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雯瞧着没有一个从马车上下来的贵人,轻蔑一笑,“看来各位都没打算光顾本宫这小铺,将人领走了。罢了,锦绣,去定几口棺材来,各位府上不愿将人接走,本宫倒是愿意留下各位公子。”

    姜雯话音刚落,那边屋檐下发出尖锐爆鸣:“爹!快救我,我要死啦!”

    出声的是哪位许府家的公子,他在后头被倒吊上去的,此时勉强还能说话,其他人有些缺氧,意识都有些混沌了。

    “救命,救救我。”

    “太子妃,放过我吧,我错了,真的错了。”

    意识还清醒的几位挣扎出声,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厥过气去。

    姜雯目光落在那排马车上,果然有人先坐不住,下了马车,向姜雯方向来。

    来的是许内史,听见儿子惨叫,急忙跳下马车。

    他家小厮见状,立即去驱赶周围围观的百姓,不一会儿,周围围观的人散了大半。

    伴随周围百姓渐渐离去,马车上陆续有老爷、夫人下来。

    “下官许某参见太子妃。”

    “下官曹某参见太子妃。”

    “贫妾曹府苏氏拜见太子妃。”

    ... ...

    姜雯瞧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人,摆手对身后锦绣道:“看来不必准备棺材了,去将各位公子放下来吧。”

    “是,小姐。”

    锦绣得令,手中握着匕首直接砍了吊着那帮公子的绳子,一个个便如猪仔下水般,一个个掉了下来。

    “犬子年幼无知,唐突了太子妃,多谢太子妃体谅,将犬子放了。”

    姜雯轻蔑一笑,看向说话的曹尚书,“年幼无知,本宫与他并未相差多大吧,倒也是,曹公子方才还想将本宫收入房中呢。”

    曹尚书惊的连忙下跪,“太子妃,这兔崽子定是不知您身份,跟人学坏了,才如此大胆,下官回府后定狠狠教训他一顿,半年内都不让他再出府丢人现眼。”

    “半年不得出府倒是甚好,如此便不会这般胆大妄为了,只是... ...”

    姜雯坏笑道:“不知贵公子是从何处学坏的?莫不是曹尚书教的?”

    “也是,曹尚书与我母家多不对付,听说,曹尚书心思颇多,常喜各府奔走,莫不是晓得我新铺开张,特来给我找麻烦的?”

    “下官岂敢!”曹尚书呜呼哀哉,匍匐在地道:“太子妃,下官压根不知您今日要在此处开铺子呀,若是知晓,那下官定然早早备好贺礼,给您送来了。”

    “哦,本宫还以为京中近日各式宴会兴起,有不少小道消息流出呢。”

    匍匐在地的曹尚书一愣,姜雯谈到这里,曹尚书才忽然意识到姜雯本意不在此次铺里伙计被辱的事上,顿时把脑袋叩的更低了。

    同样察觉姜雯话里另有其含义的,几位官僚及其夫人面面相觑,最终默契的一同跪下。

    正值家国动荡之际,京都之内的官员之间来往愈加频繁,时兴以各种名义办宴会。而这些聚会人员,却来来回回都是氏族或亲氏族那一党。

    秦泽安和大哥正在边关护国,京都这帮门阀世家们姜雯早想打压一番,提醒这帮人低调些好。

    虽然吴柳谋逆被诛三族,但这些氏族目光却盯着外邦呢。若大洲下一秒被入侵分割,这帮人会是最先舔上去的狗。

    铁打的氏族流水的皇帝,他们可不在意皇位之上坐的是谁。

    只要是能被利益勾动牵掣的,这些人就有法子稳住自己的氏族。

    可以说是只顾自己的疯狗,连墙头草都不如。

    曹尚书察觉身边动静,扭头一看,边上已经跪了一排,顿时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曹尚书这才下定决心般坚定道:“现下正值边关遭侵,朝堂动荡之际,下官身为父母官,实不该耽于享乐,自今日起,下官定杜绝宴席,勤勤恳恳为国为民办事。”

    曹尚书此话一落,其他人皆附和道:“下官等,也定杜绝宴席,勤勤恳恳为国为民办事。”

    姜雯听闻此话,才轻笑道:“各位能想到此处也算有心,其实各位公子年轻顽皮,本宫也能理解,今日不过小施惩戒想规劝几句罢了,想来他们此番也已知错,各位就请起身吧。”

    姜雯说这话时,一点没想过自己与这些公子哥们相差不过一两岁。

    忽而感受到这位太子妃的不简单,匍匐在地的曹尚书一时不敢先起身,歪头去瞧旁边人。

    转头就瞧见旁边的许内史,同样歪头转向自己这边,正在看自己。

    二人四目相接,顿觉尴尬不已。

    一帮四五十的老骨头了,今日竟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轻易拿捏了。

    不过这事不低头不行,以她今日敢绑人倒吊的德行,颇有姜府姜正渊那辈姜家人的疯劲,或许真敢将自己儿子杀了也说不定。

    这般想着,曹尚书又抬头瞧了一眼,被松开麻绳后,忽然接触大量空气,整个人趴在地上剧烈咳嗽,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整张脸被倒吊的充血泛红,一时都消不下去的儿子。

    曹尚书真不怀疑,自己若来晚一点,自家儿子今日就要折在此处。

    跪一排的官员夫人们,忽而有一人起身,曹尚书抬头望去,是吴氏吴猎,任职大理寺卿。

    他一站起来,曹尚书就敢起身了。

    不一会儿这帮人稀稀拉拉起身,齐声朝姜雯拜道:“谢太子妃盛恩。”

    姜雯似刚想起来般,笑说道:“对了,方才各位公子还说要赔偿我这铺子里每人二十两金子,还有赔礼的二百两黄金,朱沐,铺子里有多少姑娘来着?”

    突然被点的朱沐还正搞不清状况呢,下意识回道:“今日开张,安排了五人。”

    朱沐一向是冷静聪慧的,姜雯头回瞧她这般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不由失笑。暗道朱沐姐还真是实在,上好的坑钱机会,居然报了真实人数。

    “那拢共就是每人三百两金子了。”

    曹尚书儿子正咳的厉害,曹尚书只能扭头向自家小厮看去,观小厮摇头,就知姜雯在趁火打劫了。

    不过区区三百两黄金,曹府还是给的起的。

    就当破财免灾了。

    这么想着,曹尚书行礼道:“自是要赔礼的,待下官回府去取,差下人送来可好?”

    姜雯点头,“曹尚书去吧。”

    得了姜雯首肯,终于能离开此地的曹尚书大喜。

    忙眼神示意小厮去扛自家那神志不清的混账儿子,就拉着自己夫人对姜雯告辞,立即奔上了马车离开此地。

    有了曹尚书打头阵,不将三百两金子放在眼里的,纷纷愿意出钱消灾。

    只剩一户不是氏族出生,其儿子只是附庸世家公子的,他的官职平日能贪的不够多,只能留下愁眉苦脸。

    这事也不是他惹出来的,可这钱又不敢不拿。

    眼珠子转动一番,他的最终目光瞧向了在场唯一很有钱还未离开的吴猎。

    “吴寺卿。”

    被拉住的吴猎眉头皱起,但旋即转过身,极有涵养的浅笑道:“李大人是有何事?”

    李唯相搓着手,破不好意思道:“吴寺卿,可否借一些... ...”

    李唯相本就是和吴氏站同一条线的,平日也给吴氏行了不少方便,花钱就可以拉近的关系,吴猎毫不在意含笑点头,“自是可以,不过需写借条送来我府上,李大人的赔款,本官可一力承担。”

    李唯相闻言松了口气,知晓以吴猎的为人,也不会来要钱,这钱借了等于不用还,顿时笑眯眯道:“那就多谢吴寺卿了。”

    吴猎正预备走,就被身后声音喊住:“吴寺卿留步。”

    姜雯没想到吴嘉元是他哥亲自来领人的,两兄弟看起来关系还不错。瞧着这位吴氏新红人,倒是个和吴柳同一挂道貌岸然的。

    吴猎一愣,转身朝姜雯拜礼道:“太子妃,可是还有事吩咐?”

    吴猎这人能装,姜雯就比他还能装。

    姜雯笑的毫无危害,恍若纯真少女,“本宫与吴氏有些不好的瓜葛,不知吴寺卿是如何看待本宫的?”

    “太子妃若说的是吴丞相之事,本官虽与吴丞相同族同源,但却是极痛恨谋逆叛国之徒,因此非常佩服太子妃的所作所为。”

    吴猎端的板正,说话也冠冕堂皇,可姜雯就感觉他是吴柳的翻版。

    姜雯:“可吴柳曾经的得利,也令吴氏得益了。”

    吴猎:“太子妃所说无可厚非,但过去已无法改变,吴某只能好好做好这个大理寺卿,尽力补救。”

    姜雯瞧着吴猎这幅放低姿态,说话漂亮的模样,不由失笑,“吴寺卿与吴柳还真像。”

    “那是下官表叔,想来外貌上是有点像的。”

    吴猎与吴柳如出一辙般的虚伪至极,可吴柳老谋深算,虚伪的令人不感厌烦且难以察觉,不然皇帝也不可能重用吴柳。

    而吴猎的虚伪浮于表面,被姜雯一眼看穿,瞧着就令人感到不适。

    他说话圆滑,想来继续问下去也无意义,姜雯不愿再见他这幅虚伪至极的模样,赶人道:“本宫无其他事了,吴寺卿回府取金锭送来吧。”

    “是,下官遵命。”

    吴猎身影渐远,上了马车,一旁的朱沐这才敢出声道:“太子妃,我刚刚是不是亏钱了?”

    瞧着才反应过来的朱沐,店铺内众人哈哈大笑。

    “是啊,亏了。”

    朱沐知晓自己吃亏了,也不气恼,反而知足道:“不过方才有六位公子哥,那也有一千八百两黄金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你不过说几句话,四百八十两白银,变一千八百两黄金,太子妃,你也太厉害了吧。”

    朱沐亮晶晶的眼睛瞥到姜雯身上时,忙补充道:“你的钱,你的钱。”

    姜雯毫不在意笑道:“既然朱沐姐姐没见过,那等金锭送来了,你可得瞧瞧。不过这笔钱只能给庄子上二十两黄金,这笔钱我有用。”

    朱沐闻言喜道:“二十两黄金已是很多了,我还未见过大金锭子呐。”

    朱沐此话一出,铺子里渐渐开始欢声笑语起来。

    原本紧张氛围变成对金子的期待,个个眼睛都放光。

    今日虽未卖出铺里布料,却是得了一千八百两金子,可把大家乐坏了。

    朱沐顿时喜滋滋问姜雯:“那今日工钱怎么算?”

    姜雯:“方才那些公子们说,每人补偿二两银子,不若,就翻倍吧!”

    “啊啊啊!!!”

    “好耶,好耶。”

    “太子妃太棒了。”

    一月二两银子已是很高收入,现在忽然一日进账四两银子,可把大伙儿乐坏了。

    姜雯柔柔一笑,百姓的金钱观和氏族子弟的金钱观差距就是如此大。

    一两银子足够一大家子一月的花费,这还是能吃上肉,能穿干净衣裳的。

    可百两金子,或许仅是氏族家中一月的日常花销。

    所以他们对三百两金子不放在眼里。

    所以她们得四两银子能反复感受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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