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月公寓门前,红色高跟鞋先落地,顾然第一次娇羞地望向车内整理衣装的男人有种小鹿乱撞的悸动。厉峥把公寓送给了她却从不来这里,而顾然去厉峥那也不被允许留下过夜,因为那里真正的女主人是徐悠。虽然顾然对这段见不得光的感情早有准备,心里却依然不舒服,不过今天她看见了希望。

    厉峥整理好被弄乱的衣扣和西装,下车径直向门口走去。顾然紧随其后贴在了厉峥身侧,两人依偎着打开房门。

    “早点休息吧,今天累了。”厉峥一把将顾然推进屋内,站在门外。乌云遮住了月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不进来吗?”顾然扶着门把手眼神魅惑至极,连眼角都透着万般柔情“她哪里比我好?”

    “乖!”厉峥头也不回地离开。

    顾然狠狠地甩上门,门内发出破碎声。

    厉峥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回想起每次喝多了,开门看见徐悠扑过来心疼地搂着自己,他觉得一切都值得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没主动抱过自己?从什么时候他不再送她回家?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乖了?

    徐悠在半夜登上了返程列车,想着回去要面对的一切,心里还是乱糟糟的像外面被风抖落的树叶。她特意买了软卧,睡一觉明天中午就能到家。

    汽笛的声声催促,仿佛要撕裂她的耳膜,真的不想回去。这里安静清幽,小小的县城像一位美丽的少女枕水而卧,比外公生前描述的还要美好。

    “徐悠,你什么时候能回家?我可跟厉峥说了,你赶紧回来结婚!”徐妈妈依旧苦口婆心地为了女儿。

    “妈,你就非要让我结婚?”徐悠不明白,大学还有两个月才毕业,妈妈就急着把自己嫁出去。

    “厉峥的条件算很好的了,咱们就是普通家庭,他父母的情况是特殊些,但是对你好就行啊!你当时不也看中这一点吗?现在因为捕风捉影的事儿说反悔就反悔?”徐妈妈十分不解,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在这件事上怎么如此倔强。她根本不了解徐悠在感情上的执着。“那照片、短信都能造假,你可别让人骗了。再说了,就算是真的,哪个男人不犯错?”

    “对呀,我是普通家庭,那我就找个普通家庭的,男人犯错我就找女人行吧,街边乞丐一心一意……我也嫁……挂了吧!我不会回去。”徐悠挂了电话,眼里已经蓄满泪水。真的假的她分不清吗?一时过错她能接受,事实是两个人以为她是傻子。

    徐妈妈那边照旧拿丈夫出气。

    软卧包厢门打开,徐悠下意识地转身看见一双男士黑色马丁靴在门口。

    那是包厢的另一位乘客。军绿色工装裤和白色T恤干净利落,剑眉星目,皮肤黝黑,短得只有几毫米的头发透着果敢刚毅,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样子。

    此时他正诧异地望着面前垂眸落泪的女孩,他只听见一句什么找女人嫁给乞丐,心道:看来自己和社会确实脱节了,现在都流行这么干吗?小丫头看着不大,思路真清奇!不过听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徐悠迅速擦干眼泪,目光交汇两人礼貌地点头示意。

    男人心中一动,快速掩藏好情绪。

    她回到自己的床铺,下巴拄着膝盖凝视外面沉沉的夜色,那是令人绝望的深渊。

    “你好!”出于礼貌,男人先开口,“陈志诚。”

    “徐悠。”徐悠平静地回应后是该死的沉默。

    男孩打破沉默的方法很特殊,他开始叠被子收拾车厢的卫生。

    徐悠本来还抽抽嗒嗒的,可看着男孩忙碌的身影突然感觉很熟悉。衣着的配色和外公太像了,挺拔的身姿和方块被子确定是军人无疑。这让徐悠心里原有的戒备放松了一些,外公也是军人,她自小在外公身边,对军人有莫名的亲切。

    见她不哭了,陈志诚松了一口气,“我……我去洗漱。”拿着毛巾大步走出包厢,在走廊边走边挠头。这个郑帆定的什么票?

    陈志诚回来后,徐悠也去洗漱间简单洗了洗哭红的眼睛。

    火车的车灯刺穿了黑夜照出前方一片光亮,在身后留下一路寂静。深夜的车厢大部分人都睡着了,只剩少数男人三三两两的坐在过道边的小椅子上喝酒畅聊。

    徐悠搭着毛巾从过道小心翼翼地经过生怕碰到那几个张牙舞爪的人,一看就是喝多了的样子。不远处两个三角眼身量不高的男人却格外关注这个默不出声的女孩,牛仔裤,吊带背心外披着白色衬衫,虽然打扮普通但是刚刚洗完脸清水出芙蓉的样子依旧耐看。而且他们刚刚踩过点,知道她是自己一个人坐车。

    两条早已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露出了尖牙。

    几乎是在徐悠摸到门把手的瞬间,两人尾随其后,一人捂住徐悠的嘴控制住,另一个紧跟着把门从里面反锁上。

    “别动,想活命就……”没等说完其中一个已经倒地,另一个还没等转身也被拎起摁在死角。

    徐悠绝望到不能呼吸,朦胧的泪眼中一个高大的黑影扑面而来,拳头带起的风声伴随两个流氓倒地的哀嚎。脱离控制的那一刻徐悠先击中一个男人的下半身要害,然后迅速打开门跑了出去,“警察,快来人,有人持刀行凶,救命啊!快来人!”

    陈志诚在两个流氓还未进屋时就做好了准备,他们只顾着控制徐悠没发现自己,这才有决胜先机。耳听着两个人对女孩污言秽语,眼见着阴狠猥琐的目光扫遍某些部位,他如一头暴怒的雄狮般挥起了拳头。边收拾两个不堪一击的流氓边感叹,还行,不傻,知道找帮手。可是自己的表现这么菜吗?你观战即可呀!

    几个乘警赶到时已经结束了。陈志诚脚下踩着一个,手里拎着一个,见有人来才不甘心地松手。

    “幸亏有你男朋友在,不然真危险。下次半夜三更不要一个女孩单独出来活动。”乘警边给两人上手铐边教育徐悠。“你们两个跟我们去做个笔录。”

    徐悠感觉今天的眼泪有点多,哭得眼睛疼,却还是点头答应。她虽然听对方说话不舒服,不过这么大的事笔录还是要做的。

    刚要跟上去,一旁的陈志诚亮出证件对车乘警说“我们不去做笔录,要问在这问。还有这是列车安全隐患怎么赖到女孩身上,管制刀具在安检时怎么通过的?”

    几个乘警面面相觑,刚才怎么没想到这身手不凡的人也一定是有来路的。好在证据确凿,了解一下情况心虚地把人带走。

    徐悠看着忿忿不平的陈志诚心里感觉他刚才似乎少说点什么?不解释一下你这是见义勇为吗?怎么就是男朋友了?但还是感谢他对自己的维护。

    陈志诚则一脸坦然“哎呀,解释那么多干嘛。”

    “还是要谢谢你,没受伤吧?”

    “没事儿,当抻筋了。”陈志诚说得和做仰卧起坐一样简单。

    徐悠继续沉默,你高兴就好,用持刀歹徒活动筋骨,您老人家平时什么运动量。但是她对陈志诚从刚刚的莫名亲切又多了几分信任和依赖,怎么说也是救命恩人,徐悠偶尔找找话题,两人也算相谈甚欢。

    中午下车之前,徐悠已经知道陈志诚是请探亲假回来看望生病的爷爷。陈志诚也知道徐悠是辞职后出来散心的。

    刺耳的摩擦声提醒乘客们旅途结束了,徐悠也松了口气,她不擅长和陌生人聊天,这已经是话最多的一次了。

    陈志诚还觉得意犹未尽,刚刚开口准备要个联系方式,就被徐悠的手机铃声打断。

    电话那边一个女孩绝望地高呼着“小悠,怎么有一群男人在家里喝酒?你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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