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感受着左臂的痛处,才后觉昨夜孟浪。

    迎着掌柜一脸我很懂的表情,两人出了客栈,上山回寺。

    姜雯勒令秦泽安住原先他住的隔壁那间院子,二人分居而住,避免一时冲动过火,又牵动了伤处。

    姜雯从柜中拿出一套月牙色长袍,照着秦泽安比了比身量。

    “你消瘦不少,看来这衣裳得改改。”

    秦泽安目光扫过长袍上绣的雨后荷塘,不由嘴角带笑,“辛苦夫人了。”

    姜雯红了红脸,并不应话。

    “小姐,快收拾收拾走啦,我们赶前头,能挑个大点的瓜,”锦绣在院里喊道,手中拿着个菜篮子。

    姜雯扯着秦泽安往外走,“来啦来啦。”

    后山的陡坡上爬了野生的西瓜藤,伴随着天气逐渐变热,盯了许久的锦绣昨日去瞧,已有好些熟瓜,今日便央着姜雯一起去摘。

    昨夜秦泽安打翻一坛善缘小和尚送的咸菜,锦绣对此颇有怨气,今日已朝姜雯抱怨了许久。

    现在锦绣一唤,姜雯可不敢耽搁,拉着秦泽安进厨房又拿一个菜篮,紧跟着锦绣就往后山陡坡走。

    陡坡上杂草掩映间,西瓜藤爬了满地,脑袋大个的瓜坠在藤蔓上,黑绿花纹相间,瞧着就让人欢喜。

    “小姐,挑大个的,还要敲敲声响,听庄上姐妹们说,声音沉闷的,就是熟透的。”

    “好,”姜雯应了一句,蹲下身拍响西瓜侧耳去听。

    姜雯实不知熟瓜响声该是如何,敲了几个瓜,都没听出那个声算是沉闷的。

    抬头瞧了眼秦泽安,观他拍瓜时都不似自己的认真样儿,定然也没听出。

    “锦绣,”姜雯虚心求教,“我听不出来。”

    锦绣也听不出,不过寻了个敲着声响好听的,指给姜雯,“小姐,我估摸这个像熟的。”

    “我来听听,”姜雯拉着秦泽安走过去,蹲下身敲了敲响,听着声和自己方才敲的哪些都差不多,笑道:“还挺好听的,那我就按这声响去寻。”

    “嗯,”锦绣乐呵呵准备把瓜摘下,秦泽安出声打断道:“这是生瓜。”

    姜雯、锦绣主仆二人同时抬头看向秦泽安,“真的吗?”

    秦泽安点头,“嗯。”

    姜雯问:“你会挑瓜?”

    秦泽安老实答:“不会。”

    他回的斩钉截铁,把姜雯给逗乐了,‘噗嗤’一声笑出来,几人瞧着也跟着姜雯笑。

    姜雯边笑边拍笑呵呵的秦泽安肩膀,“你方才那模样,我还以为你多会挑瓜呢。”

    秦泽安低笑摇头,“不会,但这个感觉不像熟瓜。”

    几人笑了一阵,起身继续寻熟瓜,可寻来寻去,姜雯已经完全分辨不出,觉的每个瓜声音都各不相同,又极尽相似,本就对生瓜、熟瓜声响概念模糊的姜雯此刻更是头晕,往草地里一蹲,待着不动了。

    秦泽安走近姜雯,蹲下身摸了摸姜雯长发,好笑问:“不敲了?”

    姜雯瞪了眼瞧自己笑话的秦泽安,抿嘴不打算说话。

    秦泽安被姜雯可爱到不行,半蹲在地上,扶着姜雯膝盖直笑。

    眼见着姜雯被自己的笑声气到,秦泽安这才凑近身去,轻吻在姜雯嘴角耐心哄哄,可嘴角还是止不住的笑意。

    咳咳,一阵轻咳声响起,姜雯慌忙推开秦泽安,扭头瞧见坡上善缘小和尚正站着。

    “善缘小师傅。”

    抬手遮住眼睛的善缘手指漏了条缝隙,瞧见姜雯已和秦泽安分开,这才放下了手。

    “姜小姐,你们这在做什么呢?”

    忙碌瓜田间的锦绣抬起头,“摘瓜呢。”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这瓜还未熟啊。”

    锦绣瞪大了眼,“什么!全是生瓜蛋子?这都够我脑袋大了。”

    “锦绣!”姜雯站起身,看向锦绣,迅速朝她冲去,将人扑在草地里挠她痒痒。

    “啊,小姐,不要呀。”

    姜雯和锦绣一顿闹腾,小和尚善缘看罢,无奈摇头而去。

    秦泽安瞧这天儿不早了,上前拉着姜雯的腰,一扯抱进了怀里。

    “你干嘛,你干嘛?我还要与锦绣大战三百回合。”

    秦泽安看的出锦绣在让这姜雯,不然以锦绣身手,姜雯恐难得手。

    “天色不早了,现在赶下山,还来得及去镇上瞧瞧有没有早熟的瓜。”

    秦泽安此言一出,姜雯和锦绣顿时都兴奋了,锦绣拍拍屁股就从草堆里爬起来,起哄道:“去,小姐去吧。”

    经上回姜雯去镇上玩被拐后,锦绣此次跟着姜雯来寺里,可是老实多了,平日尽管嘴馋,但也没带姜雯偷溜下山过一回。

    平日嘴馋的紧,瞧见这窝还未熟的西瓜才会如此激动。

    锦绣今日被西瓜钓了胃口,不能吃到实在不甘,立即便鼓动着姜雯。

    姜雯自是心疼锦绣这性子陪自己来此,遂同意下来。

    三人同行,只得步行下山,勉强赶上镇上菜场的早市,果然找到早熟的瓜卖,立即便订下老人卖剩的两筐瓜,多出了百文铜钱,央老人家送山上寺庙去。

    老人喜滋滋多收百文铜钱,自然应承。

    秦泽安留了一个瓜,去旁边人家里借了把刀,这白刀子一进,西瓜汁水就涌出来,在旁瞧着的姜雯和锦绣看的直咽唾沫。

    秦泽安留了一半给借刀的人家,另一半一分为三,三人手里一人一块,边走边吃。

    早熟的西瓜甜度并不够,但胜在汁水多,一解热天酷暑,爬山的疲累从第一口西瓜开始消解。

    秦泽安带着姜雯只往热闹街市里钻,待瞧见一杂耍摊子,秦泽安轻笑着对锦绣道:“锦绣丫头,你瞧那处多热闹,你去瞧瞧吧,我陪着你家小姐转转。”

    锦绣满头黑线,秦泽安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姜雯红了红脸,对锦绣道:“锦绣,你去吧。”

    “小姐,”锦绣无奈唤了一句,但到底没阻止,只看向秦泽安嘱咐道:“太子殿下,这次且莫再让小姐离了你的视线。”

    秦泽安也回想到上回,立即正经了脸色,点头道:“你放心,再也不会。”

    锦绣这才牵起姜雯的手,交到秦泽安手里。

    “小姐,那酉时三刻,我们在街头那间饭馆会面,一起用了晚膳再上山回寺?”

    姜雯点头,“好。”

    锦绣闻言,这才蹦蹦跳跳走远,不打扰姜雯与秦泽安二人。

    秦泽安见人走远,立即拉着姜雯往反方向走。

    姜雯好笑的侧头瞧他,脚步不停,紧跟秦泽安,“你要带我去哪儿?”

    秦泽安低头浅笑,温柔道:“到了就知道了。”

    温柔的嗓音在姜雯这里是具有迷惑性的,秦泽安一使这招,姜雯就乐呵呵跟着人走了,直到到了那天夜里,秦泽安使轻功带自己来的客栈。

    姜雯立即明白了因由。

    客栈掌柜对秦泽安这张脸印象深刻,瞧见秦泽安在门口,就迎出来招呼,“爷,您又带您夫人来啦?我这客栈,和在家中,是不是不太一样!”

    姜雯听了荤话,顿时面色涨红,立即转身便要走。

    秦泽安赶紧将人拉住,“我家夫人面皮薄。”

    “这我懂,”掌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但依旧问道:“爷,还是上次那间上房吗?”

    姜雯甩袖就走,秦泽安见状立即追了上去。

    “好洛汐,我二人已然近一年不见,现在好不容易相见,却只那一回,好洛汐,这着实苦了人家。”

    秦泽安说的可怜巴巴,姜雯不忍停下脚步,“不是我不想,可我二人身上都有伤。”

    秦泽安见事有转机,乐开了花,“无碍,我这回注意着些。”

    姜雯被半推半就拉入了客栈,掌柜朝这么快就将夫人哄好的秦泽安比了个厉害的手势,这回很识相的不再说话。

    秦泽安丢过去一两碎银,掌柜的一瞧这给钱程度,就知还是上回那间上房了,立马麻利的引人前去。

    入了房,姜雯的羞恼一拍秦泽安手臂,手掌立即就被秦泽安握住了。

    秦泽安拉着姜雯的手放在胸前,一弯身就搂住姜雯的腰,放到了塌上。

    “夫人放心,这回我一定注意。”

    秦泽安这回倒是注意着了,伤口一点无碍,可姜雯眼见着时间过了酉时,急的不行,推着秦泽安就喊,“快些,快些,锦绣该担心了。都是你!怎的要了又要。”

    秦泽安嘴上轻哄着在姜雯耳边安慰,片刻后,姜雯气喘吁吁摊在床上。

    仍由着有身蛮劲的秦泽安替自己穿衣,而后急匆匆赶去和锦绣相会。

    在街上遇见到处寻人的锦绣,姜雯气极瞪了秦泽安几眼。

    锦绣瞧着姜雯身上衣服有几道褶皱,便明了小姐定是受了欺负。

    锦绣上前扶着自家小姐,也跟着悄悄刮了秦泽安一剂眼刀,这才拉着姜雯去饭馆用膳。

    夜间才回到寺中的几人将早送到的西瓜分与寺中和尚,疲惫一天,这才睡去。

    后头任由秦泽安再如何央着下山,姜雯都不再理会。

    秦泽安入住寺内不过三日,边关大胜,外邦败降的册子就送到京都,大洲大胜的消息迅速在大街小巷传开。陛下下令边关将士回朝,而主将太子殿下,却早已隐秘回京,与姜雯相伴。

    虽说二人分院而居,可一到晚上,秦泽安偷偷潜入旁边院子,轻手轻脚上了姜雯的床榻。

    次日姜雯一醒,摸了摸旁边被褥还未散的温热,心知肚明,但观他并未做甚,就不曾挑破。

    半月后,边关大军回京,秦泽安和姜雯打过招呼后,偷偷潜回了回京大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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