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陵,比步云知长了一岁。他脾气差,易怒暴躁,爱捉弄人。原主步云知从小和他一起长大,有周少陵在,就没有原主好日子过。

    偏偏周少陵还说话恶毒直白,让原主厌恶他至极。可对外又碍于面子,只能称其为朋友。

    “您不是最喜欢周少爷吗?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了。”

    小翠很是识时务的退下,步云知走到摔倒的周少陵面前,笑的温柔:“可有事,周小将军。”

    “别进来了!”周少陵从地上爬起来,冲门外的侍卫喊了一嗓子。见他拿着的盒子没事,松了口气。将盒子递过去:“云知,我从边外给你带了特产,要不要看看。”

    “好啊,你给我罢。”步云知还真的收了过来,打开盒子,面无表情的看着盒子里的蛇。

    这种蛇没毒,但原主胆子小,此时见依然没什么表情,周少陵发奇了,难不成蛇被他甩掉了。一想到这里,他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堂堂少将军,却很是怕蛇。这东西还是他命人帮忙捉的。

    “周少爷,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周少陵疑惑的走过去,步云知忽然抓起蛇,趁他不备放在他的肩膀上,周少陵吓得连声尖叫:“步云知!你大爷的!你快给我拿下来。”

    步云知笑眯眯看着他:“周少爷不喜欢吗?这不是特产吗?还是说…您害怕它?”

    “狗,狗屁!本大爷才不怕。”

    “周少爷,这人呐,嘴不能这么硬。”

    步云知拿下来他肩膀上的蛇,放回盒子里盖上盖子,重新塞到他手中:“回去吧,周少爷。”

    “步云知,咱们走着瞧!”

    周少陵愤愤看了她一眼,愤然离开。像是没捉弄到步云知,走路的声音都大了不少。

    .

    如周少陵所说一般,因为常年在边塞,这次回来,也被要求着在宫里上课,以至于步云知每次去上课,书里或者桌子上总会有各种虫子。

    步云知毫不留情的将此时报告给了太傅,周大少爷被罚抄了几十遍策论,他本人不以为意,反而变本加厉,甚至把虫子放到了步云知的餐盒里。

    好巧不巧,太子正好趁着休息要吃步云知的点心,看到虫子,他先是愣了一下,走到周少陵的座位上,一脚踹在他的身上:“你凭什么给她食盒里放虫子!”

    “怎么?”周少陵脾气差,也不是好惹的,站起来看着比他高了半个头,:“没想到宫里的御膳房这么差,要让殿下沦落到吃步小姐的糕点,还是说…殿下这是心疼您的太子妃了?”

    “是又怎样?她是我的太子妃,你凭什么欺负她?”

    “我就欺负她,我就是讨厌她,你一个什么都不会打废物,拿什么跟我说?”

    “你找死?”

    “你打的过我吗?”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周少陵的拳头落在沈之行的脸上。步云知无奈叹了口气,冲门口的重晴招了招手。

    “把他俩分开。”

    “是,小姐。”重晴动作很利索。钳制住了周少陵的胳膊,他的力气奇大,让周少陵一时间挣脱不开。

    松开他们两人之后,重晴站在一旁,沈之行脸上还有打架的痕迹,周少陵头发乱糟糟的,是被沈之行抓的。

    这场架的结果就是,太傅一怒之下让三个人一起站在门口罚站,还要将当天的课业抄写三遍。

    三个人并排站在一起,周少陵和沈之行两人恶狠狠瞪着对方,步云知蹲在旁边发呆,重晴在不远处站着。

    忽然,步云知对上一双乌黑的眼睛。沈琢碰了碰她,轻声喊了一声“姐姐”。

    步云知右眼皮跳了跳,心里有些惊骇。一扭头,沈之行和周少陵正好和她面面相觑。

    见她旁边蹲着个小孩儿,身上穿着麻布粗衣,周少陵面色古怪地说:“你从哪里找来的叫花子?”

    “周少陵,你想挨打?”步云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远处的重晴,周少陵打了个哆嗦,做了个鬼脸,默默站了回去,不再说话。

    步云知压低声音,问:“你怎么来了?”

    “来找姐姐。”沈琢笑着对她说道。

    “溜出来的?”

    沈琢“嗯”了一声,软下声音道:“姐姐不会怪我吧。”

    “下次莫要这样的,宫里危险,走丢了都不知道怎么回。”

    “我是太想姐姐了。这几天姐姐教的字,我都会认了,今天…今天有些等不及了,就想来看看。”

    “以后我尽量去早一点。”

    “嗯!”

    一直没开口的沈之行看了又看沈琢,不确定的低语:“……七弟?”

    沈琢抬眸看向他,他眼底没了笑意,阴冷又警惕,像一只蛇。只是开口语调依然胆怯害怕:“您,您是?”

    “这是你的…太子哥哥。”

    沈之行排行第五,是皇后生的孩子。与沈琢只有两岁之差,年幼的他曾听闻有个弟弟,想去见他。被拦在外面,他只能爬墙去看,只是刚一爬上去,就看到一女子疯疯癫癫的在院中唱曲,她身边跟这个三四岁的孩子,他喊了声七弟,那女子看过来,忽然尖叫起来,朝他坐的墙上走去,嘴里嘟囔着“沈郎”,未经打理的指甲一下一下刮在墙上,活脱脱像话本子里的女鬼。

    沈之行自那之后产生了心理阴影,就再也没去过。

    “见过太子殿下。”

    沈之行一滞,心里不是滋味。同自幼生长在宫里的沈之行不同,周少陵是听过不少关于冷宫的小道消息。流传最广的就是说这位曾经是中原有名的舞姬,遇到了来中原微服私访的皇帝。皇帝一眼看上她,与她春风一度。没成想她竟然怀上了孩子。经他人所言得知那人是皇帝,为了过上好日子不顾反对生下来了沈琢,因为孩子的原因,她的身体弱了不少,没办法再跳舞。可她坚信皇帝不会不要她和孩子,不远万里来到京城。

    没想到入宫见了皇帝,皇帝正好在气头上,看到她之后嫌恶心,竟然要命人将她杀了。若不是丞相极力劝阻,恐怕早就不知死在了哪里。

    那之后,这人就疯了,把所有怨气撒在自己亲生骨肉身上。只是周少陵也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活着。

    更奇的是,这位从来不管他人死活,嚣张跋扈的步云知,竟然如此关心这个孩子。

    周少陵好奇的打量着步云知和沈琢,沈琢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拉了拉步云知的衣角,声音里带了些无措:“姐姐,这个哥哥好吓人。”

    步云知看向周少陵,恐吓意味明显,周少陵只好尴尬的偏回头,假装自己刚刚什么也没看。

    待了没多久,上午就放了课。明日休沐,下午没课,可以在宫中学习骑马射箭等课程,沈琢下午要学书上的刀法,沈之行和周少陵却非要跟过来,美其名曰指点他刀法。

    周少陵自幼跟着父亲学武,确实有两把刷子。两个人本性不坏,周少陵参军后还经常和兄弟们称兄道弟,呦不过两尊大佛,步云知只好把他们也带上。

    或许是小时候那女人对沈之行产生了心理阴影,他一直跟在身后,直到关上沈琢院子里的门之后,才松了口气。

    前几日,步云知买了把木头做的短刀,如今沈琢拿出这把刀,周少陵差点憋不住笑。

    “我们训练,都是用的锋利的长刀长枪,七殿下还真是个宝宝啊。”

    “再多嘴,我今天晚上就带着太子殿下去你家告状,你爹不打你一顿我不回家。”

    “你!”周少陵冷哼一声,他没带佩刀,拿着一根木棍跟沈琢笔画,这孩子学东西很快,有些招式他一下就会了,甚至出手还多了些自己的想法。

    周少陵一到练武,就忘乎所以,练的太久,两个人身上都出了薄汗,沈琢却依然不肯把袖子捋上去,坐在一旁的沈之行眉心微蹙,压低声音说:“他胳膊上好像有伤。”

    “我知道。”

    沈之行一拧眉:“你不管管?”

    “这不是让他练武吗?”

    “你…要本宫说…”沈之行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重晴:“你不如让他看着七弟,练武又不能及时用上,他依然会被欺负。”

    沈琢拖着腮,望向正辉着刀的男孩:“你这话说的好。可是殿下呀,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您一样一直被保护着长大的。”

    “我的侍卫能看护他一时,可不可能一直不让他受欺负。依然会有很多人欺他辱他,等我们羽翼不再丰满,他却已经浸泡在蜜罐里了,就算摔破,也只会在地上化成一滩水。他的人生不能靠我们,要靠他自己。”

    沈之行愣了愣,还没说话,倒是身后的重晴忽而笑出了声。

    “你怎么笑了?重护卫,这么开心?”

    重晴垂下眼,摇了摇头,半晌才说:“只是小的觉得,若是小的年幼时能遇到小姐,恐怕人生会不一样罢。”

    “你年幼时若是真的遇到我,我倒是想要看看重侍卫你的模样。”

    “那可能要让小姐失望了。”重晴道:“小的其貌不扬,看了怕脏了小姐的眼。”

    步云知挥了挥手,便不再说什么。重晴不愿意便算了,她拖着腮继续看沈琢,沈之行忽然惊呼出声:

    “你说的有道理,不愧是本宫的太子妃。”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正在练武的两个人扭过头来,周少陵莫名其妙的愤怒,咬了咬牙:“你还真把她当你太子妃了?”

    沈琢看了看她,面色苍白,眼眸湿润润的,像一只小狗:“姐姐,你不会不要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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