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愉凝视着何明琥通红的耳廓,不解地挠挠头。

    “何大哥,你是体温又升高了吗?”她的指尖向对方额头探去。

    洗衣皂粉的干净馨香伴随林愉的袖管飘来,扰得何明琥愈发脸颊温热。

    “没有。”何明琥偏过头,在心底发出阵阵轻叹。

    真是......

    遇见林愉后,一直沉稳、波澜不惊的他,时常感到无可奈何。

    难道愉愉半分都不喜欢他吗?

    脸颊上的温热缓缓变为燥热,像是从心底席卷出的一股野火。

    何明琥对这种变化不熟悉,只以为是房间里太闷了。

    这时,病房中逐渐鸦雀无声,弥漫着几分尴尬暧昧的气氛,何明琥一动不动,林愉也静静立在那,整间屋子中不受影响的,只有专心工作的小红。

    妈呀,这俩人干啥呢。

    喜欢就是喜欢,亲个嘴拉手谈对象去;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亲个嘴不拉手不谈对象。

    干脆点完了呗。

    小红心想:搁这磨叽啥呢,痛快点不行吗?

    她对八卦很好奇,但她更想快点下班。

    “来,抬手。”她打破屋中的宁静,利索地给何明琥与林愉套上设备。

    有啥事等她下班再解决。

    林愉知道孰轻孰重,没有继续思考何明琥的反应代表什么,乖乖平静心绪,进入镇定状态,准备工作。

    但是,变故突生。

    林愉没办法完全读取何明琥的记忆。

    何明琥好似很抗拒。

    解除催眠符强制唤醒后,他情绪低沉。

    “我想知道一切事情。”他并不是在对林愉说这句话。

    何明琥又重复几句。

    他的语言慢慢变得机械化,一字一顿。

    小红手里的观察机器迸发出短暂的“滴滴”提示音,却被她眼疾手快地给按掉。

    “出去。”她给林愉比着口型。

    记忆锁似乎提前出现问题了。

    “不许走。”何明琥拽住林愉的手腕,愈发用力。

    小红的心狠狠提起来,偷偷打字的手指几乎快出残影。

    她怕激怒何明琥,不敢明着叫人。

    “好呀,我不走。”林愉好似浑然不觉般温柔安定。

    “你还在我的记忆里看见了什么,我要知道真相。”何明琥不喜欢这种大脑停滞的空白感。

    林愉悄悄凑到何明琥的耳边:“我小点声说,只告诉你一个人好吗。”

    “嗯,很好。”何明琥的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傻笑。

    愉愉或许还是稍微喜欢他的。

    “我看到......啪——”

    又是那道跟拍西瓜似的清脆响声。

    一张催眠符被林愉迅速贴在何明琥的脑门上。

    鱼的反应速度大概是老虎的七倍吧。

    何明琥还未来得及情绪失控,就陷入了沉睡中。

    “厉害。”小红向林愉比了个大拇指。

    医疗组的人们迅速跑进来接管。

    “你们没事吧?”金园长来得最快,满头大汗,“我已经通知姐夫了,估计今天就要解开记忆锁。”

    “为什么会突然出事啊?”紧急情况下,林愉拍符纸时用足了力气,现在手掌上还麻麻的。

    她有些愧疚。

    又骗了何大哥。

    “小琥的情绪向来很稳定,所以我们才会估算记忆锁还能再支撑一段时间。但可能,他被心中某种占比很重的感情影响,和估算结果产生偏差。”金园长眼光毒辣,顿时猜出是哪种感情。

    爱情吗?

    不是......

    原来小琥有点恋爱脑啊。

    金园长望向林愉,倒是赞叹。

    他家愉愉这么完美,长得白净有福、兽语能力出众、感知天赋绝佳,对愉愉恋爱脑也很正常啦。

    另一边,何先生正在往医疗组赶。

    “我知道了,我马上到,你做下准备,我想即刻解开小琥的记忆锁。”他叮嘱几句,发出一条语音。

    可能,新时代真得需要有新的教育理念吧。

    他突然回忆起偶然读过的育儿书,后悔夹杂着抱歉。

    从前,他和妻子总把何明琥当小孩,难免认为一切事情该有大人来抗,生意上的艰辛如此,灵兽方面的黑暗也如此。

    小时候的何明琥是个好奇少年,在工作繁忙的父母回家时,总能问出十万个为什么。

    但何女士何先生乃灵兽出身,对照顾孩子的基本理念只有吃饱与活着,后来受年代影响,接触的教育观念不甚先进,溺宠跟严肃并存。

    两人是会苛刻管教孩子的严母严父,亦是得知孩子想要自由就同意他出国的慈母慈父。

    何明琥虽然没有在两种极端之下长歪,却与家长的关系平淡如水,客气得好似普通长辈与晚辈。

    这几年,夫妻俩想弥补,但为时已晚。

    父母是第一次当父母,可孩子也是第一次当孩子。

    最终二人只好庆幸,与其他有钱人家的二代相比,何明琥的品行能力都算出挑。

    病房里。

    解开记忆锁与寻常读取记忆不同,需要何明琥以清醒状态接受治疗。

    小红亲自跑回特勤组找组长要来两张特制的符纸。

    正如对症下药,这两张符纸属于重药。

    何明琥的燥热烦闷被强行压制,头痛转为木木的迟钝感,半边大脑如被灌了风油精半边大脑如在蒸汗蒸。

    “我...刚刚抓疼你了吗?”他看见林愉腕间的红印。

    “嗯,有点疼。”林愉单纯却并非没有小心思。

    她骗了何大哥,但如果她又被何大哥抓疼了,就两相抵消啦,嘿嘿。

    “对不起。”何明琥知道自己失态了,先行向林愉道歉,眉宇间莫名浮上一层浅浅的脆弱与自厌,“我平常不会这样。”

    他不明白......他好烦这种无法控制情绪的感觉。

    愉愉会讨厌他吧。

    林愉主动走上前,把手搭在何明琥的肩膀上:“何大哥,我知道,你平时对我多好啊。”

    “谢谢理解。”何明琥的耳廓又变红了。

    呦,这是...?

    敏锐如何先生,一进门就察觉到何明琥和林愉之间奇妙气氛。

    他凝聚感知,投映出目光望望自家儿子。

    嗯,是真动心了。

    感知又在林愉面上一扫而过。

    嗯,是真没开窍。

    算了,还是想想怎么解开记忆锁吧。

    “小琥,我们要解开你的记忆锁,你必须保持清醒,这期间如果遇到意外,小红会立即对你使用催眠符,中途使用比一开始就使用会产生轻微的副作用,你能承受吗?”何先生问向何明琥。

    何明琥丝毫没考虑。

    “我能。”他又恢复那种游刃有余、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爸,我都三十了,有权力知道当灵兽时前尘往事吧,你不会还把你儿子当小孩看吧?”

    “对,当然不会。”何先生示意小红继续布置器械。

    顶灯被关闭,房间又陷入黑暗。

    那个白不刺啦的空地重新将林愉套进去。

    这一次,何明琥也在。

    但是......

    “何大哥,你这是...多大啊?”林愉的眼神停留在何明琥胸前的红领巾上。

    何明琥长得不白,皮肤是健康的浅浅古铜色,即便变小了,仍然这般,若再黑一些,或许能在夜晚中完美隐藏。

    然而就算如此,林愉还是能看见何明琥的脸色在变黑。

    “小学。”何明琥刀削般的锋利下颌不见踪影,略有些婴儿肥。

    林愉“噗嗤”一声笑出来,拍了下他手臂上别着的三道杠牌子:“挺厉害啊,还是大队长呢。”

    何明琥的脸色愈发黑沉沉。

    “干正事吧愉愉。”他身姿挺拔,小学时便长得高挑,现在和一米七左右的林愉一边高。

    不过从那小身板确实能看出来是小孩。

    还是需要用小天才手表的那种。

    “好呀好呀,我们从这边走,你抓紧我的手。”林愉很想叫他一声小朋友。

    何明琥能看懂对方眼中的揶揄,脸色犹如黑炭,却还是乖乖听话。

    两人越过几道门,门后又是熟悉的冰天雪地。

    “嗷呜——”

    低沉威猛的虎啸从山林中传来,伴随阵阵嘈杂的狗叫和人语声。

    一道肌肉虬劲、金黄健硕的身影窜到空中,卷起细碎洁白的飞雪,重重砸在枯木上,震落满枝头的雾凇。

    这头老虎受伤了,肚子上的皮毛被鲜血染红,点点滴滴的血迹在雪地上画出红线。

    无论它逃到哪里,追逐它的人都会顺着血迹找到它。

    “可惜了,有弹孔卖不上价格。”又是那个粗犷高大的盗猎案主谋。

    他打量着垂死挣扎的老虎,贪婪的目光中充满惋惜。

    “爸,我错了,不该心急。”跟随的小黄狗口吐人言。

    主谋摇摇头,点起一支烟,欣赏不远处的公虎血流而亡:“这畜生估计是想引开咱们。得了,再找找那头母老虎和小崽子吧,应该就在附近,母的给搞收藏的,小崽子给马戏团,价格我早谈好了。”

    这残酷的场景前,何明琥的一滴泪落在记忆中。

    “别看了。”林愉捂住他的双眼,不知该如何安慰。

    泪滴顺着林愉的手缓缓滑落。

    但记忆中的泪留不下痕迹,随渐渐在空白背景中淡去的冰雪、老虎与血迹一同消失。

    感动、疼痛、思念......各种复杂的情绪拧成一股利剑,使劲在何明琥心中搅动。

    “我就是那只小老虎吧。”哽咽的话语中,何明琥又变回成年模样。

    但林愉的姿势却没来得及变化。

    两人离得极近。

    额......

    软的。

    林愉面色羞红,迅速退后好几步,远离何明琥健美饱满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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