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冬城忽然变得异常忙碌和紧张。

    仆人和侍女快步穿梭于各个厅堂和走廊之间,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紧迫感。

    在城堡的产房内,炉火被点燃,以驱散房间中的寒意并为即将到来的新生命提供温暖。

    床单被更换,干净的麻布和热水准备充足,以备不时之需。

    经验丰富的产婆已经就绪。

    老教头罗德利克和鲁温学士则在楼下大厅紧急商讨情况。

    两人凝重的脸色,焦急的话语,无一不说明了此刻的事态并不寻常。

    年幼的罗柏抱着自己的妹妹珊莎,坐在大厅的主位上,努力保持自己的仪容镇定。

    小男孩看着家臣和大人们在彼此争吵,此刻心中也充满了对母亲和即将出生的弟弟或妹妹的担忧。

    私生子琼恩·雪诺则默默地站在一旁,尽管内心同样感到担忧,但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

    他知道:自己不配!

    “让席恩来,那小子在医术上远胜学城所有学士。”罗德利克有些暴躁的说道。

    “这不合规矩。他是一个男子,怎么能出现在凯特琳夫人的产房?”鲁温反驳道。

    “有他在,夫人才不会出事!这是以防万一!”罗德利克说着。

    “也许吧。可这次的事情,不是正因为那个神奇男孩吗?你确定夫人看到他不会当场气晕过去吗?”鲁温学士虽然也十分担心,但还是坚持着。

    事实上,临冬城并不全是瞎子和没脑子的肌肉男。

    老学士在接触中便已经发现了席恩那满腹的算计,一直对他有着防备。

    尤其在他发现席恩在临冬城的权柄和影响力不断扩大,甚至可以无视凯特琳夫人的命令。

    他对此深感忧虑。

    学士的身份按理无需关心权力的斗争,但是鲁温学士多年以来与史塔克家的感情,却让他无法坐视不管。

    席恩忠诚与否,老学士无法准确的判断。

    但是如果在凯特琳夫人生产的时候,席恩起了坏心思,那么后果将难以想象。

    而且很难抓到他的把柄。

    在这个时代,产妇的死亡率至少在%以上,婴儿的夭折率更高。

    每一次生产,孕妇的哀嚎都仿佛是陌客的欢笑。

    尤其在落后的地区,那些初次生产的年幼孕妇,基本就是玩抛硬币游戏,有一半的几率会直接去见七神,顺带买一送一。

    如果意外或者早产,

    哦吼,祝贺你,夫人,

    陌客大人很喜欢你呦!

    虽然临冬城早就做好了待产的准备,但是凯特琳夫人这次突然早产,令整个城堡都空前地紧张了起来。

    楼上产房内凯特琳夫人声嘶力竭的惨叫、

    来回奔走的产婆和仆人杂乱的言语声、

    学士和教头的争吵……

    汇成一片。

    令人不由自主的感到烦躁、恐慌、不安。

    岁的罗柏·史塔克放开自己的妹妹,愤怒地大吼道:“给我闭嘴!安静呆着!我母亲需要安静!”

    大厅猛地安静了下来,连忙碌的仆人都呆住了。

    罗柏大口大口地喘息,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激烈地对待临冬城的家臣。

    他怒吼道:“席恩意图叛乱,这样的恶徒怎么可以释放出来?谁能保证他不会趁机行恶?爵士、鲁温学士,做好你们该做的。我母亲不会有事的!我们不需要一個外人……”

    这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罗柏转头望去,只看到一张此生最难忘、此刻最不想见的脸——

    席恩?!

    他怎么出来了?

    罗柏的瞳孔顿时放大。

    反手一个巴掌潇洒流畅地扇在他的右脸,将岁男孩打的一个趔趄。

    “第一,面对压力,时刻保持优雅!哪怕是打人的时候!”

    “如果,你需要怒吼才能维持场面,说明你已经对局面失去了控制力。”

    席恩教训完,又顺手一脚踹翻了冲上来的琼恩·雪诺,

    “第二,做重大判断时,必须从得失去做决定,而特么不是凭自己的情绪好恶!”

    “我不来,你母亲带着女儿去见七神了?请问你能赔我一个金色的艾莉亚吗?”

    席恩命令与主角同名的巨人小琼恩按住了罗柏和琼恩,坐到了主位上,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问道:

    “谁告诉我现在什么情况?阵痛多久了?开口几指?见红多少……”

    “什……什么?”罗德利克表示他完全听不懂这些。

    席恩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鲁温。

    看着一个接一个进来的侍卫,席恩已然控制了局面。

    鲁温学士此时也无意再追究,你是怎么出来的之类问题,只好开口回答:“夫人是晚饭前开始见红的……”

    “晚饭前见红?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一时半了!为什么你还不进去看着?鲁温学士!”席恩眉头深锁。

    这状况,有点不是很好啊!

    “夫人并非第一次生产,产婆已经就绪。开口还不到位……现在还是紧急的时候……”鲁温学士回答。

    我总不能说是为了提防你吧!

    但可笑的是,我好像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你还是来了。

    “进去看着!学士大人!随时报告情况!”席恩用冷淡且坚决的口气命令道。

    鲁温叹了一口气,没有辩驳,收拾东西,去了产房。

    先看护凯特琳夫人吧!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席恩!伱这个杂种!你想干什么?”被小琼恩单手按住的罗柏怒吼道。

    席恩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任何时候,最重要的都是行动、是准备、是后手。不是特么怒吼!你又不是兰尼斯特,没人听你怒吼!

    “啊啊!席恩!我一定要杀了你!你这个混蛋!”罗柏根本没听进去,只是不住的怒骂。

    而且,骂人的词汇量很单调、很贫乏。() ()

    “想干掉我,那就自己多想想办法!不然就闭嘴!”席恩没有理会。

    这时,维扬带着铁匠密肯匆匆赶了过来,后者拎着着一个工具箱。

    席恩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出了牢门赶过来,顺便让维扬去找密肯,拿他定做的器械。

    这种时候,维扬也没有坚持着要自我监禁,乖乖的听从了指令。

    “大人!我按您的要求我,打制了好几套产钳,还有你要的小刀。”一路跑来,满头大汗的密肯打开工具箱,将里面的器具展示给席恩看。

    席恩站了起来,接过怪模怪样的产钳,仔细的检查着每一个环节,确定无误后,又翻过一整套柳叶形的锋利小刀,查看刃口……

    “你……你想做什么?”看到席恩奇怪的举动,罗柏疯狂的挣扎起来。

    可是面对巨大的力量差,他根本不可能撼动小琼恩的双手。

    席恩没有理会,他此时有些郁闷:

    按理,艾莉亚的出生应该是十分顺利的。

    后面还有布兰和瑞肯在排队投胎呢……

    命运总不可能把这些都搞没了吧?

    或者不是因为命运,是……

    不会吧……

    “无论如何,做好准备总是没错!”席恩自言自语地说道。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过了不知多久,在众人越来越焦虑的时候,

    忽然,薇尔菲德脸色苍白、踉踉跄跄地跑下了楼梯,“夫人……夫人晕过去了。”

    众人瞬间呆住了。

    如坠冰窖。

    产妇在生产中,如果体力不支晕厥过去,又不能及时苏醒的话,几乎就是必死的结局。

    席恩霍然起立,“准备!洗手!拿上那些东西!跟上!快!薇尔菲德·曼德勒!给我动起来!”

    被大声念到全名,深陷恐慌之中的小女孩终于被惊醒了,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桌子上的器械。

    席恩环顾了一周:

    罗德利克、维扬、密肯、小琼恩、罗柏、琼恩、珊莎……

    男的男,老的老,女的小。

    特么居然连个适合的帮手都没。

    “你们两个!帮她拿东西!快点跟上!”席恩直接点了罗柏和琼恩。

    也就这两个小鬼进产房相对适合一些了。

    ……

    产房里,

    鲁温学士急的满头大汗,胡子上都满是汗水和眼泪。

    他焦急地按压凯特琳的头部,又把刺激性的熏香放在她鼻子底下、甚至用针去刺她的手指……

    学士努力的尝试各种办法唤醒凯特琳夫人的意识,都无济于事。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希望越发渺茫了。

    事实上,到了这步,按照学城的惯例做法,已经到了必须思考:

    到底是“剖腹保小,还是杀婴保大”的问题了。

    鲁温不禁老泪纵横,无比懊悔: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想那么多,如果我一开始就在产房看顾,也许这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可怜的夫人,我是我的错……”

    老学士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产房的门猛地被打开,

    几个小小的身影鱼贯而入,在领头之人的强势指挥下将各种器械一一摆好。

    席恩仍在不断地搓洗着手,似乎恨不得将自己手上的皮洗下来一层。

    然后,又涂上着一种散发浓重酒味的透明液体。

    “该死……没有消毒剂……只能上土法酒精了……”席恩一边面色紧张的检查,一边给几个小孩分配着工作:

    “快点,都带上口罩!别把口水喷的到处都是!法克!用火焰红色的部分烧……把产钳和小刀先烧红了,然后用酒精干布擦拭干净……”

    神之眼刚扫过凯特琳夫人的身体,席恩狠狠的骂出一句:“屑特!臀位!”

    艾莉亚,你这无礼的丫头敢把屁股对着我?

    等你出来,我一定要打肿你的小屁股!

    “走开!”做好一切准备,席恩带着白色口罩,高举着双手,从下而上,俯视着鲁温学士。

    那是跨越了数千年时光的鄙视。

    那是让黑暗时代退却的文明之光。

    鲁温学士不知想到什么,失魂落魄的退开了。

    席恩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憋住!

    神之眼开启!

    他的双手在孕肚上画圆推拿,如同花费全身的力气摆弄着一件精密的仪器,汗水在点点的凝聚,

    “擦汗!”冷静的话语沉着有力。

    薇尔菲德连忙擦拭凯特琳夫人的额头……

    “特么擦我的!”冷静中喊着怒气。

    罗柏连忙冲了上来……

    胎位调整完毕,

    “号产钳……中间那一把,不大不小的……”琼恩手忙脚乱的拿起一把,颤抖的交给席恩。

    “不错!是这把!”随口的鼓励给了私生子莫大的荣耀。

    随后,一把冰冷的产钳,

    在鲁温、薇尔菲德、罗柏和琼恩等人惊惧无比的眼神中,

    缓缓又坚定的深入生命诞生之地……

    调整……再调……继续……

    夹住……放松……

    深呼吸……憋住……

    慢慢地……坚定有力的……

    拉!

    “哇……”

    一声嘹亮的啼哭,划破了临冬城的夜空。

    仿佛一阵天籁,刹那间驱散了所有阴霾。

    ……

    “艾德·史塔克!你又有了一个女儿:长脸,灰眼、棕发、活泼好动、美丽善良……一如你记忆中最难忘的那个人……”

    “艾德……她还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

    ……

    远方的大海,波涛之上,

    晨曦中,隐隐约约已经能看到一座巨大的城市轮廓……

    一个男人站在甲板上,捂着自己的脸,泪水顺着指缝淌下,“对不起,劳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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