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旁的仓库是个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间,作为兼供学生课外活动的体育馆,它的仓库里挤挤挨挨堆放着许多社团活动用品。

    略过进门后篮球架、几框篮球、一堆跳箱及软垫,转过几个高大的立架后,就是排球部的器械存放处。

    今天并不是排球部的场地使用时间,来到体育馆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是原定使用的篮球社活动结束得格外早,大门早早落了锁,不过着并不影响你的目的。

    你来仓库也是打算清点记录器材的损耗,黑尾铁朗则带着成员在操场那边进行日常活动,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估计也到了尾声。

    “咳咳...”你从架子底部抽出了一张积灰的球网,被带出来四散的灰尘呛住了,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不知道是那一届的捣蛋鬼把这张残破的球网塞到了底下,黑色的网格已经纠结成了一团,好像打结的毛线一样难以整理,只看得出某个地方似乎是尖锐的东西被勾破了个大洞。

    要不是刚刚笔记本掉在了地上,你弯腰捡起来的时候发现它的一角,恐怕它还要在干燥又黑暗的架子底部无知无觉呆上那么几年,也许会待到质感变得酥脆,一捏就碎成粉末的程度。

    你扶着腰部,勾着一个网格,略带嫌弃地把它拖到仓库中央的空地中去,打算晚点出门的时候把它一起带走。

    哪怕挪动的过程中已经尽力小心,轻盈的灰尘们还是从已经成了它们的聚集地的球网上不断抖落下来,在移动带来的空气流动中四散飞舞。

    在墙壁顶部窗户照进来的金色光芒下,扬起的灰尘在空气中久久升腾不落,像是天使振翅后的羽屑,又好像是银河的星光,让普通的夕照宛如教堂头顶的圣光一般灿烂和虚幻。

    漂亮归漂亮,你还是难以忍受地走远了点,找了个空闲的软垫坐了下来。

    不仅是等待空气重新变得干净,更是因为身体的不适已经让你难以支撑站立了。

    女性一般在12-16岁经历生理期初潮,升入初二之后你也正式迎来了这一独属女性的生理特征。

    然而刚和生理期认识不久的你还没有正确认识到它的险恶,也许是它先前来的态度太温和蒙蔽了你,又也许是你还不懂特殊时期特殊对待自己身体的重要性。

    总之,在炎热的时候想吃点冰凉的东西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问题可大了。

    你苦哈哈地在心里嘲笑着自己,中午吃得有多开心,现在这个时候就有多后悔。

    来体育馆的路上你就觉得肚子有些坠得慌,然而你并没有把它当成什么严重的问题,也并不觉得这有多难受,不然孤爪研磨和黑尾铁朗早就察觉到你的不对劲,也不会放心让你一个人过来清点。

    然后,有的时候身体给出的信号就是这么微小,如若忽略过去,迎来的就是更大的冲击。

    小腹又是一阵抽疼,你倒吸一口凉气。

    好像一只大手生生剖进攥紧了脏器,从器官里挤出了深红的血液来,温热的血液汇聚作一道暖流往下涌去。

    你抱紧双腿,咬住牙齿等着这一阵疼痛过去。

    但可怕的不仅是这如同内里针扎刀划的痛苦,更可怕的是它一阵又一阵,前一波浪潮的余韵还未平复,下一次的疼痛又来临。

    三十度的天气,你难以抑制地起了一身冷汗。

    完全动不了...要不然还是眯会儿吧。

    你把头埋进膝盖里,试图昏迷过去躲避这来自身体内部连绵不绝的打击。

    当然,昏迷过去没那么简单,你只能脑袋一片空白地忍受着,感受到身体渗出的汗水越来越多,多到你错觉衣服已经湿透到可以拧出水来。

    在不知何处吹来的微风下,你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

    伴随着什么滚落的好像是小黑的声音?

    也是,应该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吧...他们也该结束了。

    你满脸汗水,有些虚脱地抬起头来,黑尾铁朗被你狼狈又脆弱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务室!不不不...我带你去医院!”

    哪怕在仓库并不明亮的环境下,你也可以看到他脸上是明显强忍住的惊慌与担忧,以及迅速让自己镇定下来的稳重。

    “站得起来吗?我来背你!”察觉到你似乎不太能动弹,也没什么力气说话,原本屈身如同单膝跪在你面前的黑尾铁朗,试图把你扶起来,让你靠到他的背上。

    你的目光飘落在了他并不单薄的肩膀上。

    黑尾铁朗的后背肌理分明,良好的生活习惯和持之以恒的锻炼,使得他有着一副相对同龄人更为健康的身体。

    平日里哪怕休息的时候,他的每块骨骼和肌肉都舒展开来,整个人也依旧展现出难以忽视的旺盛少年气,动起来的时候更是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你艰难地抬起手,把手搭在他肩上把他拉向你自己。

    感受到你现在比猫的爪垫大不了多少的力气,黑尾铁朗还是顺从地靠近了。

    “怎么了?是没力气了吗?”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了,只看到你一直捂着肚子的他单手环抱住你,另一只手帮你擦了下额头的汗水。

    你心里颇为满意地感受他上道的表现,接着一头埋进了他胸前,在有些坚硬的胸膛上贴了几下后,找了个合适的地方靠着不动了。

    “别动...我没事,让我靠会儿。”

    黑尾铁朗一时间僵硬住没有再动弹。

    上一次,这么亲近是什么时候?

    他突然有些想不起来。

    很小的时候在你们之间,牵手拥抱是很常见的事情。

    你其实是比较粘人的性子,和亲近的人相处起来容易露出无防备的状态,常常不自觉就靠得很近,而他总是欢喜于这样的亲密,也自认为这样的相处毫无问题。

    但真的没问题吗?

    小学时候面对上野他们的调侃,他还能很自然地说出你们就是嫉妒这样的回话。到了初中,随着更深入地了解男女之间的差异,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其他人之间并不会像你们这样。

    那...疲惫时的拥抱,玩耍时紧靠的身体,是不是有些超出了界限?

    某天,他给你梳头发的时候,忽然有些想和你要讨论这件事,但看到你睡眼惺忪的样子,一时间又说不出话来。

    明知这样不对仍旧不改,是一种自私吗?

    他心里不确定这件事情,但为外界的看法改变你们的相处,他并不愿意。

    于是他只好一边试图减少两人的身体接触,一边踌躇着。

    而另一边,在看到孤爪研磨还如往常一般,训练完后就埋首在你肩膀上时,他感到无比烦闷。

    手心的汗水还未干,黑尾铁朗在运动短裤上擦了擦,然后环抱住了你,有些珍惜这个时隔已久的拥抱。

    “靠会儿就好了吗,你脸色很不好...是中午吃坏肚子了吗。”他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样放轻声音。

    被这个浑身暖和得像个火炉的人抱住后,你感觉身上发冷的迹象好多了,但小腹仍没有停歇。

    “生理期。”

    “生理期...?”

    得益于学校和家庭的相关教育,黑尾铁朗对此并不是一无所知。以前他身边除你之外没有亲近的年轻女性,加之你也并未到年龄,所以他才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样啊...”黑尾铁朗有些后悔之前没有深入了解这一块,此刻他并不是清晰什么样的做法才能减轻你的疼痛。

    他只好橡根柱子一样杵着,当个合格的依靠,手上不住地在你的背脊轻拍,像是哄小孩一样。

    “研磨他们呢?”你感觉似乎好了点,闷声问道。

    “...在校门口等我们,其他人让他们先回去了,我来找你顺便把球也带回来。”

    不远处是从网兜里散落的排球,他进到仓库里面本以为会看见你的身影,没想到却是蜷缩的样子,吓得他立刻扔掉了手里的东西冲了过来。

    “这样啊...那研磨可能要等急了。”你这时候倒是觉得有个手机比较好了。

    孤爪研磨到了初中就配备了手机,方便和家里联系,我妻葵也曾问过你需不需要买一个,但你觉得既然你和研磨时常呆在一起,也没需要手机的地方,加之中学对这方面的管理也比较严格,就约定好高中再买。

    只能说意外总是比计划多。

    “没关系,研磨应该会找过来,你的身体比较重要。”黑尾铁朗低声问道,“好些了吗?”

    你正打算回答,仓库大门那边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你抬起头来想看看是不是研磨到了,但一堆高大的架子挡住了视线。

    “真的忘了关门啊,我还以为我记错了...”听起来是个年轻男生,嘴里很是懊恼,“又回来一趟烦死了,还打算去音像店。”

    下一秒,大门吱呀关上的声音传来。

    “??”你和黑尾铁朗面面相觑。

    “等下!里面有人!”黑尾铁朗站起来,大声喊着跑向门边,砰砰地敲起门。

    然而那人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没有给任何回应。

    过了一会儿,确认你们两人是真被锁在仓库里了,黑尾铁朗无奈地回来:“不是吧...这都没听到。”

    回来关门吗?那应该是篮球社的成员啊...记得篮球社的钥匙是在副社长的手里来着。

    你回想了下篮球社副社长的样子,偶尔有见过面,听说是个爱听摇滚的男生?平时也常常看他戴着头戴式耳机来着。

    ...啊...那可能真没听见。

    “体育馆和仓库的钥匙我都有。”你从衣服口袋里面掏出来两把钥匙,“研磨找过来了的话就拜托他吧,不过从哪里递给他好呢?”

    黑尾铁朗把目光投向墙壁高处的窗户。

    仓库的窗户很高,几乎是和天花板接触,要想打开它光靠跳跃的那点滞空时间可不够,必须借助梯子之类的物品。

    “这边墙壁后是体育馆的侧面吧。”黑尾铁朗四处看了看,“我记得仓库里好像有个梯子,你坐着等我找找。”

    “在那边。”刚刚清点过,你对附近的排布还印象“那堆跳绳后面。”

    黑尾铁朗一把拖过伸缩梯放置到窗户下,担心它不够稳固,你不顾他的阻拦也起身帮他扶着梯子。

    “哗啦”一声,左右开合的窗户被打卡了一半,清新的空气迫不及待地冲进仓库里,冲散了里面陈旧的气息。

    黑尾铁朗探出身体,四下打量了空旷无人的体育馆周围。下面是铺得严实平整的水泥地,接着一条笔直的道路和路边被夕阳照得灿金的树影。

    这个高度...黑尾铁朗衡量着,应该有个三米?

    注意下姿势的话...

    “小黑,你不会想跳下去吧?”你看黑尾铁朗似乎有这方面的想法,连忙打断他,“很危险的!要是崴到脚了怎么办?”

    黑尾铁朗回过头来,对上了你不赞同的眼神。

    “我们又不急,也不是到了生死攸关的底部,别拿你身体开玩笑...”你一手扶着梯子一手扶着虚软的腰。

    “况且我还想坐会儿...”

    “我只是想想而已,不会这样做的。又痛了吗?”他不敢让你再站着,连忙把从你手上拿到的钥匙挂在玻璃边的月牙锁上。银色的钥匙在夕阳下闪着粼粼的光辉,孤爪研磨找过来应该可以看见。

    黑尾铁朗从伸缩梯上下来,牵着你回到了软垫上。

    “坐下来吧。”他看着你一番活动后又开始不太正常的脸色,脸上像是面对着什么难以攻克的难题一般,充满了费解和沉思。

    “每次都会这样吗?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缓解?”他决定先虚心请教。

    你被他严肃的脸色逗得一乐,随即“嘶——”了一声收敛了笑容。

    嗯...也不是每次,主要是这次都是不够细心惹的祸啊...这个就不说了吧。

    你略过前一个问题,回答:“止痛药,或者热的东西敷一下肚子会有用。”

    “止痛药现在是没有办法乐,热敷的话...”黑尾铁朗似乎没有发现你的小心思,他看向自己的手,若有所思道。

    “我的手,应该还算暖和?”

    “啊?”你一脸懵地望着莫名开始搓手的黑尾铁朗。

    “试试,如果可以就拿去用吧!”他像是给出了两只随时可以丢弃的帕子一般递出了自己的双手。

    这是双年轻的手。手指修长,手掌并不算宽大但有力,未显成熟仍旧充满少年人的纹理感。

    你呆了半晌,在黑尾铁朗催促的眼神中才拉过其中一只手来,犹豫了一瞬,扶着它轻轻隔着单薄的衣物贴在了你的小腹上。

    微妙的触感让两人同时沉默。

    柔软。

    ——这是突然闯入黑尾铁朗脑海里的词。

    他一心只想着怎样会让你好受点,而现下的环境,能发热的东西只有两个活人而已。递出自己双手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太多,一直以来的相处也让他忽略了这一点。

    这不是,比之前的犹豫纠结的接触还要更加亲密了吗?

    好柔软...不不不...话说学校的制服是纯棉的来着。

    是温热的...哈哈人不是热的难道是凉的吗?

    他不敢乱动,试图想些有的没的催眠自己。

    手下是随着呼吸起伏颤动的身体,少女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她柔软的发丝近在咫尺,传来点点幽幽的馨香,发丝掩盖下是透着粉红的耳朵。

    她在害羞吗?

    黑尾铁朗后知后觉,而察觉到这点后,像是传染一般,他的脸也烧了起来。

    “有,有好点吗?”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装作镇定的样子。

    “嗯...”源源不断的热力从对方的手心传递到你的身体,不得不说的确是卓有成效。

    堵塞的瘀血像是被融化了迟缓地流动起来,尖锐的疼痛也逐渐退回了深处。虽然不至于让你立即跑跳起来,但也的确是让人松了口气。

    你的右手放在黑尾铁朗的手背上,明显的大小和色差让你忍不住挪开了视线,脸上和呼吸里都带着热气。

    氛围,好奇怪...

    你有些想看看黑尾铁朗现在的样子,但却迟迟抬不起头来。

    两人只好又陷入了无话可说的状态,仓库里安静地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声。

    “■■,小黑,你们在吗?”孤爪研磨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在!”黑尾铁朗几乎是跳了起来,“我去把钥匙丢下去。”

    他说完,逃也似的爬上了伸缩梯,你只好连忙跟着过去扶着梯子。

    孤爪研磨打开大门,三人顺利地汇合。

    他一边询问你们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关起来的,一边不着痕迹地从你还未褪下红晕的耳边掠过。

    “■■,你看起来不太舒服。”他勾起你汗湿的鬓发。

    “生理期,现在已经好多了。”你朝他笑了笑,”不要担心。“

    黑尾铁朗咳嗽了下,望天转移话题,“总之,就是这样被关起来了,待会儿要去买点止疼药吗?”

    “不用了,回去好好休息就好。”你也没有看他。

    感受到你们俩之间非同寻常的气氛,孤爪研磨眯起眼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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