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上有些痒意,似有什么滑过,纪婉卿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眼睛,却对上了一双笑意吟吟的眸子。

    面前骤然放大的人脸,吓得纪婉卿脸色发白,手下意识地松开了绳索,随着秋千荡起的力道,身子被甩了出去。

    “小心。”谢逸兴纵身一跃,将人牢牢地接住了。

    双脚着地时,纪婉卿还有些神魂未定。

    谢逸兴面上显露懊恼,手轻拍着纪婉卿的后背舒缓着她的情绪,“婉卿你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纪婉卿大口地喘了几下,方才压下心悸,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拽着对方的衣襟,人也在谢逸兴的怀里。

    纪婉卿意识到两人现下的举动过于亲昵了,松了手状似无事般退出了对方的怀抱,“我没事。”

    谢逸兴连连道歉,“对不住,我没思虑周全,吓到你了。”

    纪婉卿摇了摇头,“你也不是故意的。”说完后纪婉卿又看了眼那颗大树,若是她没记错的话方才谢逸兴是出现在那里的。

    可...这后院是她的春溪阁啊,谢逸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心底的疑惑脱口而出,谢逸兴微愣的神情叫纪婉卿意识到这话问得过于冒昧了,正当她想婉转一下气氛时,

    谢逸兴说话了,“墙后面爬过来的。”

    纪婉卿愣愣的看了眼两米高的墙,又看向谢逸兴坦然的目光,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你们古…流行爬墙吗?还爬得那么理直气壮。”

    “额...”谢逸兴看了眼纪婉卿,面上有些纠结,但好像又似破罐子破摔般道,“别人不知道,但我是经常爬,你以前也爬,我不让你爬你还钻狗洞去。”

    “怎么可能?”纪婉卿第一反应就是反驳,随后一脸质疑看着对方,强烈怀疑这小子趁着自己没有记忆在胡编乱造。

    纪婉卿咬牙强调道,“我...堂堂一个千金小姐不仅爬树,还去钻狗洞?你编也编个靠谱点的谎话好吗。”

    谢逸兴挑眉,眉眼含笑,戏谑地看着纪婉卿,“你不信?”

    纪婉卿摇头,坚定不移道,“休想骗我。 ”

    谢逸兴看着傲娇坚决的纪婉卿,纵容地笑了笑,“婉卿,你说的凡走过必留下痕迹的,随我来。”他一把拉过纪婉卿的手,牵着人就往角落去。

    谢逸兴动作太突然了,纪婉卿避闪不及,手腕甩了两下手都没能挣开对方的手,随后只能顺势跟着走了,“虽然骗人是不对的,但也没必要生气吧,你拉着我到底要去哪里?”

    “到了。”谢逸兴停下脚步,下颚微抬,示意纪婉卿看向前方,“你看,这就是证据。”

    纪婉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花藤下的墙根若隐若现地露出小半个洞,若不细看还真发现不了哪里藏着个狗洞。

    证据确凿,纪婉卿被堵得哑口无言,“真的有个狗洞啊!”

    谢逸兴还恶趣味地上前撩开了花藤,将那窄小的狗洞完完整整地露出来,“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

    纪婉卿咽了咽口水,默然点着头,“信了。”

    谢逸兴煞有其事地补了句,“我从不骗你。”

    “呵呵。”纪婉卿硬着头皮讪笑,这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吗?需要这般慎重其事的措词吗?

    “谢逸兴,我相信你的话了。”纪婉卿抿着笑无奈地摇头,“我们果然是青梅竹马,,狼狈为奸臭味相投。”她都不知道一个千金小姐,一个勋贵世子,怎么就想到要去钻狗洞了。

    “这词用得...”谢逸兴挑眉,语气悠长道,“真贴切。”

    “这是黑历史。”纪婉卿万万没想到这人还一副与有荣焉的神色,她咬牙强调着,“我已经忘了,麻烦你也忘记,谢谢!”

    “哦,我忘记你失忆了。”谢逸兴脸上闪过怀念,随后又感慨道,“那时候的我们最是要好。”

    都一起钻狗洞了,这革命的友谊能不牢固吗?纪婉卿心头嘀咕着。

    谢逸兴意味深长地看了纪婉卿一眼,“以前的事情婉卿不记得也没关系,以后的事情好好记住就是了,你已经忘了一次了,可不能再忘第二次。”

    “能盼点好的吗?”纪婉卿朝着他翻了个白眼,确定是真的小伙伴后,纪婉卿对待谢逸兴的态度就随意了许多了。

    这点身为当事人的谢逸兴最是清楚这种转变的,他神情自然点着头,“我一直盼着呢。”

    还学着耍花腔了,纪婉卿索性揭过这话题了,转声道,“你今日怎么突然过来了,是特意找我的吗?”

    谢逸兴点了点头,动作自然的将人拉到石凳上坐下,动作娴熟地蹲下去抬纪婉卿的脚裸,“我来看看你的伤如何了,我找了瓶上好的药膏,大夫说抹上三五日就能好了,还能祛疤。”

    谢逸兴动作过于利索,纪婉卿连拒绝的时间都没有,她缩了缩脚提醒道,“我伤的是脚,有没有疤也没有瞧得见,费那个心作甚。”

    “姑娘家的肌肤最是要紧了,怎能不上心。”谢逸兴道,“你莫动,免得弄疼你了。”

    谢逸兴解下鞋袜,小巧的脚裸在他手掌上放着,一只手掌能完全包裹住,谢逸兴有一瞬间的晃神,很快就掩饰了过去,视线落在脚底上的伤口处,伤患处已经结痂了,颜色有些偏血色,在整只脚底上显得触目惊心。。

    “你当时一定很痛吧。”谢逸兴抬手抚了下伤口处,声音有些低沉。

    那声音中的疼惜听得纪婉卿心口有些发软,想起那日的情景,那种走在刀刃上的感觉纪婉卿还有余悸,当时的她不信任谢逸兴,更不会轻易示弱他人,若不是后面实在无可奈何了,她只怕会咬着牙撑到底。

    “已经不疼了。”

    谢逸兴没说话,他从怀里掏出个玉瓶,挖出药膏,动作轻柔而小心。

    纪婉卿的两只脚很快就涂满了药膏,待脚裸上的药膏吸收得只余一层薄色时,谢逸兴又亲自将鞋袜给纪婉卿穿好了。

    药也上完了,纪婉卿就想把人打发了,毕竟这里到底是她的院落,若叫人发现多了个男人在院子里,她只怕得惹一身骚,“那个...药也上完了,你要是没别的事情就…”

    话未说完,谢逸兴将药瓶径直塞到她手上,理所当然道,“现在换你给我上药了。”

    纪婉卿看着手心里的膏药,声音都拔高了两分,“我给你上药?”

    “礼尚往来嘛,”说罢谢逸兴毫不见外地当场解了外衣,将衣襟朝外扒拉了一大块,露出了手臂上的伤痕,动作之快叫纪婉卿看得目瞪口呆。

    纪婉卿原本是不打算理会谢逸兴的,正想把药瓶丢回去时,却瞥见了谢逸兴手臂上的伤,那伤鲜红一片,瞧着竟似新伤。

    纪婉卿愣了下,“这都过去两天了,为什么你的伤口还没愈合?”

    谢逸兴低头看了一样伤患处,满不在意道,“上药的小厮没留神,将伤口扯了一下。”

    “这么毛手毛脚的小厮你还留着?趁早打发了了事。”纪婉卿没好气地怼了句。

    谢逸兴笑着帮衬了句,“是长辈赐的人,总不好太过了。”

    “那也不能这般不用心。”

    “我知道了,以后定不让他近身了。”谢逸兴说话时眉眼都柔和了许多。

    纪婉卿得了这话方才舒坦了几分,对着谢逸兴业起了两分同情之心,便也顺势帮着上药了。

    年轻鲜活的胸膛袒露在眼前,强劲有力的腹肌在白衣下如隐如现,无端地多了□□惑。

    纪婉卿手上抹着药,余光却不自觉地瞥向了衣摆处,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纪婉卿总觉得腹肌显露的更多了些,想到这里纪婉卿咽了咽唾沫,艰难地移开了视线,匆匆地抹了药膏后,不待谢逸兴说话就把他的衣襟拉了起来,将人裹得严严实实的。

    抬眸时她对上了谢逸兴含笑的双眼,纪婉卿心虚地讪笑着,“外面风大,小心着凉了。”

    谢逸兴看着脸颊粉嫩,耳尖通红的纪婉卿,眼底闪过丝丝笑意,更是故意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诱惑道,“多谢婉卿了。”

    低沉沙哑的磁音里带起丝丝的战栗,纪婉卿心口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唇舍也干燥了两分,她抿了抿唇干涩道,“不客气。”

    纪婉卿唯恐泄漏了自己的小心思,慌乱地垂下眸,手中的药瓶制止地递了过去。

    “咝...”谢逸兴吃痛声响起,纪婉卿下意识抬头去看,却见自己的手直直地撞到了他的伤口处。

    纪婉卿眼里闪过懊恼,手忙脚乱地放下药瓶,伸手去扒拉他的衣襟,声音着急而抱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注意,我看看伤口是不是流血了?”

    谢逸兴原是想逗弄一下人,没曾想到纪婉卿反应这般迅速,见此情形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道,“也不是很痛,你别紧张。”

    “伤口好像更红了些。”纪婉卿埋怨自己色迷心窍,又饱含歉意地看向谢逸兴,“我妈...长辈说,吹一吹伤口会好受些,要不我也给你吹一吹?”

    谢逸兴眸光有些飘忽,“也、也好...”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窘迫地想跟纪婉卿道歉,却见一颗小脑袋已经凑近了伤口处。

    纪婉卿得了回应后没有半分迟疑的俯下了身,鼓着腮帮子吹气,态度认真又虔诚,不沾一丝妄念。

    谢逸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精巧细腻的鼻梁,殷红水润的唇辨,热气抚过肌肤,呼吸间叫他心乱如麻,难掩意动。

    谢逸兴慌张地拉拢衣衫,毫无征兆地站了起来背对着她,语气微乱低沉,“已经不疼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匆匆丢下话后身影瞬间就消失在原地了。

    纪婉卿看着措不及防消失的人影,好半晌才回过了神,她姗姗地坐直了身子,低头看见那瓶药时,双手大力地搓了搓脸颊,恨铁不成钢道,“纪婉卿好歹出息些,美色是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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