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的时候,吴邪透过溶蚀的岩石看到了沙漠的天空。天上下着雨,雨水打在他脸上,彻底弄醒了他。

    “咳咳!咳咳咳!”他猛地坐起来,剧烈咳嗽着。

    不知昏迷了多久,腹中火烧火燎地疼痛,揉着酸痛的脖子四顾,周围除了石头还是石头,根本分不出东西南北——连上午还是下午都不知道,更别提根据太阳的方位来辨别方向了。

    浑身的骨头动一下都嘎巴嘎巴响,活像是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一样周转不灵。吴邪伸了个大懒腰,发现身上盖了件陌生的外套,于是“嘶嘶”地哆哆嗦嗦扶着岩壁站起来,喊了一嗓子:“有人吗!”

    岩壁后面转出了一个胖胖的身影:“哎哟喂我的亲娘哟!小天真你总算醒了!”

    吴邪与那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不禁失声喊道:“胖子!?怎么是你!”

    胖子不乐意了:“怎么不能是我?胖爷我千里迢迢赶过来,还欠了你十万八万哪,拿这副表情看我?”

    吴邪忙道:“不是不是,我就是太惊讶了……胖子,我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胖子左右看了看,才一副神秘的样子凑上前来:“这次沙漠里热闹了,阿宁那娘们儿不算,你三叔也来了这儿,我就是跟着他的车队来的,据说还有一拨人躲在暗处,胖爷我迟早得把他们揪出来,免得坏事。”

    “还有一拨人?”吴邪瞬间皱眉,心里转过万千个念头,将那波人的身份一一推测又逐个排除。

    “别想了,连小哥都想不到,你的小脑袋瓜子又能猜到哪里去?别烧坏了。”胖子摆了摆手。

    吴邪忙问:“你刚刚说小哥,他在哪里?”

    胖子顿了顿:“嘘,正睡着呢。人家找你找了两天,一直没合眼。”

    吴邪突然之间就说不出话来了。

    他是真把自己当生死兄弟。

    吴邪想了一下,说:“三叔也要去西王母城?”

    “你以为他是来挖沙子玩的?”胖子啧了一声。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还用说,装没事儿跟上阿宁那娘儿们呗,胖爷我暂时不能露面,先跟着你三叔的车队,你要小心,胖爷不在,凡事多想想,不成就找小哥商量。”胖子难得地啰嗦了一回。

    再多想,就精神分裂了。

    吴邪无奈地在心中嘟哝。

    “走。”淡然的声音横空插了进来,吴邪抬头看见脸色疲惫的哑巴张,心中一阵过意不去:“好。小哥,往哪儿走?”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岩石,解释道:“这是奇门遁甲之术,可以破解……跟我来。”

    “我还有事就不跟你们走了,小哥,天真,西王母城见。”胖子站在原地没有动。

    吴邪走了几十步,拐弯时回过头,看见胖子静静地站在那里,身旁雨水从洞顶哗啦啦流下。他忽然就想起了尾生抱柱的故事。

    果然最近思维太发散了。

    吴邪摇了摇头,跟上了哑巴张的步伐。

    胖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抬了抬手,也转身走了,和他们相反的方向。

    原地只留下一张皱巴巴的人皮面具。

    暴雨来了。

    吴邪跟在哑巴张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鼻子里闻到的都是泥土和着雨水的腥味,还有一股陈腐的气味,不知从何而来。哑巴张双手插在兜里,没有拉上兜帽,低着头想事情,只有在走到岔路口的时候才抬头看了看,又回头确认吴邪跟着自己,就抬腿往一个方向走。

    跟他比起来,那些跳大神和扶乩的装神弄鬼的家伙都逊毙了。

    吴邪这么认为。

    幸好当初跑出来的时候没走太远,在这偌大的魔鬼城里,连个路标都没有,真亏得哑巴张能找到吴邪。

    吴邪跟在后面挠了挠脑袋,想要找话说,突然想起一件事,忙问道:“小哥,我昏迷之前看见了一个长得像饕餮的巨兽,还在往外吐血蝴蝶,你说那会不会是哑巴的宠物?”

    一说完他就想揍自己一拳。

    饕餮?宠物?

    谁知,哑巴张并没有对他的这个推测表示出任何鄙夷和反对,只是淡淡开口道:“远古时期,确实有神兽为人所用。麒麟……罢了。”

    吴邪的好奇心被他的半截话勾起,忙问:“什么麒麟?难道说真的存在……”

    哑巴张点了点头,也不管吴邪有没有看见:“我的记忆里有……唔,史书记载,神兽现世,不过那已经是上古时代的事情了。但你既然见到了,又是在这座魔鬼城,确实要多小心……那只饕餮做了什么?”

    “吐出血蝴蝶之后,血蝴蝶挡住了尸蹩……保护了我。”

    哑巴张眉间一松:“它没有恶意。即使受人驱驰,想必也于你无害。”

    吴邪觉出端倪:“那饕餮,不是哑巴的?”

    哑巴张居然勾起嘴角轻轻笑了一下,不答话。

    吴邪的好奇心快要爆棚了,只是哑巴张不再开口,也只能作罢——反正等一切结束之后,他会告诉我的——这个闷油瓶保证过的。

    吴邪这样安慰着自己,选择性忽略了闷油瓶其实格过一次盘,要是高兴了还可能会再格一次的事实。

    走了一下午,终于见到了在外焦急等待的阿宁的车队。阿宁在之前就被队员救出,这时候已经恢复了活力,忙着张罗继续救援队员,见到吴邪和哑巴张慢吞吞踱过来,伸手一指附近的一辆路虎,示意他俩上车,又转过头去对着对讲机吼着什么。

    坐到座椅上,灌了一听啤酒,吴邪才觉得活了过来。路上大雨淋湿了他的衣服,连带着椅子上也是湿淋淋的一滩。

    哑巴张跳下车去,到后箱里翻了翻,不一会儿,护着一团干衣服过来了,递了一份给吴邪,把自己的一份往椅背上一搭,就开始脱黏在身上的衣服。吴邪咽了口口水,转过身去解纽扣。

    没有干毛巾擦身子,新换上的衬衣又黏在了身上,很不舒服。吴邪转过身去拿外套,哑巴张没有来得及系口子,胸膛蜿蜒着一大片黑色的纹身。

    在鲁王宫的时候,由于有哑巴在一旁帮忙,所以哑巴张并未爆衫,众人未曾目睹他身上的麒麟纹身,这次才是吴邪第一次见到。

    “咦,小哥,原来你是□□的?”吴邪脑袋上“叮”地冒出了一个灯泡。

    哑巴张愣了一下,看着自己身上的纹身:“不是……我也不记得了。”

    他迷茫地望着纹身,那神情如同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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