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敏这次回娘家的真正原因外人没法知晓,都只当她是受不了丈夫整日花天酒地而委屈回家,至于她回家的真相,实则是被婆母和丈夫赶出的家门。

    并且由于她被赶出家门的真相过于炸裂,邢家把事情瞒得密不透风,生怕透出一点消息而被人骂家门不幸。

    因此听到姜南溪说她是被赶出邢家的那一刻,顿时有些心虚,爆竹般的脾气瞬间收敛变成一朵无害的小白花。

    元氏见到女儿委屈巴巴的模样,心疼不已指着姜南溪道:“你姐姐的事情几时轮到你这个做妹妹的胡言乱语,指手画脚了。”

    摸着杯沿,姜南溪一脸无辜:“伯母我说的都是实话没有胡言乱语,您要是不信大可派人去邢家问问。”

    元氏肯定道:“我不用问也知道是邢家对不住敏儿,她嫁过去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邢家无缘无故把人赶出来,就是他们的错,我定会给敏儿讨个说法。”

    这脏事烂事姜南溪也一点不像沾上,因此道:“反正不是我的夫家,随大伯母怎么解决。”说着,轻轻整理有些褶皱的裙摆看向祖母问,“祖母您叫人请我回姜宅到底所谓何事?”

    老太太看着今非昔比的姜南溪,再大的怒火也只能忍着,并说明缘由:“你大伯虽然升了官,但盐铁司每日都需要往来漕运,风餐露宿很是辛苦,为此他找了一个门路,只要能补上户部往年留下的一笔烂账就能把他升到四门库主事,但疏通好这关系需要一点钱。”

    说到户部,姜南溪就想到那本丢失的账薄,而且怎么就那么巧呢,大伯从京兆衙门调到盐铁司不到半年马上就能升到外库主事,这怎么看都像是背后有人在刻意推动一般。

    这明显是一条线索,姜南溪问:“打点需要多少银子?”

    “也不是很多,需要十一万两。”

    十一万两,还只是一笔户部缺漏,这户部到底还有多少烂账没解决,或者说户部还能靠着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维持多久。

    听到这笔金额,姜南溪反问:“祖母凭什么以为我能拿出这笔银子,帮伯父买下这个四库门主事的官职,这要被查出来,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老太太有些大言不惭道:“你没了父亲,你伯父的官做得越高于你更有利,你有了门第,对你将来找夫家也有好处,这是件两全其美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帮。”

    听到这个理由,姜南溪觉得可笑:“祖母,我今后不打算嫁人。”

    “女孩子如何不嫁人。”

    “嫁了人又如何,像堂姐这般被赶出来吗?”

    再次被戳心窝子,唐敏的脾气忍不住了,从母亲怀里起身指着姜南溪便骂:“你这个脏心烂肺的贱货,当年要不是我父亲收留你们母子三人,你们早就饿死在城门外了,哪还有今日的辉煌,现在我父亲要升官,请你出点钱,你推三阻四便罢了,还摆起架势让我们难堪,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年就该把你们母子三人都卖了才对。”

    面对堂姐的辱骂,姜南溪虽气到握拳,但没有失态,而是看着人道:“依堂姐所言,我应该感激涕零才是,但既然要算账,就要算个清清楚楚,远的不说,就说堂姐你出嫁时,我母亲添了五十两的嫁妆,伯父在京兆府当差的那点俸禄远不够他参加同僚的各种宴席,还有堂弟读书的各种费用,家里的日常开销,粗略算了下一年最少也需要二十两吧,这十年算下来,倒是你们姜家还欠我母亲不少钱呢。”

    不料她刚说完,就见气急败坏的堂姐面目狰狞地朝她冲来,嘴里喊着:“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见堂姐失去理智,姜南溪站起身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堂姐成了一次婚,怎么就成了不可理喻的疯子。”说完把人狠狠甩开,“祖母和伯母还是请个大夫回家给堂姐看看吧,我怎么瞧着堂姐像是有了身孕。”

    一听有孕,云氏才回过神看着女儿的肚子,随后将人扶起:“你有了身孕邢家还把你赶出来,简直欺人太甚,不行我要去他们家讨个说法。”

    听到母亲要去邢家,姜敏即刻把人拉住:“母亲不能去。”

    “为什么不去,你怀了他们家的孩子,他们还把你赶出来,我...”说着,元氏就发现女儿脸色不对,再联想到女儿突然回家的举动,顿时生出一个不好的想法。

    老太太也回过神来立即说道:“去请信得过的大夫过来。”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姜南溪正好撞见这腌臜事,不想惹上一身腥便说着:“恭喜堂姐有孕,我先告辞了。”说完便要走。

    只是还没迈开步子,身后便传来老太太的声音:“慢着,你大伯在户部的差事你帮不帮。”

    回过身,姜南溪冷笑道:“祖母我再说一遍,我们已经分家,不管伯父今后做到内阁元辅也好,还是封王封侯我跟母亲都不想沾上一点关系,所以那银子我没这个能力。”

    “分家就能断了这血缘关系吗?断不了,所以我们两家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伯父这件事情,你不帮也得帮。”

    “祖母我劝您别逼我,否则我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谁也不知道。”说着便盯着堂姐的肚子。

    老太太见要不到钱,气得直接坐起身道:“好啊你翅膀硬了不受家里管束,那你母亲呢,只要你母亲还是我媳妇,我就能管教她,让她乖乖回来伺候我这个婆母,至于你们赚的钱再多又如何,没儿子继承将来都是轩哥的,现在叫你拿出十一万两,将来轩哥还能给你娘送终。”

    第一次听见如此臭不要脸的话,姜南溪气极反笑:“祖母的算盘打得可真响啊,你想以婆母的身份拿捏我的母亲,让她生死都是姜家的人任凭你们在她身上吸血,我告诉你,从我们踏出姜宅的那一刻,就永远不可能。”

    “你今日不给银子,我便把你父亲的牌位移出祠堂,让你父亲从此做个孤魂野鬼。”

    想到父亲无辜惨死,想到母亲这些年在姜家受的委屈,姜南溪气得头痛欲裂,眼神似寒风般刮在这祖孙三人身上,她一步步靠近老太太:“我父亲当年是怎么死的,我母亲十年来受到的折磨,祖母都知道却视而不见,你如此倚老卖老,就别怪我那天心狠手辣。”

    被姜南溪身上的气势吓到坐在椅子上,老太太战战兢兢问:“你想干什么?”

    看着瑟瑟发抖的祖母,姜南溪回道:“我不会干什么,我只是想警告你们,别打我母亲的注意,否则定当以牙还牙,让你们全都不得好死。”说完甩袖离开。

    ————

    离开姜宅上了马车,姜南溪仍压制不住心中那股疯狂的恨意,就在她头痛欲裂之时,马车外响起哒哒的马蹄声,赵北岌低沉的声音传来:“难得遇见姜掌柜,赏本王个脸一起喝杯茶如何。”

    稍微平复了心情,姜南溪掀开车帘,看着身骑白马潇洒自如的小郡王,挤出一个微笑问:“殿下几时爱喝茶了?”

    赵北岌一眼就看出她不高兴,问:“你不高兴?”

    “没有啊。”

    “戴上帷帽,我带你去个地方。”

    见人表情严肃,姜南溪生怕这人把自己拽下马车。等她戴好帷帽才走到马车边缘,突然整个身体凌空飞起坐到马背上,身后靠着如铁般坚硬的胸膛。

    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姜南溪的恨意被逐渐抹平,随后问:“殿下要带我去哪?”

    “驾...”挥动马鞭,赵北岌道,“坐好了,我带你去感受风。”

    骏马往城北飞驰而去,俊男美女的身影引来百姓议论纷纷。

    “那是谁家的公子竟敢当街跑马?”

    “还能是谁,当然是那位活阎罗燕小郡王了。”

    .... ...

    迎着烈日,感受耳畔呼啸而过的秋风,姜南溪看着街景逐渐靠近城北,不由得问:“殿下要带我去哪?”

    来到一处荒废地,赵北岌把人抱下马背:“到了。”

    姜南溪想不到城内竟然有如此荒芜的地方,好奇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曾经的荣亲王府。”

    这竟是荣亲王府,姜南溪震惊不已:“竟然是王府,为何如此荒凉?”

    “陛下登基,荣亲王遵先帝遗诏回封地,临走前一把大火烧了在京城的府邸,太后与陛下大怒并下旨不准修缮王府,因此荣亲王二十几年来也从未回京。”

    看着比人还高的野草,姜南溪问:“那殿下带我来此做什么?”

    指向一座还未倒塌的楼台,赵北岌道:“荣亲王曾在王府内建了一座望月台,高十余丈,曾是除皇宫外最高的建筑,在哪里可以眺望整座北城,我带你上去看看。”

    楼台虽未倒塌,但外层的结构已经腐朽,要爬上去恐怕很困难:“这怎么爬上去?”

    “有我在怎么会让你爬上去,抱紧我。”

    看着人把自己揽入怀中,姜南溪忍不住问:“殿下要做什么?”

    “你三脚猫的轻功肯定飞不上去,所以我抱你。”说完锢紧怀中人的腰,纵身飞跃轻松落在高台上。

    一股强烈的失重感蔓延全身,等到姜南溪回过神时,她已经站在了高台处。

    风从四面八方而来,把姜南溪的衣裙和帷帽吹得呼呼作响,在这风里她闻到了自由的味道。

    秋高气爽,湛蓝的天空与洁白的云朵让人心情不自觉的愉悦起来,她张开双臂大声道:“这风里有花香。”但随着一声鹰鸣,一头巨大的海东青从空中俯冲而下,吓得姜南溪躲到赵北岌怀中。

    海东青稳稳落在屋檐收起翅膀,赵北岌抱着怀里的人道:“玄,你不能吓她。”

    “这是殿下的鹰?”

    “现在它是你的了,它叫玄跟我的鹰是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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