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

    纪轩槿接到信件后,脸色一点点的阴沉了下去。

    “夫君,怎么了?”一侧服侍的刘盈见他脸色瞬间不好,担忧道,“可是妹妹信上说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纪轩槿沉重道,“母亲病了,我心中担忧。”他将信件上投毒一事含糊带过,语气烦闷且带了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刘盈只当他挂心生母的病情,开解道,“夫君若是放心不下母亲,不若我明儿个启程回京,一来可以替夫君尽孝,二来也能了解母亲的病情如何了,免得你忧心不断。”

    纪轩槿深思片刻后摇了摇头,抬手放在她小腹上轻轻地抚摸道,“你月份还小,常州离京都路途甚远,我放心不下。”妻子的月份才两个月不到,纪轩槿便是有心也不敢冒险,这毕竟是他第一个孩子,更可能是纪家的嫡长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莫说她难过,只怕母亲也会不高兴的。

    “过段时间再说吧。”纪轩槿道,“府里有妹妹在照看着,明儿我再打发长庚回京一趟。”

    “如此也好。”刘盈轻声应下,指尖轻柔地搭在腹部,对于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她也是万分珍重的,若非夫君烦忧她也不愿冒险。

    她与夫君成亲快有一年了,虽婆母不在身边催促,可她迫切想要一个骨肉相连的孩子,这不仅是纪家的孩子,更是刘家的血脉。

    “时辰不早,你且回去歇息着,我忙完公务后再回去,不必等我。”纪轩槿叮嘱着。

    刘盈道,“炉子上背着吃食,夫君若是饿了记得食用,妾身就不打扰了,这就回去。”

    纪轩槿起身将人送出了门口,待人身影消失了方才回去办公。

    “大人待夫人真是体贴入微。”芳华笑得可亲,只觉得这般的夫妻之道让人羡慕。

    刘盈红了脸颊嗔了她一眼,“贫嘴。”

    “是是是,我的夫人,慢些走。”芳华打趣道,“待小公子出生了,大人只怕得把你们娘俩捧在手心都嫌不够呢。”

    刘盈抚摸着小腹,笑得柔和,“是男是女也无妨,只要健康平安就好。”

    “一定会的,夫人。”芳华说道。

    刘盈笑笑没说话,转而提及了别的话题,“明儿夫君会让长庚回京一趟,你待会儿将一些药材和特长准备好,明早让他一并带回京都。”

    “是夫人。”

    书房里,纪轩槿提笔写了封信,连夜让人送了出去。

    他站在窗前,看着夜色暗沉,心中思绪不断,既然秦王胆敢将手伸进他纪家的后宅中,那就不妨撕破了脸。他可以容忍拉拢算计,但决不能容忍别人谋害他的母亲,至于纪婉宁...他容得下她性命却容不下她嚣张,他会一一将她的獠牙拔光,他倒要看看没了依仗纪婉宁是不是还敢心生歹意。

    军营之中,谢逸兴接到纪轩槿的来信时十分稀奇,待看完信中内容后同样冷下了脸。啪的一声将纸张按在桌面上,冷笑出声,“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槿公子这是写了什么给爷,叫您动这么大的火气。”宝林已经很久没见过爷这般动气了。

    谢逸兴冷笑道,“一个不知死活的人,你去吧牧华唤来,我有事吩咐他。”

    “是爷。”宝林出去后没一会儿,牧华便进来了。

    牧华开口还没开口,谢逸兴朝着宝林看了一眼,后者适时地走出去守在了门口,为二人把风。

    牧华见状便知道对方要说的是隐秘的事情了,“爷出什么了事了?”

    “北境这边的战况也差不多要结束了,你将手中的事情交接一下,挑些人南下,去往南境。”谢逸兴脑海中快速地运转着,他想着出京前皇上给的密令,沉吟道,“找机会渗入南境的部曲里,潜伏下来,等待召唤。”

    “是,爷!”

    南岳王是秦王暗地里最大的一张牌面,倘若能将这张牌打乱了,就等于断了秦王的一大臂膀,而这样的时机以他对陛下的推断不会等太久。

    “今夜就动手,记得找些面生的兵,谨慎行事。”

    “属下明白,爷若没别的吩咐,属下这就去办。”

    谢逸兴点头,“去吧。”

    “郡主,方才我见世子爷身边的宝林行色匆匆的,你说是不是京都的那位来信了?”婢女小心翼翼地倒着茶,看似紧张的脸上那双眸子却暗光闪过。

    “你说什么?京都来信?”乐宁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转头就责备道,“安博初不是说了会阻止他们之间的往来吗,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简直废物。”

    婢女道,“郡主,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乐宁顿时呵斥了起来,自从来到北境后她处处不顺,她原本以为来到北境两人就可以朝夕相处了,没曾想却被谢逸兴强势扭送出了军营,更是要强压将她送走,若不是她以死相逼只怕早就留不下了。

    可尽管留了下来,却也十天半个月都见不着对方一面,军营跟上踏不进去半步。

    婢女着急地道,“眼看着蛮夷就要被打退了,回到京都郡主只怕更没机会赢得世子的芳心了。”

    听得这话,乐宁眸里挣扎之色越发浓烈。

    女婢再次道,“若实在不行郡主不若就放弃了吧...”

    “不行,我凭什么放弃,我抛却女儿的名誉,抛弃千金之躯追随他来到这鸟不拉几的地方,我不能无功而返。”

    “可我现在也靠近不了世子爷啊!”

    “那就制造机会。”乐宁狠了狠道,“你把雨晴唤来。”

    婢女垂眸间笑意一闪而过,“是郡主。”

    当夜三更之初,城门悄无声息被打开,南夷直驱而入,城内火光四起,惨叫声连绵不绝。

    “报...敌袭。”

    谢逸兴半夜惊醒,跑出营帐遥看着城内,火光一片,看得人触目惊心。谢逸兴立刻下令,点齐人马直奔城池而去。

    当他们匆匆赶到时,正好撞上满载而归的敌军,双方碰面,战况一触即发。

    厮杀声连声响起,鲜血和仇恨让彼此杀红了眼,不死不休。

    “谢哥哥,救我!”人群中,乐宁呼救声响起,谢逸兴目光掠过众人,发现马背上被劫的乐宁,尽管再不喜欢对方,谢逸兴也清楚一个人沦为俘虏会遭遇什么,他持剑杀出重围,赶到了乐宁身前与人拼打了起来。

    交手数十下,对方渐入下风,眼看力竭不敌,地方转念一想抓起乐宁朝着谢逸兴丢过去,又趁着对方救人之际虚晃一□□去,随后接力后退,驱马逃离了原地。

    “谢哥哥,呜呜呜...”神魂未定的乐宁抓紧他的胳膊呜呜地哭了起来。

    “放手...”

    “咻咻咻...”话落间暗处连射三箭直直奔谢逸兴要害而去,谢逸兴惊觉之际已是箭羽逼近之时,身旁又立着乐宁郡主,来不多想,他抬剑去挡,随后两箭只能堪堪避开了要害,任由箭羽穿过肩膀和后背。

    “噗”冲击力让鲜血翻腾而起,谢逸兴一口鲜血喷出了口腔。

    温热的血液洒在脸上,乐宁吓得脸色苍白,“谢哥哥。”

    “将军!”

    “爷!”

    惊呼声四面八方袭来,谢逸兴只觉得心间焚烧难耐,最后抵挡不住昏了过去。

    ......

    京都

    纪婉卿接到书信时,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指尖一松,信纸掉落在地。

    一旁的玉容低头扫了一眼,目光触及上面的字迹时,瞳孔微缩,惊得抬头看向纪婉卿,“姑娘,世子...受伤中毒了?”

    “是。”纪婉卿咬紧牙关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快速地运转着,“心上所言她所中之毒很是霸道,北境大夫皆束手无策,只能将毒性稳住,争取一月的时间。”

    “我们该怎么办?”玉溪吓得哭出了声音,她慌里慌张道,“要不、要不进宫请御医赶往北境?”

    “御医要请,但也不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他们身上。”心上讲的是逸兴中的毒稀少罕见,且随行的军医比之宫中御医的医术并不遑见。

    “医圣之徒,世子的毒或许她能解?”玉容猛的想起了之前查到的人,话落之后又面露难色,“可是医圣之徒在哪儿?我们这么短的时间能找到吗?”

    纪婉卿听到这话脑中突然浮现道人影,或许她见过那人,想到这里,纪婉卿猛地站了起来,朝玉容道,“我要回镇北侯府。”

    “姑娘!”玉容不解,这个时候回镇北侯府有什么用?镇北侯和世子并不在京都,府中更没有别的主子在。

    纪婉卿轻声道,“或许我知道她在哪儿?”

    “什么?”玉容错愣地问出了声。

    纪婉卿没解释,朝一侧的玉溪道,“你速去请母亲,让她进宫说明情况,请求陛下赐下御医,我先回府一趟,无论结果如何,申时三刻城门口汇合。”

    “是姑娘。”

    纪婉卿又喊来海棠,吩咐她去采购药材,随后便带着玉容匆匆回了镇北候府。

    纪母接到消息后当即就递了牌子进宫,而纪婉卿回到镇北候府后调齐府卫匆匆朝着安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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