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地界,血狱之畔。

    头顶无星无日,只有一轮血月高挂黑空之中。

    漆黑的虚空中仅凭一点点血色的月光来指引着前方的道路。

    四人的真魂虽体会不到温度,却依然能感受到阴冷森然之气。

    顾怀宁瑟缩在初因的身后:“师姐,到哪儿了?”

    “前面就是鬼门关了,你若是怕了我现在可以送你回去。”

    “谁,谁说我怕了。我还没见到阎王呢!”

    高达千丈的牌楼屹立在前,八座血腥狰狞的魔像在血月的映照下悬立于牌楼之上。

    其中一座狮王魔像骤然睁开了血红的双眼。

    那庞大的头颅转瞬间移到四人的眼前,身躯却依然还在牌楼上丝毫未动。

    它的獠牙泛着森森寒光:“何人胆敢擅闯地狱之门?!”

    声音犹如洪钟一般,回声阵阵,把四人的耳朵震得发闷。

    “吾乃地府还阳使,初因。”

    狮王魔像的其中一只眼珠扑溜弹了出来,眼珠上还带着腥红的残肉来到初因面前:“可有路引?”

    与此同时,那少了一只眼的巨脸忽然贴近莫君月三人面前,把顾怀阳俩兄妹吓得一蹦三尺高。

    “尔等好大的胆子,生魂也敢闯鬼门关!”

    随着它的话音甫一落下,牌楼上其余七座魔像不约而同“唰”地瞪大了眼。

    原本寂静到诡异的虚空中,乍然想起千万阴鬼的嘶吼声,阴风阵阵。

    那些魔像有的张开血盆大口好似一口就要吞掉他们,有的张牙舞爪狰狞着恍如就要扑来,有的青面獠牙瞪得铜铃般大的眼举起大锤就要落下。

    初因意念微动,额间的彼岸花红光一闪,直直射入那正盯着她的鬼眼珠。

    “此为路引,你可看清楚了?”

    虚空中被照亮了一瞬后又恢复了漆黑,耳边仅有一声凄厉的惨叫。

    狮王魔像的眼珠和头颅乍然归位,一边捂着眼睛痛呼一边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彼岸花印记......竟是彼岸花印记!大人见谅,小的即刻开门!”

    牌楼上其余的魔像一听,立马收起了恐吓之姿,有的甚至还颤抖着低下了头,再也不敢看初因一眼。

    天知道这万年不见的彼岸花印记怎么又会出现在地府。

    它们越想越胆颤心惊,赶紧禀报上去。

    过了鬼门关就是黄泉路。

    阴灵遍布,浑浑噩噩地飘荡着。

    它们终日只能待在这阴暗之地,没有希望,只有无尽的黑暗。

    在黄沙漫天的道路中,却也有一抹亮色鲜艳夺目地开在道路两侧。

    彼岸花,又名曼珠沙华。

    不知为何,初因对这黄泉路莫名的熟悉。

    虽然前身来过一次地府,就是被勾错魂时,但其实并没有印象走过黄泉路。

    “嫂子,鬼,鬼,鬼......到处都是鬼......”

    顾怀阳情急之下就想着要揍自己。

    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真魂,哪来的鼻血,只能紧紧抓着莫君月的手死活不肯撒开。

    却见他剑眉紧皱木楞的模样,不禁举起手在他眼前摆了摆。

    “大人,大人?嫂子,你赶紧看看大人是不是魂被勾走了?!”

    莫君月自入幽冥以来就一直沉默寡言,他不喜欢这里,非常不喜欢。

    初因走至他面前查探一二,只听他口中喃喃自语:“彼岸花,一彼,一岸,花叶永不相见。”

    她神色不明地看着他:“你怎会对地府之事那么清楚?”

    他微楞半晌后回神:“就是脑海中突然冒出来的。”

    “还阳使突然下临地府怎也不知会一声?”

    随着这爽朗之语,众人望向远处走来的两个阴差,正是黑白无常。

    刚刚说话之人是白无常,又名谢必安。

    他身材高瘦,口吐腥红长舌,手里拿着根哭丧棒,官帽上写着:一见生财。

    他对着初因见了个礼,笑道:“秦广王大人知道您来,特命我来接您。”

    她刚想说什么,却见黑无常的勾魂锁竟锁着一个熟人:“王大婶?”

    王大婶的阴魂见到他们,顿时躁动不已,似乎想要冲过来。

    谢必安举起哭丧棒猛地朝它魂体上一打:“你自食恶果,还敢惊动地府贵客,看打!”

    一连抽了好几棒,黄泉路上充斥着王大婶的鬼叫声。

    初因制止道:“再打它就形神俱灭了,赶紧带路吧!”

    来到第一大殿,秦广王蒋子文已然坐在上首,下首侧方,竟是天一那个小老头。

    天一执笔于案前,责备道:“你这丫头,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竟带着那么多生魂来地府,太胡闹了!”

    话虽是责备,但语气里却是满满的宠溺。

    “阎王大人,我,我叫顾怀宁......”

    她话未说完就被顾怀阳扯到了一旁:“你想死吗!名字是可以胡乱告诉阎王的嘛!”

    初因不管他们的闹腾,当下直接开门见山:“我有三件事,第一件事杨桂英的魂是否还在地府?”

    阎王翻了翻案前的簿子,爽快地答道:“在,本已到她轮回,她不愿去偏要留着等唐钰。”

    莫君月插话道:“不是说她见财忘义,负心薄情吗?”

    阎王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情之一字,乃由心生,非当局者又怎能妄议。”

    “等我上去后借用她一个时辰,去把唐钰的念和咒解了,就让他俩一起下来。”初因说道。

    意外的是,阎王答应地特别爽气。

    “那你此行前来第二件事呢?”

    “我此生的死劫是否与皇室有关?”

    大殿内一时陷入了沉寂。

    良久,天一长叹一声:“丫头,天机不可泄露。”

    她眼神凌冽:“你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就问是,还不是?”

    阎王无奈道:“此间事牵扯太多,你只管收魂积德就是了,日后自会知晓。”

    莫君月见气氛不对,随即拉了拉初因的衣袖,示意她莫要动怒。

    而后上前做了个揖。

    众人没有注意到阎王不动神色偏开了身子,未受他的礼。

    “恕在下妄言,地府既要阿因为之收魂积德,却又不肯透露死劫是什么,究竟是想看着她送死呢还是想她能安然渡了此劫?”

    阎王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本王当然是想她能渡了此劫!但要渡过此劫现在就是必要的经历!”

    初因猛地抬头,与莫君月对视一笑。

    阎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被套话了!

    果然在面对他时,就算他再温和、再普通,都会下意识臣服,不敢欺瞒。

    阎王的话里有两种意思。

    其一,她现在所经历的都是某一方有意指引,或是天道或是地府或是那个死劫。

    由此可见其二,她现在所经历的不就是一切指向皇宫吗?

    所以她的死劫肯定与皇宫有关,或人或事或物。

    初因一边思索着一边分析道:“我目前收的亡魂、化的念,唯一的共同性就是都与宫里的某个贵人有关。”

    “所以你的死劫必然也与这个宫里所谓的贵人有关,既是贵人,身份定然不低,必然是在皇亲国戚或后宫妃嫔之中,而居于宫中的贵人......”莫君月补充道。

    阎王没想到,仅仅一句话,他们能抽丝剥茧到如此程度。

    “莫君月,你忘了答应你爷爷之事了吗?!”阎王心里一慌,立时警告道。

    但见他坦然道:“我答应的是不查我爹娘的死因,可现在查的却是阿因的死劫,并不相关。”

    他顿了顿,募地恍然大悟:“但阎王大人您这样的反应......难道说我爹娘的死因也与阿因的死劫有关?!”

    他太聪明了,只需一点点的线索就能分析至此,突然好后悔把他今生投到大理寺这个人设去。

    阎王立即转移话题:“第三件事是何事?赶紧办完赶紧上去!”

    “第三件事......”

    她踌躇了半晌才道:“我要知道落的现状。”

    即使只是真魂,他都感觉心脏莫名抽搐了那么一瞬,是她所爱之人吗?

    阎王脸色怪异地看着堂下俩人。

    他瞧了瞧莫君月,又瞅了瞅初因。

    造的什么孽啊他,竟又成了他们play中的一环!

    他虚咳了两声掩下眸中的尴尬:“他属于你上一世的事了,何必纠结于过去。”

    她执意问道:“我就想知道,他如今好不好?”

    “你......”阎王突然灵机一动:“你去问孟婆吧,他最后见的是她。”

    他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个大聪明,只要他皮球踢得够远,以后就找不到他岔。

    她刚欲前去奈何桥,虚空传来一道传讯灵符:“师妹,灵香将尽,速归!”

    莫君月看着止步犹豫不决的她,心下顿生不舍。

    随即牵起她的手就往外奈何桥的方向奔去。

    只留下一句话:“怀阳,带你妹妹先回,我与阿因稍后就归。”

    顾怀阳满脸问号,是这好兄弟叫他们兄妹俩搭配劝着初因带他们下来,结果把他撇下自己走了?

    再看缠在阎王身边的小妹,活脱脱一丫鬟样,没出息的很。

    但如果要他一个人再走一遍黄泉路和鬼门关,那不如在这儿等等吧,至少天一道长看着亲切可人的很。

    初因直到跑了一段路了才缓过神来:“莫君月,你干嘛?”

    他边跑边回过头来笑道:“带你去找孟婆啊!”

    她切了一声:“多管闲事,你认识路?”

    他倏尔停了下来,指了指不远处的忘川河:“不是这儿吗?”

    她满是惊疑:“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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