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陆兄这块玉可有来头？”沈忧突然开口问道。
飘远的神思骤然被扯断，陆望眼里掠过片刻的茫然，随即恢复清明：“这块玉？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我在此之前都以为是一块普通玉石，没想到似乎被下了保护咒。”
“多亏了它，不然你们今天可见不到我了。”
“陆兄命大。不过你的长辈把这么有用的一块玉留给你，想必很爱你，对你抱有厚望。陆兄现在混得这么好，也算是不负所托。”贝想顺口夸赞。
结果陆望没有露出她想象中的羞涩或者自满，反而有些惆怅。
“对了陆兄，你今日叫我们前来，是为了特意告诉我们程同舟的死讯吗？”沈忧没忘记今天他和贝想是突然被叫来的，俩人原本打算去长生药殿问秘境名额的事儿。
“正是。左右程同舟与二位颇有渊源，他出事，我还是要告诉你们的。而且，原本随着江临枫认罪，这个案子就结了，现在又起波澜。我身边没有出谋划策的人，一时思绪太多，不知和谁讲。”
贝想理解地点点头，给陆望递了一杯茶：“我懂，陆兄，我知道你需要倾诉。”
“多谢贝掌门。”陆望感激一笑。
“总之现在血歃宗的内应估计还是在长生药殿，是一个和江临枫密切相关的人。我打算再去药殿一探究竟，但是又找不出理由。”想到这个，他有些苦恼，“但又担心那个内应已经提前通过黑袍人得知了消息，估计已经找好应对我的方式了。”
“这事儿就包在我们身上了！”贝想一听，这不是巧了吗，她和沈忧正好要去长生药殿，完全可以替他“打探”一下，回来后再告诉他，他们觉得可能姜虚子就是真凶，把他引到正确的方向。
“二位可是要去长生药殿？”
“正是，我们要和药殿掌门商讨一个秘境的宗门名额分配问题。”
“那太好了，我和你们一起去！”陆望一拍大腿，“郡衙有低阶化形丹，服用后，保证化神期以下的修者发现不了。“
郡衙好东西这么多？前有郡守的地阶灵丹，现在又有低阶化形丹。
贝想思考片刻道：“也行。”
于是三人即刻动身前往长生药殿。
与占据了一大片山峰的玄霄宫不同，长生药殿只有一座山，然而此山绵延千里，辽阔壮丽。
最奇之处在于，若有修者从其上空纵剑而过，便能发现这座山的轮廓状构，就像一个硕大的炼丹炉。炉顶是最高峰，炉身是药殿的主体建筑，炉角是东西两道山门。
贝想三人从东门进入。
这里的建筑大多带着炼丹元素，例如宗门口有座炉鼎石雕，再如左右两边围绕的石墙上刻着的仙人炼丹图。
镇守的弟子看到三人，走上前来。
对于贝掌门和沈忧，他是认识的，毕竟是隔壁鼎鼎有名的师徒二人组，但是另一个跟在他们身边的，身高八尺往上，身材挺拔如松，脸上长着络腮胡的男子他却不认识。
“贝掌门来访，我等深感荣幸。我马上禀告掌门。”药殿弟子朝贝想拱了拱手，接着看向乔装后的陆望，迟疑开口：“只是不知这位阁下是......？还请见谅，最近血歃宗作乱，药殿对于来往弟子和宾客的身份，都查得比较严。“
“这位是我新收入宗门的打杂弟子，名叫王路。”贝想胡说八道，眼睛都不带多眨一下。
“知晓了，诸位还请随我来。”
确认过他们身份没问题，那弟子走在最前面，带领三人穿过行人和各色建筑物，直往掌门所在的宗门大殿去。
一路上，贝想拽着沈忧的袖子，看到新奇之处，不时啧啧几声，还要凑到沈忧耳朵边和他分享一二。
“你看你看，他们弟子好多啊。我们一路上都路过有五十一百个了吧！”
“这里的建筑又古朴又新的，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的。哪像我们，唉！”
“这个弟子长得好俊！就是刚刚路过那一队的倒数第二个，姿色也就比你差那么一点点......”
沈忧：“......”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师父有些聒噪。
不过她一向话就很多，就是有时在不熟的人面前装得像个成熟大人，还有些掌门风范；私下里面对他时，都是一惊一乍，又喜欢碎碎念，小话很多。
其实贝想年纪也才十七八岁，和他差不多大小，别人发现不了，也就他，能时常看到她稚气未脱的一面。
沈忧莫名觉得心中有些愉悦。
正又准备凑过来和他说话的贝想：？
他怎么聊着聊着走神了？没意思，不和他说了，转头继续专心肉眼扫描长生药殿。
虽说玄霄宫和长生药殿离得近，但是贝想从前还真没来过这里。
不得不说，它不愧是这一带，甚至是整个修真界，赫赫有名的药门大宗。不仅弟子云集，建筑古朴气派，而且建构完善。这一路上，她路过了灵草园、炼丹阁、戒律堂、弟子任务处等等等等。
什么时候，玄霄宫也能有这么多弟子，并且也搞这么多部门。
“大殿就在前方。掌门在里面等诸位。在下先行一步。”领头的弟子行礼离开。
三人抬头，正盛的日光下，琉璃瓦反射出金光，四角飞檐上挂着铜铃，风吹过，梵音阵阵。其下玉柱整齐排列，门头气派，上面挂着一块金漆石匾，书着龙飞凤舞的三字——长生殿。
气派，太气派了。贝想看得眼酸，心更酸。
药殿掌门赤道子正高坐台子上喝茶，早有人禀告贝想的到来。
两个门派隔得近，但实力悬殊，向来没有往来。今天哪里阵风，把贝想吹过来了，赤道子一时想不通，决定静观其变。
赤道子是个看着七八十岁，胡子和头发一样稀疏，只有一小撮的老头。
看到他，贝想露出一个寒暄微笑，简单介绍了沈忧和“王路”的身份。对方熟练回礼。几人在大殿落坐。
你来我往打了几个太极后，在时刻挂念案子的王路疯狂的眼神示意下，贝想终于说出了此行目的。
“我今日前来，是想打听一下还魂秘境的事。”
似乎没想到对方是问这个，赤道子轻抚茶盖的手一顿，挑眉：“秘境九日后便开，本座这几日正和天霄剑宗、南音宗和无量阁等派的掌门商讨此次前往试炼的弟子名单。不知贝掌门突然问此事，是为了？”
对方提到的天霄剑宗、南音宗和无量阁都是这个世界的修仙大派。秘境分配的名额也大都落在这些门派的手中，其他小宗门往往只能分到三两个人头。
贝想懒得打哑谜，直接道：“我偶然得知还魂秘境开放在即，却并未得知玄霄宫能否落得到几个名额。这种大秘境，往往为了公平起见，再小的宗门也会轮到一个名额，我玄霄宫避世久矣，但也想在这次开放为大家尽绵薄之力。”
话说得委婉，意思却很清楚。
赤道子有些尴尬。贝想话说得没错，虽然资源都掌握在大宗门手中，但他们也得考虑小门派的利益。所以几千年前，先人留下规定，每逢秘境现世，宗门不论大小强弱，至少能得到一人进入秘境的机会。
但实际操作下来，许多小门派担心秘境风险过大，往往自主放弃名额；而修仙大门派又觉得自己名额不够，抢占别人名额的事情屡见不鲜。
反正这么多年来，规矩明面上是那么一套没有错，但私底下，一般秘境名额都被大宗门分配完了，偶尔才象征性邀请几个小宗门也来参加。
反正这次百年一开，机会难得的还魂秘境，他与其他几个门派掌门已经悄悄决定私吞了，谁想到居然还真有没眼力见的，讨名额还讨上门了。
赤道子心中小人疯狂抹汗。偏偏眼前这个没眼力见的小姑娘又开口问——
“赤掌门，这次还魂秘境，我们玄霄宫分到了几个名额哇？”
没有名额，别问了。但是赤道子不能这么开口。于是他决定打太极。
“东南方位就长生药殿与玄霄宫二派，经过讨论，这次东南位的名额一共十名，暂且全部划归长生药殿门下，我正准备找个时间与贝掌门商讨分配一事，谁知还是你先上门了。”
“只不过，”赤道子摸了摸稀疏的胡子，话头一转，“这次药殿负责秘境一事的长老是我派姜虚子，怪我当时没和他讲清楚，他以为十个名额都是药殿的，所以兴冲冲安排好了十名弟子。这，我也拉不下脸跟他说这是个乌龙，实在抱歉......不如，我将姜长老请来，掌门与其沟通？”
姜师弟，这次是师兄对不住你，送你一口锅不用谢。
毫不知情的姜虚子：？？？
听到这个关键名字，贝想眉头一扬，和沈忧交换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
而毫不知情的王陆，此时急得都快坐不住了。
贝想在干什么？怎么还不扯出江临枫一案！这劳什子秘境是讲不完了吗！现在要要扯上另一个长老。
等等，姜虚子......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好像是江临枫的师父？
“你都成这样了，没必要再为血歃宗卖命了吧。快说，真正的内应是谁？”
“罢了，罢了......是江临枫的......”
程同舟死前那一幕重新浮现，王路坐直了身子。
赤道子道：“我这就请姜虚子长老过来。”
飘远的神思骤然被扯断，陆望眼里掠过片刻的茫然，随即恢复清明：“这块玉？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我在此之前都以为是一块普通玉石，没想到似乎被下了保护咒。”
“多亏了它，不然你们今天可见不到我了。”
“陆兄命大。不过你的长辈把这么有用的一块玉留给你，想必很爱你，对你抱有厚望。陆兄现在混得这么好，也算是不负所托。”贝想顺口夸赞。
结果陆望没有露出她想象中的羞涩或者自满，反而有些惆怅。
“对了陆兄，你今日叫我们前来，是为了特意告诉我们程同舟的死讯吗？”沈忧没忘记今天他和贝想是突然被叫来的，俩人原本打算去长生药殿问秘境名额的事儿。
“正是。左右程同舟与二位颇有渊源，他出事，我还是要告诉你们的。而且，原本随着江临枫认罪，这个案子就结了，现在又起波澜。我身边没有出谋划策的人，一时思绪太多，不知和谁讲。”
贝想理解地点点头，给陆望递了一杯茶：“我懂，陆兄，我知道你需要倾诉。”
“多谢贝掌门。”陆望感激一笑。
“总之现在血歃宗的内应估计还是在长生药殿，是一个和江临枫密切相关的人。我打算再去药殿一探究竟，但是又找不出理由。”想到这个，他有些苦恼，“但又担心那个内应已经提前通过黑袍人得知了消息，估计已经找好应对我的方式了。”
“这事儿就包在我们身上了！”贝想一听，这不是巧了吗，她和沈忧正好要去长生药殿，完全可以替他“打探”一下，回来后再告诉他，他们觉得可能姜虚子就是真凶，把他引到正确的方向。
“二位可是要去长生药殿？”
“正是，我们要和药殿掌门商讨一个秘境的宗门名额分配问题。”
“那太好了，我和你们一起去！”陆望一拍大腿，“郡衙有低阶化形丹，服用后，保证化神期以下的修者发现不了。“
郡衙好东西这么多？前有郡守的地阶灵丹，现在又有低阶化形丹。
贝想思考片刻道：“也行。”
于是三人即刻动身前往长生药殿。
与占据了一大片山峰的玄霄宫不同，长生药殿只有一座山，然而此山绵延千里，辽阔壮丽。
最奇之处在于，若有修者从其上空纵剑而过，便能发现这座山的轮廓状构，就像一个硕大的炼丹炉。炉顶是最高峰，炉身是药殿的主体建筑，炉角是东西两道山门。
贝想三人从东门进入。
这里的建筑大多带着炼丹元素，例如宗门口有座炉鼎石雕，再如左右两边围绕的石墙上刻着的仙人炼丹图。
镇守的弟子看到三人，走上前来。
对于贝掌门和沈忧，他是认识的，毕竟是隔壁鼎鼎有名的师徒二人组，但是另一个跟在他们身边的，身高八尺往上，身材挺拔如松，脸上长着络腮胡的男子他却不认识。
“贝掌门来访，我等深感荣幸。我马上禀告掌门。”药殿弟子朝贝想拱了拱手，接着看向乔装后的陆望，迟疑开口：“只是不知这位阁下是......？还请见谅，最近血歃宗作乱，药殿对于来往弟子和宾客的身份，都查得比较严。“
“这位是我新收入宗门的打杂弟子，名叫王路。”贝想胡说八道，眼睛都不带多眨一下。
“知晓了，诸位还请随我来。”
确认过他们身份没问题，那弟子走在最前面，带领三人穿过行人和各色建筑物，直往掌门所在的宗门大殿去。
一路上，贝想拽着沈忧的袖子，看到新奇之处，不时啧啧几声，还要凑到沈忧耳朵边和他分享一二。
“你看你看，他们弟子好多啊。我们一路上都路过有五十一百个了吧！”
“这里的建筑又古朴又新的，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的。哪像我们，唉！”
“这个弟子长得好俊！就是刚刚路过那一队的倒数第二个，姿色也就比你差那么一点点......”
沈忧：“......”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师父有些聒噪。
不过她一向话就很多，就是有时在不熟的人面前装得像个成熟大人，还有些掌门风范；私下里面对他时，都是一惊一乍，又喜欢碎碎念，小话很多。
其实贝想年纪也才十七八岁，和他差不多大小，别人发现不了，也就他，能时常看到她稚气未脱的一面。
沈忧莫名觉得心中有些愉悦。
正又准备凑过来和他说话的贝想：？
他怎么聊着聊着走神了？没意思，不和他说了，转头继续专心肉眼扫描长生药殿。
虽说玄霄宫和长生药殿离得近，但是贝想从前还真没来过这里。
不得不说，它不愧是这一带，甚至是整个修真界，赫赫有名的药门大宗。不仅弟子云集，建筑古朴气派，而且建构完善。这一路上，她路过了灵草园、炼丹阁、戒律堂、弟子任务处等等等等。
什么时候，玄霄宫也能有这么多弟子，并且也搞这么多部门。
“大殿就在前方。掌门在里面等诸位。在下先行一步。”领头的弟子行礼离开。
三人抬头，正盛的日光下，琉璃瓦反射出金光，四角飞檐上挂着铜铃，风吹过，梵音阵阵。其下玉柱整齐排列，门头气派，上面挂着一块金漆石匾，书着龙飞凤舞的三字——长生殿。
气派，太气派了。贝想看得眼酸，心更酸。
药殿掌门赤道子正高坐台子上喝茶，早有人禀告贝想的到来。
两个门派隔得近，但实力悬殊，向来没有往来。今天哪里阵风，把贝想吹过来了，赤道子一时想不通，决定静观其变。
赤道子是个看着七八十岁，胡子和头发一样稀疏，只有一小撮的老头。
看到他，贝想露出一个寒暄微笑，简单介绍了沈忧和“王路”的身份。对方熟练回礼。几人在大殿落坐。
你来我往打了几个太极后，在时刻挂念案子的王路疯狂的眼神示意下，贝想终于说出了此行目的。
“我今日前来，是想打听一下还魂秘境的事。”
似乎没想到对方是问这个，赤道子轻抚茶盖的手一顿，挑眉：“秘境九日后便开，本座这几日正和天霄剑宗、南音宗和无量阁等派的掌门商讨此次前往试炼的弟子名单。不知贝掌门突然问此事，是为了？”
对方提到的天霄剑宗、南音宗和无量阁都是这个世界的修仙大派。秘境分配的名额也大都落在这些门派的手中，其他小宗门往往只能分到三两个人头。
贝想懒得打哑谜，直接道：“我偶然得知还魂秘境开放在即，却并未得知玄霄宫能否落得到几个名额。这种大秘境，往往为了公平起见，再小的宗门也会轮到一个名额，我玄霄宫避世久矣，但也想在这次开放为大家尽绵薄之力。”
话说得委婉，意思却很清楚。
赤道子有些尴尬。贝想话说得没错，虽然资源都掌握在大宗门手中，但他们也得考虑小门派的利益。所以几千年前，先人留下规定，每逢秘境现世，宗门不论大小强弱，至少能得到一人进入秘境的机会。
但实际操作下来，许多小门派担心秘境风险过大，往往自主放弃名额；而修仙大门派又觉得自己名额不够，抢占别人名额的事情屡见不鲜。
反正这么多年来，规矩明面上是那么一套没有错，但私底下，一般秘境名额都被大宗门分配完了，偶尔才象征性邀请几个小宗门也来参加。
反正这次百年一开，机会难得的还魂秘境，他与其他几个门派掌门已经悄悄决定私吞了，谁想到居然还真有没眼力见的，讨名额还讨上门了。
赤道子心中小人疯狂抹汗。偏偏眼前这个没眼力见的小姑娘又开口问——
“赤掌门，这次还魂秘境，我们玄霄宫分到了几个名额哇？”
没有名额，别问了。但是赤道子不能这么开口。于是他决定打太极。
“东南方位就长生药殿与玄霄宫二派，经过讨论，这次东南位的名额一共十名，暂且全部划归长生药殿门下，我正准备找个时间与贝掌门商讨分配一事，谁知还是你先上门了。”
“只不过，”赤道子摸了摸稀疏的胡子，话头一转，“这次药殿负责秘境一事的长老是我派姜虚子，怪我当时没和他讲清楚，他以为十个名额都是药殿的，所以兴冲冲安排好了十名弟子。这，我也拉不下脸跟他说这是个乌龙，实在抱歉......不如，我将姜长老请来，掌门与其沟通？”
姜师弟，这次是师兄对不住你，送你一口锅不用谢。
毫不知情的姜虚子：？？？
听到这个关键名字，贝想眉头一扬，和沈忧交换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
而毫不知情的王陆，此时急得都快坐不住了。
贝想在干什么？怎么还不扯出江临枫一案！这劳什子秘境是讲不完了吗！现在要要扯上另一个长老。
等等，姜虚子......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好像是江临枫的师父？
“你都成这样了，没必要再为血歃宗卖命了吧。快说，真正的内应是谁？”
“罢了，罢了......是江临枫的......”
程同舟死前那一幕重新浮现，王路坐直了身子。
赤道子道：“我这就请姜虚子长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