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京中来信。”玉容将密信交到纪婉卿手上,“是加急的密函。”能用到加急的密函定然是发生重要的事情,所以才这般刻不容缓。

    纪婉卿当即就拆开了信封看了起来,脸色也随着字数变得越发沉重。

    玉容感受到主子身上情绪的变化,紧张询问着,“姑娘,可是出事了?”

    “太子薨了。”纪婉卿缓缓地吐出口气,在秦王军功加身,名声大噪之际,正统的储君薨逝了,这放在任何立场上都是一件极其敏感的事情。

    “太、太子...薨了...”玉容愣愣地重复了一遍,半晌才反应过来这话中的含义,“那、那我们...”

    纪婉卿额首,“南境不能久留,你收拾一下,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随着她的话落,牧华躬身走了进来,“见过世子妃,世子让属下来通知您一声,一炷香后大军拔营回京,还请早做准备。”

    “我知道了。”纪婉卿点头。

    牧华眉梢间瞟了眼玉容,顿了一下又提醒了句,“时间紧迫,若是世子妃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让玉容姑娘来找属下,属下都会尽力去做的,这一路怕是要紧着路程赶了。”

    玉容接话道,“有劳牧副将关心了,有需要的话我回去找你的。”

    牧华笑了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玉容,送送牧副将。”

    “牧副将请。”玉容将人送了出去,很快就回来了,她压低着声音道,“姑娘,情况有些不对劲,军中部曲泾向分明,彼此间疏离间且戒备,警惕的意图太明显了。”

    纪婉卿拿着信纸又看了几遍,视线落在那句纪母冬来体弱,已卧床养息上,神色间若有所思,“我记得去年太后薨逝时,陛下病了一场...”随后镇北侯父子被派遣出京,后又有南岳王造反,内忧外患齐起。

    如今看来倒像有意地平衡朝局,清除障碍,为皇权平稳交替打下奠基。若真是如此...那位的身子怕是不好了,如今又遭遇储君薨逝,京都只怕得戒备森严了。

    秦王、安王以及其他数位成年的皇子都不是善茬,倘若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帝有个万一...这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朝局又得崩了。

    “姑娘是怀疑...”话到一半玉容停住了,露出了忌讳畏深的神色。

    “你方才说军中部曲泾渭分明...”纪婉卿嘴角微微勾起,语气也多了几分笃定,“如此看来...那位的情况大不妙了,以致于...都瞒不住了...”

    “那我们...”玉容也跟着愁了起来,毕竟纪家是天子近臣,若真的出现帝位争夺的节点,纪家首当其冲。

    纪婉卿也一筹莫展了,“如今京都的情况不甚明了,万事还得回京后再做打算。”

    玉容点头道,“奴婢这就去收拾行李。”

    “去吧。”纪婉卿摆手,待人走了之后她讲信纸点燃了。

    纸屑在手中一点点散尽,安博初深邃的眸中透着丝丝的寒意。

    安静的空间在下一刻被打破了,带着头围避过人群的乐宁闯了进去。

    “安博初!”乐宁看着眼前男人的背影,眼底是藏不住的怨恨,“你说过会帮我的,结果呢...你连个女人都看不住,还让她回到了谢哥哥身边,搅乱了我的好事。”

    安博初平静地看着对方,轻嘲道,“这一年多里,谢逸兴身边只有你一个女人,可是你...却白白浪费了诸多机会,落到如今的地步又怨得了谁呢?”

    乐宁朝着他冷笑道,“是我不愿行动吗?是你不配合,你几次三番借我之手杀他,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安博初撩起眼帘,颇为意外地看了对方一眼,他一直以为赵乐宁不知情的,倒没曾想...竟是放任不管,“这么看来,你也没有多喜欢他。”

    “你知道什么...”赵乐宁眸光忽明忽暗,“谢哥哥英勇神武,你那点伎俩如何瞒得过他,我若是表现太过只怕早就被怀疑了。”

    赵乐宁心有不甘道,“我明明快要成功了,只差一步就能嫁给谢哥哥了,偏偏纪婉卿就回来了。”她质问着安博初,“你为什么要让她出现在谢哥哥面前,你不是和她成亲了吗?”

    “如果当初你没有自作主张拖延时间,谢逸兴就不会恢复记忆,自然就不会有如今的局面。”安博初冷下了眼,“事已至此,再纠缠以前又有什么意义?”

    “我追随谢哥哥来到边境,名声已毁,若不能嫁给他...”赵乐宁狠下心肠道,“安博初,我若不能嫁给谢哥哥,那纪婉卿也没有存活的必要了。”

    “你在威胁我?”安博初眸色眯起。

    赵乐宁道,“我在通知你...。”赵乐宁嘴角勾起,露出薄凉的笑意,“一个女人失踪了一年多,而后又一女二嫁,这样名声狼藉,水性杨花的女人世道是容不下的。”

    “赵乐宁...”

    赵乐宁不为所动,冷笑道,“我言尽于此。”说罢便干净利落地走了。

    林宇看着沉默不语的大人,战栗不已,“大人,乐宁郡主...”

    “南境新拥立的国君上书要联姻,原本还愁人选的...”安博初眸光沉沉蔼蔼的,既然她不知死活,那就物尽其用吧,“尊贵而又身具皇家血脉的乐宁郡主再合适不过了...”

    “大人就不担心她会...鱼死网破吗?”林宇轻声提醒着,毕竟纪姑娘和大人的事情并未遮掩,若是有心人要查也是瞒不住的。

    安博初胸有成竹道,“她不敢...”而不是不会。

    “联姻、乐宁...倒也合适...”秦王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了勾,径直在文书上添了名字递给信使道,“快马加鞭送回京城。”

    “是王爷。”

    日照当头,大军拔营,极速朝京都而去。日夜兼程,不到七天的时间便赶到了京郊外,回京的当天,谢逸兴和秦王便被召进宫面圣了。

    纪婉卿也回到了久违的纪府,与父母寒暄一番后回房休息,一夜无眠。

    再次睁开眼时,看着熟悉的闺房,纪婉卿还有些恍神。

    “放这里,动作轻点...”

    纪婉卿走出内室,看着一大早就忙忙碌碌的纪母,出声唤人,“母亲,这是在做什么?”

    “卿姐儿醒了。”纪母含笑地拉着人,“昨夜可睡得好?有什么想吃的母亲让厨房的人去做...”她拉着人坐在餐桌前,亲自动手呈了汤递给纪婉卿,“这是老鸭汤,你尝尝合不合口味,这一年多在北境怕是受累了,人也消瘦了不少...”

    纪婉卿捧着汤小口地喝着,听着纪母叨叨絮絮的话,待一小碗汤喝完了,纪母也停住了话,她才赞许道,“汤很好喝。”

    “喜欢就多喝一些。”纪母看着面容平和的女儿,心疼不已,她不是没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只是女儿初回家中,纪母不想让这些东西扰了女儿难得的清净。

    且孩子都大了,很多事情对方不说他们也只能装聋作哑,纪母亲自给对方布了菜,“既然回来了,就多住些时日,让母亲好好给你补一补。”

    “都听母亲的。”纪婉卿额首,留在纪府她可以暂时地逃离那些纷扰,也可以有时间想得清楚。

    纪母道,“我让人做了些衣裳和首饰,都放在你房间里了,有时间你试试看合不合适,若是有不合适的地方就让绣娘改了。”

    “我知道了母亲,您别忙活了,坐下咱们母女两个好好说说话。”纪婉卿拉着她的手问道,“家里这段时间可都好?”

    “都好。”纪母笑呵呵道,“你大哥去年得了个嫡子,如今算来也快满岁了,听你父亲说年底他便能调回京都了,到时候你便能看到你小侄子了...”

    “我有侄子了?”纪婉卿颇为意外。

    纪母拍着她的手道,“是啊,你有侄子了,你当日离京的时候,你大嫂就已经有了三月的身孕了,后来也给你去了信...”

    纪母说到这里时住了嘴,面色异常地看了纪婉卿一眼道,“你可是没收到信?”

    纪婉卿避重就轻道,“当时北境混乱...”话尾声越发的轻了。

    纪母想到了那些流言,脱口而出道,“你和姑爷...”

    纪婉卿不解地看过去,纪母顿住了声音,勉强地笑了笑,“没什么...”

    纪婉卿也只当没听见般揭过了话题,然后又跟纪母说准备礼物和孩子补办周岁宴的事情,母女二人聊起来,时间不知不觉便到了中午。

    纪母方才起身说纪父该回来了,一家人准备一起吃午膳。

    说话间纪父身边的小厮来禀报说,纪父和姑爷同回了府上,纪婉卿和纪母这才匆匆去了前厅待客。

    “姑爷来了。”纪母很是热络。

    谢逸兴恭敬地行着礼,“小婿见过岳母。”

    纪母呵呵地笑着道,“卿姐儿,你带女婿去休息下,等下用膳时我再让人去叫你们。”她有意地为这小两口制造相处的机会。

    谢逸兴感激地看了眼纪母,纪婉卿垂眸应道,“是母亲。”

    “岳母大人别太累了。”谢逸兴关切地说道。

    纪母笑道,“好,我知道了,你们去休息吧。”

    纪婉卿朝着二老行了礼便带着谢逸兴走了,纪婉卿率先开了口,“昨日进宫可顺利?”

    “一切都好。”谢逸兴应着,目光时不时落到纪婉卿身上,轻声道,“卿卿在纪府上呆得可好?”

    纪婉卿虽不解他这话的用意,但还是诚实点了点头,“挺好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谢逸兴声音很轻,似是征求又似怕惊扰了什么般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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