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后院的容蓁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眼前的冰碗,剔透的冰块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却丝毫驱散不了她心头的烦闷。

    “娘娘,您都盯着这冰碗看了半晌了,再不食,可就化了。”芯红端着一碟新鲜冰镇的葡萄走了进来,将碟捧在她眼前笑道。

    容蓁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银勺,“哥哥将江南巡盐道与郑氏贩卖私盐,克扣盐税的证据承给了陛下。”

    芯红将葡萄放在桌上,为她轻轻摇着团扇,“江南巡盐道不是交由大理寺,在压回京的路上吗?”

    “可他落马前,发出去的两封信总让觉我难安。”她目光落在院子里那棵枝繁叶茂的淡紫色三角梅上。一只雪白的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跳上她的膝头,舒服地蜷成一团,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扫过她的手背,带来一阵酥痒。

    “小桃儿,你说,吏部尚书得到的封信件会藏在何处?”容蓁喃喃自语。小桃儿懒洋洋地睁开眼,碧绿色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又再度合上。

    【宿主御兽第一条支线任务已完成,目前御兽等级为二级,小动物帮助宿主做事,但此阶段的小动物有选择权,不受宿主的支配。】

    她抚摸着小桃儿柔软的毛发,盼了几日的系统声终于出现。

    “系统,御兽等级共有几级,下一级是什么?”

    自从可以让喜鹊帮她传递消息后,容蓁发觉这御兽的重要性,指不定以后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宿主可接取新的支线任务:可随意用意识控制小动物。任务完成后进入下一阶段,让更高级的猛兽帮助宿主,此阶段高级动物有选择权。宿主要开启御兽支线任务吗?】

    “自然要开启!”

    正高兴着,窗外忽然闪过一道身影。

    她抬眸看去,紫冥手里拿着一封信笺站在窗外,“小姐,萧世子托属下转交给您的。”

    她放下腿上的小桃儿,小桃儿似是不满的软糯地叫了一声。

    容蓁指尖触碰到信封的瞬间,心头莫名一跳。

    她缓缓展开信纸,目光扫过字迹,这是江南巡盐道写给吏部尚书的那封!

    信中是江南巡盐道向朱祺祥发出的求救,竟还藏有这些年行贿的账本。她看完信,将信纸握紧在手中,指节泛白。

    且不知萧誉是如何得到的这封信,但有那本账本在手,朱祺祥就绝不会坐以待毙,看着他被压回盛京。

    “小姐?”紫冥见她脸色有异,不禁担忧地唤了一声。

    容蓁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紫冥,眸光坚定,“此事事关重大,决不能泄露半分,你速去将这封信转交给贤亲王,王爷知道该怎么做。”

    “是!”

    -

    时至九月,秋高气爽,正值楚燕一年一度的皇家秋猎。

    期间,江南郑氏害怕哥哥深究下去,竟在新上任的江南巡盐道设宴当晚意图毒杀,幸好哥哥早有防范。

    容蓁收到兄长传来的家书后稍稍安心,将养在后院好段时间的乌鸦放了出去,得到账簿存放的下落后与萧誉联手,安排暗卫伪装成江南盗匪抓走郑氏族长,偷走账簿,而后多人状告郑氏在多地侵占民田,一时民怨激愤,在江南扎根多年的郑氏终究衰败。

    如今,只带秋猎后问罪江南巡盐道、郑氏族长及吏部尚书等人。

    好不容易天儿连着晴朗了两日,楚绍迫不及待地定下秋猎出游的日程,颇有一番大展雄风的气势,带着一众百官及其家属从燕宫正门浩浩荡荡地出,动辄千万,就连南疆质子萧誉也被特许随着皇家队伍,一同往盛京北郊的广宁山而去。

    皇家猎场位于广宁山半腰处,因着又连了好几座大深山,占地约有几千亩,山中珍禽走兽数不胜数。

    楚燕千秋以来各代帝王皆能文能武,朝中虽依然分设文武,但文武兼备的郎君不在少数,而本朝皇帝楚绍是个例外,皇后容蓁的二哥容云洲却是这一辈中的翘楚。

    容蓁自小就喜欢围着二哥转,在围猎上颇有天赋,触景难免生情,转念想到如今还在漠北驻军未归的二哥,容蓁眉目间有些提不起精神,懒懒地倚在帐中高台的软椅上。

    容蓁目光浅浅扫过楚绍带回来零零散散的猎物……心中不免有些无语。

    这人到底还是不善骑射,工于心计。

    瞧他坐在马上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属实是让容蓁见了翻了翻眼皮子,冷哼一声,才将眼睛从他身上缓缓挪开。

    她端着茶盏慢慢品茗,一双美眸刚刚抬起,就见楚绍正打着帘子,手里拧了一只鹿阔步走来。

    原本百无聊赖的脸上满是羡艳,方才无语翻着眼皮子的一双眼里尽是崇敬,嘴中娇柔出声:“陛下好厉害,竟猎了只这么大的鹿回来。”

    说着激动地拍拍手掌,目光从楚绍身上挪开,斜眼瞧了那鹿被射在脖子上的箭,眸光一动,一眼就瞧出这少说是练了七八年的好箭法,竟是一箭毙命。

    野鹿警惕性极高,又善于捕捉周围的气味与逃跑,所以想要猎下一只鹿并非易事。

    她怎不记得楚绍何时箭法进步如此神速了!

    容蓁若有所思地再度将目光移到那支箭,盯着瞧了瞧,忽地了然地笑了。

    楚绍被她目光吸引,低头瞧了瞧提在手中的鹿,脸上有一瞬的尴尬。

    下一瞬,只见他抬手猛地将那只鹿脖子箭拔出,往帐外丢了出去,复又看着容蓁,眉头挑了挑没有说话。

    容蓁缓缓起身,面上十分激动,眼睛看向账外,自高台走下,笑盈盈地对着楚绍福了福身,“陛下,臣妾瞧着陛下乘兴而归,心里欢喜,也想骑马去转转。”

    楚绍见她眼底满是期待,知晓她自小跟着容云洲身上有些本事,一双凤眼落在她身上,点点头关切道:“皇后去时多带些个侍卫,深山野物多得很,要当心才是。”

    “谢陛下!”她脸上绽开天真明媚的笑容,一瞬不落地收进楚绍眼里。

    不久,换好骑装的容蓁走出营帐,引得周边人纷纷侧目。

    她平时皆着繁杂的宫装,盘着精致的发髻。今时千缕青丝此时由一根红色发带高高竖起,束紧的骑装,凸显出她纤细的身条。

    容蓁一把拉住守卫递来的缰绳,右脚踩上马镫,一个翻身就稳稳落座在马鞍上。

    只见容蓁骑上马后,一手拿过侍卫手中递来的弓箭,反手往自己身上一套。

    马鞭一挥,“你们不用跟着,我进林子打猎,很快就回来。”

    还未等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眨眼间,原本还在眼前的容蓁早已没有了踪影。

    萧誉远远地瞧着,不知怎的也鬼使神差地伸手拉了一匹马,利落地翻身上马跟着前面的白马进林的方向,消失在视野中。

    已接近太阳落山的时辰,林中光线逐渐昏暗。

    萧誉听着前方容蓁的马蹄声,远远地跟在后面,想隔远看看这位楚燕皇后到底有多少狩猎的本领。

    从萧誉进林的一瞬间,她便察觉到了这位不速之客。

    突然,前方灌木处蹿过一只野兔的踪影,容蓁反应迅速,立即抽箭射出,只听弓箭刺破空气的声音,随即和野兔一同消失在灌木中。

    容蓁腿间施力将马腹用力一夹,骑着马上前查看,一只被射穿腹的野兔奄奄一息。侧腰一手就提起野兔的耳朵,装进马背上的篓中,心情自是无比的畅快,长舒一口气,好久未曾畅快地骑马狩猎过了。

    萧誉瞧着容蓁摇头晃脑的背影,猜她此时心情不错,自己都不曾意识到那扬起的嘴角。

    萧誉踏马而过踩到了枯枝发出清脆的声音,惊扰了前方认真寻找猎物的人。

    警惕的容蓁立马回头,与心神一晃的萧誉四目相对。

    “萧世子,这荒郊野岭,悄悄跟在我后面默不作声的,怕是不妥吧?”容蓁掉马回头,嘴角含笑目光直直地盯着萧誉。

    “见谅,在下觉着帐中无趣,骑马出来走走,不曾想恰巧遇到你在前方狩猎,并非有意跟随。”

    “那倒是我错会你了,还以为萧世子是故意追随而来。”容蓁听完他的说辞,满是笑意的脸上染上一层失落之色。

    见萧誉就不做声,又接着道:“也罢,天色已晚,世子请便我也该回去了。”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之后,扬起手中的马鞭一挥,很快就离开了此处。

    “容蓁,倒是挺有趣的……”萧誉望着掉头离去的背影,嘴里嘀咕着,随即也策马回到了营帐。

    回到帐中,容蓁拿出自己刚打到的野兔,交给手下人去烹制,心情也是格外的好。

    在营帐中等了片刻着实无趣,容蓁起身走出帐外想着在周边散散步,顺便赏赏山中月色。

    一出帐就又遇萧誉。

    “你怎么这么快也回来了,方才不还在林中骑马散步吗?”容蓁侧过脸就这样瞧着他,语气倒也不是质问他,一双杏眼扑闪不闪地看着,似是在等着对方的回答。

    “这不是……又巧了么?”萧誉波澜不惊地答复。

    容蓁未答话,脚下的步子却是向着他的方向走去。

    恰值换防,一时无人关注到月纱笼罩下的二人并肩同走。

    竹林幽静,耳中传来蝉鸣。

    容蓁抬首望月,明亮的圆月透过层层竹叶遥映在她眼中,如星辰点亮苍穹那般照亮她的眼眸。却不知,此时此刻的她亦落在身旁萧誉那双似薄雾的眼里,若萤火闪烁在他眼底有晦明晦暗的亮光。

    月影西斜,二人肩并肩,感受着竹林清香与山间微风,拂散各自心中烦闷,不知不觉间已渐偏离营地。

    “我……”容蓁正欲开口,突然听到两侧草丛不同寻常,似乎有动静,瞬间警戒起来,并眼神示意萧誉。

    后者心领神会,几乎与容蓁同时查觉周围的微妙动静,放慢了步子,小心翼翼地提防着四周动静。

    此处距离皇家营地已经有了一段距离,夜色浓郁,两侧又长满灌木,正适合伏击……前方草丛直接冲出一群蒙面黑衣人,面遮黑布,手握着利剑,在月光下直冒寒气。

    剑刃直指容蓁。

    “萧誉,你先跑,目标是我。”

    萧誉听到容蓁的话,竟白了她一眼,“废话少说,一起来便一起走。”

    手刀夺过一黑衣人手里刺过来反射着寒光的长剑,转身将容蓁护在身后。

    萧誉就这样挡在容蓁面前,高大又瘦削笔直的身躯遮挡住了前方的黑衣人,似乎危险也就此被一座高山阻断了一样,一股莫名的安全感在容蓁心中微微荡漾开来。

    未等她做出下一步反应,黑衣人已经将要冲到脸上了,萧誉见状提剑挡去。

    容蓁不甘落后,柔软的身子在刀剑寒影中穿梭,利落地打趴一个刺客,从其手中夺过长剑,二人你攻我守配合默契。

    刀剑无眼,一抹红在萧誉的剑刃上悄然滑落,这是容蓁第一次他如此干净利落的杀人,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狠辣果断。

    反观容蓁,身手胜在灵动,婉转间躲过刺客刺来的寒剑,反手出鞘,剑刃划破了刺客的咽喉,瞧着容蓁杀人,更像是在观赏一支带有杀气却不失韵味的舞蹈。

    萧誉即便是在打斗转身间,也不时地看向她这边。

    眼看着刺客快要被两人解决,容蓁稍稍放松了些许,身后一把冷剑向她刺了过来。

    “小心。”

    萧誉反应及时,冲上前去,反手握剑,剑招越发凌厉起来,生生将对方的剑劈断,伸手一揽将容蓁的腰肢揽在了他的臂弯之中。

    她抬头望向他皱眉异常严肃却不失隽秀的脸上,鼻尖传来微乎其微的甘松香,原来是这是他身上的味道。

    闻着香味,在他臂弯中的容蓁,在夜色的遮掩下两颊飞起红晕,一直延伸到耳尖。

    四周尽是倒下的刺客,血腥味弥漫,而这股淡淡的甘松香气,在容蓁的鼻息中久久不散,倒让她心情舒畅不少。

    “刀剑无眼,你应注意些。”想到刚才的惊险时刻,萧誉冷着脸提醒道。

    那冷剑距离容蓁的背只差毫厘,真不知道她刚才如果真的被伤,会给自己平添多少麻烦……

    容蓁不知他心中所想,未料突遭背后偷袭,方才是她自己有些轻敌,还好萧誉反应及时,两颊上的红晕不经意间更深了些许。

    “多谢世子。”

    她微微喘着气,眉眼间有些疲倦之色,面上方才的狠厉之色在那个刺客身形倒下的同时被娇弱所替代。

    萧誉这才发现容蓁的腰肢依旧被揽在他的臂弯中,初秋的冷意还未上来,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很厚,她贴着他宽厚的胸膛,低头就能看到一双长而密的眼睫如蝶翅般扇动,心跳忽的加快起来。

    他看了几瞬,才松开那盈盈握住细腰的手,轻咳一声后才致歉道:“失礼了。”

    说完,那张漂亮的脸上也突然飞起红晕。

    【宿主与萧誉好感度增长1分,目前总好感度为32分】

    系统声音响起,她面上的神情还未来得及变化。

    林中草飕飕作响,四面又突地涌上来一群黑衣人,个个手握寒剑,再次将他们二人团团包围。

    车轮战!

    到底是谁要在这里耗死他们俩。

    “跑。”萧誉看此情势,深知继续耗下去只会将二人的精力耗尽,果断拉起容蓁的手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本以为这个方向是营地,谁知夜深露重,眼及之处都是灌木。

    体力消耗让他们视线模糊,逃跑时他们在林中迷失方向。

    她想起自己能够御兽!

    她只好在脑海中急切地召唤系统:系统,系统这荒郊野外的不是很多猛兽吗?快帮帮忙啊!再不帮我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宿主稍安勿躁,系统正在匹配中……】

    两人一路奔逃,不知来到了何处,再往前去,脚下石子都接连落下,容蓁低头才发觉已是万丈深渊。

    幸而萧誉动作敏捷,一把拉住了差点一脚落空的容蓁,两人正想后退。

    转身间,身后的林中一阵动静,刺客已近在咫尺了。

    “怎么办,他们要追上来了。”萧誉止步间看向容蓁,后者正看着黑衣人追来的方向眉头紧锁。

    萧誉再次回头,看着林中逼近的黑衣人,又回头瞧了瞧那深不见底的悬崖,攥紧了手中的佩剑,松开了另一只拉着容蓁的手,欲与刺客一绝死战。

    身边的萧誉侧头,如同黑夜的眸子中印着容蓁的身影。

    “放心,我们不会死的。”萧誉低声说了一句,向过来的方向上前踏出半步,举起了手中的佩剑,随时准备上前再战的准备。

    此地距离皇家营地不知有多少里,她出营时未曾携带可以发出信号的物件儿,也不知有无人查究自己久久未归。

    如此这般耗下去又没有援兵,只会是死路一条,倒不如……容蓁的目光后移,看向了身后的悬崖。

    ‘算了,横竖都是死,不如赌一把’

    容蓁在心中做好决定那一刻,果断转身。

    她先是往侧边进了半步,正打算拉着萧誉搏上一搏。

    灌木丛中突然发出异动响声,二人人朝着声源看去。

    而那声响并非只从某一处,而是冲整个山林深处的四面八方传来。

    眼前刺客也觉察到不对劲,纷纷握紧手中的长剑,警惕地观察四周。

    异动声不断,一双双绿色的眼睛自灌木中出现,来的竟是一群叼着食物碎块的狮群,正渐渐呈包围之势将所有人围住。

    萧誉神色越发严肃起来,握紧了举在手里的剑,做好时刻提剑抵御狮群的准备。

    所有人在看到数量如此庞大的狮群时,都不自禁地吞咽着口水。

    萧誉亦是紧张地喉间滚动,正一筹莫展之际感受到被人拉住了衣袂,他侧首疑惑地向容蓁看去。

    容蓁对他摇了摇头,贴近,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道:“这狮群是来救咱们的,别慌。”

    她放开拉住萧誉衣袂的手,打算朝着雄狮走去却被萧誉拉住,“狮子可是猛兽!”

    “世子在担心我吗?”她朝他展开笑颜,见萧誉一张清冷的面容看着她,眉头紧皱眼底担心之意展露无疑,“世子可愿相信我?”

    萧誉犹豫几息,缓缓松开手,一脸警惕地跟在她身后朝雄狮靠近。

    那雄狮果真没有做出任何意图伤害他们的行为,其他母狮也在一定范围内停驻不前。

    一众刺客见容蓁一步步靠近那只雄狮,不敢再往前,若那只狮子兽性大发让她自食恶果,倒也替他们省去了一番力气。

    容蓁来到雄狮跟前,虽然它嘴里的碎块血淋淋的看起来极为渗人,但看着她的眼神是清澈的没有半丝凶狠。她深呼一口气壮着胆量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是来救我们的?”

    萧誉眉头一皱,将信将疑地看着一人一狮,却见那雄狮似是点了点头。

    雄狮看着容蓁狮吼几声。

    吓得刺客又往回撤了几步,无人知晓那雄狮是在与她沟通:“你们二人坐在小白的身上,她会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我们留在这里帮你们甩掉剩下那些追杀你们的人后再过去汇合。”

    容蓁立即拉着萧誉,环顾周围一周后将目光锁定在了一头白母狮的身上,朝着那白狮跑去,也无法估计此时身后的人是多么震惊的表情。

    白狮见二人走近,相当配合的匍匐在地,容蓁顺势拉着萧誉坐到了它的背上。又是一声狮吼,白狮驮着二人朝林中深处飞奔而去。

    白狮的速度极快,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匆匆掠过。萧誉坐在她身后,看着她乌黑的长发随风在空中飞舞,拂过萧誉的脸颊,扑鼻而来的是容蓁身上的清香。

    软玉温香在怀,即便是因为两侧产生刺骨寒冷的山风,也被这拥抱的温暖所消释了。

    此时,萧誉觉得自己可能是魔怔了。

    容蓁与萧誉坐在白狮背上在林中迅速穿梭,耳旁是山风呼呼的声音与萧誉清浅的呼吸声。

    即便现在的情况很荒谬,但是这样咫尺的距离,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她的耳根还是止不住的泛起了红。

    -

    行宫那边早已乱作一团。

    楚绍一人高坐台上,容玉山与一众官员跪下,拱手请愿。

    “启禀陛下,直至现在也未寻到皇后娘娘的踪迹,娘娘乃一国之母,兹事体大,请陛下速速派人寻找,莫要让娘娘凤体受损才好。”

    容玉山说完后便重重叩首,久跪不起。

    而上座的楚绍,心中早已烦躁无比。

    听侍卫禀报,容蓁不过是出营在周边赏月,怎会有去无回?

    这边右相又带着众臣长跪不起,真是一刻也不让人安生。

    “来人啊!派一半的守卫军入林搜查,一有情报,即刻来报。”

    楚绍一脚踹倒面前跪着的一众太监,大声冲殿外下令。

    “臣遵旨,谢皇上”容玉山直奔林中随守卫一同入林。

    楚绍看着面前的狼藉,想起容蓁,心情复杂,脚下已不由自主地走出了殿外。

    殿外凉风席席,天空中高高悬着一轮残缺的月,不见辰星,孤寂清冷,恰如当下楚绍矛盾而孤寂的内心……

    他望着残月喃喃自语:“容蓁,你是朕的皇后,就算要死,也只能是朕让你死……”

    悬崖边。

    一批批赶来的刺客蜂拥而至,见到正在大快朵颐的狮群,其他人见到此情形面露惧色。

    “老大,怎么办?”有人看着眼前渗人画面,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问了一句。

    为首刺客心中没底,狮群身后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看向狮群啃咬的尸块,环顾四周发现被撕咬碎的衣衫布料。

    他警惕地注意着狮群,慢慢地向碎衣衫布料靠去,用剑勾起仔细辨认,是容蓁身上的外衣。

    悬崖、碎衣、狮群,命再怎么大也绝无生还可能,他思片刻后说道:“悬走,先回去跟主人复命。”

    -

    白狮驮着容蓁与萧誉二人一路狂奔,在一处山洞口前匍匐在地。

    四周出奇的安静,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容蓁伸手摸了摸白狮的头,发现小白似乎不怎么乐意搭理她,只是在摸到下巴时才惬意地眯起眼睛发出呼噜声,那样子如同放大后的小桃儿,只不过这呼噜声大的似雷动,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察觉到萧誉疑惑的眼神,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一切,容蓁耸了耸肩微微一笑,“待我能解释清楚这些后,若我们依旧还是盟友再与你细说。”

    话音落,白狮起身,拿头蹭动容蓁的手,二人见此互看一眼抬步跟上,越往山洞里走越觉得身上冷意更甚。

    容蓁环抱着,不时用手搓了搓冷得有些麻木的臂膀。前面的小白安静地走着,时不时地回过头来似是怕二人走丢一般。

    照几次遇险情况来看,系统会在她的生命受到威胁时,会打破一些规则来帮她。回想起方才狮群在山林中所带来的那种压迫感,黑夜中的她目光不禁一沉。

    看来她需要加快完成御兽支线的任务,尽快升级了!

    她要的可不仅仅是生命受到威胁时束手无策的保护。

    一旁的萧誉沉默一路,眉间紧蹙,唇瓣紧紧抿起,眼睛更是有意无意地往容蓁身上瞟。

    白狮在山洞深处空旷的地方停下不前,黑暗无光的山洞里,视野有限,萧誉仔细绕着这处空地的边缘探查一番,找来甘草厚厚地铺开,示意容蓁坐下。

    生起了火,温暖的篝火映照在二人的身上,拖出两行斜影。驱散了些许方才山风带来的寒冷,容蓁微微颤抖的身子微微平缓了些许。

    “此地目前应该安全,又有小白护着,今晚我们应该是安全不用怕的。”容蓁看着萧誉熟练地做完这一切,嘴唇不再冻得发颤,开口说道。

    后者点了点头,上下仔细打量她一遍,发现不知何时她的左脚脖子有些肿胀。

    再观容蓁一直咬着唇,额头细密的汗珠,她应是在忍着剧烈的疼痛。

    “何时弄的?”他开口询问。

    容蓁一双杏眼看向他,“方才逃命的时候。”

    萧誉眉头皱得更深,也顾不上男女大防,身份有别,倾身上前,“得罪了。”

    他果断出手,一双大手直接握住容蓁肿胀的左脚,快准狠的一掰一折,仅是眨眼间,容蓁就感觉到腿骨的复位。

    她忍不住惊呼出声,泪花瞬间涌上她的眼眶,她下意识地咬紧牙关。

    萧誉猜眼前女子性格坚韧,定是不愿在他面前哭泣落泪,放心松开手准备再添几根柴火。

    哪知,他才转过身,身后竟传出哼哼唧唧的哭声,如花似月般的容颜满是泪痕,泪水自她那双杏眼中滑落。

    抬起柴火的手停在半空,萧誉愣住了神,他转回身来,俯首看到她哭得梨花带雨,疼痛的小脸皱成一团,好不可怜。

    他慌乱上前,忘了手中还拿着方才拾起的柴火,背手在后,快速丢掉,“你,你别哭啊。”

    与从前见她作势要哭不同,此刻的容蓁眼尾微红,鼻尖泛粉,紧紧皱起的眉头似要将萧誉的心也一同揪起,一时让他更加手足无措。

    容蓁抽泣着,柔声细语道:“萧世子,这次你受我牵连,实非我愿,日后我定会回报。”

    萧誉的目光慢慢从她泪水停留的下颚移开,那张因伤痛原本白皙的脸庞,此时血色全无,苍白如纸。而她的嘴角,在接骨时被她自己无意咬破,现下微微渗出血来。

    他对容蓁方才所说的话并无在意,一双眼睛盯着那还在渗血的嘴角微微出神,直到白狮的一阵低吼。

    二人同时看向白狮,而白狮此时紧盯着洞口方向。

    几息后,解救他们的雄狮被篝火照亮,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雄狮狮吼一声,向容蓁传递着信息:那群人已经离去,狮群会留守在洞口,你们好生歇息,小白会留在洞内照看。

    萧誉不知道雄狮与容蓁之间的交流,容家嫡女的人情可不好赚。

    眼前这个贵为皇后的女子倒是让他愈发好奇,火光倒映在他那双如黑夜般的眼眸之中亮的惊人。

    洞外山风渐冷,夜已渐深。

    容蓁不知何时沉沉睡去,萧誉则毫无睡意,守在她身边静静陪伴。

    “楚……然!”容蓁闭眼惊呼,语气急促而慌乱。

    萧誉听见她细微的声音立马上前探前查看,发现容蓁此刻面颊透红,额头微微出汗,伸手朝她额间探去,掌心一阵热意。

    她发烧了。

    萧誉站起身环顾昏暗的四周,这山洞中根本瞧不见半根草药的影子,眼看着容蓁因发热逐渐通红的脸,向来波澜不惊的他,此时的心也逐渐变得焦急起来。

    他不能坐视不理,毕竟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他在楚燕的……盟友。

    他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白狮,决定试一试。

    那只本趴在地上闭目小憩的白狮似乎感受到他递来的目光,睁开一双悠悠如同鬼火般的绿眼看向他,只听他对白狮说道:“她发烧了,我打算去洞外找一找退烧的草药,麻烦你照看一下她。”

    话落,那白狮似是听懂了他的话,起身抖了抖毛发然后从角落里走出,缓缓走至容蓁的身旁再度卧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萧誉,下巴朝着洞口的方向抬了一抬。

    山间的夜晚要冷上许多,在月光的照射下,他避开刺客踪迹,也未曾发现能用得上的草药。

    直到月亮越过头顶,迎着夜间的寒风,萧誉顿了顿,转身往冒着寒气的小溪走去。

    月影落在水面,随着流动的溪水时隐时现,让他想起南疆美丽的夜景。

    他垂眸看着眼前的看着潺潺流动的溪水,直接将脱下的外袍侵入那纵使只是秋初却寒冷刺骨的溪水中。

    他拿着冰冷的外衣,冒着寒风直奔山洞深处。

    回到洞中,他伸手将全身已经热的滚烫的容蓁抱起,将本只剩内衫的她裹紧在冰寒的外袍里,未曾在意自己同她一样亦被这外袍浸湿,两人湿哒哒的内衫接连在一起。

    被溪水浸的冰凉的外袍也渐渐失了效,容蓁嘴里不断嚷着“热”。

    萧誉没有丝毫犹豫,拿起外袍再次冲出山洞朝小溪而去。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直到天际已经微微泛白,太阳光从洞口照射进来,被洞外茂密的树叶筛成斑驳的光点,密密麻麻地落在地上,昏迷中的人高烧减退,吸逐渐匀称、面色好转,他终于长舒一口气。

    想起昨晚,萧誉心中多少有些许庆幸。

    望着洞口方向,一阵困意席卷而来,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手依旧紧紧地搂着容蓁。

    第一缕朝阳射入洞中时,容蓁依偎在萧誉的怀中,悠悠转醒。

    一张生得俊俏的面容徒然出现在眼前,闭上眼的少年,褪去了往日如利刃般尖锐的锋芒,反而添了几分少年独有的那一丝温润风流。

    容蓁目光凝在少年的脸上,看的她有些恍惚,几息过后才察觉自己竟躺在这少年的怀中。

    似是感受到怀中人轻微的动作,熟睡的人皱了皱眉,一双眼睛由转醒时的迷糊到清醒始终都看着容蓁。

    “萧世子你醒了?”容蓁还未来得及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脸上略微有些尴尬,耳尖泛起微红。

    醒来的萧誉意识到当下两人的亲密动作后,脸上也微微泛起红晕,松开抱住她的手,解释道:“昨晚你忽然发起高烧,周围没有退烧的草药,为了让你退烧,才用我的外袍浸水为你降温,莫要误会。”

    话说完,捏拳放在嘴边轻咳几声。

    瞧着与平时不大一样的萧誉,她瞬间来了些兴趣,眼睛忽闪,嘴唇微微嘟起,将昨日仍在一旁破碎的外衫朝自己身上拢了拢,摆出欲哭之意,委屈地看着他,“我知晓世子不是那样的人,可为何小女子的外衫在地上?”

    他被容蓁唬得愣住,良久才反应过来,“娘娘有这心思打趣我,倒不如想想这荒郊野岭的如何填饱肚子。”

    无趣……想起方才萧誉满脸疲惫的样子,容蓁着腮侧脸看他,心中想着他莫不成是不眠不休照顾了我一夜?

    “方才听见萧世子有些咳嗽了,莫不是昨晚因照看我染了风寒?”

    “可能吧。”

    容蓁见他面色确实比平日更加苍白,虚弱的模样,“我再添些柴火,你先让自己暖和些,我去为你寻一些水来。”

    她边说边将身上外袍褪下,在旁边的大石头上铺开,将本来就有些旺的篝火里又加了好些柴火补充道,“你的外衣现在这儿晾着,等干了你就立即穿上。”

    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她与萧誉经昨夜一战亲密许多,言语间少了从前的生疏。

    容蓁扶着山壁缓慢地走出山洞。

    脚踝处的伤还未恢复,但想到萧誉,咬牙往前走着,果真在一里开外找到了萧誉所说的溪水。

    她取了树上的叶子凑成斗状,接了干净的水,一瘸一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折回山洞里,萧誉正倚着石壁闭目养神。

    容蓁轻手轻脚地靠近火堆,将盛水的叶子伸到火苗上方。火舌舔舐着叶底,叶中水汽氤氲,升腾起薄薄的雾气,叶片上的水珠微微颤动。

    容蓁试探着将指尖探入水中,又收回,放在唇边轻吹。

    “有些凉。”她自言自语。

    又暖了一会儿,她捧着树叶轻抿一口,确定水温合适,转身走向萧誉。

    萧誉早在她返回山洞时睁开眼,目光落在她认真吹气的侧脸,火光映照着她白皙的肌肤,更衬得眉眼如画,又移到她微微泛红的唇瓣,想起方才她吹气的动作。

    看着她递过来的叶子,他想起前几次被容蓁戏弄的场景,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并未直接接过,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转,将容蓁方才喝过水的位置对准自己。

    容蓁一愣,心跳骤然加快。

    他这是……

    萧誉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眼底的笑意更浓。

    他微微俯身动作亲昵,带着一丝挑逗。

    萧誉唇角微勾,在容蓁讶异的目光中,就着她的手 将叶中剩余的水一饮而尽。

    容蓁愣住,心跳如擂鼓。

    他……他竟然……

    她下意识地缩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双手相触的温度。脸上飞起两朵红云,故作镇定地别过视线。

    萧誉将空了的树叶递还给她,语气带着一丝沙哑,“多谢。”他眼眸深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洞悉了她的小心思。

    容蓁接过树叶,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指尖。

    一股酥麻的电流瞬间传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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