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换做贺信秋沉吟不语了,他转头看向白松心,两人几乎交换了快八百个眼神。但没有一人选择开口。

    最后还是白松心笑了笑说:“关于村长说的这人,我们目前还不能确认,但事情我们会调查清楚的。若真是我们山庄的人同外人勾结,届时我们也一定会给善予村一个交代。”

    沈梨云也知道这次事件牵扯到了山庄,立马认真起来,“那人可有说什么时候再来?”

    “倒是没说。不过他们没找到东西,肯定还会再来的!”王婆说着就握住了沈梨云的手,挂满沧桑皱纹的双眼此刻蓄满了泪水,将她的无助和惶恐展现在众人眼前。

    “天净山地形复杂,怕是不容易找到他们的踪迹。干脆等他们主动找上门来。”说完,贺信秋就站起了身朝屋外走去。

    眼看贺信秋走了出去,村长也立马站起了身,“想来三位还没用饭吧,我这就安排下去,食宿什么的我们善予村全权安排。你们住这儿我们也安心。”

    白松心和沈梨云两人把王婆搀扶起来一同朝屋外走去,“村长客气了。”

    太阳才落山没多久,善予村就几乎都歇下了。沈梨云和白松心宿在王婆家,贺信秋则宿在村长家。此时沈梨云才整理好床铺,看着若有所思的白松心,正想开口说话就听到敲门声。

    迟迟白日晚,袅袅秋风生。门打开的瞬间晚风便扑面而来,吹散了屋内残存的热气带来了屋外香醇的桂花香,吹动的不止少女颊边的青丝和她轻薄的衣纱。

    “嗯?是贺师兄?”沈梨云见门口呆愣着的两人,开口打破了沉默。

    白松心侧身让贺信秋进屋,脸上挂着了然的浅笑,“师兄莫非和我想的一样?”

    “白日人多嘴杂,不便说话。没打扰你们吧?”

    屋内空间小,只有一张床和零星摆着的几张小木凳,沈梨云特地搬来三个摆成一圈,又拉着白、贺二人坐下,这才满意地跟着坐下。

    看着贺信秋端正地坐在小小的木凳上不免有种滑稽感,沈梨云忍不住捂着嘴偷笑,“不打扰,不打扰。”

    笑完又说道:“师兄师姐是猜到那人是谁了吧。”

    白松心点了点头,“要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沉霜......”

    贺信秋抬眼看了白松心一眼,转而眼神又看向鞋尖,“所以我认为这事儿不简单,至少不像村长和那王婆说的那样。”

    “嗯......只是现在不知道沉霜他们在哪,也不知道村长他们到底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

    沈梨云听着,突然心下大骇,“沉霜......裴师兄?”

    不怪沈梨云惊讶,这裴沉霜也算得上是个人物。六年前,沈梨云成为天净山庄的门徒,那会儿就听小伙伴们提过裴沉霜这号人。说他是前庄主苦刻的最后一个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但是随着前庄主退任后,他也就过着跟门徒差不多的待遇。后来,也就是六年前,听说他突然决定要下山四处游历,一年难以见到他几次。

    “是不是沉霜还不能确认,他每次都是过年的时候和爹一块儿回来,现在才初秋......”白松心像是很纠结一样,就连隽秀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贺信秋伸手搭在白松心肩头劝慰道:“不管是不是他,这件事都要解决的。”转而又将手放下,看着沈梨云,“多多留心善予村的人,若那人真是裴沉霜,就应该不是山匪袭村这么简单。”

    当晚,沈梨云和白松心躺在一张床上,“师兄和师姐就这么相信裴师兄吗?”

    听到这话白松心无声地笑了笑,“好歹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别人不知道沉霜什么样,我们还不知道吗?再说了,这人哪怕不是沉霜,我们也得把事情弄清楚才能去办呀。处事最忌偏听偏信,世上大多事不是非黑即白,更多时候我们应该要学着自己去判断。”

    沈梨云听了又朝着白松心那边挪了点儿,似有些不开心,“今天看见村子里一片狼藉和听见王婆婆的话时,我心里讨厌死黑胡子那帮人了.....可师姐这么一说,我又觉得他们这么做说不定是有原因的。”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但是真相是什么还得我们自己去了解。总之,保持清醒,若善予村真是被欺凌的那一方,我们也绝不会对黑胡子他们手软。”白松心摸了摸沈梨云的头,一番谈话像是说到沈梨云心坎去了,她直往白松心的怀里钻,一边钻嘴里还一边嘟囔着“师姐最好了。”

    今夜月明星稀,虫鸣不绝,整个善予村进入了沉睡当中。

    次日清晨沈梨云和白松心是被打鸣的公鸡叫醒的。那时天才朦胧亮,但整个村子却睡醒了,家家燃起了炊烟,村中飘散着食物的香味。沈梨云洗完漱就见王婆和孙子已经准备好饭菜了,她急忙接过王婆手中的碗,白松心就立马扶着王婆入座.

    “都怪我们起得太迟了,王婆婆您快坐着休息,这事儿我们来。”

    王婆作势就要站起来,连忙说着:“不碍事,不碍事。你们是村中的贵客,我们招待你们是应该的。”

    沈梨云俏皮地对着王婆说:“王婆婆,我以前在山上都是自己做吃的,手艺可好了。说好了以后的饭菜我承包了,您就别忙活了。”

    王婆像是被沈梨云这小甜嘴儿哄得高兴地合不拢嘴般,“姑娘们太客气了,分明是贵客哪有让你们操劳的道理?与你们同行的公子也是,昨儿帮着乡亲们修缮这么多东西,我们感激都来不及呢。”

    白松心闻言只是笑笑,然后拉着王婆的小孙儿一块儿坐了下来。

    初秋的天气还算不上爽朗,经过一天的修整,村里看上去已经不似昨天那般狼藉不堪。这会儿同样刚吃完早点的贺信秋就找了过来。

    “你们留在村里,我出去看看。”几乎不等白、沈二人回答,说完转身就走。

    沈梨云在心中默默腹诽道:师兄做事还真是一贯的雷厉风行。

    随后又无奈地转向白松心,灵动的双眼无不展示着迷惑,“师兄不昨天还说要守株待兔吗?”

    直到傍晚才等到贺信秋回来,那时沈梨云和王婆的小孙儿玩得正开心。见他回来了立马站起身打招呼,“师兄,你回来了。”

    贺信秋随口应了一声,又环顾四周,问道:“松心呢?”

    话语刚落白松心就从屋内走了出来,手中还捧着一杯凉了的茶水,“可有什么发现?”

    贺信秋表情凝重地摇了摇头,接过白松心递来的水喝了个精光。

    也不知是不是此去一无所获的原因,看得出贺信秋的心情不太好。连带着王婆的小孙儿也没了刚才的活泼劲儿,一声不吭地就钻进了屋。

    沈梨云瞧着,连忙拉贺信秋坐下,进了屋端出碗饭塞进贺信秋手里,又拿了把蒲扇轻轻地在他身旁扇风。

    “师兄辛苦了,天气这么热还跑来跑去的,想来又渴又饿的。先吃饭,有什么事儿咱们待会再说。”

    经过沈梨云这么几下子倒弄得贺信秋不自在起来,一下又一下地看向白松心,难得露出了一副失措的模样。

    白松心就这么站在一旁,捂嘴看着他俩笑,看得沈梨云也跟着一块儿傻笑起来。

    ......

    这会儿已是夜半时分,天空铺满了厚厚的一层云,连月光都掩盖得严严实实,整个善予村都笼罩在黑暗之中。床铺上的沈梨云正和白松心窃窃私语:“师兄不是说叫我们等着他嘛,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来?”说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双眼疲惫地耷拉着。

    白松心不安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就要准备出门。突然被沈梨云一把抓住。

    “嘘,师姐,我觉得不对劲。”

    就在白松心起身的一瞬间,屋外传来了不寻常的声响。虽然这个声响十分轻微,一般人可能根本注意不到,但沈梨云却十分敏感地捕捉到了。下意识的她就想拦住白松心。

    “师姐还记得之前村长说的吗?看来他们对我们也有所防备了。”

    同白松心说的一致。贺信秋刚踏出门就察觉到村长家的院子埋伏着人,他不敢打草惊蛇,只好装作起夜的样子又回到了屋内。与昨日的情况不同,那时他去王婆家时还不算太晚,因此这些人也就没怎么盯着。今晚要是被人发现了,只怕十张嘴也说不清。可偏偏他今夜打算说的事又至关重要......

    听见沈梨云这么一说,白松心也若有所思起来,悄声说道:“如果他们真的派人在夜晚监视我们,那师兄也一定是发现了才没来的......我越来越觉得善予村有事瞒着我们。”

    前一晚众人皆怀有心事,现在却又装作没事人的模样在饭桌上嘘寒问暖。

    “昨晚好大的风。就忘记关了扇窗,半夜吹的哗啦响,害得我这把老骨头又起来关窗,这一起来就再也睡不着了。果然是老了啊......”王婆嘴上说着还不忘往白松心的碗里夹菜,一副慈祥模样。

    白松心笑着拿碗接着,“最近入了秋,早晚温差大,王婆婆可得注意别着凉啊。”

    一旁的沈梨云也连忙附和道:“是啊,王婆婆得注意身体才是。”

    语闭又接着说,“怎么这几日没见着小麻子爹娘啊。”小麻子是王婆的小孙儿,这两天跟沈梨云搭伙儿做玩伴,连村里的其他小伙伴喊去玩都不去了。

    听了沈梨云的话,刚刚还和蔼可亲的王婆瞬间变了副嘴脸,情绪也激动起来。

    “他娘?就是个贱蹄子!当初生下他就头也不回地跑了,他爹也是个没出息的,为了个婆娘抛下老娘就不管了!都是不孝子!”

    像是一两句解不了她的怒火一样,王婆又接着说:“当初娶她这个媳妇儿不就图她伺候儿子,伺候我吗?才过几天苦日子就受不了了,一点儿用没有!”

    王婆全然投入在对小麻子娘的谩骂当中,唾沫星子喷得满桌都是。沈梨云和白松心见状也没什么胃口再吃下去了,皆是放下了碗筷。然而王婆浑然不觉,甚至又重新挂上笑脸,“你们两长得好,脾气也好。咱们村还没出过你们这样儿的。你们要是愿意啊,王婆婆给你们做主!到时候咱们就是自家人了不是?”

    这一番话说得沈梨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里直犯恶心。和白松心对视一眼发现她的脸上也挂着一言难尽的表情。

    正不知怎么回话时,贺信秋找上门来,一进门就感受到屋内奇怪的氛围。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他一见王婆就情不自禁地露出一副嫌恶的眼神。但好在他及时控制住了,王婆回头时恰好只看见他看向别处。

    “我刚跟村长商量,这伙人上次没找着想要的东西,多半已经撤走了。但以防万一,我们还会在村中待两日,两日过后若没什么变故,我们就回去了。”

    贺信秋说着就走到白松心身旁坐下,突然拉起白松心的一只手。“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划到手?”

    白松心正觉得不明所以,忽然感觉师兄塞了什么在她的衣袖里,立马反应过来,“应该是不小心的,没事。”

    握着的手并没有松开,贺信秋在白松心的手心轻轻刮了两下,两人对视了一眼像是传递什么信号。等一切做完贺信秋就站利落地起身朝屋外走去,“这两天风大,记得锁好门窗,别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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