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必须是女孩?”凯特琳夫人忽然又开始生气了,“你这个骗子在打什么鬼主意?”

    “夫人!请放心。如果是男孩,也可以叫艾力亚。无所谓的。重要的是,夫人你得保持心情愉快,少生气,少烦恼,才能平安生下健康的孩子!”

    席恩随意的用布条擦拭着自己手上的鲜血,一边笑着安抚凯特琳夫人。

    男孩一边擦血一边微笑的神情,让凯特琳有种止不住的心慌。

    “薇尔菲德!”席恩忽然想起了什么,挥了挥手,叫过正在一边把玩自己金色大辫子的小女孩,介绍给凯特琳夫人:

    “这位是白港曼德勒家族威曼伯爵的长孙女——薇尔菲德。美丽、聪慧、能干,威曼大人希望她能接受北境最高贵女士的训诫和教导,艾德大人也相信全北境只有您可以将她培养成一位合格的贵族淑女。顺带一提,她也是一位七神信徒。”

    你以为说说两句好话,我就会收下一个来历不明的养女吗?

    凯特琳本能的想先拒绝或者考虑一下。

    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话。

    七神信徒……

    她沉默了一下,就想着:还是……先不要拒绝了。

    公开拒绝有失体面。

    却不知,这在其他人眼里,就相当于默认了。

    “薇尔菲德!好好照顾夫人。如果怀孕的夫人发生任何一丁点的意外。”席恩微笑着凑到薇尔菲德的耳边,“我就剪了你的辫子,剃光你的头发。”

    席恩是懂威胁的。

    他知道薇尔菲德最喜欢自己那头棕中带金、柔顺靓丽的长发。

    哦,不,你这个吹笛子的恶魔。

    薇尔菲德气鼓鼓的瞪着眼睛,像只生气的大白蛙。

    “这些事情先不讨论,我要说的是那份委任书!”凯特琳夫人总算想起了正事。

    “委任书?哪有什么委任书。不用多想。临冬城当然是您说了算。”席恩笑着说。

    “你……你这个……”凯特琳夫人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当面说瞎话。

    现在估计全临冬城都知道你这个小鬼拿了一份接管临冬城的委任书!

    “夫人。冷静!请深呼吸,深呼吸。保持心情愉快!”席恩眼见凯特琳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连忙一边安抚,一边从怀里掏出委任书。

    然后……

    双手各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掐住羊皮纸的中间一点。

    指尖一错。

    “呲”。

    众目睽睽,当着凯特琳的面,

    席恩缓缓的将委任书撕成两半。

    然后将两半叠起来,又是……

    “呲”

    彻底撕碎。

    “您看。没有什么委任书了。”席恩微笑着回答。

    “这……你……为……为什么?”凯特琳彻底呆住了。

    这是什么鬼操作?

    “艾德大人在去君临前给你写一封信!我想:看到那封信,您的心情一定不怎么愉快。艾德大人很多事都有欠考虑。我替他向您致歉。”席恩微笑着解释,

    “而这份艾德大人的委任书如果您看了,估计会更加不开心。这不好。对您的身体不好。对孩子也不好。”

    “既然这是不好的东西,就让它消失吧,何必再多看一眼。这只会让您更生气。”

    “现在,心情愉快了吗?”

    席恩爽朗的把手一扬,纸屑满天落下,仿佛秋天落下的枯叶。

    凯特琳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回答。

    只是怔怔的看着。

    对方的从容和镇定,仿佛临冬城大权是随时可以丢弃的垃圾。

    “请放心。临冬城永远是史塔克家的。是你的,是罗柏的,不会是我的。我保证。请安心!”

    席恩躬身行了一礼。

    “对了。这個宴会,还要举行吗?要不取消了吧?节约点钱!毕竟临冬城,恩,好像挺穷。”席恩主动询问凯特琳的意见。

    凯特琳现在脑子里想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我到底是来干嘛的?

    到底怎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的。

    还有,临冬城是穷,也轮不到铁群岛的人来说吧……

    满脑子都是一团浆糊。

    不过,她看到桌子上已经摆了一些食物和酒水,也看到了侍卫们长途归来风尘仆仆的模样和有些失望的眼神,最后还是开口道:

    “既然已经准备好了,就继续宴会吧。伱们出去了好几个月,辛苦了。”

    “感谢夫人,您真是一位善良仁慈的人,如同圣母一样。”席恩微笑致谢。

    “哦!感谢夫人!”侍卫们大声的欢呼起来。

    感激的目光却是投向席恩。

    席恩则保持着微笑:

    绕了一圈,不还是什么都没变。

    凯特琳啊,你到底来干嘛的?

    目的达到了吗?

    你见到我撕了一张纸,就心满意足了。

    这真的有改变什么吗?

    清澈见底的女人啊。

    不过,在宴会之前……

    席恩脸色忽然间沉了下来,仿佛夏日午后的天气,一眨眼就由晴转阴:

    “丹!过来!”

    岁的丹低垂着头,眼神闪烁不定,仿佛在逃避现实似的躲在人群后面。

    骤然被叫到名字,丹一个激灵,脸上涨得通红,紧咬嘴唇,握着拳头微微颤抖。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迎着众人的目光走了上来。

    “你是否知错?”席恩厉声喝道。

    “是,我……我错了。”丹磕磕巴巴的道了歉。

    其实谁都可以看得出,他是有些不服气:

    我只是听你的命令行事,好好干活。我又不知道夫人会突然后退坐下。再说,这也不是没出什么事嘛……

    小孩子的这么一点小心思,席恩哪里会看不出来。

    “那就……绞死他!”席恩微微一笑,挥了挥手。

    身边几名侍卫一愣,随即就干脆的走上前来,抓住了表情惊恐的丹。

    只是移了一下凳子,差点害公爵夫人跌倒流产,而已?

    这事情在旁观者看来,也许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是一件意外,又没真出事。

    但是,以这个世界的法律来说:

    侍卫犯下错误,领主有生杀处置之权。

    这点从周围所有人(不论是席恩的人,还是城堡原来的仆人如维扬、鲁温等人)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就表明:

    这件事,在他们眼中,是合理的。

    你差点害死公爵夫人和公爵的子嗣。

    碰上暴躁的领主,可能你全家都得完!

    “不!饶命!大人!我错了!”丹惊恐万分,他心里真的怕了。

    席恩静静的注视着他。() ()

    等待着……

    “等等!”

    看着一个岁的孩子无助恐惧的眼神,善良的凯特琳夫人还是忍不住出口阻止:

    “他并非有意。我也没有出事。这就绞死他实在有些太严厉了。”

    凯特琳自己都没发现,她是在用问询和略带请求的语气跟席恩说话。

    席恩展颜一笑,就像雨后的阳光重新开花,“如您所愿,我的夫人。确实有点严厉。”

    这次,他吩咐道,“拉下去,抽鞭子。”

    “鞭子?这,他还是个孩子。”凯特琳还是有些不忍。

    丹只是一个离开家人,刚来的年轻侍卫,并不懂规矩。

    犯错也情有可原。

    “好的!鞭子!不能再少了!乔里!”席恩微笑着附和,随口喊了一声侍卫队长。

    这次乔里很快走了出来,点了点头,拎走了自己的部下去受刑。

    ……

    宴会在席恩的主持下继续召开,

    继续热闹,

    继续喝……

    凯特琳夫人不喜欢这种吵闹的环境,很快就离席了。

    席恩的余光缓缓的扫过她身后跟着的那两个小孩子,男孩岁,女孩岁:

    罗柏·史塔克,深紫。

    推荐职业:统帅、战士、骑士、弓手……

    哦,全军事职业!强力打手!

    珊莎·史塔克,淡蓝。

    推荐职业:贵妇、交际花、花瓶……

    废物!

    席恩轻嗤了一声,目光扫向角落里的另一个和罗柏差不多大的孩子。

    琼恩·雪诺,紫色。

    推荐职业:统帅、战士、领主、斥候……易形者?!

    哦,椰丝!

    两张史诗卡。

    在身份地位的加持下,一个公爵长子,一个王室遗孤,起点就是淡蓝色,但是能升格到紫色也能说明两人潜力才能。

    无论怎么说,毕竟是养眼的紫色么。

    如果没有那张金卡,席恩大概就高兴地跳起来了。

    现在么,席恩淡定的接过了宴会主持的工作,凯特琳不在,剩下的就是我的主场了:

    他大声的招呼众人,仿佛一个主人在招待客人;他的问询中往往含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语气,仿佛上位者对下属;他又满口脏话和荤段子,让人不由自主的哈哈大笑和心生亲近。

    明明席恩亲手撕掉了委任书,但是侍卫们却仿佛对他更加的恭敬了。

    连总管维扬手下的那些佣人和女仆对席恩说话也开始小心翼翼起来。

    毕竟,这可是一言不合就要绞死人的存在。

    哪怕在夫人的求情下,那个可怜的孩子也得挨一顿鞭子。

    如今正伤痕累累的躺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呻吟……

    权力,

    最直接的体现是——赏与罚之力。

    赏,让人积极靠拢,

    罚,令人绝对服从。

    (凯特琳·徒利,临冬城公爵夫人、奔流城之女、人美心善的蠢蛋,打半钩。)

    ……

    宴会结束。

    安排好值班的人手,看着所有侍卫就寝。

    席恩慢慢踱步来到一间小房间。

    房间里,受刑完毕的丹尼正裸着上身趴在床上,背上布满了鲜血淋漓的鞭痕。

    小声的抽泣。

    “恨我吗?”声音响起。

    丹尼吃了一惊,停止了抽泣,抬头一看,却看到了他此刻最痛恨的人。

    “不敢!”丹尼低下头去,没有看席恩。

    不敢?呵呵!

    席恩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心中的委屈和恨火。

    明明是你命令我什么都要摆整齐,我不过是做事勤快了一些,又什么错?

    夫人也没什么事,眼看大家都没追究,你怎么能主动要惩罚我?

    还要绞死我?夫人都开口求情了,还要抽我鞭子……

    啊,好多委屈!

    “一个月前,我在守夜人驻地——东海望里听取了很多守夜人的陈情……”

    席恩轻轻用开水消毒过的布条给丹尼拭去伤口边缘的血渍。

    “有一个来自河湾地的厨子令人印象深刻:他在培克家帮工,因为偷了领主一块腊肉,被判处绞刑。为了活命,最终披上了黑衣,终身监禁在寒冷凄苦的绝境长城……”

    一块腊肉?绞刑?

    丹尼有些不可思议。

    他从小生长在能干的父亲羽翼之下,从没缺过衣食。

    他无法想象,因为一块肉就要被绞死或终身监禁。

    他尚不明白阶级的可怕。

    “没有人对那个厨师表示同情。人们纷纷认为他罪有应得!”处理好伤口,席恩轻轻的用一块布给丹尼背上的伤口扇风。

    这样可以让伤口愈合的更快。

    背上传来的清凉感让丹尼感到一阵舒适,忍不住放松了下来。

    但是席恩下句话令人心底一寒:“而你,凭什么觉得,差点害死临冬城公爵夫人和子嗣。这样的大罪,你可以轻易逃脱?”

    “你真的无罪吗?连一块腊肉都要被绞死,你觉得,如果换一个人来判决,你还能得到鞭子吗?”

    丹尼是个乡间孩子,他不知道贵族的权威,不知道权力的可怕,不懂敬畏,所以他会委屈、抱怨、痛恨。

    但是,当把一切摊开后,聪明的人会懂的。

    丹尼猛然间颤抖起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离死亡曾是如此的近。

    “为什么你强大英武的父亲会主动砍下自己的手来接受惩罚?他比你蠢吗?”

    “如果这是一件不合情理的事,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眼睁睁看着你受刑,没有人为你不平?你连游戏规则都不懂!”

    更多的眼泪落下,丹尼埋首痛哭。

    “你父亲史丹亲手把你交给我。他哀求我好好照顾你。所以我是在故意辜负他,所以我是个无情无义、蛮不讲理的人,是吗?”

    席恩的语气一直很平淡,没有起伏,直到这一句。

    如教堂的洪钟拷问着少年的内心。

    丹尼抬起头来,泪眼低声,不住地道歉:“对不起!大人!对不起……是我错了……”

    “只有挨了惩罚,事情才真正过去了。这件事,我会写信给你父亲告诉他。毕竟我答应过史丹,在临冬城会好好照顾你。结果,你却挨了鞭子。这点,我得向他道歉!”

    席恩继续扇着风,让这个身心具伤的孩子,可以好过一点。

    这也是很多人在施威之后,忘记做的:

    抚平委屈,只留恩情。

    (丹尼诺兰,侍卫、史丹之子,打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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