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绍看着容蓁羞恼的背影,心中一片柔软,不再逗弄。利落起身让李德福与王乾二人伺候着换上龙袍。

    “陛下该去早朝了。”容蓁耐着性子陪同楚绍用完早膳,催促道。

    楚绍拿起王乾递来的帕子,擦净嘴角,接茶净口,抬眸看向她:“朕自登基以来,勤勤恳恳,就算去晚一次两次又如何?”

    “难不成皇后想快些将朕撵走?”楚绍一双凤眼斜睨着她,脸上瞬间结了一层冰霜。

    她桌底下的手悄悄攥起拳来,面上笑如春风道:“怎么会?臣妾巴不得陛下将那御书房挪到明华殿,臣妾能日日瞧着。”说罢,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委屈道:“可臣妾愿做那祸国的妖后,也不愿陛下背上那沉重的骂名呐!”

    楚绍渐重气息陡然轻了下去,眸中溢出的阴寒亦被燃起来的柔情替代。

    他面容缓和下来,轻轻地拍着容蓁的手道:“皇后的情谊朕知晓了,朕定会多来看望。”说完,将她拉入怀中,俯身轻吻她头顶的发髻,抬脚往殿外走去。

    听着楚绍远去的脚步声,她缓缓转过身,看着紧闭的殿门,嘴角扬起的弧度瞬间消散。

    “娘娘,难得今儿天好,咱们去御花园转转可好?”芯红看着没怎么动过的早膳,轻声劝哄道。

    话落,却见容蓁抬手将梳好的发散落下来,眸光幽暗道:“先替我沐发再出去罢!”

    “是,娘娘。” 芯红手脚麻利地伺候着容蓁梳洗长发,擦干梳好发髻已近巳时。

    “娘娘,园中新挪的牡丹开了,不如今日就穿粉色牡丹流华裙,倒也应景!”

    “也好,那是二哥特意为我寻来的,放在箱子里白霉坏了,反倒是糟蹋好东西。”容蓁长出一口气,叹道。

    更衣打扮停当,容蓁由芯红扶着,袅袅上了凤辇,去了御花园西角的牡丹阁。

    牡丹花期本在夏初,宫中自有巧手花匠,在这暖房中精心培育,百花凋残季节里也能催得其竞相开放。

    一袭粉裙缓缓漫步花丛,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怒放的花朵,容蓁有些阴郁的心情终于转晴。

    见一朵魏紫实在开得鲜妍,停下脚步,微微俯身,轻柔地捧了细赏。娇美的容颜与雍容的牡丹交相辉映,一时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花更美,还是人更艳。

    不远处,静静立在花丛一侧的萧誉,目光紧紧得落在在容蓁美若芙蕖的面容上,又渐渐向下流连。

    见远处美人一身繁复艳丽的牡丹裙,若穿在旁人身上,少不得有些俗艳之感。偏偏在她身上,不仅不俗,反倒衬着她沉静如画的眉眼,欺霜赛雪般的肌肤,无端多了一丝超凡脱俗,恍如牡丹仙子误落凡尘……

    看得萧誉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生怕呼吸间都会惊扰仙子。他一向清冷的目光渐渐灼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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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声忽然响起,惊扰了赏花的人。

    她直起捧花的身子,稍稍抬眸,目光自手中的花缓缓移向来人。

    “见过……娘娘。”萧誉嗓音带些黯哑启唇道。

    一身玄衣的少年脊背挺直如青竹,薄唇微抿,平日里清冷的双眸灼亮的望了过来。容蓁被他的目光看得一怔,轻抚花瓣的纤手微微一顿。

    容蓁杏眼微弯,也向着萧誉走去,走近后方觉早前的烦闷感稍稍散去,脸上的笑意更甚,“世子,好巧。”

    牡丹流华裙,取的是牡丹盛放之意,裙摆薄纱层叠,由纯白渐变至极艳的紫,更隐隐有光华流转。莲步轻移,裙摆微动,倒像是牡丹花活了一样,极尽妖娆般绽放。

    走到离萧誉三步处,容蓁守着礼节停下,萧誉敏感的捕捉到了她身上独有的幽香一缕,似花香,却多了一抹独属于她的清凉。

    美人如花,如今伸手便可采撷,摘是不摘?

    【宿主与萧誉好感度增长1分,目前总好感度为39分】

    “世子?”

    容蓁有些疑惑的看向萧誉,这人今日是怎么了,对她的好感度不停地增,却呆头呆脑的不说话。

    那人恍然惊醒,面色泛起微红,“娘娘爱花之人,可否为我介绍这牡丹都是何方名种?”

    不知为何,萧誉现下竟不敢直视她递过来的眼眸,微微错开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牡丹花上,垂首敛下眼睑问道。

    容蓁微微歪头思忖片刻,欣然答应,“当然可以,世子可随我来。”她的目光在萧誉那清隽冷峻的脸上流连一圈,唇角微微上扬。

    “这株乃是东南贡品,培育极为不易,当初进贡三株,奈何宫中巧匠,也只栽育活了这根独苗……”

    “那边的姚黄听闻去年糟了虫,费了宫里花匠不少功夫,才将将活了过来……”

    两人并肩在姹紫嫣红中流连,容蓁详尽的讲解只有一半入了萧誉耳中。

    他双目微垂,余光不时瞥向走在身边的人。

    她身量在女子中算得上高挑,骨骼却颇为纤细,小巧的下颏,小巧的耳朵,白皙的耳垂也小得可爱。若是伸手微微一抚,可会有红色晕染其上?

    “……天下名花汇聚在此,不知世子最爱哪一朵?”

    容蓁对萧誉暗中的打量并非毫无察觉,笑着侧首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这御花园的确名花不少,却也少了金粉魏紫,娘娘可还记得?”

    她自然记得,这人擅闯暖阁,青天白日的说要将拿独独绽放于南疆的金粉魏紫捧来,戴在她鬓间。

    她垂眸,沉默。

    “不仅无那金粉魏紫,也缺了花中之王,娘娘可知?”

    容蓁抬头一愣,“世子可是在与我玩笑?牡丹乃花中之王,世人皆知,世子何故说这里没有花王?”

    萧誉漫不经心的捞过一朵盛开的牡丹,才瞧了一眼便随手放开,“这牡丹国色天香,确实艳丽无双。可它娇生惯养,终日要人呵护,称为花王便是不妥。”

    容蓁闻言,微微挑眉,“哦?那依世子之言,又有何种花朵堪称这花中之王?”

    萧誉定定望着容蓁,忽然一笑。

    这一笑犹如冰雪消融,春风拂过,简直令他四周的花朵都要失了颜色。

    啧!

    看得她心中不禁叹道:这平常总冷着脸的人笑起来,实在有点让人……有些把持不住!尚未及冠就有如此举世无双的容颜,若待将来长开了,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的人间祸水,到时候怕是要惹得一众姑娘为其丢魂挂肚!

    “南疆地处广袤,却也没有那等圣洁的花,此花名为天山雪莲。只开在最高的雪山之巅,在最寒冷的冰封冬日盛放。凡花经受风雨摧残便要凋零,它却是傲雪凌霜,越冷越要盛开。”

    萧誉说着雪莲,目光却定定的望进容蓁眼底深处。

    “不经泥泞,不堪摧折,终究是凡物罢了。唯有如此一片冰心,骄傲不屈的花,方可入我眼入我心,方配称之为——花中之王。”

    最后四个字从他薄唇中轻轻吐出,轻的仿佛情人的呢喃。

    几步开外低头侍立的芯红,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明明这位南疆世子说的是花……可她怎么感觉,他字字句句都在形容他家娘娘呢?

    此时,容蓁心中也有种颇为异样的感觉。

    她一向平静如死水的心湖,蓦然起了一阵涟漪。

    这少年今日说话,怎与往常不同了呢。

    她白皙的面容,在身旁人的注视下悄然爬上了绯色。

    两人默默对视片刻,萧誉手掌一翻,手心里变戏法般的出现一只古朴的木盒子。

    “名花,当赠佳人。”

    容蓁迟疑片刻,伸手接过。

    【宿主与萧誉好感度增长1分,目前总好感度为40分】

    萧誉刚要开口说什么,一阵人声隐隐自不远处外传来,打破了眼前的温情旖旎。

    系统提示音与芯红的声音同时响起。

    “娘娘,有嫔妃来这里赏花了。”芯红侧耳倾听片刻,恭声提醒道。

    “那我先告辞了。”萧誉自是知道两人相见不便为外人所知,行礼过后身形一闪,毫不迟疑地向后门绕去。

    容蓁赏了花,又赏了人,亦无心停留。带着芯红,从另一条小径出,绕着路回到了明华殿。

    她慵懒的倚靠在锦缎靠枕上,若有所思的盯着眼前的木盒看,脑海里浮现出那人的身影。

    萧誉,今天好像有点奇怪。

    她越想越觉得脸热,抬手一抚,果然有些热烫。颇有些羞恼,可少年的话在耳边不绝回响。

    那天山雪莲她虽听过,但此花极其珍贵,是可遇不可求之物。她忽然有些好奇,真有他说的那么美……么?

    思索间,她揭开手中的盒盖,盒中之物赫然展露在她眼中,一双杏眼微微放大。

    一朵薄如蝉翼、轻如冰霜的雪白花朵,透着一股清香绽放在她眼前!

    “娘娘,这是……”芯红从她身后好奇探头过来,随后猛然伸手捂住嘴,生怕呼吸太重,将这朵仿佛雪花凝成的花儿直接吹化了。

    容蓁垂眸,手里捧着木盒,目光停留在那洁白无瑕的花朵上。

    她记得有一句诗,“耻与众草之为伍,何亭亭而独芳。何不为人之所赏兮,深山穷谷委严霜。吾窃悲阳关道路长,曾不得献于君王。①”

    萧誉送这花给她,究竟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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