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离傍晚时分才回到院子,随后从怀里摸出一根簪子递给写月。写月拿起来看了看,是根雕刻些木兰花的银簪子,但是这簪子工艺却有些粗糙。随后抬头看向风离,等他解释。

    风离适时地开口,“这簪子是我从姜夫人妆台上找到的,她平日礼佛,首饰衣衫都十分朴素,唯有这根簪子较为花哨,而且放在锦盒里,应该是姜夫人的心爱之物。”一个礼佛多年的妇人,平日里打扮素净不问世事,偏生藏着一支不合身份的簪子,的确可疑。

    写月又问道,“明日谷主可能见我?”

    风离回答道,“我今日递了拜贴,据说那具白骨前几日已经下葬了,谷主应该也想早日与我们说清楚,所以明日一早他就会见我们。”

    写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风离又转头看向黎修,“黎教主帮忙救回写月,在下感激不尽,不知黎教主可还要待在此处?”

    黎修向来听不懂别人话里的第二层意思,肯定的开口,“自然,我觉得后山的机关与我九黎教有关,我和你们一起调查清楚。”

    黎修说的理由正当,风离和写月也不好开口撵人,毕竟黎修帮了他们,正事说完,几个人都回房休息,黎修被安排在暮云住过的屋子,他没什么意见,毕竟他也不需要休息,只需要有个地方打坐就好。

    第二日一早,写月很早就起来了,她运功疗伤一晚,脸色好了许多。写月刚刚出门,黎修就走了出来,两人坐在院中等着,写月觉得尴尬没说话,黎修不尴尬但又不知道说什么,两人就静静地对坐着。

    还好没多大一会儿,风离就带着言灵走出来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言灵正是贪睡的时候,整个人蔫蔫的,一看就是没睡够却被风离强硬的拉了起来。写月过去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言灵打起精神叫了声月姐姐,四个人随即出发去拜见谷主。

    写月有话想单独问谷主,就叫三人先等在外边,独自一人进去拜见谷主。

    写月一进门,就看见程孟章坐在上首上,本就病气缠身的人又多了几分衰败之气,这才几日不见就好像衰老了许多。写月福了福身,“晚辈拜见谷主。”

    程孟章闻声抬头,看见写月面上和脖颈上的绷带蹙了蹙眉,不知写月怎么几日不见就弄成了这样,急忙抬了抬手,“姑娘不必多礼,先坐下吧。姑娘这脸……”

    程孟章似乎是想问问,但又怕有些突兀。写月明白他的意思,坐到了下首,接过话茬,“不碍事,不过是做别的事情时伤到了,我今日来拜见谷主其实是有一事想问。”

    “姑娘问就是了。”写月没细细解释,程孟章也不好再询问。

    “敢问谷主,谷中的灵泉只有历任继承人一人才能打开,但倘若这人突发疾病又或是出了意外,这灵泉岂不就变成了摆设?”写月一开始就有疑惑,这灵泉可谓是药王谷的命脉,怎么能将全谷的命脉系于一人身上?

    程孟章沉默了一瞬,还是开口说道,“姑娘聪慧,开启灵泉的法子并非只有一个,灵泉的阵法蕴含奇门八卦,只要知道阵法,并且配合时任谷主血亲的精血也可以打开。不过这事也是历任谷主最大的秘密,不到最后关头断不会说出。当初序儿失踪的蹊跷,我想着若是背后之人忌惮着灵泉,到底也会留下序儿一命,所以这事谁都没有说。”程孟章想这姑娘和她师兄是为了药泉而来,如今序儿的事告一段落自然是惦记着药泉能不能用,所以继续开口说道,“当日贵师兄远道而来,我觉他器宇不凡,随即将序儿的事托付给他,如今多亏各位帮忙,等我处置了那个不孝子,就亲自开启灵泉,以做报答。”

    写月知道程谷主怕是想岔了,也没急着纠正,开口说道,“谷主客气了,这件事不急,我来是另有要事同谷主讲。”写月刚想和程谷主说出少主还活着,就发现谷主这屋里摆了许多盆木兰花,又想起姜夫人藏起来的木兰簪子。随即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下去,转而开口问道,“谷主这屋里遍布木兰,可是喜欢木兰花?”写月暗想那簪子莫不是谷主与夫人的定情信物?

    程谷主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不过也没有隐瞒,开口解释,“并不是我喜欢木兰,是序儿。哎,此事说来话长了。序儿十几岁的时候喜欢上了谷中的一个小丫头,那丫头就叫做木兰,他很喜欢木兰,甚至想要将她娶为正妻。而我那时自然是不愿意的,毕竟两人身份想差太大了。我一直没松口,想着序儿新鲜劲过去我就算了。可谁知那丫头过了几个月就失足掉进湖里淹死了。序儿便疑心是我做的,自那以后与我也不再亲厚了。其实我虽然看不上那个丫头,也想序儿娶个门当户对的女子,但我是个大夫,决计是不会害人性命的,那当真不过是个意外罢了。”程谷主说着眼神中带上了几分伤感,过了一会儿又开口说道,“从那以后,序儿就养了许多木兰花,他日渐成熟,做着一个少谷主该做的事,也依着我的意思娶了莫柔,但我知道他心里始终在怪我。后来他无故失踪,这些花草没人打理,我就搬了过了,算是弥补我对序儿的亏欠吧。”

    写月听着这话,脑中的关节突然打通了,喜欢木兰的不是谷主,而是程序,正是因为如此,姜夫人才囚禁了程序没有杀了他。

    写月想通了关键,急忙开口,“谷主,少谷主没有死,而且也不是二少主害了少主。”

    “什么?”程孟章惊讶的睁大了双眼,忍不住扶着椅子站起身来,像是不相信写月的话。

    写月缓缓说道,“我知道我没有证据,但我向谷主保证,少主还活着,只要谷主愿意配合我,我一定将少主救出,并且还二少主清白。”

    程孟章江湖中浸淫多年,自然明白写月说的意思,“姑娘有什么吩咐,尽可以讲。”

    “我需要谷主用一个没办法拒绝的理由,将夫人叫到此处,再让我师兄带着谷主的令牌去救出少主,既然二少主牵涉其中,不如也一并叫来。等人到齐,还劳烦谷主配合我行事。”

    程孟章虽然不知写月想做什么,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救出程序,随即想了一会儿,叫来程大,“你去叫人将二少主和少夫人都带来,有人问起,就说我病重卧床,恐怕没多少时日了。再去后山请夫人,就说我自知天命不佑,有事托付夫人。”

    程大点了点头,即刻出去办,不多时莫柔和程康就被安排进了内室,写月也将风离三人喊进来,万一一会儿动起手来,她自己可招架不住。

    不过半个时辰姜夫人缓缓而至,脸上带着悲伤的表情,不过看到屋中众人的时候,面上就转为了惊讶。风离看她到了,急忙走了出去,去后山救程序。

    姜夫人自觉上当,还是稳了稳心神挤出一个笑容,朝着谷主行了礼,“谷主诓妾身来,是做什么?害得妾身白白担心了一场。”

    程孟章没来得及说话,写月就率先开口,“是我不好,怕夫人不想来,才让谷主诓了夫人,实在是有了不得的大事想同夫人说。”

    姜夫人皱了皱眉,似乎十分不悦,还是开口说道,“姑娘请讲。”

    写月起身说道,“夫人可知,我在二少主的故居找到了少主的遗骸?”

    姜夫人听到这话,面上装出不可置信之态,心里却安定了不少,“这怎么可能?康儿一想尊重序儿,怎会做这种事?”

    程孟章也顺着写月说道,“康儿是你亲生的,你可知晓此事?。”

    姜夫人急急跪下,“是妾身不好,成日礼佛,使康儿疏于管理,竟做出这事。”

    一旁屋里的程康听见姜夫人这么轻而易举就替他认了罪责,忍不住跑出来,也直直跪在堂上,“爹,娘,康儿从未做过伤害大哥之事。那所谓的骸骨定是陷害!”

    莫柔也跟着出来,看着堂中十分混乱的场面,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姜夫人看见莫柔心中有了计较,起身狠狠扇了程康一个耳光,“你这个逆子,都是平素我太过宠你,你与你大嫂的事,我已经替你瞒下了了,你竟然还要因此对序儿动手。”

    程孟章听见这话,是实打实的怒了,眼神直逼莫柔。莫柔看到火烧到了自己身上,急忙跪下,没说话也没否认。

    程孟章看到莫柔默认的态度,结结实实地被气了个倒仰,伸手拿着一旁的茶盏就砸向程康,“你个逆子!”这般真情实感自然不是装的。

    程康被父母的组合拳打的发蒙,回过神来,还是跪着解释,“爹,娘,大哥真的不是我杀的。”

    程孟章闭上眼大口喘气,似乎是气的狠了。姜夫人却没有理会程康,又面对程孟章跪下,语调哀戚,“是妾身不好,是妾身纵的康儿不知天高地厚,他竟做出如此手足相残之事。哪怕他是妾身的亲子,妾身也不会再袒护他了。要杀要剐全凭谷主吩咐。”

    程康不理解为什么父母都不信自己,忍不住咆哮出声,“娘!我是你的亲儿子,你为什么不愿意信我?”

    这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戏的写月缓缓开口,“二少主说的是,亲儿子自然是该相信的。夫人不信你,自然是因为你不是她亲生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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