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清愉快地把组队表交了上去。

    还起了个很文雅的队名:一之清鸽,谐音一纸情歌。

    组队完成后,她们就要开始第一轮磨合,首先摆在眼前的难关是分工。

    她查阅了很多资料,看了前几季所有的作品,最后得出演素描喜剧的结论。

    素描喜剧(sketch comedy),以情景表演为主,借助一系列简短的、有趣的场景或小插曲,来完成对观众“逗乐”的目标。

    里面角色分为“直人”和“怪人”。所谓“直人”,就是指喜剧中负责吐槽的角色,它是观众在喜剧世界的化身,用来中和荒诞的情节设定,他们一般会在恰当时机担当观众“嘴替”,金句频出。

    而“怪人”是让笑料升级、喜剧升华的关键。“怪人”不合常理的行事逻辑不断引发“直人”吐槽,两者你来我往的对弈让平均15分钟的短剧笑点不断,充满新鲜感。「注」

    她和江之言谁演直人谁演怪人就是一大问题。

    有些后悔昨天的冲动,没有多找几个人组队,而是两人单枪匹马,初生不怕牛犊。

    狭小的创排室内,沈从清和江之言隔桌对坐,大眼瞪小眼。

    她扮什么角色无所谓,主要是江之言,怎么能在不暴露他有语言障碍的前提下,让他扮演的角色合理。

    心下烦躁,沈从清觉得自己的头发正呲呲往外冒,马上就可以去尼姑庵报到。

    “我演怪人。”她还烦恼着,双手不停地抓弄头发,明媚的小脸上布满愁容,就听见对面清冷干净,语气坚定的声音。

    沈从清想说不行,对他的形象不好,嘴还未张开,对方似乎早就察觉她的想法,抢先开口。

    “都演喜剧了……没没什么放不下下的。”

    头一次,江之言说了很长的一段话,口吃明显。

    猜出他秘密的那一刻,她想的不是偶像塌房,被欺骗了这么久,而是心疼。

    心疼他这么多年,很少与人说话。

    她不禁畅想,如果江之言没有口吃,他是不是会成为一个开朗活泼的人。

    得承认,当时她心软了,脑袋发热,耳边嗡鸣,没有了思考能力,脑袋里只有四个字:和他组队。

    帮他维持形象。

    很自私,很狂妄自大,她连对方的想法都不知道,就自作主张。

    “好。”她收回思绪,勉强挂了副笑,说起了她们的第二个问题,定位。

    这部分很快过去,毋庸置疑,剧本由出版过小说经验的江之言主写,沈从清负责二番。

    至于团队风格,她们约了节目组安排的编导,明天开会讨论。

    “那就这样,我们明天再见。”把零零碎碎的事情商量妥当,沈从清收拾背包,准备回去上课。

    倏地,袖子被拉住。

    回头,对上了江之言请求的眼神。

    他好像被烫了下快速地收回出去的手,磕磕绊绊问可不可教他表演。

    “集训的时候你没报表演班吗?”

    得到对方摇头。

    也是,沈从清心里暗想,他都不想让同学知道他的秘密,在这种公开节目上更不可能。

    还有,她发现了一个萌点,说话卡带的江之言,很可爱。

    一想到接下来的几个月两个人要形影不离,心里的鼓就砰砰乱敲,刚才阴霾的心情一扫而空。

    “好啊,那合作愉快了江同学。”

    她伸手,神采奕奕地望着对方。

    今天沉京市雾霾严重,配上钢铁森林般的建筑,整个世界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色滤镜。

    江之言以为这种状况会持续很久,而现在,他看见了光。

    他回握,冰封了多年的心在此刻融化,露出柔和地神情:“合作愉快,沈老师。”

    沈从清把组队的事情告诉了边然,对方神色平静,似乎早料到这个局面。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被情感所支配的。”

    灯红酒绿的酒吧里,两人盛装打扮,坐在吧台前细细品酒。

    抿了口杯中的酒,酸甜感刺激着舌头,沈从清支着脑袋,眼神迷离。

    “我是不是太自作主张了,也许他参加喜剧比赛,就是为了打破大家给他按的人设呢,就是明目张胆地告诉众人,我就是我呢?”

    她酒量不好,喝了没两口,脸颊开始泛红,脑袋也不清醒,一个劲儿地说着自己的心事。

    边然又要了杯新酒,享受地喝着,看她这幅没出息的样子,无奈地叹气。

    “真不知道你这明媚壳子里装的是什么配置的硬件,想这么多做什么,江之言他不是傻子,能看不出来你再做什么,一切都只是他的授意罢了。”

    “还有。”她捏了捏沈从清软乎乎的脸蛋。把她的脸挤成一个小包子,觉得好笑后松开了手,继续说:

    “不是有消息说他妈是演员么,我的新男友和他一个宿舍,他妈妈是喜剧演员,指不定是受他妈的影响,自己也喜欢喜剧呢。”

    “所以我说,你就——”话说一半,砰地一声,沈从清的脑袋如瘦子扔铅球般落在了吧台上,没任何知觉般,维持着这个诡异的姿势。

    边然结了账,心下叹气,真不该听她的来喝酒,朋友三年,怎么就把她一杯倒的事忘了。

    认命般拽起她的胳膊,一点一点往门口挪去,走了没几步,边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边然,你不是说不舒服吗?”

    她抬头,看见了自己的男友正一脸诧异,小嘴微撅,眼神愠怒,质问自己为什么撒谎。

    脑袋快速转了一圈,身旁的沈从清嘤咛一句,灵光一现:“宝宝,是我闺蜜失恋了,我来陪她的。”

    新谈的小男友,还没热乎好呢,可不能就这么结束。

    她就像在自己家一样,随意的把沈从清当个物件般推给了男友旁边的人,自己牵着他的手,去一旁解释了。

    男人胸膛宽阔,体温偏高,沈从清挪动几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觉。

    温热的触感打在身上实属不好受,更何况是酷暑炽夏,江之言觉得身上的短袖被晒化,两人完全肌肤相贴。

    “沈从清。”他试探地喊了句她的名字。

    怀里的人睡得沉,完全没有理会。

    轻轻呼了口气,他双手握空拳,把她抱到一旁的卡座,蹲下身,如同抚摸一件珍贵的瓷器般,理了理她的碎发。

    “失恋了,是谁?”他喃喃了句,知道不会有回应,笑了下,苦涩万分。

    DJ上台,动感欢快的音乐响彻整个酒吧,舞池的人们尽情地释放欢呼着,氛围正好时,拉过一旁的人亲吻,而在小小的角落里,清瘦的少年眼睛微红,半蹲在地,静静地陪伴着卡座上有着姣好面容的女孩。

    沈从清睡觉不老实,一个翻身从卡座掉下,滚进了少年的怀里。

    “你真的是。”江之言叹口气,强忍着内心的冲动,手握成空前,再次把她放回去。

    下一秒,滚落。

    放回。

    滚落。

    放。

    落。

    几个回合下来,男人实在没辙,任凭她维持这双腿搭在卡座,脑袋载进怀里这样诡异的姿势。

    过了一会儿,当边然终于哄好了自己的男友后,才想起来亲亲闺蜜被自己随手塞给了别人。

    踏着高跟鞋嗒嗒回去寻找,看到在江之言怀里的沈从清时,倒吸一口凉气。

    行啊你,怪会找地儿。

    她咂咂嘴暗叹沈从清的“机敏”,抬脸冲江之言笑,说把她给我就行。

    手刚一碰到,原本睡得跟死猪一样的沈从清伸出手啪一下打在了边然的肩膀,干脆的声音让周围的三人集体愣住。

    “这孩子,耍什么酒疯。”边然笑了下缓解尴尬,不死心的继续伸手,得到同样反馈。

    沈从清窝在人肩膀处,感觉到有人“咬”她,小声嘟囔了句走开,死蚊子。

    “蚊子”本人脸当下就黑了。

    得,治不了你了我还。

    边然呼了口气,把袖子捋上去,一股子今天不把你带走老娘明年就生孩子的毒誓感。

    “我送她回去吧。”

    在边然第五次被“扇”后,看不下去的江之言开口。

    乱动的沈从清这才安生。

    第二天,当沈从清宿醉的记忆如洪水决堤般冲进脑海后,世界崩塌了。

    此时她正站在创排室门外,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没关系的,不就是耍酒疯被男神看见了吗,一辈子很快,忍忍就过去了。

    “不进?”宽厚清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轻热的呼吸匀长打在沈从清的头顶,酥酥麻麻传遍全身。

    不用看也知道,是她不太想见的江之言。

    她扯扯嘴说这就进,伸手推开磨砂玻璃门,与里面坐着的编剧对上眼。

    “你们好,我是编剧小五。”男人个子不高,带着黑框眼镜,小而亮的眼睛如鹰一般紧盯沈从清,试图从她的身上找寻些什么。

    待三人互相认识一番,小五也不多言,直入正题。

    “我知道你江之言,看过你写的《生生》。”

    江之言在艺术大学出名,不光是因为他清冷高傲的颜值,还有文学院学霸的称号。

    拿遍全国各大中小学作文冠军,初中时成为网文作家,只一年便成为头部作者。

    后来上了高中,不满足于网文领域,开始关注社会百态,著了票房过亿的《生生》。

    前不久,还得了最佳编剧的提名。

    除了不接受采访和线下签收外,他并不掩饰自己的任何信息。

    也是这样,他成为了众人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闻言,江之言表情平淡,说了句谢谢。

    小五面对他这幅冷淡样子也没生气,而是把视线移到旁边的沈从清身上。

    她今天出门急,没有打扮,纯早八女大妆造。

    “我也知道你,沈从清,参加过女团选秀101。”

章节目录

诶,你猜怎么着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校园咖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校园咖并收藏诶,你猜怎么着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