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两位通过了第一轮考核!”Solulu转过脸来笑了,“你是第一名,叶筱灵是第二名。”

    “你说的好消息就是个这?”施夷芳挑挑眉,眼带讥讽地看向Solulu,“我们不止会是这一轮的前两名,第二轮,还有很久很久以后的未来,我们都会站在最前端。”

    叶筱灵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听到了一人一球的对话,她动动嘴唇,挣扎着想要说点什么,但她已无力张口。

    双颊的泪痕早已干涸,留下两道浅浅的痕迹。

    床单被泪水湿润了一片,那深深浅浅的颜色带着某种黑暗中的忧伤气息。

    往后的几天皆是晴天。

    自几天前的那场大雨之后,阳光在明媚之余便多了几分秋意,即使在白天,浮蓝漾波的海面上吹来的风也带着一丝凉意。

    “第一轮考核原计划通过人数12人,实际通过8人,人数减少的原因不明。”Solulu平静地说,“各位休息调整一周后,将公布第二轮考核内容。”

    90个未通过考核的人在几天里陆续离开。

    偌大的庭院里,连秋风都带着寂寞的滋味。

    施夷芳试探性地问:“要一起出去走走吗?”

    自上回秋雨暂停的间隙后,二人便再没有离开房间半步,只是偶尔看到叶筱灵隔着窗子,打量着窗外,就像现在一般。

    她那凝望远方眼神,显得迷离而遥远。仿佛在遥望着流逝的葱茏岁月。

    “好。”她点了点头。

    简单梳理一番,便下了楼。

    寒意较上次而言更加凛冽,风呼呼的跑过,卷起地面上片片黄叶。

    昏暗的庭院中秋草杂乱丛生,沙沙作响,为这所院落平添了几分荒芜。

    施夷芳远远地看到了项羽和赵铭安在石桌旁喝酒的身影,便拉着叶筱灵朝大树走去。

    他们作为自己在这里为数不多的朋友,先前还一直暗暗担心他们是否通过第一轮考核,如今见了面自然是十分喜悦的。

    “原来是你们啊,”施夷芳走近二人,挤出一个笑容,“恭喜你们通过测试。”

    他们在下象棋,此时正是对局的高潮,赵铭安抬眸,向二人回以淡淡的微笑,彬彬有礼道:“承让承让。”

    项羽一子落下,正中红方的“帅”,他缓缓开口:“本王又赢了。”

    经过一个月的练习,他的棋技逐渐炉火纯青,赢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赵铭安尴尬的笑了笑:“让两位姑娘见笑了。”

    施夷芳笑着摆了摆手,她拉着叶筱灵坐在二人旁边,他们像往常一样聊了起来。

    结束了一个话题后,项羽吩咐Alan从虚拟空间中拿出了一把长剑。

    “此剑乃本王征战时期命工匠打造的长剑,削铁如泥。遗憾的是,其原版已消失。”

    “数日前,本王命Alan重塑此剑,虽说是重塑,但其无论是外观还是手感,均可与原版匹敌,甚至略胜于原版。”

    三人屏息聆听。

    项羽指尖轻抚剑鞘,他叹了口气,面露愧色:“本王本欲将此剑赠予陈酥酥,可惜时不我待,你们是她的朋友,还请二位姑娘务必收下。”

    说罢,他将长剑双手递与二人。

    施夷芳恭敬地接下长剑:“那我便替她谢过项王了。”

    长剑的剑鞘为银色,其上刻有许多繁琐的花纹,剑柄处的流苏又未这银白色的长剑平添了几分美感。

    “姑娘不必客气。”依旧是项羽豪爽的笑声,只是这次,似乎带着几分忧郁,“如此,本王也算无憾了。”

    认识一场,如雷雨一闪就没有下文,无憾也觉得是遗憾。

    他挥挥手,赵铭安将桌上的象棋收起,二人渐行渐远。

    走远后,赵铭安犹豫道:“大王,那剑是……”

    项羽生前有一名挚爱的女子,名为虞姬,有倾世容颜,善歌舞,犹以剑舞最为出色。

    此剑,本是项羽想在成就帝王大业后赠与爱妃的,他私下令工匠大师打造了数日而成,耗资巨大。

    这也是他生前所铸的唯一一柄女士长剑。

    不过是想看着心爱之人笑着为他舞剑的身影而已。她的剑舞,银光乍起,矫若飞龙,别致且优美。

    “罢了,一把剑而已,无需多想。”项羽淡淡地说。

    数日前,陈酥酥曾吩咐Solulu将礼物代交与二人。Solulu则通过与Alan的链接,将事情的经过说明完毕后,把礼物传输了过去。

    至于项羽他们收到礼物时,已是考核结束后。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迎接他们考核结束的,竟是这样一份惊吓一般的惊喜。

    礼物是一本薄薄的《李清照集》,Alan除了向他们简单的说明事情的经过外,并无对此书的任何描述。

    项羽平素很少接触诗文,但又想到这是那位姑娘临走前交给他的,便还是耐心的阅读起来。

    他对诗词的理解不多,几乎都是靠着底下的翻译和注释勉强读懂。

    其中一首诗中提及了自己的名字,使他特别留意了那篇诗文。

    诗文的题目为《夏日绝句》,虽说题目中有个“夏”字,可全文中并无任何有关夏天的描述,他只好初步假定诗歌写于夏季。

    最令他难以琢磨的是诗文的最后一句: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这李清照,她为何要思念本王?

    项羽甚是不解。

    最后还是聪明的赵铭安一语点醒了他:“大王应该留意前一句的内容,我觉得她应该是在夸赞大王生前是‘人杰’,死后是‘鬼雄’。”

    闻言,项羽眉头紧皱:“本王没能成为帝王,何谈人杰与鬼雄?”

    赵铭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可后世不这么认为,即使不是帝王,后世也有无数崇拜大王的人。”

    崇拜本王吗?

    本王……真的值得后世的夸赞与崇拜吗?

    本王既然有愧江东父老,又何以谈得上被后人如此评说?

    见大王不语,赵铭安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大王觉得,英雄能以成败论?”

    闻言,项羽先是一愣,随后便豪爽地大笑起来,他合上书本,招呼Alan拿出两坛黄酒,端着坛子倒入口中:“好酒,来,都喝点。”

    “好。”赵铭安嘴角上扬,打开了另一坛黄酒。

    香醇的美酒攸然滑过舌尖,润润地过喉,滑滑地入嗓,暖暖地入胃,不觉间几坛黄酒下肚,身子也轻飘飘的,好像在云雾里游荡。

    陈酥酥送这件礼物的本意想来便是如此。

    英雄当然不能以成败论了,无论大王他是否成功,他永远是我们敬佩的大王。

    包括但也不止是我们,无数后人会从他的每个传奇故事中读懂这个人,会心生敬仰。

    比如李清照,也比如……陈酥酥。

    如今,大王能想明白,自然甚好。

    与项羽二人分别后,她们又在庭院中闲转了一番。

    房前屋后逐渐长出了参差不齐的野草,青翠的苔藓不知何时爬上了台阶,小小的木栅栏横七竖八散落在地上,只剩一小段还孤零零地立着。

    朽木,和落在树底下被人遗忘的枯叶,它们互相陪伴着彼此,毫无生命力地陪伴着。

    树叶干枯了,光秃秃的树丫无精打采地垂在树干上,昔日绿茸茸的青草如今已逐渐泛黄。

    似乎送走那90人的同时,也送走了这座庭院的生命力。如今目力所及,皆被秋风染上凄怆的色彩。

    渐渐的,她们已无心在院内闲晃,在叶筱灵的催促下,匆匆返回住处。

    此时已悄然入夜。

    秋天的夜晚格外宁静,只有树叶的哗哗声相互拍打着,为秋夜蒙上神秘的色彩。

    半圆未圆的月亮渐渐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的遮住月光,花园上面仿佛笼起一层轻烟,股股脱脱,如同坠入梦境。

    施夷芳将长剑拿出,在月光下细细端详。

    那是一柄雪白的长剑,从柄到刃,没有一点金属的质感,像山顶千年不化的积雪一样洁白无瑕,在月光的照射下泛出片片银辉。

    剑柄处挂着一串小小的白色流苏,似乎也在无形地诉说着项王的秘密。

    他生前为何会打造一把女士长剑?

    小小的疑问不禁涌出,她在脑中不断的搜索着有关的内容。

    对于项羽身边的女子,陈酥酥只提到过其中一人,还是一笔带过般的点了一下,就像落入眉心的一片雪花。

    大概他生前是想送给那名女子的吧。

    “那么,以后你的名字就叫——雪月。”施夷芳勾唇道。

    洁白似雪,银辉如月。

    “雪月”二字,便得以概括它的外观。

    旁边的叶筱灵看着施夷芳不断摆弄着长剑,心生好奇:“你打算把它收藏起来吗?”

    “嗯?”施夷芳不解,“为何要收藏?”

    “因为这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送的东西啊。”

    叶筱灵解释道:“能有一个三千年还焕然如新的藏品,等以后带回去了,挂家里多高端大气上档次,退一万步说,如果哪天经济窘迫了,变卖了也能解决燃眉之急。”

    说着,她的眼睛变成了星星眼。

    她的家里就放着一个古董花瓶,说是传了十几代了,父亲对其爱不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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