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容蓁已踏着露珠回到了容府。

    因与楚绍大婚的事惹得心中烦闷,本想着借节日的气氛来舒缓舒缓心情的容蓁,此刻的心情却如同这初升的朝阳,一片明媚。

    她步履轻盈,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回到容府。

    进了府门,瞧着婆子丫鬟们正忙碌地准备早膳便打算直接白兰苑小憩。可绿芜远远地瞧见她就连忙迎了出来,瞧着脸色不是很好。

    容蓁见着绿芜那吃了苦瓜般的脸色,稍稍收敛神色,向正走来的绿芜问道:“今儿个怎么了?怎的苦着个脸?”

    绿芜一边帮她取下沾着露水的披风,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一边压低声音说道:“小姐可算回来了,方才老爷下朝回府发了好大一通气,也不知是怎么了,若是知道您不在府中怕是会更气,所以奴婢就来府门守着,等您回来通个气儿。”

    容蓁眉心微蹙,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木盒藏进袖中:“父亲可是为了早朝上的事生气?”

    绿芜摇了摇头说:“不清楚,回府后老爷和大公子就去了书房,也不许下人们跟着。”

    “我知道了。”容蓁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平静无波,“我去书房看看父亲。”

    书房的门半掩着,容蓁还未踏进去,便听到里面传来容玉山低沉的声音:“……此事绝非如此简单!江南盐造一事其中利益盘结交错,人际错综复杂。”

    书房内,容玉山面色铁青,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父亲,你也不必如此担心。”容平章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无奈,“江南的事情积淀已久,在皇上心中怕是早已想除去这顽疾,此事于皇室或与百姓都有益处。”

    容蓁心中一凛,江南盐税,关系到国库收入,一直是朝廷的重中之重,但也因此滋生了大量的贪官污吏,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于是她抬手,指尖轻叩了两下书房虚掩着的门。

    “进来。”容玉山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她轻轻推门而入,书房内,容玉山和容平章相对而坐,面色凝重。

    “父亲,哥哥。”容蓁上前,微微福身。

    “蓁儿,你怎么来了?”容玉山见到她,脸色稍霁,但眉宇间的阴霾却挥之不去。

    “女儿只是路过,见父亲和兄长在谈事似是心情不佳,便进来看看。”容蓁语气轻柔,目光却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掩盖不住眼底的担忧。

    容玉山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皇上怀疑江南盐商与当地官宦勾结,私吞税银,所以想让你大哥再去一趟江南,彻查此事。”

    “江南?”容蓁秀眉微蹙,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哥哥前段时日不是刚去过了吗?”

    “皇上怀疑有人从中作梗,上次并未查出实质性的证据。”容玉山解释道。

    容蓁垂眸,掩去眼底的精光,皇上此举,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江南盐税,前世便是哥哥仕途的转折点,也是容家走向没落的开端。

    长兄容平章,少年英才,年纪轻轻已官居御史大夫,有监察百官之责,楚绍派哥哥去办这么大的案子,自然是理所应当最佳人选。

    可也正因为哥哥太过耀眼,遭人嫉恨,中了奸人的圈套被卷入了江南盐税案中,而被百官弹劾,污蔑他中饱私囊。

    最终落得个身败名裂下场,自此一蹶不振,在牢狱中郁郁寡欢积劳成病。

    “我陪兄长一起去吧。”容蓁突然说道。

    “不行!”容玉山想也不想地拒绝,“江南路途遥远,你一个女孩子家,跟着去太危险了。”

    “父亲,您就让我去吧,漠北那么远我不也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么。”容蓁走到容玉山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撒娇道,“我保证会乖乖听话,绝不给哥哥添乱。”

    容玉山看着女儿恳求的眼神,但还是摇了摇头:“蓁儿,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不是儿戏,你不能去。”

    “父亲……”

    “好了,蓁儿,此事无需再说。”容平章开口劝道,语气里鲜少的端起兄长的架势道:“况且你婚期将至,哪有这个时候还远行的。”

    容蓁咬了咬嘴唇,知道哥哥说的是,最终没有再坚持。

    容平章起身,拍了拍容蓁的肩膀,语气温和下来,“蓁儿放心,哥哥此去定会查明真相,不负圣恩。”

    她看着哥哥满腹信心的笑容,心中却是一片冰凉,她深知前方等待她哥哥的是万丈深渊。

    她听话地垂首点了点头,眼睛眯起暗暗决定要尽快查清真相,决不能让百官弹劾的事情在这一世再度发生。

    -

    用完早膳,容蓁回到自己的白兰苑里。

    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只白猫慵懒地蜷缩在窗台上,享受着午后的暖阳。

    容蓁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纤细的手指轻轻手中握着那只白玉瓷瓶,瓶身冰凉细腻,触感温润如玉。

    她眉心微蹙,如画般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霾。

    “江南盐税……”她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出前世哥哥被押解回京,满身伤痕,面容枯槁的模样。

    心被揪起的同时,萧誉的话在她耳边回响:“这是你要的东西。”

    她将手里那只白玉瓷瓶的瓶塞打开,一股奇异的幽香扑鼻而来,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却能激起人心底悸动的魅惑。

    容蓁心中微动,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萧誉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

    他那双深邃如墨的星眸,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能够轻易地看穿人心。

    “这个萧誉,还真是……”容蓁低声呢喃。

    她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找萧誉帮忙,毕竟这种事情,实在难以启齿。

    却没想到,萧誉竟然真的帮她拿到了。

    或许……不论如何她得试一试。

    “备车,我要去趟城南别院。”容蓁起身吩咐道。

    绿芜有些惊讶:“小姐,您又要出府?”

    “事不宜迟。”容蓁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必须立即见到他。”

    马车备好后,容蓁不想让父兄知晓她出府,悄悄地从偏门出去,一路为避人耳目七拐八绕的,多花了半个时辰才到达城南别院。

    她找到上次的角落越过墙头,悄无声息地进了院落。

    萧誉的书房内,他换了一身素衣,端坐在书案前,手中翻阅着一卷书籍,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清冷气息。

    听到敲门声,他头也不抬,淡淡道:“进来。”

    容蓁推门而入,一股淡淡的甘松气息扑鼻而来,夹杂着几分墨香。

    “萧公子,今日再次打扰,还请见谅。”容蓁微微福身,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

    萧誉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眸看向她,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探究:“容小姐此番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事关重大,不得不来。”容蓁走到书案前,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兄长即将前往江南查办盐税一事。”

    萧誉剑眉微挑,看着她的眸光微闪:“哦?这么大的事情,容小姐就这样轻易地告知于我?”

    容蓁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我想请你帮我。”

    “帮?”萧誉轻笑一声,反问道:“为何我要帮你?”

    “萧公子可有想过,帮我或许也是帮萧公子自己?”容蓁毫不退缩,眼睛回应着看向那道探究的目光。

    “容小姐此话从何说起?”萧誉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起身,一步步逼近她,语气低沉而危险。

    容蓁被他逼得后退一步,背脊抵上冰冷的书架,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抬眸,迎上他深邃的目光,说道:“盐商赚钱靠的是左右盐价。若在江南盐场那盐的售价不过十三文,加之税银七文,成本统共不过二十文一斤。可这些盐运往各地,越是偏远盐价越高,到漠北一带盐价已高至八十文一斤,只怕到南疆还远远不止八十文吧。”

    萧誉看着她,眼底风云变幻,眸色时而深时而浅,但很快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冷漠。

    “我可以帮你。”他重新坐下语气淡淡,却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神秘,“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容蓁舒缓一口气问道。

    萧誉语气沉稳,目光锐利,“江南盐税事关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绝非你一人之力可以解决。”

    她微微一怔,睫毛轻轻扑闪,没有作声。

    萧誉捕捉到容蓁的表情,接着道:“我想知道,你此番仅仅是想帮助你兄长查清江南盐税一案,还是另有打算?”

    另有打算?难道萧誉他……

    【检测到宿主支线任务:帮助萧誉替代江南郑氏,奖励:宿主将得到“前世羁绊”的第二条线索。宿主是否开启支线任务?】

    容蓁看向萧誉的目光变了变,他竟然想要替代江南郑氏?

    既然他们想要的东西不同,但目标都是除掉江南的那群蛀虫,还真是巧。

    她嘴角一弯,毫不犹豫地说,“若萧公子还有另外的打算,我愿意帮萧公子达成。”

    【系统收到,第二个支线任务已开启】

    “很好。”萧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江南盐税一案,我已派人暗中调查多时,掌握了不少线索,过些时日我便将名单和证据交给你。”

    果然,萧誉此番为质,也并非明面上看上去的简单。

    “多谢萧公子。”容蓁装作未察觉的模样,感激地说道。

    “不必言谢。”萧誉淡淡道,“你我各取所需罢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江南盐税一案,关系重大,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你切不可轻举妄动。”

    “我知道。”容蓁点头道,“我会小心行事的。”

    “如此甚好。”萧誉满意地点了点头。

    “有劳萧公子。”容蓁微微福身,“那萧公子方才所说的条件,是何条件?”

    “很简单。”萧誉看着她,眸光深邃,“今晚与在下一起赏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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