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姑母,她还不知你是太子灵宠,只以为你是我特意选来的近身伴读。暂且装作一阵,切莫露相。”

    安歌听得黎音渐近,只得压低了声速速耳语叮嘱灵汐,那神情不比迎战摇光仙徒时轻松多少。

    “伴读?这我怎么扮得来,不行不行……”

    灵汐在床下迅即翻过身,还以为是又有来寻仇的,一听是安歌姑母,本以为大可放松心防,却不想又要装作狐帝伴读。

    这可难坏了她,别看她整日古灵精怪得没个形状,但要她扯谎骗人,却是万万行不通的,这小妖最学不会的就是说假话了。

    “这么晚了,哪来的小妖扰我们狐帝清静呢?”

    黎音果然一袭紫烟随行,说话间便幻身入了门栏,自在随意的模样就好像是回了自己的寝房一般,神情语气也较前次来这西厢别院更加盛气凌人。

    “原来是姑母,快请。不知姑母夜下冒雨而来,所为何事?”

    安歌闻声立刻正襟坐起身,挥袖掌灯,照得内里外间四下通明,自也是懒得客套,索性与她开门见山。

    “这不是听说摇光门下的仙徒胆敢上门报复于你,姑母怎能放心得下。你看看你,当日若不是多管闲事,又何至于此?”

    黎音上步近前,灯下着意望了望安歌面色,见其好似并未向外间传言所说的那般伤着本初,性命堪忧。

    只是她不知,安歌是服了莫斯年的三花玉露培元丹才恢复如此神速。

    “本君谢姑母关心。那些仙徒不过尔尔,岂能伤到本君。当日之事既已落定,便不必再做纠结。”

    安歌自是心知黎音猫哭老鼠,夤夜前来,不过是看看她死了没有。

    因而故意将此前的大战说得云淡风轻,让黎音摸不清她实底,才不会看轻她。

    只是顾及灵汐在侧,案子的事安歌生怕黎音漏了嘴,便急急堵了这个话口,又着意支开灵汐:

    “去烹些茶过来。”

    “……!”

    灵汐哪里听过这般颐指气使的使唤,看来安歌还真把自己当成侍婢了!

    当时便回头不服气地瞪着安歌,却见安歌肃肃眼色,她也只好先咽下这口气,极敷衍地福了福身,便悻悻地退下了。

    黎音早在今日丘石重华撤星阵被破之时,就已认出了冲破法阵更暗吸仙灵之人,正是安歌身旁的这个小伴读。

    只是,任她如何心细如发,也想不到灵汐就是她多年前在受厘宫残忍杀害的小仙娥,更想不到灵汐与太子九洺的渊源。

    直等到灵汐出了寝房,从外面关好了门扇。

    安歌才面无波澜地肃着清冷面容,披上一件大红绣褂,起身下了床,特意走得坚实生风,临着窗口湿冷寒凉处站定:

    “此间再无旁人,姑母此来所为何意,不妨直言。”

    “狐帝爽飒,那我也就直说了。三年前我暗中获悉,太子曾派人秘密保护数百魔族残部。

    直至前几日他派去守护魔族的天兵天将竟被那些魔族全部斩杀灭迹。我已将此事上报,天后勃然大怒。

    恰逢此时,太子又将定海珠撞落东海,害得下界惊涛骇浪狂卷成灾。如此连犯大错,太子势必负累。我族正可借此机会博取天后信任,力图取而代之。”

    “太子虽有疏漏,但想要仅以此事构陷其与魔族有染,未免牵强。更何况他依旧兵权在握,而天族对我妖族更是成见难消,又怎会因这点小事就贬斥太子而重用我辈。”

    安歌一听她开言,便知其所念,只是不愿牵涉其中,更不愿沦为傀儡,因而故意装糊涂罢了。

    “这些不需殿下劳心,我自有安排。如今,只求能得了在人间和鬼域的统御之权,于我族便是大进!”

    黎音胸有成竹,看来早已谋划好了那些腌臢诡计。

    “如此大事姑母既已定夺,又何需再来知会本君。”

    安歌对这些事本就不感兴趣,更嫌她阴损狠毒手段上不得台面,不屑与之谋。

    “殿下说笑了,黎音再如何筹谋,终也需以殿下是瞻,就算是在天界,也必定不敢僭越。殿下这般恼着姑母,莫不是还因着此前那案子的事?”

    黎音自更是油滑,反将了安歌一军。

    正此时,灵汐端着茶盘推门而入,毛手毛脚摆弄杯盏放在屏风前的矮桌上,便回了身,杵在安歌近前一动不动。

    “既往之事风掠无痕,本君怎会因那些小事与姑母生隙。”

    安歌无奈,怕黎音再借题发挥,只好勉强和颜,依着黎音而道:

    “姑母可需本君何为?”

    “黎音不敢。不过殿下自上界以来,尚未前去给天后请安,正明堂上报凶案亦为殿下表功,不若趁此际觐见天后,也可令一众仙神知殿下得隆青眼。”() ()

    黎音果然如安歌所料,当真欲将她视为提线木偶般驱使。

    “天后日理万机,如何有暇召见本君这般新晋小仙,本君还是安心在明堂听习,经心修为才是正途。”

    安歌怎会摧眉折腰如她一般攀附天后。

    “殿下多虑,天后向来看重我族。更何况,殿下丰俊朗逸如明珠冠玉,必定得天后器重,如此岂不也使明堂这一众妖族院生得益,妖族之众在天界也可更被礼遇些。”

    黎音不达目的不罢休,每每都要将妖族重任扣在安歌身上钳制她。

    “姑母所言不无道理,本君再做思量便是。”

    安歌身负族类之责,确也不可一再推脱,只好勉意应下,心中却是十万分的不爽。

    “殿下英明。对了,殿下身旁的这位伴读今日可谓大出风头,威名都传到翠泽宫去了。也不知这小妖身怀何等绝技,不妨透露一二,我也算是博些谈资。”

    正事谈完,黎音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转而看一旁候着的灵汐,眼珠一转便不怀好意的搭着话。

    安歌尚不知外间事,但也已觉出黎音此言必定弦外有音,刚要拦着,却不想灵汐这般心直口快。

    “哪有什么绝技啊,就是这宝贝厉害罢了……”

    灵汐不知是在旁听着她们二人聊天插不上嘴憋坏了,还是听闻自己声名远播,神气得紧。

    见黎音问道自己,想也不想就接了话,边说,竟还傻乎乎地从腰间把风月琉璃盏也掏了出来在黎音眼前比划着。

    “什么宝贝,也就是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妖,逮着个破烂都当宝,还不快收起来,莫给本君现眼!”

    安歌看出黎音眼中闪过贪婪的光,不禁心惊,连忙伸手抓住灵汐那还拿着琉璃盏的手,硬是帮她把杯盏重新塞进了怀里。

    黎音一眼认出灵汐手中之物正是两千年前震碎神农鼎的花神至宝——风月琉璃盏。

    她登时心中暗喜连连,这宝贝自天魔大战之后便再无踪迹,没想到竟是在这儿呢!

    这就对了,这宝贝最厉害之处便是可汲取天地万灵,怪不得她今日的仙灵会被区区一介小妖吸走。

    但见安歌这般随意处置,只叫伴读小妖收着,想必是还不知风月琉璃盏的神通。

    因而她也并未贸然纠缠,想来这小妖痴痴傻傻的,可比狐帝好对付多了,只需日后略施小计骗来就是。

    见话已说得生涩,黎音便也无意再赖着,只寥寥几句不疼不痒的关切叮嘱,便匆匆幻紫烟离开了西厢别院。

    房内只剩灵汐和安歌两人,终于送走了这不速之客,才两厢都松了口气,心神却也被扰得精神,一时间再难睡得着了。

    “安歌,你真的要去给天后请安吗?听莫斯年说天后独断专横,动不动就令人灰飞烟灭,可怕得很呢。”

    灵汐见安歌仍锁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问着。

    “身负重责,岂能事事由己。”

    安歌并非惧怕天后狠戾,却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担忧什么。

    “不过有一点你姑母说得倒是没错,天后对妖族确是还算亲近,更何况你贵为狐帝,又升了仙,她必定也不会为难于你的。”

    灵汐没见过天后,更不懂那些正事,只尽着自己所能安慰安歌。

    “不说那些烦心事了。刚刚姑母说你今日声名大噪,所为何事?”

    安歌心知,自己在妖界或还可算得上一方君帝呼风唤雨,但到了这天宫,于漫天仙神而言不过微尘,哪里会有人真的敬她半分。

    索性不去想那些烦扰,不如听这小妖闲侃些趣事得好。

    灵汐得了机会,自是兴奋,将这一日在明堂之事绘声绘色全讲了出来,连那浮屠蜃景中飞天仙女头上带了几多珠翠宝饰,颈上挂了几串七宝璎珞都说得精细。

    听得安歌如亲临一般脑海浮画,眼前展卷。

    “这么说,你那琉璃杯盏当真算得上一件至宝,非但能每每于危难时救你性命,更能震碎丘石的撤星阵,确实内藏惊天巨力。”

    安歌想起上次她们在祸斗处,也是这宝贝救了灵汐,看来这琉璃盏确是不容小觑。

    “这是自然!想当年若不是因着这风月琉璃盏赖在我身上不肯走,殿下也不会执意将我带回天宫……”

    灵汐取出风月琉璃盏掂在手中把玩,依稀想起自己和锦辰在京华幻境中的逍遥日子。

    “等等!……”

    安歌一听,瞬间激动惊起,不由得打断了她娓娓闲叙:

    “你说这杯盏的名字是……风月琉璃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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