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罗云枝和宁九两个人纷纷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失聪了还是脑子错乱了,有些许惊慌失措,脑子里双双混乱,如同突然翻涌的江水,眼睛双双看向对方。

    过了好一会儿,罗云枝才缓过神来,轻声问道,“果儿,祥儿,不可胡闹,你们是听谁说的”

    宁九忍俊不禁,心想,这受了个伤,怎么还能捡着个姑娘当小老婆?天上掉馅饼本就不可能,还天降小媳妇?

    “阿爹阿娘说的,说云枝姐姐你带了一个漂亮哥哥回家,而且我们经常听村口张大爷讲话本里的故事说,女孩子带男孩子回家就是要嫁人了”

    两个小孩子睁着一闪一闪的眼睛天真的说道。

    罗云枝和宁九哭笑不得,小孩子怎么这么好骗,说风是风说云是云。

    “果儿,祥儿,姐姐带这位漂亮哥哥回家呢,是因为这位哥哥受了很严重的伤,需要休养,女孩子嫁人是一件很重要的大事,不可以这么轻易随意地就定下,知道吗?”,罗云枝耐心解释着。

    “小孩,干嘛说我是坏蛋,哥哥看着像坏人吗”,宁九低头,用他那带着蛊气的脸庞问着,宁九他寻思着,自己也不至于长得一脸土匪样,怎么就坏人了呢。

    “你一直在跟踪云枝姐姐,阿爹阿娘说了,尾随女孩子的人都是坏人”

    “对,云枝姐姐都没发现”,两个小孩子你一言我一言地说着,脸腮气鼓鼓的。

    跟踪?宁九看着罗云枝一脸疑惑不解的神情,起初还未发觉,但好像突然想起了早上默默看着罗云枝练剑,又一路默默伴送的事情,连忙上前捂住即将要开口的果儿的嘴。

    果儿支支吾吾地挣扎

    “宁九哥,可不要欺负孩子,果儿,祥儿,什么跟踪,定是你们看错了?”,罗云枝看不到此时一脸心虚的宁九。

    “云枝姐姐,你今天去练剑,然后他一直就在你身边看你,肯定是心怀不轨”祥儿趁机吐露。

    闻言,宁九心里一颤,紧接身体一阵燥热涌上,既抬手又收手,不知该说什么,他的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嘴唇微微抿紧,似乎在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慌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又暧昧的气息。

    罗云枝虽然眼蒙红布,可她那脸却肉眼可见地红润了许多,不知是月光下红布的衬映,还是心感羞涩了。

    此时,远处传来急切的喊声,打破这尴尬局面,“果儿,祥儿,回来吃饭了~”

    “好~”,果儿和祥儿稚嫩地应了一声,然后向罗云枝说了一声起身打算回家,祥儿走了两步,突然又蹲下,捡了一颗小石子,朝宁九扔了去,不忘说道,

    “不许欺负云枝姐姐,云枝姐姐不会嫁给你,哼!”

    宁九嘴角勾了勾笑意,也迎合着,“好,保证不欺负你的云枝姐姐!”,可眼神却是向着罗云枝的。

    待两个小孩子的背影逐渐消失后,宁九首先开了口。

    “我看你练剑挺有意思的,所以就……就,看多了几眼……”,边说边装不在意地摸摸鼻子,企图打破刚才的气氛。

    罗云枝看不到他的种种小动作,嘴角拉扯出那么几丝微笑,问道

    “一直都在吗”

    “嗯,是”,宁九有点期待着她会怎样回答。

    “你定是怕我眼睛有伤,走路不安全才跟着的对吗”,罗云枝突然轻松一笑,仿佛觉得只是小事,没什么可讨论可言。

    “啊?!对!我怕你,怕你,额,就是走路哪,万一一个不小心摔着,磕着了,我也好及时帮忙嘛,给你大哥赚个印象,免得他老是想赶我走,哈哈哈哈”,宁九忙为自己找了个借口,松了一口气。

    “谢谢宁九哥,不过你放心,我大哥只是嘴硬,心嘛,还是软的,要不然怎么他去外面坑蒙拐骗都是只挑有钱人骗呢。”罗云枝笑着。

    “是吗,那谢过风叶兄了”,宁九盯着罗云枝舒服的笑容,自己也不禁笑了笑。

    “你们俩傻笑啥呢,抽风了?”,罗风叶没个正经地问问。

    “大哥,你回来了”,罗云枝答着。

    “嗯,诺,你爱吃的栗子糕”,罗风叶变戏法般掏出一份栗子。

    —————-

    夜已渐深,不知为什么,今夜的萤火虫好像格外的多,一闪一闪的,让人不注意都难,宁九伸手抓了一只,盯着陷入了沉思,忍不住脱口而出

    “真羡慕!”

    “何谈羡慕?”罗云枝诧异。

    “只是羡慕这萤火虫,会发光,一下子便吸引住人的目光了,可有些人———-无论做再多努力,都未曾被人看在眼里”,宁九想起往事,眼里一酸。

    “会被人看到的,只不过,时候未至。”

    好一个时候未至,那什么才是时候?宁九心里暗嘲自身,却也不忘回应着。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等等了”,宁九双眼仔细打量面前这个女孩雅致清秀的脸庞。

    ————

    往后如此生活了一个多两个月,夏季挥洒着赤热,逐渐令人叫嚣烦躁,只有那蝉鸣声还是激情澎湃,高亢放歌。

    宁九与罗家生活越来越融洽,伤势渐好,时常帮着罗三采茶买茶,能说会道的嘴倒是给罗三多挣了几两钱,让罗三笑得合不拢嘴,常夸加赞,闲暇还指导指导罗云枝武艺剑术,只有罗风叶时常与他不对头,但也没法子,只能暗自生闷气,谁让老爹和那罗丫头那么喜欢他呢。

    过去的十八年里,每一天的权谋斗争,人人唾之不及,令他度日如年,可这一个多不到两个月,将过去被埋没的心有了温度……

    可人一旦尝到了甜头,就难以戒掉,深思熟虑,宁九还是作出了打算离开的决定,趁着自己并未忘却初衷本心,应尽早掐断这种不明不白的情感和乐于当下,罗云枝她那样的女孩子,就应该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不粘污泥浊水……

    “云枝,风叶兄,罗大伯,我该走了,多谢这段时间一直以来的照顾,宁九感激不尽,日后定当报答救命之恩。”,宁九认真地行礼,道。

    宁九本想一走了之,但想了想,转头对罗云枝问道,“云枝,我还有一事不明。”

    罗云枝心生疑惑,“何事?宁九哥请说。”

    罗云枝心怀忐忑,问道,“那教你剑法的先生是你何处寻的?”,宁九双眼充满担心。

    “卓先生那是四年前我父亲偶然所救,我见他使得一身好剑法,心生向往,便缠着先生教我。”

    原来如此,心里悬挂着的不安终于放下,宁九笑着说了一声没事了便不作犹豫地转身打算离开了。

    罗云枝和罗三关切地再三叮嘱,目送他离开。罗云枝心里有一种难言的感觉,空荡荡的,像是失去了某种东西……

    只不过,倒是把罗风叶乐着了,这碍眼讨人厌的臭家伙终于走了!

    后来,日子又恢复如常,世界上并不是少了一个人就不能生活,只是罗云枝倒时常会想起一个看不清人脸的男人……

    可那一天的来临,让所有人的命运硬生生地拽到了转折点。

    秋季的落叶枯黄的很,风也燥热的是,萧瑟之景不禁让人倍感不适。

    “叶儿,去后山找你妹妹,晚上她一个人回家不安全”,罗三看着突然灭掉的蜡烛,又看向某处,思考片刻,好像明白了什么,叹了一口气,转头对正在数钱的罗风叶说。

    罗风叶忙着数钱,没放在心上,顺口回了一句,“她不是每天都自己回吗,不用找,到点她就回了”

    罗三拿过他手里的钱,带着难以捉摸的情绪言,“今日不一样,快去”

    罗风叶被他认真的表情震住了,只能妥协,答应了,随后起身出门。

    看着罗风叶渐渐离去的背影,罗三长舒了一口气,一脸释然,对着空气吐出沉重的几个字,

    “出来吧”

    人影渐进,罗三起身,对上那张脸,罗三在熟悉不过了,二十年的少年好友,如今中年却只能持剑相对。

    “放过我儿女,我同你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罗三的脖子被一把剑驾着,但脸上是难以言喻的平静,像是结冰的湖面。

    “我的目的本来也就只是你,我不会牵扯无辜的人”,持剑之人冷漠地回答。

    “那便动手吧”

    ………

    ”罗丫头,你英俊潇洒的大哥我来了,哈哈哈”,还隔着好一段距离,罗风叶便边跳边叫喊着冲向罗云枝。

    “哥?今日你为何会来后山,平日叫你来你都不肯来”,罗云枝惊喜地问道。

    罗风叶蹦蹦跳跳地在卓先生平日喝茶指导的地方随手抄起一杯水润润喉,“老爹今日不知发什么疯,非要我来接你回去,诶,你那教你练剑的卓长毛去哪了,怎么没见他?”

    “大哥,莫要给卓先生起什么污名,不可不敬师长”,罗云枝为卓成然维护着,又解释道,“卓先生并非每日都来指导,今日估计是无暇,所以我只得自行练习。”,

    罗云枝也不跟他废话,继续练剑,可刚耍完一个动作,便听见远处似乎是有人在喊着火了,急切躁乱的人群声让她不得不注意,忙问道,“大哥,发生了何事?”

    罗风叶不在意地随意一看,脱口而出“不知道”,几秒过后,他才缓过来,后知后觉,看这方向,这火,烧得是自家房子啊。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蔓延全身,罗风叶头皮发麻,像似明白了什么,草草敷衍了一下罗云枝,便连忙连滚带爬跑回家,心里不断地祈祷着,希望自己的预感是错的……

    可人的第一感觉往往是最值得信任的,待他回到家门口,熊熊大火猛烈而无情,如同魔鬼一般,伸出爪牙囚笼着房子,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烟味,附近的人熙熙攘攘地救火,可这时,人在大火面前是多么的渺小无畏……

    罗风叶不多思考,心急如焚的他,不顾众人的阻挠,连忙冲进去,寻找罗三的下落。

    ……

    幸亏,救火的民众较多,大火成功灭了,罗风叶也费劲所有力气将罗三扛了出来,可,人已归天……

    罗风叶顾不上身上被灼伤的伤口,瞧着已面无表情,毫无气息的罗三,所有的情绪和话语都卡在喉咙里,不顾那渗出鲜血的粘着沙子的手,拼命锤着沙地,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懊悔道,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要是早点回来就不会这样了,连一声告别都没有,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

    罗云枝此时焦急万分地赶回来,问道,“哥,我在道旁听闻了我们家着火了,阿爹呢,他没事吧”。

    罗风叶看了一眼罗云枝着急等待回复的脸,便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情绪,带着颤抖的哭腔回道,

    “阿爹…,走了。”,

    走,走了?是那个走了吗?罗云枝心头一颤,难以置信自己的耳朵,双肩垂下,颤抖的手顺着罗风叶声音的方向摸索着,探到那被头发凌乱的脸,那真实的触觉,让她一步一步地确信,阿爹真的不在了。

    无法克制地抽泣,一阵又一阵…

    罗云枝沉寂已久的双眼有了滚汤的温度,泪水一滴一滴地在脸颊上划下急速的弧度,黯淡无助的脸庞令人着实心疼,像风雨中被折断枝头的残花,美丽却破碎……

    这一天晚上,天上的星星又多了一颗,而人间的温暖又少了几载……

    几日过后,罗云枝和罗风叶带着痛苦为罗三办了丧事,后下了葬。

    “哥,好端端的,家里为什么会着了火。”,罗云枝并没有被悲伤冲昏头脑,一段时间后冷静下来,沙哑地问道。

    “不知道,那天晚上爹很奇怪,突然让我去找你,随后接着家里就着火了,像是料到自己会去世故意支开我一样。”,罗风叶有劲无力着回答,一改往日的纨绔,整个人带着颓废。

    “阿爹平日生性品直,应当没有什么仇家才对……”,罗云枝陷入沉思。

    “你是说,爹是被人杀害的,那火并非意外?”

    “我不知道,”横遭变故,罗云枝的声音有些许的微颤。

    “云枝。”,身后传来一道稳道中气的声音。

    罗云枝和罗风叶双双回头看,看清了那人,是卓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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