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逸兴猩红了眼盯着纪婉卿,脸上似受伤、似妥协又似委屈,“纪婉卿,你没问过我!”

    纪婉卿诧异地看着骤然出现的谢逸兴,一时语塞。

    纪轩槿看了眼两人,默然地放下鱼竿离开了,感情的事旁人插手不得,还得二人自己坦诚相谈,方能得出答案。

    谢逸兴看着沉默不语的纪婉卿,俊逸的脸庞上多了丝落寂,“卿卿,你又要弃我了吗?”

    “我只是觉得...那样对你不公平...”

    “我不要公平,我只要你。”谢逸兴一把擒住她的肩膀,激动的面容下是藏不住的慌乱,“纪婉卿,我之所求不过是与你携手共度余生,其他的...我都可以让步,都可以不计较...”

    纪婉卿看着面前这个哀伤中带着乞求的男子,情不自禁地抬手抚向他的脸庞,什么时候那么骄傲的少年将军变得这般脆弱敏感了,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他变成如今这般...这般的卑微...

    想到这里纪婉卿愧疚不已,“逸兴,我爱你!”你是所有标准之外的选择,是人群中第一眼就看到的存在。

    再次回到镇北侯府中,纪婉卿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夫人您回来了。”管家殷切地迎上前,热络中带着丝难掩的欢喜,“厨房熬着您最喜欢的汤,稍后老奴就亲自给您送过去,这天凉得快,喝点热的人也舒坦些。”

    “有劳了祁伯了。”纪婉卿额首。

    祁管家笑呵呵道,“这都是老奴该做的,夫人先与世子回房歇息一二,老奴这就去厨房让人准备午膳。”说罢腿脚利索地朝着厨房走了。

    谢逸兴道,“我们先回房。”他知道祁伯在高兴什么,因为他也很欢喜。

    厨房里的祁管家热火朝天地叮嘱着厨房的人做事,又唤来下人严厉敲打一番,务必要让夫人住得开心自在.只有夫人开心了,他的世子爷才会欢欢喜喜的,而不是像前些时日那般消沉自苦。

    “谁若是胆敢惹得夫人不悦了,也否在我面前求情,我一概是不认的,主子宽容待你们,你们就得用心伺候,否则...侯府留你们不得。”

    “奴婢/奴才们不敢。”

    祁管家摆摆手道,“行了,都下去做事吧。”他还得去东苑那边看看有什么短缺的没,一时间府中上下忙得热火朝天的。

    满目琳琅的佳肴摆在餐桌上时,纪婉卿都惊呆了,“这...会不会太多了?”她下意识地看向谢逸兴,这也太奢侈了吧 。

    “不多不多,这都是根据夫人和世子平日里的口味研究出来的新菜式,你们都尝尝看那些喜欢的就留下,不喜欢的老奴再撤走。”祁伯亲自给二人布菜。

    谢逸兴看了眼满脸笑意的祁伯,转头看向纪婉卿道,“尝尝吧,看有没有喜欢的?”

    “好。”菜已经做出来了,不吃反倒浪费他们的心意,纪婉卿动筷尝了起来,谢逸兴时刻注意着她的表情,若有喜欢的便朝着祁伯看一眼。

    不一会儿桌面上的菜便少了大半,纪婉卿也吃得差不多了,谢逸兴这才匆匆吃了起来。

    纪婉卿没有放下筷子,转而给谢逸兴布起了菜。

    谢逸兴很是欢喜,却还是道,“别累了自己,我很快就好了。”

    “不累,你慢点吃,我陪着你。”纪婉卿笑眯眯地看着他道。

    谢逸兴捧着碗的手顿了一下,耳根子泛了红,动作也慢了下来。

    一旁的祁伯见状笑得满脸起褶,朝着身后的人挥挥手,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这顿饭吃得很漫长,氛围也十分的和谐安宁。

    岁月静好原是这般境况,难怪动人心魄。

    “卿卿,今日我很庆幸,也很欢喜,”床榻之上,谢逸兴望着熟睡的纪婉卿,喃喃低语,没人知道在纪婉卿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又多彷徨和煎熬。

    他们明明是夫妻,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人,却又一次次的彼此误会错过。连陪伴都少得可怜,更比不上安博初陪在她身边的岁月。

    每每想起失忆的哪些日子是另一个男人陪在她的身边,谢逸兴就嫉妒得发狂,可同时他又很清楚那样一无所知的婉卿在陌生的环境里是多么的无助,他不得不承认尽管嫉妒却还是庆幸着在那样无助的岁月里...有人陪她一起渡过。

    如今那个令他忌惮令嫉妒的人死了,他们之间的障碍被扫除了,他应该高兴的。可谢逸兴知道安博初死在他们记忆最深刻的时候,往后岁月里,他都会在他们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谢逸兴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嫉妒还是遗憾了,但若是安博初...他愿意忍受的,因为对于那个人他也有亏欠,他不得不承认在他们三人的感情里他是卑劣的窃取者,是他趁虚而入算计了他们,所以...他愿意忍受这个人在婉卿的心中留痕,就当是...尝还了。

    “睡不着吗?”迷迷糊糊中纪婉卿感到道视线一直游离在脸上,勉强睁开了丝光线便对上了谢逸兴盈盈一笑的眸色,纪婉卿下意思地去抓他的手,含糊道,“在想什么事情吗?”

    “这就睡了。”谢逸兴低头亲了亲她的眼帘,笑容里多了丝释然,他知道纪婉卿心中有那人的位置,可岁月漫长...留在卿卿身边的始终只有自己,那就足够了。

    谢逸兴轻抚着纪婉卿的脸庞,餍足地躺在她身侧将人揽入怀中,轻轻吻着她的发丝,拍着后背哄人,“睡吧。”

    纪婉卿听着规律的心跳声,迷迷糊糊中又睡了过去。呼吸声有一下没一下地呼在他的胸膛上,谢逸兴以为自己会失眠的,却不想酣然入睡,一夜无梦。

    清晨,繁花枝头,日照当空,又是崭新的一天。

    纪婉卿醒来时房间早已没有谢逸兴的身影了。

    “夫人醒了。”玉溪轻手轻脚地将人扶了起来,“奴婢伺候您梳洗。”

    “世子呢?”纪婉卿随口问了一句,玉溪脸上多了些掩饰的笑意,“夫人是要找世子吗?奴婢让人去唤?”

    “那倒不用。”纪婉卿连忙制止,“只是今日不是休沐吗?一大早的他怎么不见人。”

    “许是世子有别的事情在做,夫人先用膳。”

    纪婉卿点了点头,吃过早膳后,穆云歌登门了,随着她而来的还有好些陌生的面孔,以及一些锦盒。

    纪婉卿看着她浩浩荡荡的样子,有些意外,“你这是...要搬家吗?”

    “搬什么家,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穆云歌笑着挽上纪婉卿的胳膊,朝着下人抬了抬下颚道,“都打开了。”

    璀璨的头面首饰,精致艳丽的华服呈现在眼前,纪婉卿都看呆了,尤其当那件精美绝伦的大红色袍服展开在眼前时,她已惊得一时失语了。

    “姐姐,喜欢吗?”穆云歌将婚服呈现给她看,细细道来,“这婚服是绣华坊的绣娘不眠不休绣了整整一个月才绣成的,姐姐穿上它一定惊艳全场。”

    “給、给我的...”

    “当然是给姐姐的。”穆云歌说得理所当然,她拉着纪婉卿的双手轻声道,“当日的婚礼礼数未全,虽世人皆知情由所原,但依旧委屈姐姐,所以世子今日特意筹备了这场婚礼,只为弥补姐姐齐全的礼数。

    不仅是我,伯父伯母他们,所有姐姐的家人好友都一起来见证你们的婚礼,子待姐姐之心赤诚,姐姐莫要辜负他的一番心意。”

    纪婉卿轻抚着那件金丝红袍,眼眶微热,“他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些,我竟全然不知。”

    “自回京后世子便开始准备了,期间虽有动荡,但筹备一事从未间断。”穆云歌取过婚服道,“姐姐,我们该梳洗打扮了,免得世子等下等急了。”

    说罢她不容分说地将人推进里间,又召来婢女伺候着更换了衣服。随后便是梳妆的全福人帮着上妆梳发。

    赤金流苏垂落眼前时,纪婉卿看着镜中艳丽绝色的女子时都有些恍惚了,上一次穿上这样的大红色时恍如昨日...

    “姐姐,我们该出门了。”穆云歌的声音打断了纪婉卿的思绪,她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团扇走出了房间。

    大厅上是熟悉的面容,纪父、纪母与镇北侯高坐高台,兄嫂们含笑立在一旁,熟悉的荣昌、牧华亦在人群中,还有些眼熟的面孔亦是笑意吟吟地看着她一步步走向站在正厅中的谢逸兴。

    纪婉卿的脚步由一开始的迟疑道后面的轻快,这条路她重走了一遍,却也走得更加的坚定了。

    “卿卿。”谢逸兴径直地牵过纪婉卿的手,细细摩擦着,目光眷恋痴迷。

    “新郎官这是等不及拜堂了了...”荣昌打趣声落下,满堂皆笑。

    唱礼人将红绸递给两人,高声喊道,“吉时已到,新人就位!”

    谢逸兴引领着纪婉卿上前,站在了父母跟前。

    “一拜天地,佳偶天成。”

    “二拜高堂,情如东海。”

    “夫妻对拜,永结同心。”

    “礼成,送入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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