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难处境
叶迁在安置好清嘉之后，给霍承发了简短的讯息。
那是清嘉的位置。
霍承只有两个通讯器了，这两个是一套，一个只能接收信息，一个只能发出信息。
之前还有一个备用的，但那个通讯器在清嘉手里报废了。
他将能发出信息的通讯器给了叶迁。
霍承在斗笠人离开之后就打算去找清嘉。
眼下时局混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幕后黑手搅动风云。清嘉身份特殊又实在脆弱，不适合在这里待着。
异种突袭，人流混乱，悬在天上的虫群如不定时炸弹，集市又是一整个平面的露天广场，乱起来毫无章法。
所有人都堵在路上，各种各样的声音熙攘，惹人烦躁。
霍承被堵在路上，实在是烦躁。
在嘈杂人声中，忽然出现一声枪响，人群中炸开了一团血雾。
尖叫声此起彼伏。
霍承被裹挟在人群中，锐利的翡翠色眼睛扫过人群，锁定了一个穿着余林草编服饰的人。
这人隔着遥遥人群，竟然感知到了霍承的视线。
他猛地转身，就往人流里钻。
这枪声不对，基地外很少流出这种强杀伤力的武器。
霍承上一次看见这种武器，还是在坐标A，他遇上了沙海基地的外遣队。
霍承锁定了他。
原本混乱的集市不知从何处起了风。
凌厉且强劲的风裹挟人群，逼得所有人都只得停在原地。
眼下一片寂静，喧嚣都从远处传来，恍若两个极端。
有人不愿束缚，还没有所举动就被风刃削了皮肉，满脸惊惧的老实下来。
霍承扫出一条通道，走到了那个被他锁定的人面前，翠绿色的眼睛锐利如刀刃，扫视着眼前这个人。
这人很违和。
他穿的是余林这一片区最常见最普及的服装，低级植物异种柔软内芯编制成的布料。
穿这种衣服的人一般食不果腹，不面黄肌瘦也萎靡无力，只能干最苦最累的活。
但他却体格健壮肌肉爆满，手里还握着强杀伤力的基地特供武器。
“你是谁？”霍承问他。
这人别过眼去，不敢与霍承翡翠色的眼睛对视，也没有回答霍承的问题。
“沙海基地的人？”
他还是没回话。
霍承也不问了，他本来就耐心有限。
萦绕在他身旁的风流忽地锐利，人群密集却寂静无声的街道上再次响起惨痛哀嚎。
“我的耐心很有限，你最好能说出让我满意的回答。”
霍承声音冰冷。
***
集市，废弃店铺内。
来自沙海基地的三人一眼就认出了藏在废墟里的人就是他们此次的任务目标。
他们太熟悉明珠了。
换句话说，沙海基地的所有人都熟悉明珠。
在资源匮乏的末日新历纪年，底层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接触电子设备。
但沙海基地不一样，他们在基地最中心立了一个大型投影屏幕，上面会随机播放明珠的照片和视频。
上面的内容从明珠五岁起开始更新，一直到现在。
前段时间，那块投影屏熄了。
因为明珠走失了。
大家都羡慕明珠，都希望自己能有明珠的好运。
她漂亮病弱，却能安稳活着。
沙海基地的人对外最骄傲的一句话是：我们治好了明珠！
现在，原本在沙海基地内养尊处优的明珠灰扑扑地藏在角落里，连面都不敢露，即使是听到沙海基地的同伴呼唤都觉得害怕。
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沙海基地的人收了手上的枪，立马换了服轻柔语调根清嘉交流。
但清嘉缩在废弃角落，没有半点搭理他们的意思。
这不怪明珠，是他们先对明珠不敬，朝着她开枪，还用枪指着她。
他们只能退下，给清嘉空出一个安全范围，小声的讨论起来。
“怎么办，明珠害怕我们？”
“先找其他人汇合，既然明珠已经找到了，这个聚集地也就不用留了。”
“明珠……先不要惊动她，她现在看着很害怕。”
“我们要把私藏明珠的人找出来，末日谁不知道明珠是我们沙海基地的人，他发现明珠居然不把明珠送回沙海基地，还给明珠穿灰扑扑的斗篷，甚至给她手枪那种危险的东西！”
“明珠要是伤到自己怎么办？”
清嘉还是藏在角落里。
她不肯出去，因为她握着手枪，那些人不敢强制把她拽出来。
他们看似体贴地给她留出空间，但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还有那些话。
清嘉觉得自己跟着霍承，跟着叶迁和林风扬很快乐，她很喜欢基地外面的生活。
虽然她很没用，虽然外面很危险。
她很想反驳的，但是没有力气，也没有能力。
沙海基地的人从来不会听她说话。
她不想回去当沙海明珠，她想在基地外，她叫清嘉。
清嘉手指摸着滚烫的枪口，上面的温度逐渐被她冰凉的体温带走。
她试着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如果可以，她不想拖累霍承，也不想伤害聚集地的人。
沙海基地只是想把她带回去，要是她不在了，他们就不会想了。
也就不会杀人了。
黑压压的枪口给人沉默冷硬的压迫感，她只需要拨动保险栓再扣下扳机——
一切就结束了。
忽然，楼外传来一个清脆且穿透力极强的声音。
叶迁在楼外喊道：“清嘉！”
清嘉一惊，原本就乏力的手腕又开始颤抖。
楼下三人看见了叶迁和林风扬。
眨眼间便两方人马提高警惕，两两对峙。
林风扬挡在叶迁身前，用微弱气音告诉叶迁：“我能感知到清嘉还在楼上，不知道这伙人有没有发现她。”
“之前可能没发现，我喊这一嗓子之后估计发现了。”叶迁回他。
“那你还喊？”林风扬不理解。
“待会我们打起来，希望清嘉聪明点趁乱跑了，这三个人看着不一般，我们不一定打得过。”
叶迁眉目冷厉，声音却坚定。
“她要是没跑掉，我们只能拼性命把这三个人留在这里了。”
对面三个人虽然穿得破破烂烂的，但体格却很是健壮。
这种体格罕见得很，得是吃饱喝足再加上良好训练才养得出来的。
叶迁和林风扬在跟着霍承之前，离“吃饱喝足”这四个字都带有差距。
林风扬的异能虽然没有攻击性，但异能者的身体素质会比寻常人好上许多，能跟对面单个人持平。
叶迁虽说是被雇佣兵养大的，但因为她的异能方向，她更多时候是被当成医生培养的，战斗能力并不强。
她在这场战斗中是个拖累。
“这些人看着像基地外遣队，外遣队的人不会有异能，但要小心他们身上装备的武器。”叶迁嘱咐林风扬。
林风扬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清嘉听见了叶迁的声音。
她钻出废墟，隔着破旧的墙壁看着楼外的情况。
叶迁和林风扬几乎是被沙海基地的人压着打。
本来他们人数就不占优势，叶迁的战斗能力并不强，林风扬因为异能，能察觉到沙海基地三人的动向，勉强拖住了他们，但逐渐落入下风。
这里没有遮挡物，建筑脆弱极易误伤，叶迁和林风扬自己不敢动用枪支，谁料前面这三人也没有动用枪支。
沙海基地的人其实也无心恋战，他们找到了此行目标，没有节外生枝的打算，但叶迁和林风扬执意挑衅。
门外人流如织，嘈杂一片。
而门内藏着沙海明珠，他们此行的目标。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没有得罪你们的人，为什么要追着我们不放？”沙海基地的人问。
“看你占着这栋楼不顺眼。”林风扬抽空回答，转眼又挨了一拳。
叶迁异能持续作用，两人缝缝补补，接受三人围殴。
他们有意识地引着三人往建筑外面走，结果这三人毫不恋战，像是焊死在了这里。
眼下他俩不得不想到最坏的后果：他们发现了清嘉，并且认出了她是沙海明珠。
“我看你们不是余林的人吧，这路数不像啊。”林风扬躲过一击，转眼又被另一个人踹了一脚，他龇牙咧嘴但是毫不在乎，还有空说话闲聊。
“要想活得久，就不要废话多。”沙海基地的人冷哼。
清嘉在楼上看得极为揪心。
她爬出废墟，拿着手枪瞄准人群。
五个人混战撕在一起，难舍难分。
叶迁余光扫到了清嘉的影子。
她看清嘉举着枪口，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登时就急了。
“清嘉，别管我们，快跑！”
叶迁也不在乎暴露的事情，不管怎么样，清嘉必须得跑出去。
谁料清嘉没动，气得叶迁咬牙切齿却毫无办法。
沙海基地的三个人听到这话，也明白过来了。
“就是你俩私藏明珠下落？”
“你们还想放走明珠？你们这些基地外面的土著野人也配染指沙海明珠？”
场面焦灼起来了。
沙海基地的人原本并不恋战，但听见叶迁这话，当即就狠了起来，打算原地杀死他们，给他们一个教训。
沙海基地最末尾站着的人趁乱掏枪，他刚瞄准叶迁，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被一枚飞来的子弹打废了武器。
清嘉站在最上面，朝他扣动了扳机。
她准头很好，视力也很好，这一枪精准异常，差一点点就要伤出人命。
他捂着手看向清嘉，满眼不可置信。
“明珠，你怎么能向着他们……”
“放他们走。”清嘉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她的灵魂仿佛脱离了躯壳，徘徊在半空中，以第三视角注视着这一切。
清嘉从未觉得自己的声音如此清晰，如此冷静。
“不要伤害他们，让他们离开。”
“明珠，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外面很危险，你的身份泄露出去会被那些恶心的人盯上！”
“你是沙海基地的明珠，你怎么可以跟这群土著混在一起！”
沙海基地的人很在乎明珠。
他们自己可以羡慕嫉恨明珠，但是对外，明珠就是他们引以为傲的招牌。
他们不接受明珠逃离沙海基地。
他们更愿意听到基地外的刁民绑架明珠。
林风扬趁他们走神，也学着他们磨枪，射中了一个人的太阳穴。
他语气散漫嘲讽：“你们外遣队在沙海基地里的地位不是很低吗？要不是现在出任务，你们怕是一辈子都见不着清嘉，还在这叫嚣什么，我们清嘉能听你们这种小喽啰的话？”
“你们把她带回去关在笼子里遭罪吗？”
沙海基地的人很生气，但他们不会怪清嘉。
她能知道什么呢？她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才会被基地外面的垃圾迷惑双眼。
她只要见识过了，她就会明白基地的好。
该死的是眼前这两个人，他们胆敢迷惑明珠。
这周围因为他们五个早就清空了，人人都怕不要命的疯子。
清嘉站在最上面，开枪干扰好几次。
叶迁稍微有空就朝她大喊大叫让她快跑。
沙海基地的人也觉得委屈，他们想不通明珠为什么帮眼前这两个人，一口一个明珠的叫着，叫得清嘉头痛欲裂。
清嘉手里的枪只有十五发子弹。
她连续开了五枪了，双手被后坐力震得发颤，虎口处一片青紫。
她再次举起手枪，却因为力竭无法对准任何一个目标。
但叶迁和林风扬打不过沙海基地的人，他们真的会死的。
清嘉知道她的话不算回事，也不会有人听。
她以前只觉得自己无用，现在又知道自己优柔寡断毫无作为。
她明明可以直接开枪击杀沙海基地的人，这样叶迁和林风扬会轻松很多。
但是她下不去手。
她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对人下手。
清嘉忽的生出一股厌恶情绪，对她自己的厌恶。
厌恶自己的无能为力，厌恶自己的胆小怯懦。
“不要打了！”清嘉对空放了一枪，吸引了楼下四人的注意力。
她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不要打了，让他们离开这里。”
那是清嘉的位置。
霍承只有两个通讯器了，这两个是一套，一个只能接收信息，一个只能发出信息。
之前还有一个备用的，但那个通讯器在清嘉手里报废了。
他将能发出信息的通讯器给了叶迁。
霍承在斗笠人离开之后就打算去找清嘉。
眼下时局混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幕后黑手搅动风云。清嘉身份特殊又实在脆弱，不适合在这里待着。
异种突袭，人流混乱，悬在天上的虫群如不定时炸弹，集市又是一整个平面的露天广场，乱起来毫无章法。
所有人都堵在路上，各种各样的声音熙攘，惹人烦躁。
霍承被堵在路上，实在是烦躁。
在嘈杂人声中，忽然出现一声枪响，人群中炸开了一团血雾。
尖叫声此起彼伏。
霍承被裹挟在人群中，锐利的翡翠色眼睛扫过人群，锁定了一个穿着余林草编服饰的人。
这人隔着遥遥人群，竟然感知到了霍承的视线。
他猛地转身，就往人流里钻。
这枪声不对，基地外很少流出这种强杀伤力的武器。
霍承上一次看见这种武器，还是在坐标A，他遇上了沙海基地的外遣队。
霍承锁定了他。
原本混乱的集市不知从何处起了风。
凌厉且强劲的风裹挟人群，逼得所有人都只得停在原地。
眼下一片寂静，喧嚣都从远处传来，恍若两个极端。
有人不愿束缚，还没有所举动就被风刃削了皮肉，满脸惊惧的老实下来。
霍承扫出一条通道，走到了那个被他锁定的人面前，翠绿色的眼睛锐利如刀刃，扫视着眼前这个人。
这人很违和。
他穿的是余林这一片区最常见最普及的服装，低级植物异种柔软内芯编制成的布料。
穿这种衣服的人一般食不果腹，不面黄肌瘦也萎靡无力，只能干最苦最累的活。
但他却体格健壮肌肉爆满，手里还握着强杀伤力的基地特供武器。
“你是谁？”霍承问他。
这人别过眼去，不敢与霍承翡翠色的眼睛对视，也没有回答霍承的问题。
“沙海基地的人？”
他还是没回话。
霍承也不问了，他本来就耐心有限。
萦绕在他身旁的风流忽地锐利，人群密集却寂静无声的街道上再次响起惨痛哀嚎。
“我的耐心很有限，你最好能说出让我满意的回答。”
霍承声音冰冷。
***
集市，废弃店铺内。
来自沙海基地的三人一眼就认出了藏在废墟里的人就是他们此次的任务目标。
他们太熟悉明珠了。
换句话说，沙海基地的所有人都熟悉明珠。
在资源匮乏的末日新历纪年，底层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接触电子设备。
但沙海基地不一样，他们在基地最中心立了一个大型投影屏幕，上面会随机播放明珠的照片和视频。
上面的内容从明珠五岁起开始更新，一直到现在。
前段时间，那块投影屏熄了。
因为明珠走失了。
大家都羡慕明珠，都希望自己能有明珠的好运。
她漂亮病弱，却能安稳活着。
沙海基地的人对外最骄傲的一句话是：我们治好了明珠！
现在，原本在沙海基地内养尊处优的明珠灰扑扑地藏在角落里，连面都不敢露，即使是听到沙海基地的同伴呼唤都觉得害怕。
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沙海基地的人收了手上的枪，立马换了服轻柔语调根清嘉交流。
但清嘉缩在废弃角落，没有半点搭理他们的意思。
这不怪明珠，是他们先对明珠不敬，朝着她开枪，还用枪指着她。
他们只能退下，给清嘉空出一个安全范围，小声的讨论起来。
“怎么办，明珠害怕我们？”
“先找其他人汇合，既然明珠已经找到了，这个聚集地也就不用留了。”
“明珠……先不要惊动她，她现在看着很害怕。”
“我们要把私藏明珠的人找出来，末日谁不知道明珠是我们沙海基地的人，他发现明珠居然不把明珠送回沙海基地，还给明珠穿灰扑扑的斗篷，甚至给她手枪那种危险的东西！”
“明珠要是伤到自己怎么办？”
清嘉还是藏在角落里。
她不肯出去，因为她握着手枪，那些人不敢强制把她拽出来。
他们看似体贴地给她留出空间，但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还有那些话。
清嘉觉得自己跟着霍承，跟着叶迁和林风扬很快乐，她很喜欢基地外面的生活。
虽然她很没用，虽然外面很危险。
她很想反驳的，但是没有力气，也没有能力。
沙海基地的人从来不会听她说话。
她不想回去当沙海明珠，她想在基地外，她叫清嘉。
清嘉手指摸着滚烫的枪口，上面的温度逐渐被她冰凉的体温带走。
她试着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如果可以，她不想拖累霍承，也不想伤害聚集地的人。
沙海基地只是想把她带回去，要是她不在了，他们就不会想了。
也就不会杀人了。
黑压压的枪口给人沉默冷硬的压迫感，她只需要拨动保险栓再扣下扳机——
一切就结束了。
忽然，楼外传来一个清脆且穿透力极强的声音。
叶迁在楼外喊道：“清嘉！”
清嘉一惊，原本就乏力的手腕又开始颤抖。
楼下三人看见了叶迁和林风扬。
眨眼间便两方人马提高警惕，两两对峙。
林风扬挡在叶迁身前，用微弱气音告诉叶迁：“我能感知到清嘉还在楼上，不知道这伙人有没有发现她。”
“之前可能没发现，我喊这一嗓子之后估计发现了。”叶迁回他。
“那你还喊？”林风扬不理解。
“待会我们打起来，希望清嘉聪明点趁乱跑了，这三个人看着不一般，我们不一定打得过。”
叶迁眉目冷厉，声音却坚定。
“她要是没跑掉，我们只能拼性命把这三个人留在这里了。”
对面三个人虽然穿得破破烂烂的，但体格却很是健壮。
这种体格罕见得很，得是吃饱喝足再加上良好训练才养得出来的。
叶迁和林风扬在跟着霍承之前，离“吃饱喝足”这四个字都带有差距。
林风扬的异能虽然没有攻击性，但异能者的身体素质会比寻常人好上许多，能跟对面单个人持平。
叶迁虽说是被雇佣兵养大的，但因为她的异能方向，她更多时候是被当成医生培养的，战斗能力并不强。
她在这场战斗中是个拖累。
“这些人看着像基地外遣队，外遣队的人不会有异能，但要小心他们身上装备的武器。”叶迁嘱咐林风扬。
林风扬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清嘉听见了叶迁的声音。
她钻出废墟，隔着破旧的墙壁看着楼外的情况。
叶迁和林风扬几乎是被沙海基地的人压着打。
本来他们人数就不占优势，叶迁的战斗能力并不强，林风扬因为异能，能察觉到沙海基地三人的动向，勉强拖住了他们，但逐渐落入下风。
这里没有遮挡物，建筑脆弱极易误伤，叶迁和林风扬自己不敢动用枪支，谁料前面这三人也没有动用枪支。
沙海基地的人其实也无心恋战，他们找到了此行目标，没有节外生枝的打算，但叶迁和林风扬执意挑衅。
门外人流如织，嘈杂一片。
而门内藏着沙海明珠，他们此行的目标。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没有得罪你们的人，为什么要追着我们不放？”沙海基地的人问。
“看你占着这栋楼不顺眼。”林风扬抽空回答，转眼又挨了一拳。
叶迁异能持续作用，两人缝缝补补，接受三人围殴。
他们有意识地引着三人往建筑外面走，结果这三人毫不恋战，像是焊死在了这里。
眼下他俩不得不想到最坏的后果：他们发现了清嘉，并且认出了她是沙海明珠。
“我看你们不是余林的人吧，这路数不像啊。”林风扬躲过一击，转眼又被另一个人踹了一脚，他龇牙咧嘴但是毫不在乎，还有空说话闲聊。
“要想活得久，就不要废话多。”沙海基地的人冷哼。
清嘉在楼上看得极为揪心。
她爬出废墟，拿着手枪瞄准人群。
五个人混战撕在一起，难舍难分。
叶迁余光扫到了清嘉的影子。
她看清嘉举着枪口，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登时就急了。
“清嘉，别管我们，快跑！”
叶迁也不在乎暴露的事情，不管怎么样，清嘉必须得跑出去。
谁料清嘉没动，气得叶迁咬牙切齿却毫无办法。
沙海基地的三个人听到这话，也明白过来了。
“就是你俩私藏明珠下落？”
“你们还想放走明珠？你们这些基地外面的土著野人也配染指沙海明珠？”
场面焦灼起来了。
沙海基地的人原本并不恋战，但听见叶迁这话，当即就狠了起来，打算原地杀死他们，给他们一个教训。
沙海基地最末尾站着的人趁乱掏枪，他刚瞄准叶迁，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被一枚飞来的子弹打废了武器。
清嘉站在最上面，朝他扣动了扳机。
她准头很好，视力也很好，这一枪精准异常，差一点点就要伤出人命。
他捂着手看向清嘉，满眼不可置信。
“明珠，你怎么能向着他们……”
“放他们走。”清嘉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她的灵魂仿佛脱离了躯壳，徘徊在半空中，以第三视角注视着这一切。
清嘉从未觉得自己的声音如此清晰，如此冷静。
“不要伤害他们，让他们离开。”
“明珠，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外面很危险，你的身份泄露出去会被那些恶心的人盯上！”
“你是沙海基地的明珠，你怎么可以跟这群土著混在一起！”
沙海基地的人很在乎明珠。
他们自己可以羡慕嫉恨明珠，但是对外，明珠就是他们引以为傲的招牌。
他们不接受明珠逃离沙海基地。
他们更愿意听到基地外的刁民绑架明珠。
林风扬趁他们走神，也学着他们磨枪，射中了一个人的太阳穴。
他语气散漫嘲讽：“你们外遣队在沙海基地里的地位不是很低吗？要不是现在出任务，你们怕是一辈子都见不着清嘉，还在这叫嚣什么，我们清嘉能听你们这种小喽啰的话？”
“你们把她带回去关在笼子里遭罪吗？”
沙海基地的人很生气，但他们不会怪清嘉。
她能知道什么呢？她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才会被基地外面的垃圾迷惑双眼。
她只要见识过了，她就会明白基地的好。
该死的是眼前这两个人，他们胆敢迷惑明珠。
这周围因为他们五个早就清空了，人人都怕不要命的疯子。
清嘉站在最上面，开枪干扰好几次。
叶迁稍微有空就朝她大喊大叫让她快跑。
沙海基地的人也觉得委屈，他们想不通明珠为什么帮眼前这两个人，一口一个明珠的叫着，叫得清嘉头痛欲裂。
清嘉手里的枪只有十五发子弹。
她连续开了五枪了，双手被后坐力震得发颤，虎口处一片青紫。
她再次举起手枪，却因为力竭无法对准任何一个目标。
但叶迁和林风扬打不过沙海基地的人，他们真的会死的。
清嘉知道她的话不算回事，也不会有人听。
她以前只觉得自己无用，现在又知道自己优柔寡断毫无作为。
她明明可以直接开枪击杀沙海基地的人，这样叶迁和林风扬会轻松很多。
但是她下不去手。
她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对人下手。
清嘉忽的生出一股厌恶情绪，对她自己的厌恶。
厌恶自己的无能为力，厌恶自己的胆小怯懦。
“不要打了！”清嘉对空放了一枪，吸引了楼下四人的注意力。
她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不要打了，让他们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