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陶县衙。

    二堂。

    “卑职见过县尊大人。”孙捕头恭敬的拱手。

    他扫了眼魏邦德,余光又打量了一下潘凤茹和潘元英。

    潘家千金微微抽泣,秀气的眸子水汪汪的莹亮,惹人怜惜。

    倒是潘家夫人虽说神色哀伤,但却也颇为坚强,声音低沉地询问道,“不知我夫君的遗骸,现在何处?可否领回去安葬?”

    “潘员外的尸首已经检验完毕,就是面相……过于凄惨,不知夫人是否坚持认尸?”孙捕头提了个醒。

    那凶徒着实歹毒,你说杀就杀呗,把脑袋砍下来不说,竟然还把头颅砍成了两半,脑花流了一地。

    等衙役上门时,地上的脑花早就被苍蝇吸噬殆尽了,尸首也被老鼠啃得血淋淋的,那叫一个恶心!

    “父亲!你死得好惨啊,呜呜呜……”潘元英哭的梨花带雨,听的孙捕头的心都碎了。

    “哎,这潘府没了顶梁柱,今后可怎么整啊?还有潘夫人今年才三十刚出头吧?虎狼之年,怕是难熬啊……”孙捕头想入非非。

    死掉的丈夫,年幼的女儿,盛年的自己,偌大的家业……谁若能娶了潘夫人,简直是少走几十年的弯路!

    “请带路。”潘凤茹安抚好女儿的情绪,和孙捕头去停尸房认尸。

    少许,潘凤茹一脸苍白的回来,轻轻地拍打高耸的胸脯。

    孙捕头贴心的奉上一杯香茶,很是殷勤。

    “我夫君遇害之事,还望魏知县为妾身作主。”

    “这是自然!潘夫人放心,本县出现如此恶劣的案件,被害之人还是贵府的潘大员外,于情于理,都不可让凶手逍遥法外。本县承诺,会在限期之内破案,给夫人一个交代。”魏邦德肃然道。

    一日夫妻百日恩,虽说潘凤茹已经对潘天林产生了怀疑,但怀疑终归不能当做证据。

    多年的感情,不可能如冰雪一日消融。潘凤茹的伤心是真的,但却不知为何,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痛苦。

    是因为不爱了吗?潘凤茹脸上浮现一丝茫然。

    她牵着伤心欲绝的女儿,带着丈夫的尸首,离开了县衙。

    二堂内。

    魏邦德呷了一口茶,神色沉稳地询问道,“孙冲,你来说说案情。”

    孙捕头沉吟少许,娓娓道来,“清晨,我们接到街坊报案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榆林巷的凶案现场。

    首先,潘天林遇害案绝非一般歹徒所为,从现场打斗痕迹推断,极有可能是炼骨境以上的武者所致。

    而且,在现场除了发现潘天林尸体外,还发现了一名沙陀人的尸体。”

    “沙陀人?”魏邦德神色一诧。

    “根据照身贴上的讯息,此人名叫茶曼,祖上来自雍州,在他父辈时,逃难来到中原,成为了我大宁子民。

    按律,像他这种归化之民,每到一处地方,必须向当地官府报备。

    可我查了一下,并没有查到他的入城讯息。

    显然他是瞒过了城门守卫,偷偷溜进城的。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将他私自带进城内。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可见他居心不良,必定是想干什么坏事。”孙捕头道。

    天下九州,大宁独占六州。

    雍州地处西北边陲,是九州中最大的一座州。

    共有沅、沙陀、大凉三国鼎立。() ()

    那里大山林立,遍布泥沼瘴气,几乎是一片原始森林,并不适合人生存。

    一直以来,那块瘴疠之地只栖息着土著人。

    虽说偶尔会与大宁朝发生摩擦,但总体上,慑于大宁国威,这三国还是与大宁朝保持睦邻友好,不敢轻启战端。

    照身贴,就类似身份证。

    通体是一块两只手掌那么大的竹板,耐腐蚀,耐水火,是大宁户部耗时数年研制而出,胜在成本低廉,可批量生产。

    打磨光滑的竹板上,刻有持有人的头像、家族住址、出生年月、性别等信息,以供官府人员随时查验。

    每个人出门在外,必须带上照身贴,一旦丢失需及时补办,否则就会以黑户打入监牢。

    轻则挨板子,重则充军徭役数年,以儆效尤。

    “你的意思是,那个茶曼很有可能与潘天林存在关系?”魏邦德皱眉道。

    “只是猜测,目前还不知道,俩人有没有关系,关系有多深,是否又牵扯到其他事情。”孙捕头也是一问三不知。

    时间太短,才不足一天的时间,他就算是神捕,也不可能查出太多的消息来。

    “倒是茶曼和潘天林的死状,和御水宗内门弟子王瑞丰如出一辙!都有被相似毒功侵蚀心脉的迹象。

    可大致判定,杀死茶曼、潘天林的歹徒,很有可能与杀死王瑞丰的凶徒是同一人!”

    “嘶……他到安陶了?他想干什么?!”魏邦德立马坐不住了。

    那狂徒,连御水宗的内门弟子,都说杀就杀了,还是在一位凡胎期巅峰护道人的眼皮子底下干的。

    如果,如果他心生歹念,想要某的项上人头,岂不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摘走?

    孙捕头看着魏邦德一脸惊慌的样子,腹诽一句到底是文弱的书生,还没怎地呢,这就怕了?

    “大人稍安勿躁,县衙乃朝廷门面,大人又是朝廷册封的驻守一地的命官,那狂徒除非不要命了,否则断不敢行那悖逆之举。

    再说,县衙又有宋县尉镇守,可保无虞。”孙捕头劝慰道。

    “是极是极。”魏邦德颔首,当下也稍稍安心。

    宋树元,安陶县正八品县尉,凡胎期巅峰修为。武秀才出身,今年也不过四十出头,和魏邦德算是同龄。

    他自知灵胎无望,以武秀才功名入仕,一跃成为正八品县尉。

    武秀才功名,等同于文举人,若哪处地方有空缺,入仕后,九品起步,优异者更是八品起。

    但因没参加过殿试,资历很浅,未来官途也就是七品,上限很低。

    所以,论资历,参加过殿试,正经天子门生出身的魏邦德,显然优越感更胜一筹。

    未来的官途,也会比宋树元走得顺许多。

    “继续查!不仅要详查茶曼此次偷渡安陶,意欲何为,和潘天林究竟有什么联系。

    更要严查那個凶手!……毒功……唐家堡、黑云武馆,是否牵扯其中?要查!仔细地查!!”

    “卑职领命!”孙捕头郑重的抱拳,但心里却是一阵无奈。

    查?查个奶奶腿查!别说唐家堡了,就说那个黑云武馆,我都惹不起!

    你说的倒是轻松,你动动嘴皮子,就想让我把命搭进去?

    一个月才挣几个钱啊?

    爱谁查谁查,反正我要开始摸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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