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园子,一群人平日里待在宫里,哪里走过这么长的路,个个困的受不了,全都早早睡去。

    次日一早,林霏霏懒洋洋的躺在船上,晒太阳,逛街真的好累啊,不想去第二遍了。

    “三妹,三妹”林霏霏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自己。

    “殿下是,大公主和二公主”秦嬷嬷道。

    林霏霏从躺椅上爬起来,就见到她们也乘着小船过来。

    “快快,三妹拉我过去”安乐站在船边,笑道。

    “啊”林霏霏眼疾手快的抓住安乐的手,安乐借着劲直接靠到林霏霏身上,林霏霏还没有反应过来,裙角已然湿漉漉,而安乐反身笑道:“皇姐,快点快点”。

    “哗啦一声”云和也过来了,小船在平静的湖面慢悠悠的打着旋,林霏霏头晕目眩,烦闷的皱着眉,而安乐和云和则是哈哈大笑。

    安乐回头一看林霏霏的表情,顿时觉得越发可乐,林霏霏见她笑的眼泪都快出来,自己也不由摇着头笑了笑。

    这还是安乐第一次见到她笑的如此真,平日里就觉的她脸上像是带着一层面具。

    安乐不由开心的蹲在船边,手里泼着湖水,往林霏霏脸上落去,一顺手,云和身上也沾了不少,云和也不服输,当即也靠在船边,直接泼过来,林霏霏衣襟被泼的湿漉漉的,干脆,笑着往后一退,右手也浸在湖里,猛地一动,往云和身上泼过去,三个人你不让我,我也不让你,热闹的很。

    顾明怀坐在湖心亭里钓鱼,听着湖面上的欢声笑语,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却道:“这么吵,鱼都给吓跑了”。

    秦嬷嬷见着日头越来越大,见三位殿下都笑着打嘴仗,手上却是没了力气,这才劝道:“殿下,快回去,别吹到风,到时候着凉了”,又吩咐人去拿了披风,全部一股脑送到云和的住处。

    那里正好有一处汤池,正好沐浴。

    林霏霏见池子里水气氤氲,光速找了一处角落,泡着。

    云和和安乐早就习惯宫人服侍,被按的昏昏欲睡,等到洗完,就见到宫人正拿着衣服出来。

    安乐眼尖,注意到林霏霏的右手胳膊上有一处疤痕,好奇的用指尖戳了戳道:“这是怎么了”。

    林霏霏懒洋洋道:“被咬了”。

    “肯定是你太调皮了”云和在一旁听着,也插嘴道:“你刚刚入宫那会,就喜欢到处乱跑,嬷嬷罚你,你也不听,打你也不怕,还老是喜欢一个人躲起来,就连我的话你都不听”。

    林霏霏只笑着听着。

    “我那里正好有一瓶祛疤膏,到时候拿给你”安乐小声道:“女子身上有疤终是不好看”。

    林霏霏点点头。

    自那以后,三个人每天在园子里疯闹,安乐有时甚至请了不少客人,只林霏霏不喜外人,遇到这种宴请,都是躲到船上,晒太阳。

    一月时光,悄然而过,林霏霏本意是打算回宫前见一面哥哥,没想到宫里传来消息,说是长公主病了,一群人鸡飞狗跳,匆匆忙忙回宫去了。

    回宫的路上,林霏霏坐在马车里,忽然想到当初让嬷嬷办的事,也没有见嬷嬷回自己的,干脆问道:“嬷嬷,燕奴的事怎么说”。

    秦嬷嬷早就传信回了紫霄宫,紫霄宫只回了一个字:可。

    “已经派衙役搜了一遍,找到的将近一万多人,辛夫人已经全部送到北疆去了”秦嬷嬷道:“那些贩奴商人一听这事和刺杀有关,都乖乖听话,把北燕人交出来”。

    林霏霏点点头,万万没有想到如今长京居然有这么多北燕奴仆,不由冷笑一声道:“你和下面的人说,若是在长京还能找到燕奴,到时候燕奴的主人也一起送到北疆”。

    秦嬷嬷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还有,开缘寺没有嫌疑的话人都放了吧”林霏霏懒洋洋的吩咐道。

    “算了日子,那些僧人今日应该已经回寺了”秦嬷嬷恭敬道。

    而这边顾明怀早早收到谢夫人的嘱托,一大清早就守着诏狱门口,接回了然大师,将人送回了开缘寺。

    这开缘寺建在清园西北角处的山上,又因为下面是皇家园林,为了寺中的香火,特意在另一边的山上开了一条路,只如今因为出了刺客的事,干脆就将清园和开缘寺的路堵上了。

    于是等顾明怀将人安置好,自己溜溜达达的回到清园,就见到里面已然空荡荡一片,悄无声息。

    问了守门的侍卫说是公主回了宫,三公主吩咐了若是自己继续住下去,也是没有问题,只顾明怀觉得这么大的一个园子,住了一晚,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厉害,就连春日里越来越盛的风景,也无法让他静下心好好赏赏,干脆,收拾了包袱前去了一趟开缘寺。

    可了然大师一见了他,就拉着他往里的大殿走去。

    “这是怎么了”顾明怀诧异道。

    了然大师指着眼前的牌位。

    顾明怀一愣,注意到牌位上写着胡氏,环顾四周,这些牌位的木质还很新,就仿佛忽然之间这里多出来了几十位牌位,只他们的姓氏不同。

    “怎么了”

    了然摇摇头,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信上写着:烦请供奉,附信一千两银票。

    “也不知道是那位施主”了然叹了一口气道,拿出随信附上的一千两。

    顾明怀不知为何,忽然想到当初谢夫人离开园子的那天,自己跟着林霏霏来这里,开缘寺作为刺客的藏身之处,自然不会有什么人敢来这里,如今想来也只有林霏霏了,看着殿中明明灭灭的灯火,他心中忽然微微胀痛道:“这人既不想让人知道,还是烦请大师不必多言,只照常供奉就好,若是缺了银钱,可以和我提”。

    了然叹息一声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看着眼前明明灭灭的烛火,顾明怀只觉得冷的厉害,恭敬的上了香,转身离去。

    林霏霏刚刚进了遂初堂,还没来得及听完桃夭的抱怨,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下,就听到秦嬷嬷来报紫霄宫里的那位病又好些,不必让自己去侍疾反倒是出乎意料的给安乐宣了一道旨意,赐婚旨意。

    桃夭一听,就好奇道:“那云和殿下没有赐婚”。

    话音刚落,就靠着林霏霏的耳朵说悄悄话。

    林霏霏听她胡搅蛮缠的瞎说一通,也低着头笑起来。

    而这会云和的南熏殿里,宫人跪倒了一大片,等到安乐赶过来的时候,屋内已经砸了不少东西,这两姐妹当初选择宫殿的时候,靠的近,不过几步路的功夫,倒是林霏霏入了宫,嫌人吵,就只选了这宫学的东北角一处偏僻的宫殿。

    安乐小声的吩咐下人收拾东西,才朝内殿走去,就见到皇姐正趴在床上,小声的啜泣。

    “皇姐,你别哭了”安乐蹲下道。

    “我能不哭吗,啊,我看紫霄宫里的,是巴不得我赶紧去死啊”云和坐起来咆哮道。

    “皇姐”

    “我明明比你大,现在倒好,我的亲事没有定下来,你的却先定下来,外面的人不知道要怎么笑我”云和指尖戳着自己的胸口,恶狠狠道:“笑我是个没福气的,早早亲爹就被逼死了,亲娘也跟着去了,活该到现在,妹妹比自己嫁的早”。

    “这史书上,也有妹妹先出嫁的”安乐宽慰道。

    “哼,反正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喜欢我,我也嫁不了什么好人家,还不如早点去死才好”云和哭道。

    “哎,姐,你看念静,她不是比我们先出嫁吗?”

    “哼,她就是个傻的,还倒霉,当初要不是她爹做出那样的事,她也不会被送去和亲”云和埋怨道:“你老实和我说,皇祖母,有没有问过你的意思”。

    安乐点点头道:“我刚刚不是回宫,皇祖母就召我去紫霄宫,我本以为是皇祖母病了,没想到皇祖母让宫人拿了画像出来,让我挑,你知道的,皇祖母说一不二,我就挑了这一位。”

    云和一愣,刚刚听到宫人传来的消息,她倒是没有注意到安乐的驸马是谁,好奇道:“你挑了谁”。

    “是孔家的孔成文”。

    云和眉头一皱,仔细回想上个月,自己见到的人里有没有这个人,奇了怪,好像没有这个人啊。

    安乐眼见云和苦思冥想,不由指点道:“皇姐不记得了,就是我们那天不是请了客人,那会不是正好青悠介绍”。

    云和想起来了,那会,忽然到一位公子时,那位公子三个字三个字的往外说,青悠听这人说话,就笑个不停,那会正好是安乐出言说了她几句,宴会这才继续下去。

    云和诧异道:“那个结巴”。

    “嗯”

    “可是,安乐,你为什么会选这样的人,趁着旨意还没有下,我们赶紧去求求皇祖母”云和惊惶道。

    安乐笑着摇摇头,想起紫霄宫里的情况,当时皇祖母给自己选了不少京中的名门贵族,但没有一位家中是有武将的,而且自己选的这位,她看到了,皇祖母微微点了点头,那是一种赞誉的目光。

    孔成文便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为什么,安乐,为什么”云和不解道。

    安乐留神附近,见宫人都守在门外,才轻轻道:“皇姐,你想过有一天,我们或许会比念静还要惨吗?”

    “不会吧”云和小声道,不过仔细想想高高在上的皇祖母,又偃旗息鼓道:“北燕不是亡了吗?”

    “可,除了北燕,还有其他小国,皇姐,你想想爹爹,我们并不是真正的神祖皇帝的血脉,就是现在,我听说,都有不少大臣上书要立皇帝,可都被皇祖母压下去,若是有一日,皇祖母走了,皇姐你想我们会怎么样,新皇会怎么对我们”。

    “新皇”云和喃喃道:“可谁会是新皇”。

    “反正都是在楚王和平王一脉里选”安乐冷静道。

    云和一想到楚王世子看自己的目光,那厌恶的眼神,心下一抖道:“可孔成文”。

    “孔成文是孔家的嫡孙,他们家是文臣之首”

    “可那是孔老大人在世的时候,如今他们孔家的子弟都很少入朝为官,就连孔成文恐怕都是白身”

    “可不管是平王还是楚王登基,他们都不会为难孔家,他们家在朝中有根基,但又根本不威胁帝位”安乐笑道:“而且,我觉得孔公子也很顺眼”。

    “皇姐”安乐继续道:“我猜前段日子,皇祖母允许我们在宫外,就是因为想让我们自己挑选驸马,皇姐,你若是有瞧中的,不如我去求求皇祖母”。

    云和,已经很久没有没见过皇祖母了,就是见到,自己也不敢抬头去看那个女人的脸,自己那时候吓得哆哆嗦嗦,再后来,皇祖母就很少宣自己觐见。

    她想了又想,安乐选了文臣,自己少不得也要选个文臣,可朝中的年轻子弟,身上有功名,有没有娶妻生子,年纪又轻,家世又好,样貌也不错的,能有几个。

    “妹妹,你说,冯三郎如何”。

    安静的紫霄宫里,林霏霏正坐在正殿里抄写经文,自己也是搞不懂皇祖母,明明昨日还在说不用过来紫霄宫,现在一大清早的又宣自己过来抄经文。

    延平见林霏霏姿态放松,笔下却是一手潇洒的行书,不由点点头,云和是个蠢的,安乐这孩子,每次见到自己都小心翼翼,一件事恨不得想个八百回合,至于这个,却是自己都看不透的。

    一旁的嬷嬷递上来一封折子。

    延平翻了翻,倘若是云和在此处,看到这折子里写的都是自己和皇姐刚刚说的话,恐怕会大吃一惊。

    延平一目十行,见到最后一处,云和提起来的冯阑,面上闪过一阵怒意,当即道:“念静”。

    林霏霏平静的抬起头,看着延平笑道:“皇祖母”。

    她笑的十分温顺,这让延平心里的那口气缓了些,随手将折子往一旁的火盆一扔,她才继续道:“你可见过冯阑”。

    “冯阑”林霏霏想了想,点点头道:“我见过”。

    “如何”

    “他长的十分俊美”林霏霏慢慢想着,自己往日里虽然经常待在船上,但那些宫人也会时不时在自己耳边念叨来参加宴会的几位出众的世家子弟,尤其是,安乐有的时候也会请些特别中意的男子和女子游船,自己也会认识一些。

    宴上,这位冯家三郎,冯阑,是十分的抢眼,他出身书香世家,身上带着一股书卷气,无论是接物待人都十分游刃有余,而令林霏霏印象十分深刻的一点就是,安乐的宴上不论是世家贵族,还是文臣武将的子侄,他好像和每个人都说的上话,就连不请自来的楚王世子和平王世子,两个死对头,他居然还能两边都说的上话。

    “怎么不继续说了”。

    “很聪明”林霏霏继续道。

    “聪明啊,宫里可不缺聪明人”延平笑道:“你说若是我将云和赐给他,他开不开心”。

    林霏霏娇笑着道:“皇祖母,这是给云和皇姐找好驸马了”。

    “她既想要,就受着吧”延平平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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