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邃的眼将只是将赵浒黎上下打量了一遍,随后唤来了隋玖。

    “去惜花颜查查,今日有没有位叫梦小蝉的客人光顾。如果有,在那附近,找一家适合的店面。”

    “是。”

    隋玖领命走后,赵浒黎眯起他那双狐狸眼,继续追问道:“你为何忽然要查这个梦小蝉?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还是你憋太久,看谁都像西施,不然我大发善心,请你去一趟春江夜?”

    燕铭英挺的眉微微挑起,再看一脸贼笑的赵浒黎,扬起了比之更加邪魅的笑:“我若告诉你原因,你确定自己受得了吗?”

    赵浒黎撇了撇嘴,“呵,我有什么受不了的?我现在已经百毒不侵了……”

    于是燕铭盯着他那双狐狸眼,一字一顿的说道:“因为,七月蝉鸣……梦小蝉就是七月……”

    “你说……什么?!”

    一声哀嚎,惊的飞鸟四散。

    赵浒黎僵直在原地,喃喃道:“燕铭,刚刚我耳聋眼瞎,你方才说了什么?”

    俊美的脸上都是幸灾乐祸的神情,“你骂了一路的小师傅,就是七月。也就是你刚刚见到的那位……弱,女,子……”

    赵浒黎双手捂住头,感受那里五雷轰顶,接着摸向胸口,感受那里的天崩地裂,最后憋出一句:“我反对你和她在一起!”

    燕铭嗤笑一声:“反对无效。”

    赵浒黎不死心:“燕铭,你不觉得这个女人很恐怖吗?”

    燕铭笑道:“恐怖?我只觉得她可爱的像只小野猫。”

    “你确定那是只小野猫?而不是别的什么猫……”

    待隋玖去惜花颜查清后,回来复命,证实了燕铭的猜测,同时还带回来一个,令他们更加意外的消息。

    “惜花颜的老板娘今日亲手为梦小蝉试了妆,基本上可以确定,她没有易容。”

    燕铭想着那张娇俏的脸,拼命压抑着上翘的嘴角,“也就是说,今日是她的真容?”

    “是!”

    “呵……”

    “啧啧啧,”一旁的狐狸疯狂摇头,“燕铭你那表情,真是没眼看!”

    是夜,一阵风起,接着又下起了薄雨。空气中带着湿漉漉的凉意,梦小蝉换了一身夜行衣,如黑猫穿梭在湿滑的街道,随后闪身近了王府。

    上次不知燕铭也在府上,所以意外暴露了行踪。这次梦小蝉决定先避开燕铭的卧房,把其他地方走上一遍。

    脚尖轻点地面,跟随雨滴敲打石板的啪嗒声,快速的在府中移动。随后在书房的门外倾听片刻,接着闪身进入屋内。

    此处的布局到与迎客来的那间有几分相似,梦小蝉在书柜附近摸索了片刻,并未发现什么机关暗格。

    “怎么什么都没有?东西不会藏在他的卧房吧?”梦小蝉正暗自嘀咕,忽然听到门外有人走动,于是忙闪身到屏风后藏好。

    而那脚步声到了书房的门口,便停了下来,接着吱嘎一声门响,沉稳的脚步缓缓走了进来,末了还不忘将门带上,可那人,却没点起一盏灯。

    “白天刚刚见过,我以为你今夜不会来了?”燕铭低沉的声音,似带着淡淡的笑意。

    梦小蝉一惊,燕铭竟猜到了她的身份?

    正想着,沉稳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梦小蝉的心不由一紧,忙贴着屏风,向一旁的柜子慢慢移动。

    就在此时,衣摆甩起,纱幔舞动,带着风的脚下,奔着梦小蝉藏身的地方袭来。眨眼之间,二人便在狭小的空间,交上了手。

    梦小蝉的身法,机巧灵活,燕铭的招式却带着刚毅迅猛。

    宽阔的手掌,猛的捏住了梦小蝉的肩膀,潮湿的手感让燕铭眉头一皱,接着抓住梦小蝉袭来的手腕。

    梦小蝉当然不会束手就擒,立刻挣开,燕铭却再次将其摁住。

    两人周旋了足足两盏茶的时间,最后因梦小蝉不擅近身过招,逐渐落下风。燕铭逮到机会,立刻将她另一只手擒住,随后两手相叠压在起伏的胸前。

    昏暗的房内,狭窄的书柜之间,挺拔的鼻峰相错,四目相对,习武之人神聚于目,亦能在昏暗中,看清对方的眉眼。

    梦小蝉问道:“你怎么认出我的?”

    燕铭笑道:“我知道你会易容术,所以认得你的眼睛。”说着,那张再夜色中看起来魅惑的脸缓缓靠近,随后在梦小蝉诧异的目光中,靠在她的肩头蹭了蹭。

    梦小蝉绷紧了身体,低声问道:“你在干嘛?”

    燕铭苦笑一声:“若是别人我还能腾出一只手……现在只能用脸了。”

    梦小蝉盯着那双明亮的眸,狡黠一笑,“所以你是脸皮痒?早说呀,我可以帮你!”

    燕铭尴尬的咳了一声,梦小蝉却在此时忽然用力,同时抬起腿,想把燕铭支开。只是这个动作,让燕铭想起那日迎客来昏暗房内的一脚,疼痛的记忆瞬间涌入大脑,修长的腿本能的贴紧弯曲的膝盖。

    一时,两人间密不透风,梦小蝉身上的水汽,也沾染到燕铭的身上。

    “你!”

    “别动……”燕铭极力想要克制起伏的胸膛,低沉的声音响在梦小蝉的耳边,“阴阳扇对你就这么重要?为了不被发现,淋雨也要来?”

    也不知是不是胸口一直被压着,梦小蝉总觉得胸腔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为了一把趁手的兵器当然值得,不如你将它给我,条件你开。”

    燕铭眸盯着梦小蝉的娇媚的小脸,沉默了许久,接着向后退一步,将她的手放开。

    “我去给你拿一套干爽的衣服,换了再走……”

    说完燕铭退出了房间。

    上次大牛城的擂台,梦小蝉以七月的身份问起阴阳扇,燕铭更多想到的是师傅,和对梦小蝉的猜疑。

    而今日梦小蝉在度问起,燕铭发现他在意的竟是怕以后没有见面的理由。用一把阴阳扇换以身相许的这种话,他还说不出口。

    唇边的笑,纠结又酸涩。

    待他拿着干净的衣物再次返回房间,银月的光,已经透过云层,散落在房内,可里面的人,已经悄然离开,独留燕铭拿着衣物站在空荡荡的房内发呆……

    翌日清早,是雨过天晴的凉爽,小风轻轻吹着,叽叽喳喳的鸟儿,围着四四方方的小院,叫个不停。

    廖梓梓刚捡好药材,拿到院中晾晒,就见梦小蝉如墨的发散在椅背上,两眼正望着屋檐发呆。

    “师姐,可是有心事?”

    梦小蝉眨了眨眼睛道:“梓梓,我以后如果不回云歌山,也会找个山青石秀的地方住下……”

    廖梓梓道:“我知道,像师姐这般洒脱的人,注定不会被一所宅子困住。”

    梦小蝉听后,脚尖轻点地面,跟着摇椅晃动起来,“还是梓梓了解我……”

    可廖梓梓却在此时停下脚步,转回身回望梦小蝉:“可是困住人的,从来都不是宅子,而是心……”

    摇摆的椅子倏然停住,梦小蝉看向廖梓梓干净纯净的眼,开口问道:“若是梓梓会怎么办?”

    廖梓梓道:“若是师姐,梓梓愿意陪师姐走遍天涯海角……”

    梦小蝉微怔,随后灵动的双眼,开心的笑起来,“你真是个小傻瓜,被我拐跑,还帮我数钱。”

    “那师姐可要多拐几个地方,我会认真赚钱的。”

    梦小蝉轻笑一声,随后起身到了廖梓梓的身边,两人将簸箕里的草药拿出来,整整齐齐的摊地上铺好。

    日上三竿,七月蝉声阵阵。

    两人将药材铺好后,一起去到隔壁街口的馄饨铺子,点了两份馄饨,一份三鲜馄饨,一份元宝馄饨。

    “大娘,别忘两份一起煮。”

    “好咧,知道了,一份加芫荽,一份加辣,对不对。”

    梦小蝉甜甜的笑道:“大娘好记性。”

    等冒着热气的薄皮馄饨端上桌,梦小蝉已经忍不住要咽口水,舀起一个透着里面肉馅的馄饨,努力吹了吹,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没多久,两碗馄饨就被吃的连汤都不剩,可梦小蝉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所以回去的路上,她和廖梓梓各自又买了一个酥到掉渣的糖饼,拿在手里边走边吃。

    刚拐个弯,就瞧见巷子口停着一辆雕花的马车。走进一看,竟然是梁宸宇和王洛诗。

    王洛诗瞧见廖梓梓身旁的梦小蝉时,一时没能有反应过来,经梁宸宇提醒,她才恍然大悟,“洛诗多谢女侠出手相救!”

    梦小蝉连忙摆手:“你叫我小蝉就好,我可不想当什么女侠,那日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梦小蝉说话时,嘴边还沾着糖饼上的芝麻,这形象与那日出手时的飒爽,完全不同。

    看的王洛诗一脸诧异,再见其手中的糖饼,不禁轻笑出声:“洛诗自己做了些糕点,不知小蝉姑娘会不会喜欢?”

    梦小蝉听后双眼发亮,“你若是送别的,我定是要拒绝的。”

    王洛诗笑的温婉,“只怕小蝉会嫌弃……”

    本来两人聊的好好的,久未开口的梁宸宇忽然说道:“你的馋,难道是馋嘴的馋?”

    灵动的眉眼一怔,接着皮笑肉不笑的回道:“总算知道,为什么大皇子和梁王才是兄弟。”

    梁宸宇疑惑,“你与燕儿认识?”

    “认识,毕竟我们已经打过……”梦小蝉掰着手指认真的数着,“三架了。这么看,大皇子可要再接再厉,毕竟我们只打过一架。”

    说完,对一脸错愕的王洛诗道:“诗诗,我们进屋再说。”

    “啊?好……”

    王洛诗小心的撇了眼呆若木鸡的梁宸宇,接着被梦小蝉请入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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