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之南从没打算放弃在酒吧驻唱,第二天晚上,她照常和毋同一起去deep酒吧。

    可是走到半路上,陆续收到好几位乐手不来的消息。

    大家平日都是风雨无阻,今晚都组团打了退堂鼓。

    毋同对着手机翻了个白眼,“想都不用想,安城胤搞的鬼。”

    “无所谓,反正我们俩也会乐器,实在不行可以清唱。”褚之南早就料到这些,一点都不意外。

    褚之南如今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既沉稳又淡定,好像做什么都稳操胜券,毋同实打实佩服她这心性。

    她们都以为今晚不会有人和她们一起玩音乐了,但快到酒吧时,却看见街道上有个背影,瘦瘦长长的,很像林亦清。

    褚之南非常意外,鲜少主动地喊他,“林亦清!”

    眼前的那个高瘦的身影轻晃了一下,她们飞快地赶上了他。

    毋同跑得更快些,她大大咧咧拉住林亦清,但在看清他的那一瞬惊呼:“天哪!你怎么了?”

    “?”褚之南喘了口气,绕到他跟前看他,发现他一贯干净白皙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半边眼睛都肿得睁不开。

    毋同瞅了眼林亦清,然后一脸了然地看向褚之南。

    褚之南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眉头紧拧,“是安城胤干的?”

    林亦清低垂的眼眸忽然抬了抬,他侧过身,用衣袖捂着脸,支支吾吾道:“不是……”

    他的表情太不自然,一看就不对劲。

    褚之南既揪心又恼火,“……对不起,我替他向你道歉。”

    “不用,我真的没事的。”林亦清不想让褚之南担心,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们快进去吧。”

    褚之南点点头,情绪有几分低落。

    三人一起进酒吧时,纷纷感觉不太对劲,今天的生意实在是惨淡,吧台旁稀稀拉拉站着几个人,卡座上更是看不见几个人影。

    毋同直接拉下半边脸,不用想就知道是安城胤在整她。

    林亦清似乎不清楚现状,他以为只是一时生意不好,还傻乎乎给她们打气。

    褚之南早就料到会这样,不过她也没有多着急,反而坐在沙发上淡定地玩起手机。

    “我的老天奶,你倒是不慌?安城胤是不是把我这家店挂上了什么黑名单?以后不会都没什么人来了吧?”毋同急得团团转,据说安城胤昨晚还差点把她这砸了,她实在忍不了,“不行,我得去找他干一架!”

    褚之南朝她晃了晃手机,“你别急啊,他已经叫他过来了。”

    “?”

    毋同接过她的手机一看,发现她主动给安城胤分享了当前的位置,还明晃晃地附上一句【来听我唱歌吗?】

    而安城胤回她【在路上了】

    隔着屏幕,毋同都感受到那四个字冒出的一股冷气。

    她不禁“嘶”了一声:“你这是引狼入室吗?”

    *

    安城胤依旧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已经警告过褚之南不要再来这种地方,可她偏偏不听他的,这一次,他不会再手软了。

    夜色沉沉,深秋的冷风一阵阵横扫着街面,已至零时,很多店铺打了烊,幽暗的街道上游荡着三五个不归家的人。

    一列整齐的车队,带着发动机燃烧的轰鸣声挤进长街,车队停住时,deep酒吧闪亮的霓虹招牌已经蒙了一层阴影。

    安城胤在车上多坐了一分钟,等带来的人都进了酒吧,他才下车。

    裴庭怕他惹出什么麻烦,特地随车跟来了,察觉他有动静,他也跟着下了车。

    不过安城胤并没有进酒吧,他在门前的路灯下,点了一根烟,似乎只是下车透气的。

    昏黄的路灯投下一道略显寂寥的影子,安城胤眯着眼睛吐出一圈烟雾,“放心吧,只打砸,不伤人。”

    他话音一落,酒吧里就传出不小的动静,几个客人抱着脑袋,逃命似的狂奔而出。

    裴庭靠在车门上,瞥见他表哥深邃的眼眸中,是浓郁的,化不开的忧愁。

    他叹了口气:“听毋同说,南南在这玩得挺开心的……你要是真把这儿毁了,不怕她记恨你吗?”

    瑟瑟秋风拂落几丝烟灰,安城胤看着烟灰飘远的方向,苦涩一笑,“早已经记恨我了。”

    “之前不是挺好的吗?还天天哄着你、捧着你、给你献殷勤……怎么突然就变了?”裴庭犹记得前些日子,他表哥被褚之南哄得日日红光满面,怎么回家看她一次,就闹成这样?

    “什么献殷勤?都是装的……说到底还是接受不了我骗她,接受不了我的真面目……”安城胤扯了扯嘴角,“知道我不喜欢她这样,知道我看见她这样会心痛,故意和我对着干,报复我呢。”

    “那怎么办?总不能像一开始那样,天天关在南城荟吧?”

    “一开始就是我大意了。在南城荟的那些天,她不吵不闹,我以为她接受我了,但现在想想,她大概从那时就开始演我。”

    安城胤说来只是懊悔,“我当时就不该放她出来,要是她不肯接受我的话,关一辈子算了!”

    裴庭摇了摇头,他知道表哥嘴硬心软。

    他太清楚表哥为了让褚之南喜欢他,预谋了多久,耗费了多少力气。

    褚之南是他好不容易求来的人,她受一点点的委屈他都会发疯,他怎么舍得囚住她一辈子?

    安城胤手中的烟很快燃尽,裴庭从随身烟盒中斜叼出一支烟,然后把烟盒抛给安城胤。

    裴庭也没料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别人的爱情而感到心烦,不过作为表哥爱情道路上的大军师,他实在见不得这两个人闹别扭。

    他举手投足间还是一副浪荡子的模样,迷离地吸口烟后,忍不住提醒安城胤,“哥,逼得太紧的话,小心她触底反弹……”

    安城胤接过烟盒,呵呵冷笑,“不可能的,我太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了。更何况,拿捏她的办法,我多得是。”

    裴庭倒不以为然,如果表哥真的有办法可以拿捏褚之南的话,为什么还要在这发愁呢?

    安城胤刚要抽出一根烟,突然有人慌忙从酒吧中跑了出来。

    那人满头大汗,颤抖地指着酒吧的大门,急得话都说不清,“大哥……褚、褚小姐,她请您进去……”

    安城胤动作一僵,飞速和裴庭对视一眼。

    不太对劲。

    他无暇多问,带着一身冷风,盛气凌人地走进deep酒吧。

    酒吧里的光线,比他昨晚来的时候更加昏暗,前厅如他预料的那般,一些散座被砸得稀巴烂,而吧台旁,也是一片混乱,满地的玻璃碎片和各色酒水混杂在一起,勾勒出一副荒靡颓废的景象。

    只是再往里走了走,到了舞池和唱演区,却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舞台上的灯光和音响设施,全都保留得完好无损,而他带来的人,得了什么指令一样,无动于衷地贴着墙壁站着。

    裴庭在后面跟过来,看到如此割裂的景象,诧异地瞪大眼睛,“砸一半就不砸了?哥,你让人手下留情了?”

    安城胤脸色有些沉,并没回他,他走着走着,身形突然顿住了,视线定格在某处。

    最深处的vip座,褚之南哈着腰,乌黑的头发贴着肩滑了下来,青葱玉指正扶着酒杯,在一堆人的簇拥下,隔着方形玻璃茶几,给座上的人敬酒。

    他们围坐成一个方形,安城胤看到主座上那人的背影,有些许的佝偻,年纪不小的样子。

    而褚之南刚好正对他,以至于他清楚地看到了褚之南脸上的谄媚、顺从和笑脸逢迎。

    这幅姿态,像是在陪酒。

    安城胤有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他简直难以置信,甚至震惊地有些站不住脚。

    她不是说她只是在这唱歌而已吗?这都是在做些什么?!

    虽然他一直不希望褚之南太过闪耀,他怕别人觊觎她、抢走她,但他也绝对不允许褚之南对任何人低声下气、卑躬屈膝!

    被他捧在手心里的人,在他心中无比圣洁的人,怎么能做这种屈辱卑贱的事?

    他宁愿自己跌进尘埃,也不愿她伏低做小。

    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自己精心养护的花朵被人折弯,丢弃在泥里,这种心痛,远比任何时候来得更为窒息。

    “褚之南,你在干什么?”安城胤的怒吼,响彻整个大厅。他的声音,夹杂着无尽的悲痛和质疑。

    他像火山喷泄似的,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势不可挡地冲进席间,猛地夺过褚之南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

    他头一次劈头盖脸地训她:“你在敬什么酒?我有什么不能满足你?需要你巴结谁?”

    “啊?你在说什么?”褚之南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抖,眼神中透露着一丝茫然。

    围在四周的众人也十分疑惑,发出了几阵吁叫。

    安城胤想要努力辨认一下褚之南是不是喝多了神志不清才会做出这种行为,结果竟没从她的脸上端详出丝毫异样。

    她甚至从容淡定地补了一句:“你终于来了。”

    安城胤心口又闷又痛,没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他把目光放到主座,发现主座上坐着的,居然是符爷。

    而毋同坐在她老爹身侧,一脸讥讽地瞧着他。

    他看了眼符爷,又看了看褚之南,眉心松了松又紧了紧。

    他后知后觉,自己可能落入了什么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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