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逸兴静静地坐在原地,偶尔看一看纪婉卿熟睡的面容,后见人环抱双臂时,身子微缩,怜惜情不自禁地涌上心头,待他回过神时,披风已经盖到对方身上了。

    谢逸兴眼里闪过抹懊恼,低咒道,“真是见鬼。”说罢撇开手扭头就走。

    对面折返回来的郑副将见到这一幕,不禁低喃道,“将军这是真上心了?”就一面而已,这就看上了,龟裂的情绪在郑副将脸上浮现。

    他想到北境那位刁蛮的乐宁郡主,头疼地扶额低语着,“要是叫这位知道了,只怕得闹个天翻地覆,且这姑娘也算半个有夫之妇,将军这什么眼神啊。”

    “郑副将在说什么呢?将军呢?”旁边多了位将领问话,视线四下找寻着人

    “别找了,将军在在那里呢!”郑副将拍了拍了,指着前方说道。

    “路已经探查了一番,的确能走且道路隐秘,若是能安排得当,定能杀对方个措手不及。”那位将领拉着郑副将,语气雀跃道,“走,找将军商量对策去。”

    寅时一到,纪婉卿就被叫醒了,队伍整装出发,她跟在谢逸兴身侧,一路朝着城门的方向而去。

    经过一座小村落时,谢逸兴点了两个士兵朝纪婉卿道,“你这这里等着,待事情了了会有人来接。”

    纪婉卿点了点头没说话。

    谢逸兴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意味不明道,“等着,我很快就回来的,别想着跑。”

    “将军还是想想怎么攻下城门吧,就不要在我的身上分心了。”纪婉卿朝着他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奇怪得很,明明是个将军做事却婆婆妈妈的,一点都不利索。

    谢逸兴想看不见她脸上的嫌弃都不行,他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在一个女人身上行事磨磨蹭蹭的。

    可他莫名的觉得不会乖巧等着人,所以才会再三强调着。

    谢逸兴恼意涌上心头,冷着脸将人推进房门关了起来,朝着两个士兵道,“把人看紧了。”

    “是将军。”

    纪婉卿听着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低喃了句,“真是蛮横无理的人。”她起身巡查着房间内的一切,思索着怎么避开外面的守卫离开。

    纪婉卿摸出藏在内称里的迷药,这原本是给山中野兽准备的,没曾想倒是用在脱困的地方上了,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纪婉卿藏在门后,然后砸了杯子,房门一下子被推开了。

    纪婉卿趁机迷药洒像两人,再帮起椅子砸了过去,以防后患。

    “你...”其中一人意志力坚强些,指着纪婉卿往前走了两步,随后倒在了地上。

    纪婉卿见状将房门关紧,然后溜出了方子,朝着山林脚下奔去,找到自己的马后立刻起身返程。

    连续奔波两个时辰,总算回到了崇左。

    “怎么这般迟回来?”早早来接应的梵西接过包裹,多问了句。

    纪婉卿随着上了马车,随口回了句,“中途遇到点麻烦,耽搁了一下。”

    梵西见她身上并无伤痕,便也没多问,低头翻查起了药材来。

    “没找错吧。”纪婉卿略微有些紧张。

    梵西道,“没找错,就是它,你把药材的根系保存得很晚膳,这些药足够郎君调养身体了。”她边说着边将包裹系起来,朝纪婉卿看去,“郎君这两日有些忙,但也时常让人送汤汤水水过去给你,我编造了你葵水来了不舒服,一直卧床休息着。”

    “我知道了,正好这借口也能掩盖我脸上的疲倦,一举两得。”纪婉卿觉得这事梵西做得挺周到的。

    “我是以采购的借口出来的,等下回到院里我先下车,你稍后再回房。”梵西叮嘱道。

    纪婉卿点头,“好。”

    “姐姐去哪儿了?”昏暗的房间里突然冒出声音,纪婉卿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后方才舒了口气。

    纪婉卿在穆云歌对面坐下,倒了杯温水喝了口,方才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答非所问,穆云歌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对方眼底的青色以及面容的疲倦遮掩不住,穆云歌眼里闪过心疼,“我听闻姐姐两日未出门了,担心不已便过来探望,没曾想姐姐不在房间里。”

    穆云歌顿了下探询道,“可是有人为难姐姐?”

    纪婉卿只一眼便看懂了她眼底的情绪,有人这般担心自己的安危,纪婉卿心里是很受用的,但也不想造成什么误会,解释道,“我出了一趟门,行踪不太方便让人知道便让梵大夫帮忙打了掩护。”

    纪婉卿强调道,“你放心,没有人为难我。”

    穆云歌见她虽然气色不佳,但眼底的清明不像受了委屈,便也放下心来了,穆云歌道,“姐姐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帮忙。”

    “好,下次一定先找你。”纪婉卿哄着话说道。

    穆云歌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了起来,转而说起了其他事情,“姐姐,世子爷来到南境了,待叛乱平息我们就到南宁去找人。”

    纪婉卿想到山林中遇到的那支队伍,脱口而出道,“或许...快结束了。”

    “什么?”穆云歌没听懂。

    纪婉卿笑而不语,摇了摇头道,“没说什么?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穆云歌迟疑片刻道,“姐姐和安大人的事情...可有打算?”

    纪婉卿恍然想起原身的身份是镇北侯世子妃,她顿了一下道,“待见了人再说,若能好聚好散最好,若不能...”

    “若不能...姐姐怎么打算?”穆云歌问这话时有些紧张,依着谢逸兴的性子他不可能放任姐姐离开的,可姐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她若是想不起以前的事情,又对安博初情深不已,只怕...又是一桩孽债。

    纪婉卿笑了笑没说话,若是不能和平解决以前的身份,那她只能抛弃以前重新生活了。

    穆云歌见她笑得坦然,忽然有些同情起谢逸兴,或许她该担心的不是姐姐见到谢逸兴身边有人后会伤心,而是姐姐还会不会要谢逸兴了。

    “大人,南宁打起来了,且南岳王的兵营不知为何突然哗变,城门打开,内外夹击,已然呈败象,即便我们把东西送了过去,也阻止不了局势的溃败。”林宇步伐匆匆来报。

    安博初脸色微沉,询问道,“怎会败得这般快?”这可是二十万精锐,还是南岳王经营已久的老本营,任谢逸兴有万办手段,一个月内也难以拿下人啊,可现在十天都不到,竟然就抵挡不住了。

    “你方才说南岳王兵营出现了哗变?”安博初沉吟了起来。

    林宇点头,“是一个叫华沐的将来带头的。”

    “华沐...”安博初脑海闪过抹亮光,低低地吐话道,“牧华!原来如此。”

    “牧华!”林宇愣了一下,随即瞪大了眼道,“是谢世子身边的牧副将,他什么时候混进南岳王兵营中的。”

    “南岳王被困京都一年多,这一年多的空档陛下也没闲着,早做了部署,南岳王败得不亏。”蠢得连自己的老本营都守不住,他不败谁败,安博初当机立断道,“把我们的人和东西都撤干净了,别让人抓到把柄。”

    “是,大人。”林宇迟疑了下道,“那秦王那边...”

    “我自会交代。”

    “是。”林宇点头退下。

    安博初沉思怎么让在这场战役中让自己最大利益化,想来想去也只有南岳王的首级能借花献佛。为此他特意书信一份,若有似无地将南岳王可能撤退的路线透露给秦王。

    信鸽飞远,安博初嘴角不由勾起抹笑意。

    南宁战场上,谢逸兴酣畅淋漓地偷袭一番,打开城门将部曲迎了进城,又和牧华里外夹击,逼得南岳王兵马溃败,狼狈逃离。

    谢逸兴原本欲追击对方残兵了,后得知秦王已率亲兵前往追赶,便留下整顿残兵降兵,毕竟这次的平乱秦王是名义上的帅领,他总得给对方表现的机会。

    左右大军已降,南岳王再如何也起不了大乱子了,这擒首的功劳他就不与秦王争了。

    “将军,降兵一共十三万七千人,已打乱编入部曲。”郑副将汇报着。

    谢逸兴点头道,“将人看牢了,别徒生事端,另外让当地的官员配合平定民心,早日恢复城中秩序。”

    “是。”

    谢逸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想起了村落里的女子,起身道,“我出去一趟,有什么事情你和牧副将商量着定,若是拿捏不住的待我回来再说。”

    “天色已暗,将军这是要去哪儿?”郑副将不解。

    谢逸兴头也不回地走了,郑副将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猜测涌上心头,低喃道,“将军这般迫不急难道是去牛家村接那姑娘?”

    “人呢?”谢逸兴黑着脸看着垂头丧气的两个士兵,语气沉沉如暮。

    “回,回将军,人跑了。”士兵哀怯地回着话,面露懊恼,他也没想到那姑娘身上还藏着迷药,更没想到对方下手那么狠,那药足足让他们躺了五六个时辰,待醒过来时将军就出现了。

    谢逸兴满心期待而来,却见不到人,怒气溢长,“连个人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

    “请将军责罚。”两人老实地认错。

    谢逸兴扫了眼两人狼狈的衣裳,压了压火气,冷声道,“回营后每人各领三十军功。”

    “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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