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外,雪花依旧纷纷扬扬地飘落,整个世界都被染上了一层银白。

    “如今朝堂局势动荡,楚绍他……”容蓁顿了顿:“吏部尚书自江南盐税一案后,职位到目前仍然空缺,我猜最晚在宫宴休沐三日后,楚绍会升迁吏部尚书的官吏。”

    萧誉剑眉微蹙,他知道容蓁接下来要说的话,定是与这吏部尚书的人选有关。“若让他任用的是与容氏对立的官员,对你们来说必定是不小的打击,吏部尚书这个位置太过重要,开春后就是会试。”萧誉话说一半,眸光中闪过寒凉,“若是我,定会给主理会试的容御史埋下陷阱。”

    容蓁美眸微转,她就晓得萧誉明白她的,眼底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故此,我不能让楚绍如愿,也不能让左相一派的人上任。”

    “你的意思是……”萧誉看着她,等待着她的答案。

    “需要找到第三势力的人,来坐稳吏部尚书这个位置。”容蓁语气坚定,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然后再将他变成我们的人。”

    萧誉点头默认,心中赞叹,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眉梢微扬看着她问:“你有合适的人选?”

    容蓁摇了摇头,“明日还需劳烦你去一趟容府,将此事告知我父亲,问问他有何对策。”

    “好。”萧誉毫不犹豫地答应。

    但旋即,他面色有些犯难,看着容蓁有些犹豫。

    “怎么了?”

    “你父亲好像不喜你我走得过近。”难得看见萧誉这支支吾吾的样子。

    不对,他如何知晓父亲不想让他们走得过近?容蓁狐疑地看向萧誉。

    只见后者慢慢向后撤了一段距离,脸上尴尬的笑起解释道:“若我说,我是临走时无意听到的,你可愿相信?”

    她想起父亲同她说的话。

    “南疆是历代皇帝的心病,欲除之而后快。南疆世子为质的这段时日我也派人观察过,他看似恭顺,实际是个反骨。虽是未及冠的少年郎,但名号可比咱们看上去的要响亮多了,‘杀神’不是随便能担得起的”

    容蓁眸光瞬时一沉,看着他道:“所以你说会帮我,并不只是为我。”

    窗外的雪花依旧纷纷扬扬地飘落,落在屋脊上化作点点冰凉。

    萧誉看着容蓁往日一双明亮的杏眼骤然暗了下去,幽幽地泛着波光凝视着他。猜到她定是误会了自己,面色一紧,立即上前一步,神情坦然,三指上指靠在耳鬓语气诚恳道:“天地可鉴,自然仅仅只因想要帮的人是你,而至于旁的,我自有旁的法子应付。局势与情感,我分得清楚。”

    容蓁凝眸看着面前的人,分辨他话中真假,瞧了半晌,除了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异常透亮明澈外,倒也没看出什么其他问题。这才侧过身子,黛眉微蹙,面上是许多年不曾露出的小女儿才有的情态来,嗔他一眼道:“最好是如你所言。”

    心情放松下,容蓁忽觉困意袭来,掩唇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几滴泪珠。

    萧誉见了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走上前,未等她反应过来,人已被他打横抱起往寝殿走去。

    被忽然抱起的人瞪大了眼睛,捏起拳锤了锤萧誉的胸口,低声惊呼道:“萧誉,你要干什么?你快放我下来!”

    萧誉充耳不闻,打横抱着她劲直走到里屋,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甘松的清香自身下的床榻钻进她的鼻息中。

    容蓁紧张地抓紧被褥,往里面挪了挪,一双杏眼警惕地看着萧誉。

    被盯着的人大方地坐在床榻边,看着容蓁的眼里眉眼含着笑意,弯了弯嘴角道:“我不过见你眼下落了青影,可见这几日应是没怎么睡好,方才又打着哈欠,才想抱你过来睡觉。”

    萧誉看着她顿了顿,抬手刮了刮她的鼻梁,脸上别有深意地笑起,“不然,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话落,托着腮饶有兴致的看着容蓁。

    后者见他这幅调戏自己的模样,立即羞红了脸,伸手将萧誉推了推,作势就要起身下榻,“要睡也是回我自己宫里去。”

    那人却一只手轻易将她摁了回去,身下的被褥不知怎的,被他一拉就乖乖的覆在了她的身上,随后萧誉索性打横了身子也躺了下来。

    被褥被萧誉死死地压在身下,他一手撑着脑袋,侧躺着看着她道:“你若回去能睡得安稳,眼睛底下哪里还会落下那层青影。”

    说罢,看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不出声的容蓁,他无奈地摸了摸额头,“放心,今晚绝对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只管将心放回肚子里,好好地睡上一觉可好?”

    被压在被褥里的人闻言,一双杏眼滴溜溜地转了转,将信将疑地盯着萧誉。

    萧誉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轻咳一声,伸手覆在她眼皮上,声音温柔如棉,“快睡吧。”

    容蓁顺势闭上眼睛,见她乖乖听话,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萧誉的心好似泡在酒里,湿润微醺,忍不住伸手将她额前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细腻的肌肤,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发颤,指尖触电般迅速收回。

    他朝着容蓁的方向往里靠了靠。后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挣扎着想要起身,“你做什么?”

    “别动。”萧誉的声音低沉暗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抑,“我只是想离你近些,睡吧。”话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努力克制着自己。

    容蓁听出他语气压制,身体微僵,乖乖地不敢再动。缓缓闭上了眼,不多时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天还未亮,容蓁按原路回到明华殿,翻了窗子进来,站在窗边愣愣的发着呆,脑海里全是在栖云轩萧誉对她做的事。

    她抬起右手食指轻轻地覆在唇瓣上,似是那上边还留有他的余温。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被惊醒的芯红迷糊地醒来,看见靠在墙根的容蓁,焦急地起身上前,为她解下落了雪的斗篷,轻轻地拍了拍,将斗篷挂好,转身过引着人在软塌坐下,拿了还温热的汤婆子让容蓁抱在怀中。

    手上传来的热度唤回了容蓁的思绪。

    芯红半跪在脚踏上,握着她的手,轻轻揉搓着为她活血,“娘娘昨晚去了栖云轩?”

    “嗯。”容蓁淡淡应声,垂下眼帘,脸上微微泛起一朵红晕。

    “怎的一夜未归?”芯红欲言又止,担忧地看着自家娘娘,“娘娘,您可要当心着些,若是被人发现了……”

    “放心吧。”容蓁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指尖轻轻摩挲着汤婆子,“我只是去与萧誉商议吏部尚书空缺一事。”

    “吏部尚书?”芯红不解地眨了眨眼,“这与娘娘有何关系?”

    容蓁抬眸“明年会试既然由哥哥主理,这吏部尚书的人选,自然不能马虎。宋氏一族虎视眈眈,如今哥哥风头正盛,难免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她微微蹙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会试关系着天下学子,本宫不得不防着他们从中作梗。”

    “奴婢明白了。”芯红恍然大悟,心中对自家娘娘的敬佩更甚,“娘娘思虑周全。”

    “只是……”芯红欲言又止,担忧地看向容蓁,“娘娘昨晚在栖云轩待了一整夜,若是传出去,对您的名声……”

    “无妨。”容蓁淡淡一笑,耳根稍稍露着微红,眉眼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不会有人知晓。”她垂下眼,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昨晚萧誉抱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进寝殿的画面。

    栖云轩。

    暖融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殿内,为床榻上熟睡的人周身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那人渐渐醒来,眼睛还未睁开,伸手向床榻内侧探去,却只触到一片冰冷,身侧空空如也。

    萧誉猛地坐起身,不见佳人身影,殿内一片静谧,唯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熟悉的淡淡幽香,昭示着昨晚的一切并非一场梦。平日里惯常的冷峻淡漠消散殆尽,他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深邃的眸子里盛满了化不开的柔情。

    “小狐狸,动作倒是快。”低喃一声,眼底闪着柔光。

    “世子,您醒了?”易辰端着水盆走进内室,便见自家一向清冷自持的主子,此刻竟对着空荡荡的床榻露出这般温柔的神色,愣了一下,心中暗自称奇。

    萧誉起身下榻,动作间带着几分迫不及待,“去,备水。”

    “是。”易辰不敢多言,连忙放下水盆,转身去准备沐浴更衣的物什。

    平日里,萧誉沐浴更衣从不假手他人,今日却破天荒地让易辰伺候着。易辰为他系着腰带,忍不住打趣:“殿下今日可是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竟这般郑重其事。”

    萧誉故作镇定地轻咳一声,掩饰般低头去寻腰佩,“今日要去一趟容府,与容相商议吏部尚书一事。”

    “原来是去见未来的……咳,容相啊~。”易辰恍然大悟,忍不住调侃,“难怪殿下今日这般重视。”

    萧誉瞪了他一眼,易辰连忙噤声,不敢再多言。待一切收拾妥当,萧誉对着铜镜仔细端详一番,确定仪容无可挑剔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步走出寝殿。

    他今日穿着一袭月白色银丝暗纹长袍,腰间系着白玉腰带,墨发高束,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更衬得他五官俊美,气质清贵,往日里的清冷疏离淡了几分,宛若九天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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