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夜幕低垂，如墨般浓稠的黑暗笼罩着整个长公主府，唯有几盏孤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
容蓁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白日里有关萧誉的消息，如挥之不去的梦魇，在她脑海中盘旋。
她闭上眼睛，试图驱散那些纷乱的思绪。不知过了多久，终是沉沉睡去，却坠入了光怪陆离的梦境。
梦里，是盛京城最繁华热闹的永安街道。
细雨如丝，纷纷扬扬地飘落，将青石板路打湿，泛起一层淡淡的水光。
街道两旁的店铺早早地关了门，只剩几盏昏黄的灯笼在风雨中摇曳。
平日里车水马龙的永安街，此刻空无一人，只有无尽的死寂和肃杀。细雨飘飘洒洒，笼罩着整个盛京城。
容蓁一身白衣，披散着发站在街道中央，茫然四顾，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她还未弄明白自己为何在此处。突然，急促的马蹄声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她循声望去，只见长街的尽头，一抹熟悉的身影坐在黑色的骏马上，逆着光，闪电般疾驰而来。
马上的男子，一身玄色衣袍已被鲜血染红，手中紧握长剑，剑身上还滴着血。
是萧誉！
他早已被鲜血浸透，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平日里束得一丝不苟的墨发，此刻凌乱地披散在肩头，更衬得他脸色苍白如纸。唯有一双眼睛，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可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那怒火，仿佛要将这天地都焚烧殆尽。
“吁——”萧誉勒紧缰绳，骏马嘶鸣，停在皇宫门口。
宫门紧闭，高耸的城墙上站满了禁卫军，个个手持弓箭，严阵以待。
为首的将领，手持长枪，厉声喝道：“来者何人！胆敢擅闯皇宫禁地！”
萧誉翻身下马，一步步走向那三千白玉台阶。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上，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深深的血脚印。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重重雨幕，看向那巍峨的宫殿，声音嘶哑而决绝：“把阿蓁的尸骨还给我。”
“我来……带她回家。”
风声呼啸，雨声淅沥，他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那声音里，饱含着无尽的悲痛与绝望，让人听了忍不住心头发颤。
“放箭！”将领一声令下，无数支箭矢如雨点般向萧誉射去。
“嗖嗖嗖——”
破空之声骤然响起，无数羽箭从四面八方射来，如暴雨般密集。
萧誉眼神一凛，手中长剑挥舞，剑气纵横，将射向他的羽箭一一击落。
“铛铛铛——”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
然而，箭雨太过密集，他终究还是难以抵挡。
一支羽箭擦过他的手臂，划出一道血痕。
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迎着那漫天的箭雨，他一步步向台阶上走去。箭矢刺破了他的衣袍，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鲜血，染红了他脚下的台阶，也染红了容蓁的视线。
他手中的长剑挥舞，斩落一支又一支箭矢，却挡不住那密密麻麻的攻击。刀风裹挟着杀意，毫不留情地劈砍而来。他侧身躲过，却还是被刀锋划伤了手臂。
鲜血喷涌而出，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继续向前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他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可他的眼神，却依旧坚定，依旧执着。他一步一步，踏过那三千级台阶，像是踏过了一整个炼狱。
终于，他走到了宫门口。
突破重围，登上了最后一级台阶，来到了九重宫门前。
他抬起头，看向紧闭的宫门，眼中一片血红。
他嘶哑着声音，一字一顿地吼道：“把阿蓁的尸骨还给我！”
“我来……”
他顿了顿，声音哽咽。
“带她回家。”
那声音中饱含的深情与绝望、痛苦与不甘，让容蓁的心，瞬间碎裂成无数片。
前尘故梦席卷而来那一刻，容蓁猛地睁开了眼睛。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背上，全是冷汗。心跳如鼓，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她愣愣地坐在床上，眼神空洞，久久无法回神。
方才那个梦，太过真实，真实得让她分不清，那究竟是梦境，还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溺毙。
容蓁猛地伸手捂住胸口，那里疼得厉害，似是有一只手，狠狠地攥住了她的心脏，用力地揉捏，要将它捏成碎片。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仍觉呼吸困难，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胸腔，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容蓁的发丝被风吹乱，几缕湿漉漉地贴在颊边，衬得她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浸湿了寝衣，黏腻冰凉，宛如寒冬腊月里兜头浇下的一盆冰水。
“殿下，您怎么了？”守夜的宫女听见动静，连忙掌灯进来。
橘黄色的烛光驱散了黑暗，也让容蓁稍稍回神。
她抬手，颤抖着抚上胸口，那里，还残留着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做噩梦了？”宫女轻声询问，语气中满是关切。
容蓁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她缓缓下床，赤足踩在冰凉的金砖上，一步步走向窗边。
推开窗，冷冽的寒风裹挟着细雨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雨夜中的盛京城，一片寂静，只有风雨声。
远处，皇宫的轮廓隐没在黑暗中，像蛰伏的巨兽，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容蓁的目光，穿过重重雨幕，落在了那高耸的宫墙上。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梦中的场景。
萧誉浑身浴血，一步步踏上那三千级白玉台阶。
箭如雨下，刀光闪烁。
他挥剑抵挡，却还是不断有箭矢刺入他的身体，刀锋划破他的衣袍。鲜血，染红了他脚下的路，也染红了她的视线。
他嘶吼着，声音嘶哑而绝望：“把阿蓁的尸骨还给我！”
“我来……带她回家。”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
容蓁的眼眶，渐渐湿润。
她知道，梦是假的。
可梦中的痛，却是真的。
真实到，让她肝肠寸断。
容蓁像感觉不到冷，久久站在窗前，任由风雨打湿她的衣衫。
夜风裹挟着细雨，拂过她的脸颊，带来丝丝凉意，让她混沌的思绪渐渐清明。
良久，她再次缓缓抬起手，捂住胸口。那里，依旧隐隐作痛。只是，比起方才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已缓和了许多。
容蓁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如此反复几次，她才终于从那窒息般的痛苦中挣脱出来。
容蓁想起西秦来犯，自己请命出征，用火谋大败西秦大将狄戎后，她的脑海中，突然响起的系统声音。
“宿主可随时获取第三条‘前世因果’线索。”
那时，她太过疲惫，也就忘了这回事。
可此刻，她有必要知晓前世因果了。
“系统。”
她在心中默念。
没有回应。
“系统？”
她皱了皱眉，又唤了一声。
“宿主，我在。”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获取第三条‘前世因果’线索。”
“宿主确定要获取第三条‘前世因果’线索？该线索将揭示宿主前世死亡真相，以及后续重大因果，内容可能引起宿主强烈不适，请宿主慎重考虑。”
系统机械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确定。”
容蓁的声音，坚定而决绝。
她必须知道真相。
“线索获取中……”
“线索获取成功。”
与之前不同的是，耳边回荡着系统声音的同时，脑海中也骤然涌现出无数画面。
像是被人强行灌入了一段记忆，令她头痛欲裂。
画面中，一片血红。
断壁残垣，尸横遍野。
盛京城，化为人间炼狱。
“第三条‘前世因果’线索如下：宿主前世被楚绍和宋冉琴毒杀后，尸骨被弃于乱葬岗。”
“萧誉为夺回宿主尸骨，在楚燕卧薪尝胆三年，忍辱负重，暗中积蓄力量。三年后，终于寻得机会逃回南疆。他以雷霆手段，迅速平定了南疆内乱，夺回了原本属于他的王位，可亲人也一个个死去。”
“随后，他亲率大军，以复仇之名，向楚燕发起进攻。南疆铁骑，势如破竹，一路攻城略地，所向披靡。铁蹄踏过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南疆大军一路杀到盛京城下，昔日繁华的盛京，化作一片人间炼狱，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系统的声音，在容蓁的脑海中回荡，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刀，狠狠地刺入她的心脏。
她看到了，那漫天的烽火，那遍地的尸骸，那冲天的血光。
也听到了，那震天的喊杀声，那凄厉的哀嚎声，那绝望的哭喊声。
曾经繁华的街道，如今只剩下一片狼藉。
残破的旗帜，折断的兵器，散落的盔甲……
无一不在诉说着这场战争的残酷。
萧誉一身玄色战甲，早已被鲜血染红。他手持长剑，双目赤红，宛如一头受伤的野兽。见人就杀，状若疯癫。
“交出阿蓁的尸骨！”
他嘶吼着，声音嘶哑，如同厉鬼。
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交出她的尸骨……”
“还给我……”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绝望。
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皇亲贵胄，此刻如蝼蚁般，在他的剑下瑟瑟发抖。
“不……不是我……”
“饶命……饶命啊……”
求饶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却无法阻止他的杀戮。
他似没有感情的机器，机械的挥舞着手中长剑，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整个燕宫，尸积如山。他一路杀到楚绍面前，亲手斩下他的头颅，悬挂于城门之上，以祭奠宿主在天之灵。”
画面一转，金碧辉煌的燕宫，成了一片修罗地狱。
金銮殿上。
楚绍高坐龙椅，却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威严。他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眼中满是恐惧，“萧誉……你……你不能杀我……”
“我是皇帝……我是天子……”
萧誉一步步逼近，手中的长剑，滴着血。
“天子？”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
“你也配？”
“你害死了阿蓁……我要你给她陪葬！”
长剑挥落，血光四溅。
楚绍的头颅，滚落在地。
死不瞑目。
“楚绍一死，楚燕群龙无首，彻底陷入混乱。各方势力，割据称雄，互相攻伐，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这，就是本系统选择宿主重活一世的原因。宿主，您身负重任。您的使命，就是救赎萧誉，也拯救这天下苍生。”
随着系统冰冷的声音结束，眼前的画面散去，窗外，被下落雨丝敲打的树叶和地面的水滩，在眼前逐渐明晰起来。
容蓁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原来……
这才是前世全貌。
前世，她只知晓自己与家族的凄惨。
却不知，萧誉为了她，竟不惜颠覆整个天下。
“不……”
容蓁喃喃自语，泪水夺眶而出。她无法想象，那个时而冷若冰霜，时而温润如玉的男子，是如何变成那般嗜血疯狂的模样。
更无法想象，他究竟承受了怎样的痛苦与绝望，才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胸口，尖锐的刺痛万针扎过般。
痛彻心扉。
容蓁终于明白，梦中的痛，为何会如此真实。
因为，那是萧誉曾经经历过的绝望。
容蓁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白日里有关萧誉的消息，如挥之不去的梦魇，在她脑海中盘旋。
她闭上眼睛，试图驱散那些纷乱的思绪。不知过了多久，终是沉沉睡去，却坠入了光怪陆离的梦境。
梦里，是盛京城最繁华热闹的永安街道。
细雨如丝，纷纷扬扬地飘落，将青石板路打湿，泛起一层淡淡的水光。
街道两旁的店铺早早地关了门，只剩几盏昏黄的灯笼在风雨中摇曳。
平日里车水马龙的永安街，此刻空无一人，只有无尽的死寂和肃杀。细雨飘飘洒洒，笼罩着整个盛京城。
容蓁一身白衣，披散着发站在街道中央，茫然四顾，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她还未弄明白自己为何在此处。突然，急促的马蹄声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她循声望去，只见长街的尽头，一抹熟悉的身影坐在黑色的骏马上，逆着光，闪电般疾驰而来。
马上的男子，一身玄色衣袍已被鲜血染红，手中紧握长剑，剑身上还滴着血。
是萧誉！
他早已被鲜血浸透，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平日里束得一丝不苟的墨发，此刻凌乱地披散在肩头，更衬得他脸色苍白如纸。唯有一双眼睛，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可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那怒火，仿佛要将这天地都焚烧殆尽。
“吁——”萧誉勒紧缰绳，骏马嘶鸣，停在皇宫门口。
宫门紧闭，高耸的城墙上站满了禁卫军，个个手持弓箭，严阵以待。
为首的将领，手持长枪，厉声喝道：“来者何人！胆敢擅闯皇宫禁地！”
萧誉翻身下马，一步步走向那三千白玉台阶。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上，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深深的血脚印。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重重雨幕，看向那巍峨的宫殿，声音嘶哑而决绝：“把阿蓁的尸骨还给我。”
“我来……带她回家。”
风声呼啸，雨声淅沥，他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那声音里，饱含着无尽的悲痛与绝望，让人听了忍不住心头发颤。
“放箭！”将领一声令下，无数支箭矢如雨点般向萧誉射去。
“嗖嗖嗖——”
破空之声骤然响起，无数羽箭从四面八方射来，如暴雨般密集。
萧誉眼神一凛，手中长剑挥舞，剑气纵横，将射向他的羽箭一一击落。
“铛铛铛——”
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
然而，箭雨太过密集，他终究还是难以抵挡。
一支羽箭擦过他的手臂，划出一道血痕。
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迎着那漫天的箭雨，他一步步向台阶上走去。箭矢刺破了他的衣袍，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鲜血，染红了他脚下的台阶，也染红了容蓁的视线。
他手中的长剑挥舞，斩落一支又一支箭矢，却挡不住那密密麻麻的攻击。刀风裹挟着杀意，毫不留情地劈砍而来。他侧身躲过，却还是被刀锋划伤了手臂。
鲜血喷涌而出，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继续向前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他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可他的眼神，却依旧坚定，依旧执着。他一步一步，踏过那三千级台阶，像是踏过了一整个炼狱。
终于，他走到了宫门口。
突破重围，登上了最后一级台阶，来到了九重宫门前。
他抬起头，看向紧闭的宫门，眼中一片血红。
他嘶哑着声音，一字一顿地吼道：“把阿蓁的尸骨还给我！”
“我来……”
他顿了顿，声音哽咽。
“带她回家。”
那声音中饱含的深情与绝望、痛苦与不甘，让容蓁的心，瞬间碎裂成无数片。
前尘故梦席卷而来那一刻，容蓁猛地睁开了眼睛。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背上，全是冷汗。心跳如鼓，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她愣愣地坐在床上，眼神空洞，久久无法回神。
方才那个梦，太过真实，真实得让她分不清，那究竟是梦境，还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溺毙。
容蓁猛地伸手捂住胸口，那里疼得厉害，似是有一只手，狠狠地攥住了她的心脏，用力地揉捏，要将它捏成碎片。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仍觉呼吸困难，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胸腔，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容蓁的发丝被风吹乱，几缕湿漉漉地贴在颊边，衬得她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浸湿了寝衣，黏腻冰凉，宛如寒冬腊月里兜头浇下的一盆冰水。
“殿下，您怎么了？”守夜的宫女听见动静，连忙掌灯进来。
橘黄色的烛光驱散了黑暗，也让容蓁稍稍回神。
她抬手，颤抖着抚上胸口，那里，还残留着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做噩梦了？”宫女轻声询问，语气中满是关切。
容蓁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她缓缓下床，赤足踩在冰凉的金砖上，一步步走向窗边。
推开窗，冷冽的寒风裹挟着细雨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雨夜中的盛京城，一片寂静，只有风雨声。
远处，皇宫的轮廓隐没在黑暗中，像蛰伏的巨兽，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容蓁的目光，穿过重重雨幕，落在了那高耸的宫墙上。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梦中的场景。
萧誉浑身浴血，一步步踏上那三千级白玉台阶。
箭如雨下，刀光闪烁。
他挥剑抵挡，却还是不断有箭矢刺入他的身体，刀锋划破他的衣袍。鲜血，染红了他脚下的路，也染红了她的视线。
他嘶吼着，声音嘶哑而绝望：“把阿蓁的尸骨还给我！”
“我来……带她回家。”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
容蓁的眼眶，渐渐湿润。
她知道，梦是假的。
可梦中的痛，却是真的。
真实到，让她肝肠寸断。
容蓁像感觉不到冷，久久站在窗前，任由风雨打湿她的衣衫。
夜风裹挟着细雨，拂过她的脸颊，带来丝丝凉意，让她混沌的思绪渐渐清明。
良久，她再次缓缓抬起手，捂住胸口。那里，依旧隐隐作痛。只是，比起方才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已缓和了许多。
容蓁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如此反复几次，她才终于从那窒息般的痛苦中挣脱出来。
容蓁想起西秦来犯，自己请命出征，用火谋大败西秦大将狄戎后，她的脑海中，突然响起的系统声音。
“宿主可随时获取第三条‘前世因果’线索。”
那时，她太过疲惫，也就忘了这回事。
可此刻，她有必要知晓前世因果了。
“系统。”
她在心中默念。
没有回应。
“系统？”
她皱了皱眉，又唤了一声。
“宿主，我在。”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获取第三条‘前世因果’线索。”
“宿主确定要获取第三条‘前世因果’线索？该线索将揭示宿主前世死亡真相，以及后续重大因果，内容可能引起宿主强烈不适，请宿主慎重考虑。”
系统机械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确定。”
容蓁的声音，坚定而决绝。
她必须知道真相。
“线索获取中……”
“线索获取成功。”
与之前不同的是，耳边回荡着系统声音的同时，脑海中也骤然涌现出无数画面。
像是被人强行灌入了一段记忆，令她头痛欲裂。
画面中，一片血红。
断壁残垣，尸横遍野。
盛京城，化为人间炼狱。
“第三条‘前世因果’线索如下：宿主前世被楚绍和宋冉琴毒杀后，尸骨被弃于乱葬岗。”
“萧誉为夺回宿主尸骨，在楚燕卧薪尝胆三年，忍辱负重，暗中积蓄力量。三年后，终于寻得机会逃回南疆。他以雷霆手段，迅速平定了南疆内乱，夺回了原本属于他的王位，可亲人也一个个死去。”
“随后，他亲率大军，以复仇之名，向楚燕发起进攻。南疆铁骑，势如破竹，一路攻城略地，所向披靡。铁蹄踏过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南疆大军一路杀到盛京城下，昔日繁华的盛京，化作一片人间炼狱，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系统的声音，在容蓁的脑海中回荡，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刀，狠狠地刺入她的心脏。
她看到了，那漫天的烽火，那遍地的尸骸，那冲天的血光。
也听到了，那震天的喊杀声，那凄厉的哀嚎声，那绝望的哭喊声。
曾经繁华的街道，如今只剩下一片狼藉。
残破的旗帜，折断的兵器，散落的盔甲……
无一不在诉说着这场战争的残酷。
萧誉一身玄色战甲，早已被鲜血染红。他手持长剑，双目赤红，宛如一头受伤的野兽。见人就杀，状若疯癫。
“交出阿蓁的尸骨！”
他嘶吼着，声音嘶哑，如同厉鬼。
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交出她的尸骨……”
“还给我……”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绝望。
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皇亲贵胄，此刻如蝼蚁般，在他的剑下瑟瑟发抖。
“不……不是我……”
“饶命……饶命啊……”
求饶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却无法阻止他的杀戮。
他似没有感情的机器，机械的挥舞着手中长剑，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整个燕宫，尸积如山。他一路杀到楚绍面前，亲手斩下他的头颅，悬挂于城门之上，以祭奠宿主在天之灵。”
画面一转，金碧辉煌的燕宫，成了一片修罗地狱。
金銮殿上。
楚绍高坐龙椅，却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威严。他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眼中满是恐惧，“萧誉……你……你不能杀我……”
“我是皇帝……我是天子……”
萧誉一步步逼近，手中的长剑，滴着血。
“天子？”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
“你也配？”
“你害死了阿蓁……我要你给她陪葬！”
长剑挥落，血光四溅。
楚绍的头颅，滚落在地。
死不瞑目。
“楚绍一死，楚燕群龙无首，彻底陷入混乱。各方势力，割据称雄，互相攻伐，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这，就是本系统选择宿主重活一世的原因。宿主，您身负重任。您的使命，就是救赎萧誉，也拯救这天下苍生。”
随着系统冰冷的声音结束，眼前的画面散去，窗外，被下落雨丝敲打的树叶和地面的水滩，在眼前逐渐明晰起来。
容蓁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原来……
这才是前世全貌。
前世，她只知晓自己与家族的凄惨。
却不知，萧誉为了她，竟不惜颠覆整个天下。
“不……”
容蓁喃喃自语，泪水夺眶而出。她无法想象，那个时而冷若冰霜，时而温润如玉的男子，是如何变成那般嗜血疯狂的模样。
更无法想象，他究竟承受了怎样的痛苦与绝望，才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胸口，尖锐的刺痛万针扎过般。
痛彻心扉。
容蓁终于明白，梦中的痛，为何会如此真实。
因为，那是萧誉曾经经历过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