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姜南溪杀出来的双面绣导致自己落选,青穗咬牙切齿道:“赢了便赢了,得意什么。”

    姜南溪缓步走向人:“愿赌服输,青穗姑娘我等着看你脱了衣服走出绣院。”

    姜南溪的声音回荡在仅有她们两人的绣屋内,一字一句都在提醒着青穗,她输了。

    想到赌局青穗有些心虚,但依旧死鸭子嘴硬问:“我几时跟你打赌了?”

    慢慢靠近人,姜南溪勾起一丝冷笑:“技不如人就要认输,做了亏心事就别怕鬼敲门,你跟张媛媛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这次考评你把她推出去做替罪羊,可除了孔雀羽,还有之前丢的那些金丝银线、玛瑙翡翠,你来不及销赃便藏在了桂花树下。你猜以林总管的性子,要是知道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做出偷鸡摸狗的事情,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处罚,我想一定不是打二十大板这么简单。”

    听到这,青穗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一般,随后开始心跳加速冷汗直流,一番心理挣扎后,她看向姜南溪的眼神恨不得将人凌迟:“我愿赌服输。”

    姜南溪表情冷漠的地看着人:“那就脱了衣服走出绣院吧。”

    忍着奇耻大辱,青穗缓缓脱下衣裳,最后仅穿着单薄的里衣问:“这样可以了吗?”

    “赌局是脱光了外衣走出绣院,就像当初我那样,在众人轻蔑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出去。”

    “你欺人太甚!”

    姜南溪语气冷漠道:“当初你们诬陷我偷了孔雀羽,让我脱光外衣走出绣院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欺人太甚,我如今不过是以牙还牙。”

    “姜南溪我不会放过你。”

    “我今天敢让你脱了衣服走出绣院,就不怕你日后找我麻烦,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姜南溪刀山火海等着你。”

    被人拿捏着把柄,青穗握紧双拳最终还是迈开了步子。

    绣院外,在所有绣女诧异的目光中,脱光了外衣的青穗,赤着双脚一步步走出绣院。

    冰冷刺骨的雪地冻红了她的双脚,风雪刮在脸上,令她每走一步都犹如绑着巨石,挪动不了半步。

    看着冷得浑身颤抖的青穗,姜南溪刻意走到她身边低声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桂花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怕了。”

    瞳孔忽然放大,青穗气到“啊”了一声,欲伸出双手掐住对方的脖子,便气到倒在雪地中昏死了过去,然后是绣女们兵荒马乱的动静。

    姜南溪走出绣院时,风雪停了,阳光穿过云层落在了她的身上仿佛一场新生。她看向远处的红墙黛瓦,一股悠扬的钟声传来,雪停风起。

    ——

    考核结束绣院会统一给绣女们放假一天,而姜南溪想趁这次机会回家看看。

    跟管事多请了一天假,姜南溪从侧门走出时,就看到躺在雪地里奄奄一息的张媛媛。

    张媛媛也同样看到了姜南溪,此时她的目光不在是从前的单纯无害,而是变得阴冷恶毒,仿佛一条杀人的毒蛇:“姜南溪那孔雀飞天到底是不是你绣的?”

    走到张媛媛身前,姜南溪居高临下地看着人:“是我绣的又如何?”

    “你陷害我,我要杀了你!”

    看着奋力扑向自己的张媛媛,姜南溪后退几步道:“你跟青穗偷了孔雀羽,然后嫁祸给我,让我在冰冻三尺的雪地里被钱管事被脱光了衣服,丢了所有的自尊和骄傲从绣院走出,成为人人厌恶唾骂的盗贼。而你又利用跟我同一屋的便利,偷换了我喝的药,导致我缠绵病榻精神不振差点不能参加考评,现在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你知道,你竟然都知道。”

    露出一个冷冽的笑容,姜南溪双眸冷漠道:“我不仅知道是你跟青穗偷的孔雀羽嫁祸给我,我还知道你一直假装单纯无辜,利用我的心软帮你在竞争激烈的绣院里生存下来,而你转身却弃我如敝履,到处散播我的谣言,导致我在绣院里毫无人缘。”

    想到张媛媛跟青穗做的那些事情,心口涌出一股怨恨,姜南溪知道那是原主的恨,继续道,“所以为了回报你,我故意在你面前绣孔雀,让你误以为我考核的绣品是孔雀飞天,但其实那孔雀是我模仿你的绣法绣的。而你跟青穗则想利用这次考评的绣品,在林总管面前彻底坐实我偷了孔雀羽的罪名,你们如此费劲心思,目的不仅仅是要我滚出镇北王府,你们是要我死。”

    她一个绣女在王府里生存本就艰难,再坐实偷盗之罪,等待她的只有被赶出王府和牢狱之灾。

    进了牢狱的污名会让她永远翻不了身。

    听完姜南溪的话,张媛媛笑了起来,她越笑越癫狂,仿佛一个疯子:“我就是要你死...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讨厌你那施舍的眼神,讨厌你那惺惺作态的语气,更讨厌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被人耻笑,不会垫底,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看着发疯的人,姜南溪确认她已经无药可救:“在你眼里,我不与人争就是高高在上,关心你帮助你就是施舍你,不想拉帮结派就是惺惺作态,你内心阴暗龌龊,就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张媛媛你没救了。”

    爬向王府,张媛媛不断说着:“我要告诉林总管,是你害的我...”

    看着人拖着一地的血迹爬向王府,嘴里不断嚷嚷着她是无辜的话,可没人会听她的的辩解,最终被无情地丢出。

    姜南溪看着她从挣扎到慢慢咽气,最后走上前合上她不甘的双眼,淡淡道:“真是可惜了这样好看的一双眼睛。”

    镇北王府无人在意的角落,一张草席潦草的结束了张媛媛的一生,这一刻姜南溪感觉微弱的阳光十分温暖。

    ———

    天气逐渐放晴,百姓们开始清扫门前的积雪和屋檐下的冰棱。晶莹剔透的冰棱在阳光下反射着彩虹的光芒,姜南溪缓步走向积春巷,突然整个大地颤抖不止。

    轰隆的雷鸣由远及近,只见一群身着玄金铠甲,骑着重甲战马,手持黑底银龙旌旗的骑兵从城门处奔驰而来。

    撼动大地的马蹄声震耳欲聋,周围的百姓纷纷发出惊呼:“是玄鸮铁骑,是北燕郡王...”

    听到北燕郡王的名号,姜南溪想到自己打工的镇北王府。

    当今圣上与镇北王一母同胞,而镇北王常年驻守北境,其膝下育有两子一女,其中长子赵北尘被封为世子居住在京城,幼子赵北岌因在西北立下赫赫战功被圣上破例册封为郡王,赐封地北燕,人称燕小郡王。

    据传小郡王狠戾残暴,曾在奎于之战中斩首戎狄士兵三千人头,生擒戎狄王王叔孟克兴,大破戎狄王庭,手中的大刀朔月更是一把嗜血食肉的魔刀。

    小郡王和镇北王的存在使得戎狄、东兰、月乘人不敢南下骚扰,他们父子的人头在戎狄和东兰眼中能抵三千头牛羊,因此常年位列暗杀榜榜首。

    此刻铁骑越来越近,那股肃杀感令人头皮发麻,姜南溪看向铁骑中央那位身着耀眼红衣,身姿伟岸如神祗,手持玄色长刀,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身影,心道那就是传闻中杀人如麻的小郡王赵北岌。

    玄鸮铁骑过境,姜南溪不得不避让。但重骑奔驰不仅掀起地上的积雪和尘土,亦将屋檐下的冰棱震得摇摇欲坠。

    一根冰棱被震出裂痕,冰棱下一位小女孩抱着猫猫正在玩耍,丝毫没有察觉危险的到来。

    眼看那冰棱即将断裂刺穿小女孩的脑袋,姜南溪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而与她擦肩而过的玄鸮铁骑里突然发出警戒声:“有刺客!”

    奋力跃起的姜南溪在冰棱落下的瞬间将小女孩抱住,巨大的惯性使得她倒向一旁,同时她也听到“铮”的一声,随后衣角被一支箭镞钉死在木桩上,右脚差点被掉落的冰棱刺穿,而在她脖子处,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刀发出金石之声,只需再进半寸便可要了她的命。

    看着身骑高头骏马,戴着面具,红衣似火中散发着杀伐之气的小郡王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姜南溪再怎么克制冷静也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颤颤巍巍道:“小郡王饶命。”

    她话刚说完,一旁被救下的小女娃就发出害怕无助的哭声。

    听到哭声,赵北岌盯着姜南溪看了许久,这才收起长刀:“救人也需量力而行。”说完示意身边的近卫顾亭去将箭镞拔出。

    面对小郡王审视的眼神,姜南溪看着自己差点被冰棱刺穿的右脚道:“小女子今后谨记。”

    顾亭刚准备上前,赵北岌突然说道:“慢着。”

    看着郡王下马的动作,顾亭问:“殿下有何吩咐。”

    “我来。”说完把长刀扔给人。

    此刻姜南溪被钉倒在屋檐下,她一身素衣,身材纤细修长,如墨般的长发如同云雾般散落在腰间,眉不描而翠,唇不点而红,如此狼狈之下,白皙的脸上却透出一股轻灵之气和倔强,好似神妃仙子美得夺目,见此赵北岌生出一股莫名情愫:“你叫什么名字?”

    想到自己在王府打工,小郡王就是自己的少东家,为避免跟这位阎王有过多接触,姜南溪给自己胡乱编了个名字:“小女子名叫春儿。”

    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名字,赵北岌发出低沉的笑声:“春儿,果然像刺客的名字。”

    这小郡王一看就不好惹,被他说成是刺客,她不死也要扒层皮,姜南溪立即解释:“殿下我不是什么刺客。”

    “你说不是刺客,除非拿出证据。”

    她怀里有镇北王府的出行令牌,这是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可她不敢拿出来。

    伸出还能动弹的左手,姜南溪双眸含泪委屈道:“我只是个弱女子,如何能是刺客?”

    看着指若青葱,润如羊脂的手,赵北岌轻轻握住把玩,突然神色一变将手腕折起:“手的确不错。”

    “啊...”精心呵护的手被折弯,一股锥心刺骨的痛蔓延到四肢百骸,姜南溪脸色瞬间惨白,豆大的汗珠细细密密地冒出,用力咬紧下唇道,“殿下我真不是刺客...”

    不过轻轻一拨便喊疼,赵北岌不得不松手:“这么弱看着的确不是刺客。”

    看着红肿的手腕,姜南溪十分委屈:“我本来就不是。”

    美人蹙眉美得好似一副水墨画,赵北岌正准备拔下箭镞,就看到人散乱的发髻上别着一支银蝶发簪,在拔出箭镞的瞬间,也顺便将发簪拔下:“是不是刺客,本王查下去便知。”说完便将发簪放入怀中,纵身上马潇洒离去。

    箭镞拔出,那股被吊住的紧绷感瞬间消失,姜南溪想着小郡王离去前拔掉自己的发簪,内心忍不住嘀咕,这小郡王与传闻中的狠戾无常有点出入,他方才的样子,更像是在调戏自己,想到这,姜南溪顿时胆寒不已。

    铁骑离开,小女孩的父母上前把人抱起,并扶起姜南溪道谢:“多谢姑娘救下小女,姑娘入店喝杯茶热吧。”

    看着店门张贴着门店转让几个字,姜南溪拍了拍弄脏的衣裙道:“小朋友没事就好。”

    ———

    暮色四合,耽搁许久才回家的姜南溪看着匾额上的姜宅两字。

    七岁那年父亲亡故,母亲带着她投奔在京城的伯父。可她从小就知道,伯父是碍于面子才不得不收留他们母女,伯母和祖母也都十分厌恶她们的存在,找了很多借口要把她们赶出去。

    十年寄人篱下的日子,让她和母亲不得不活得谨小慎微,甚至在这姜宅,她和母亲就是任打任骂的奴婢。

    想着过往,姜南溪正要敲门,就听见里头传出的咒骂声,脸色一沉用力推开大门,还未看清情况,天降碎石朝她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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