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三苦神医几个字,姜南溪瞬间站起:“是王爷把三苦神医请来了?”

    赵北岌同样疑惑:“没听说父王找到了神医。”

    她花费了巨大的人力财力都没能找到的三苦神医,怎么会出现在北境的镇北王府里。

    “那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两人费解时,宋至正好带着人来到院子外。

    为招揽林狰而被姜南溪别有用心请到王府的老者,刚吃饱喝足在花园里溜达,就被宋至认出,正是镇北王府跟朱雀苦苦寻找的神医。

    真可谓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得来全不费工夫。

    被认出身份的三苦也不伪装了,而是笑眯眯问:“听说你们小郡王腿废了。”

    宋至近来最听不得别人说小郡王的腿废了,但面对的人是三苦神医,也只能忍着脾气:“殿下的腿的确有恙,烦请神医看看。”

    拎起随身的包,三苦挥手道:“看病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

    “神医请说,只要是镇北王府能做到的,一定达成。”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今天看到的那个女娃,她手里有一份能快速止血的药方,我要那个方子。”

    宋至听闻三苦神医一直在收集治病良方,准备集成医典惠及寻常百姓,因此道:“神医今日看到的女子,应当是我家主子,郡王殿下未过门的妻子,朱雀山庄掌柜姜南溪。”

    三苦听过朱雀山庄的名字,忍不住道:“姜姑娘多好的人啊,怎么就瞎了眼看上小郡王这个阎罗王,告诉你家主子,就说天下好男儿千千万,小郡王不适合她,我给她介绍更好的夫君。”

    宋至:好想打人!

    赵北岌听见三苦说他是阎罗王时不生气,但要给南溪介绍旁人,他生气了随即沉下脸:“我的腿不治了,把三苦这个庸医撵出去。”

    姜南溪可不听他气头上的话,直径走了过去,随后福礼微笑:“小女眼拙,不知先生竟是苦寻多时的神医,请见谅。”

    三苦可太喜欢姜南溪了,不仅人美心善,更是难得的豁达,因此道:“老夫乡野村夫一个,哪里值得姜掌柜这样的佳人福礼,快快起来。”

    姜南溪怎么都想不到,这看上去十分不靠谱的老者,就是她要找的三苦神医,并且将人请到王府还是顺带,她真正的目的是要挖他的墙角,把林狰纳入麾下。

    想到此,姜南溪耐心道:“小女有一个恳求,请神医治一治小郡王的腿。”

    小郡王腿受伤的事情,早已传遍北境,但三苦不知具体伤势有多重,因此道:“治病首要是望闻问切,但要我治小郡王可以,姑娘需把今天那止血药方给我。”

    “莫说止血药方,只要神医能治好北岌的腿伤,我这还有伤热、疮痛、以及治疗时疫和天花的药方,都可以给神医。”

    一听还有时疫的药方,三苦眼神瞬间一亮:“可当真?”

    “神医悬壶济世,一心为苍生百姓,南溪亦是苍生一员,自然希望百姓有病可医,药到病除。”

    “如此,姑娘当真是大德大善之人,小郡王在哪老夫现在就给他看腿。”

    将人引入星垂院,姜南溪道:“神医随我来。”

    ———

    天色完全变暗,侍女们正把灯笼挂在屋檐下,温暖的烛光瞬间点亮院子,而赵北岌仍坐在柿子树下,看似漫不经心地翻书,实则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三苦看着沉着脸的小郡王,那气势看着不像是病人,倒像是旁人欠了他许多钱的样子,看着一旁的姜南溪问:“女娃,这小郡王看着挺正常,不像是有什么大病的样子。”

    “神医,北岌是腿伤了。”

    “腿伤了,也不像啊。”

    这下姜南溪有些糊涂了,这三苦到底是神医还是神棍,怎么连这么明显的腿伤都看不出来。

    为此说道:“神医,北岌十几日前在战场上被箭镞伤到了腿,虽经过医治,但膝盖以下仍没有知觉,夜里还会隐隐作痛,苦不堪言。”

    一看就很健康的小郡王,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毛病,莫不是来讹他的吧。

    “如此老夫便看看吧。”

    一听三苦要给自己看腿,赵北岌被迫把书放下:“不看。”

    才不管这人又执拗什么,姜南溪恭敬地请三苦坐下:“神医请坐。”说完眼神扫向赵北岌,“把手伸出来让大夫把脉。”

    谁知三苦却是挥挥手道:“不必把脉,这小郡王一看就没病,我看腿就行了。”说完摁住赵北岌的小腿问,“可有知觉?”

    “略麻。”

    “这里呢?”

    “没感觉。”

    继续摁了几处穴位,三苦从包里拿出针具道:“找点艾汁、姜碎跟炭火来,老夫需施针。”

    姜南溪立即吩咐侍女去准备东西,并看着三苦从一个笑眯眯的老泼皮秒变医术高明的神医,不由地感叹人不可貌相!

    随着东西准备妥当,三苦开始施针,在看到缝合整齐并且没有一点化脓发炎的伤口时,眼神瞬间一亮赞叹不已:“这伤口缝得真漂亮,还有这上面的用药,老夫也是头一次见,怎么还冰敷了。”

    “冰敷能稍微止痛。”

    “如今天寒冰敷时间不可过长。”说完继续施针,直到赵北岌额头不断冒出细汗,三苦说道,“若是感觉到疼,不必忍着。”

    锥心的疼扩散到四肢百骸,赵北岌强忍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痛苦的声音,直到三苦换上两支更粗的银针时,终于忍不住问:“怎么还有?”

    “小郡王莫急,这一针下去保证你酸爽无比。”说完动作利索地将银针没入足底穴内。

    银针没入的瞬间,赵北岌再也忍不住疼活生生掰断了轮椅把守。

    姜南溪见此紧紧将人抱住:“北岌,疼就叫出来。”

    见赵北岌痛到颤抖都没发出一点声音,三苦不得不佩服道:“小郡王好忍耐。”说着把银针尽数拔出,又将事先准备好的姜碎全都敷在小腿处,“老夫会连续三日来给小郡王施针,三日后小郡王便可试着下地走动。”

    听闻此,姜南溪有些不敢置信问:“神医,只施针就可以了吗?”

    “然也。”

    “不用开药吗?”

    “没病吃什么药。”

    “可北岌的腿...”

    “你要是坚持给小郡王喂药,老夫就随意开点药给他喝吧。”

    见人又变成不靠谱的样子,姜南溪急忙解释:“神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北岌的腿伤除了施针,就没了吗?”

    要不是知道姜南溪是在关心小郡王,而不是质疑自己的医术,三苦都想把人轰走。

    但一想到自己是在人家地盘上,并且还等着那时疫药方,只能柔和道:“小郡王的腿只是被箭镞伤到皮肉,没有伤及筋骨,又及时得到处理并无大碍。真正让他的腿伤变得如此严重的,是他持续带伤作战,才导致伤口恶化,并且沾上大量蓝尾蝎的毒液,导致中毒膝盖以下无知觉。”

    带伤持续作战!

    想到此,姜南溪把人推离自己怀里问:“带伤作战是怎么回事?”

    面对敌人的千军万马都不打怵的赵北岌,在面对心上人的询问时,瞬间感觉自己身处刀山火海中,立即认错:“我错了南溪。”

    “错哪了?”

    “错在不该逞强,不该受伤的情况下强行追击,更不该...”

    自从得知赵北岌在蒙鄂多旗重伤失踪的消息,姜南溪从不敢问当时战场的情况,她怕自己承受不住那惨烈的战况,现在却得知,他的腿本不该如此严重,是他自己不爱护自己,才导致双腿差点被废,瞬间气上心头,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看着爱人生气的背影,赵北岌伸出手想要把人拉住,却只能碰到冰冷的雪花,为此埋怨地看向三苦道:“老头都怪你。”

    收拾针具的三苦笑笑道:“小郡王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谁不知福,要不是你多嘴,南溪也不会生气。”

    把针具放回包里,三苦收起笑容冷着脸道:“要不是看在姜女娃的面子上,你的腿老夫才不屑治呢,你这双腿,是被自己活活折腾成这样的。老夫这一生见过许多病人,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自己不爱护自己,却让亲近之人担忧害怕的病人。”

    “本王那是迫不得已!”

    “小郡王您究竟是迫不得已,还是不甘心自己被打败而愤怒自己心知肚明,但你的伤可以骗骗心软的姜女娃,却骗不了老夫。你腿上的箭伤一开始很严重,但得到过妥善的治疗,是你后来强行带伤交战,致使伤口恶化,并且被蓝尾蝎所伤,而蓝尾蝎的毒液不强,普通的叮咬并不可怕,只有被无数蓝尾蝎同时啃咬,才能造成你这种麻痹无知觉的情况。而整个蒙鄂多旗,只有胡杨绿洲才有那么多蓝尾蝎。”

    只要翻翻地图就知道,胡杨绿洲跟发现赵北岌的地方隔了数百里。

    随着三苦也离去,整个星垂院只剩下宋至跟赵北岌两人。

    天空再次飘雪,赵北岌静坐良久后问:“宋至,我错了吗?”

    蒙鄂多旗一战的真实战况,宋至已经知晓,再想到顾亭如今的伤势,他也不知道孰对孰错,只能说着:“殿下没错,主子也没错,错在檀于仙。”

    想到蒙鄂多旗一战,赵北岌瞬间迸出杀意:“绕到胡杨绿洲的决定我不后悔,我只后悔没能亲手砍下檀于仙的脑袋。”

    去而复返的姜南溪刚踏进院子,就听到赵北岌这话,便问:“那殿下可后悔遇见我?”

章节目录

折绣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铁马星河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铁马星河并收藏折绣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