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真棒!安排的约会也太浪漫了!”

    你们站在游乐园大门外,互相帮着整理刚买的发箍饰品。

    权顺荣是毛茸茸的兔耳朵,而你是一副狐狸耳朵。

    “很适合你,很可爱。”

    你替他拂了拂眼前的碎发。

    他也捏了捏你的狐狸耳朵:“老婆真帅。”

    你点亮屏幕:“烟火秀九点半开始,还有半小时,我们排队入园吧。”

    “嗯!”

    权顺荣拉着你朝检票处的长队走去,不合时宜响起的铃声打断了快乐的气氛。

    他接通电话,严肃地应答几句。

    挂断后,你再熟悉不过他的表情。

    “要回警局吗?”

    权顺荣面上满是愧疚,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你。

    你抬手摘下他的兔子耳朵,替他理了理发型和衣服:“没关系,去吧。”

    “是养老院的失踪案。受害人身份有些特殊,上面临时让我们去协助办案。”

    “老婆,对不起!下次!下次放假我一定陪你来把烟花看完!”

    “我先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反正票也买了,我在这逛一逛看一看。不用担心我,你先回警局吧,等我到家给你发短信。”

    如羽毛拂过般亲吻了你的额头,在你理解而包容的微笑中,权顺荣急匆匆跑向停车场。

    你拿下头顶的狐狸耳朵,捏着两个发箍缓步加入排队的人群。

    还不到五分钟,狂风骤起,闷雷轰鸣。

    一秒落下的豆大雨点猝不及防浇得所有人透心凉。

    收到游乐园临时闭园和道歉退款的短信,雨水顺着前额汩汩而下,模糊了你眼前的视线。

    滴滴答答坐在地铁站的长椅上,像个凄惨的水鬼。

    你看着手机屏幕里自己的影子,嘴角僵硬到笑不出来。

    点开短信框,你甩了甩带着水气的指尖。

    [刘建国。]

    不到两分钟的等待,随着手机震动进入一条新信息。

    [???!  ——?]

    那个火柴人再度出现,头顶的计时器停止在7小时45分,火柴人手舞足蹈地吹号庆祝。

    [宝贝~你没让我失望!我们果然是最有默契的好朋友!  ——?]

    [我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答对的?难道说你都记起来了吗?  ——?]

    [那是第二个问题,现在,你应该先把约定的提示告诉我。]

    [啧啧,真心急~好吧,那我就告诉你有关史立民位置的提示。他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你愿不愿意去救他了~  ——?]

    [谜面就是,“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答案藏在谜底里~加油呀宝贝~  ——?]

    ——

    西临市也浸泡在雨水中,本就夜深的街道除了哗哗水声外再无人影。

    确认雨衣兜帽和口罩已经把你遮得看不出人形,身后的黄鱼车比你跑得还快。

    那司机大概是自己脑补了什么,一路上都没敢从后视镜里跟你对视。

    来之前你已经把地点和地图来回看了几遍,所以此刻就算不看手机,你也能穿过两条街道找到温馨孤儿院的旧址。

    本就偏僻荒败的区域,时隔多年也仍然没被政府看中,划分到重整修建再开发的计划里去。

    蒙蒙雨雾笼罩着眼前黑暗中的断壁颓垣,生锈的铁门恰好留出一人通行的距离。

    胶鞋踩过泥泞的水洼,梦境里某些画面逐渐与眼前所见重合。

    你绕过主楼,站在最内侧一栋破烂荒凉的小型教堂前,伸手推开那扇木门。

    只在最靠近天花板的北面墙侧余留一扇小的可怜的窗棂,晴天的夜晚往往会照进一缕亮光,顺着直线投射在以往那个总是神秘怖人,现在却已经腐朽掉漆,正摇摇欲坠的十字架面前的地面上。

    照出一个小小的四方,框住每一个曾经无助的孩童。

    而此刻,那里正跪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

    他不再像你幼时记忆里的那座大山,双手被缚在身后,双膝跪地,头脸前扑紧贴地面,一动不动。

    手电冷色调的光线扫过那处,他的口鼻下是浅浅一汪血泊,你才将手搭上他的手臂,史立民就侧着倒了下去。

    嘴巴无法闭合,鼓囊囊的佛珠和银链挤满整个口腔。

    你想到那张合照。

    坏事做多的人,老了以后求神拜佛信仰颇多,难道也是在害怕吗?

    也不知道是得多恐惧,才会把十字架佛珠和符纸都随身携带。

    你意义不明地冷笑一声。

    史立民的呼吸微弱得像是随时要停止,面皮嘴唇都泛着死气的青紫。

    脚边的小型录音笔却突然播放。

    陌生而苍老的嗓音在里面哭爹求娘,忏悔自己的过错,和曾经伤害过的孩子道歉,妄图得到宽恕苟且偷生。

    “喂喂?咳咳,以上告解结束,现在让我们听听审判者的想法~”

    由远及近的呼吸声——

    “哈喽,宝贝,这是我与你拉近距离的第一步。不再是文字,而是听着我的声音~想我了吗?我真的很想你呀!眼前的家伙,有多肮脏,想必你我都知道。”

    “你还打算救他吗?救这个曾经对你拳脚相加,像疯狗一样的垃圾?”

    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让你捂着头后退几步,顺着墙面滑坐在地,像是有人拿锤子将一颗颗钉子钉入你的头骨。

    你几乎控制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录音笔仍在继续——

    “选择权在你,不过依我判断,从你听见这段录音开始算,他应该快死了。”

    “今晚,这附近最近的医院需要至少十分钟的路程才能赶到;而十分钟后,这片区域的信号屏蔽器将被关闭,警察一定会立刻收到老家伙手机里的信号定位。”

    “怎么样?你要怎么做?”

    这是你在失忆后第一次亲耳听到银竹的声音,可你却顾不得那么多。

    忍着手抖拨通了急救电话*,你压着嗓子报出地址,同时解开史立民身上的绳索,清理出他口中的异物。

    十字架银链和佛珠拉出细长的血红丝线,然后被扔在一旁遍布灰尘的角落。

    他的胸腔已经不再起伏,横在鼻孔处的手指也没感受到任何波动。

    你勒紧手套,跪立在一旁开始对他做心肺复苏。

    尽管胃酸不住顶着你的咽喉,你还是依照学习的内容那样标准地救人。

    不透气的雨衣像便携式桑拿间,微咸的汗珠迷住你的左眼。

    一下,两下,三下……

    在第五分钟来临的那刻,如同旧风箱般刺耳的喘气声重新在教堂内回荡。

    你把那只该死的录音笔放在史立民身侧,沉默地看了这个男人最后一眼,然后撑着泛酸的手脚走出了大门。

    循着闪现记忆里的小路,你以最快速度离开了孤儿院。

    拇指小的手机卡被你毫不留情地踩进泥土里。

    那是你为了以防万一,办理的不记名卡中的某一张。

    ——

    黑车司机开得又快又安静。

    小区右侧围栏处种着密密麻麻的绿植,同样把那处铁围栏包得严实,严实到那下面有个一人大小的洞,至今物业都没发现。

    你凭着记忆绕过小区大多数的监控,赶回了空无一人的家。

    ——

    厨房叮当的声响搅扰了你本就不稳定的睡眠。

    推门后入目是李女士忙碌的身影。

    “乖乖,你怎么醒啦?是不是我声音太大,吵到你了?”

    李女士摸了摸你眼下的青黑:“还早呢!再去睡会儿。权顺荣那小子昨天坏了你们俩的约会,还敢打电话让我来替他补偿你,给你做好吃的。”

    “等他回家,妈替你揍他!”

    你放松地靠在李女士身边:“他是警察,妈妈,我理解的。”

    李女士又心疼了你好一会儿。

    “诶对了乖乖,阳台上那是你新买的雨衣吗?怎么突然穿起这个了?”

    “嗯,昨晚突然下大雨,路上遇到有人卖这个,不想淋雨就随手买了一件。”

    “哎呀你还淋了雨?!妈这就给你煮红糖姜茶去!”

    ——

    “老婆,对不起啊!昨晚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也没看手机。后来太晚了,我想说早上再给你打电话。结果听妈说你昨晚还淋雨了,都怪我,我应该送你回家的。”

    “你没有对不起我,干嘛总是道歉?也是我自己说要留下看烟花的。”

    “总之就是很内疚很心疼你。约会中止,没能看烟花,还淋了雨,这都是因为我的问题。因为我的工作,总是要你受委屈……”

    你止住了他的话头:“我真的没有怨你。因为你,还有警队那些人这么拼命,普通人才能安全地活着,不是么?”

    “对了,哥哥,你们案子有进展了吗?”你随口一问。

    权顺荣点点头:“凌晨,我们根据其中一个受害人突然出现的定位信息找到了他,他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中,等他醒了以后会有人去给他做笔录。”

    “……那很好。”

    他并没察觉到你眼底的复杂,你们又短短聊了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你终究还是放过了他,难道说是他的忏悔打动了你?我善良天真的朋友?还是你指望留下那支录音笔,警方就真的会去查他背后的那些事吗?  ——?]

    [废话真多,那你昨晚就不该把选择权给我。直接杀了他不就行了?反正你也只会杀人。]

    [没关系,你会理解我的。当你的秘密被人揭开的时候,你终将和我站在一起。那时你就会知道,只有我是你永远的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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