的,关押犯人的,负责审讯的,甚至最后负责砍头的人……

    红堡每一个人,都可能是背瑟曦的人?

    你怎么防?

    想一句话废王后?

    从谋划、下令、抓捕、审判、最终执行。

    只要其中一个环节出了意外,当场去世的可能就是劳勃

    在命运操笔的情况下,这种意外几乎一定会发生。

    艾德现在去告密,不过是相当于把剧情时间提前了十年。

    事实上,劳勃能活到十年后,完全是因为瑟曦是个蠢货。

    真要搁大天朝的宫斗线大女主:“去父留子”那不是基本操作么!

    当王后哪有当太后香?

    找大学士搞一瓶无色无味的里斯之泪,给劳勃喝下去能有多难?

    调查一下,结论就说是坦格利安余孽收买无面者干的。据说他们为此变卖了所有财产,连王冠和密藏的龙蛋都卖了,成了一无所有的乞丐王。

    看,现成的背锅犯、犯罪方法都齐全了,连毒药都是外国来的。

    在儿子身世没爆出来的时候,甚至都没多少人会怀疑瑟曦。

    没动机啊!

    当劳勃不知道头顶大草原时,愚蠢的瑟曦是可以允许他继续活着、甚至继续耀武扬威,充其量她也就隔几天挨个耳光。

    反正瑟曦还有点轻微受虐倾向。

    等到劳勃知道真相,真的成为威胁时,那兰尼斯特就不得不……

    任何时间线,劳勃死亡的导火索都只有一个:乔佛里的身世盖不住了!

    心里有鬼的瑟曦不得不冒险动手,下令送国王归天。

    要是这秘密没捅出来,劳勃没准还能稀里糊涂的多活几年。

    听席恩说完完君临局势。

    艾德茫然了。

    他一个心思单纯的北方人,哪里能转过这么多的心眼。

    这种政治局面的复杂远远超出他的认知。

    君临就像一座狂风暴雨中岌岌可危的破房子。

    “艾德大人。聪明人永远不该站在有倒塌危险的房屋里。你最应该做的,是在安全的北境不断增强实力,从外部支撑起这座危房。你越强大,劳勃便越安全。而一旦你踏入君临,那便是给了敌人将鱼狼鹿鹰一网打尽的机会。”

    席恩用尽了全力在劝。

    艾德却始终一言不发。

    过了很久很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艾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眼神闪烁:“我不是一个聪明人。从来都不是。”

    席恩抿着嘴,木然地点了点头。

    他也明白了。

    然后,猛然间,席恩拔出短剑,朝艾德的大腿刺了过去。

    就像当初钉自己手掌一样。

    干脆利落。

    一剑通透!

    “去尼玛!我看你怎么去!”席恩愤怒的抽出剑,带出一蓬血花。

    再举剑刺另一条腿时,被有所防备的艾德一把抓住了手。

    扭打之中,两人一个翻滚摔进了海里。

    冰冷的海水从衣服的领口、下摆、袖口、裤脚不断涌入,紧贴着皮肤,吸走身体的热量,将厚重的衣物化作冰石,沉甸甸的将两人一起拉往水底。

    拉往那黑暗的深渊。

    周围不明所以的侍卫们一个个慌忙脱下衣甲,鸭群一样扑通扑通跳入海中。

    有的甚至忘了脱甲直接跳水,结果沉的比两人还快,幸好岸上的人拿来长竿绳索,互相拉扯下,将几人都救了上来。

    腿上中了一剑,浑身湿透的艾德脸色苍白的靠在岸边。

    其他侍卫则一脸不知如何是好地将席恩按在另一边。

    “你特么在做什么?”艾德按着自己腿上的伤口,愤怒的对席恩吼道。

    莫名其妙捅我一剑!

    “知道自己不聪明,还特么乱拿主意。让你提前当瘸子!醒醒脑子!有本事你再去啊!”席恩咆哮了回去,“去啊!去君临!去尼玛!脑子有病啊!”

    “我必须要去。”闻言,艾德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他身前,斩钉截铁的说,“无论如何,我都要亲自去看看。”

    腿上的剧痛、海水的刺骨,都丝毫没有浇灭艾德心中的火焰。

    艾德就像个赌气的孩子:“我要去君临,看看劳勃,看看艾林……我一定要去!”

    他不想就这个问题再做讨论了。

    他在害怕!

    他害怕这一次不去,就再也见不到了;也许下一次,就是养父的死讯和义兄发臭的尸体;

    他害怕席恩犀利的言辞,更害怕自己被说服,可能真的放弃拯救挚友和养父。

    那样的艾德·史塔克……

    还是艾德·史塔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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