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对上习暖那双琉璃似的眸子,霎时心头一震,竟然说不出话来。

    她……她怎么知道那笔钱的?

    总不可能这么年轻的女孩子真的会占卜算卦吧?

    【天呐,这村长的表情立马就变了,难道真的有猫腻啊?】

    【这村子真是全员恶人,我敢打赌,这老头子也不是什么好货。】

    【在坟里放钉子是什么讲究,有哪位大佬能给解答一下吗?】

    蛋白娱乐的直播间一跃升为全网热度首位,习暖带着尤浅回老家挖祖坟的视频在网上不断被剪辑转发。

    烟火昌盛的庆岩观内,穿着道袍的小弟子急匆匆冲进了最里面的屋子:“师父师父!”

    称呼辈分虽大,但是被喊道的人长相却不过是三十来岁的青年。

    他叹了口气,看向自己这个年少的小徒弟:“鹿乐,说了几百遍,喊我不要像猪八戒喊唐僧一样咋咋呼呼的。”

    小弟子挠挠头:“听不懂啊师父,哎呀,您看这个。”

    他把手里的旧手机递过去,这还是师父闲置了不要的,小孩子没什么别的事情,每天除了修行打杂,就是刷刷视频。

    “跟你说了,不要老是沉迷于这些东西,妨碍修行……卧槽,三钉流水局?这么老的阵法!”

    鹿乐:“……这题我会,师父,请您不要咋咋呼呼。”

    直播间此时已经炸了,因为按照习暖所说的三个点位,不偏不倚,尤浅真的挖出了三根长钉。

    看着掌中躺着的粗壮铁钉,尤浅眼里燃烧着怒火。

    “谁放的?是不是你!”

    他手指着堂舅一家,恨不得把手里的铁锨拍在他们头上。

    “小浅,你不要听外人挑拨,”他堂舅妈此时已经换了副嘴脸,不见刚才的趾高气昂,“这土地里有钉子不也是很正常吗,当初修坟时工匠落下的也说不准。”

    习暖哼了声,将那三枚钉子接过来把玩:“这个理由太牵强了,换一个。”

    【不止是牵强,而是谁信了谁脑子有病的程度。】

    【雾草,此时此刻我觉得习暖好帅怎么办,好想嫁给她。】

    【都淡定,暖姐是我们的,话说这钉子钉在坟地里真的有用吗?】

    “将坟墓比作一汪水,那它便有四处泉眼用于接受后辈的供奉,也就是我们传统中所说的朱雀、白虎、青龙、玄武四个方位,三钉流水局,便是将其中三眼堵住,使得香火无处可去,只能通往仅存的那一个活泉眼,而这座坟又压在你外祖父坟上,将第四处泉眼死死压住,供奉香火自然就流向了他们家去。”

    习暖一边解释,一边观察着尤浅外祖父的坟。

    然后用手指比划出位置:“这个地方,土壤的颜色明显分层,可见这些土后来被人翻过,尤浅,从这开始,挖。”

    她指的地方,大约占了整个土坟的一半处,尤浅这才有些犹豫,又看向自己父母。

    这可真是实打实的挖坟了啊。

    结果赵美合此时已经气急攻心,几乎要倒在地上,看到儿子挖出了那三枚钉子她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大伯一生碌碌无为,但是却仗着她爷爷奶奶的宠爱,从她父亲这里骗走了不少的好处,可以说,他们这家子人能在村里有房有地扎根生长,全是吸了她父亲的血。

    结果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人都死了,他的儿女又故技重施,连她父亲的坟都不放过。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恨恨指着堂嫂的脸,“你最信这些东西,天天跟各路道士打得火热,这主意肯定也是你出的。”

    赵美合怒道:“儿子,挖。”

    得了母亲的令,尤浅便撒开了膀子狂挖,金牌运动员的体力不是说说而已,眨眼间,坟头就平了一大块。

    直到铁锨撞到了不知名的金属物,发出了闷闷的响声,他心下惊讶:“不是吧,还有?”

    这声音,听着不像是铁钉啊。

    【我去,这家人是抓住一只羊薅个没完啊,拢共这么大的坟,被他们上下里外都利用了。】

    【碰到这种缺德的亲戚真是毁三代,死了死了还要被人来回的挖坟。】

    【怪不得要给尤浅的妈妈托梦呢,我要是老爷子,在地下都要被气得活过来。】

    【想想尤浅的外公,在地下孤立无援的被他们欺负,多绝望啊。】

    尤爸见状,也拎起了一个军工铲参与进来,他人高马大的力气也不容小觑,父子俩效率极高。不多时,竟然挖出了个……

    “这是剑柄?”

    现代生活里,除了拍戏很少能见到刀剑斧钺之类,他们对视一眼,继续挖了起来。

    习暖冷哼,走上前去:“让开。”

    然后她白葱似的手搭上那沾满了黄土的剑柄,一阵邪性从坟墓中像是被烈火焚烧般,尖叫着啸声而去。

    “那是什么声音?”赵美合面色惨白,“难道是我父亲?”

    习暖咬牙,用尽全身力气,试着从坟中将剑直接拔出来,松动的黄土好似拥有巨大的黏性,她不得不感慨这具身体的修为还是太低了。

    前世的她,碰到这种东西,一个眼神都能给扫成灰。

    “小龟,帮帮忙。”她从衣袖里掏出打瞌睡的龟,扔在半空。

    不情不愿地伸出头和四肢,在众人不解的眼光中,小龟从空中缓缓坠落,抱住剑柄,四只小爪子攀附在上面,头高高伸出来,朝着天空的方向延长。

    【别告诉我,这只龟在帮她拔剑?】

    【靠,真是熬夜熬多了,醒来居然看到龟会飞了。】

    【这不是运动会的安慰奖吗,怎么摇身一变成算命的道具了。】

    【所以,这把剑有这么难拔?这种老坟的土都很松很硬,怎么会拔不出来,装的也太像了。】

    不止是观众,就连尤家父子俩也单纯的以为,这柄剑拔不出来,是因为习暖的力气太小了。

    毕竟是个八九十斤的骨感女明星,他俩便主动过去帮忙。

    “不行,”习暖突然松手,用衣袖擦了擦汗,“太饿了,先来块士力架。”

    众人:“……”

    确定这不是在打广告?

    林宗却笑了:“她的咖位拿不到这个广告。”

    说的有道理。

    习暖:“?太伤人了啊。”

    她三两口吃掉了两块巧克力,被腻的翻白眼,但是力气却是成倍的增长,她摩拳擦掌了一番,转身。

    尤家父子已经抱着剑柄在那里纹丝不动很久了。

    无神论者的信仰在此刻彻底坍塌。

    两个人加起来三百多斤,竟然拔不出一把剑吗?

    “走开走开,都走开。”习暖一只脚抬起来踩在坟上,推开了所有人,双手握住剑柄,腮帮子咬的紧紧的。

    随即就听到她大喊了声“去你的吧”。

    那柄剑便眨眼间被稳稳地扔到了地上。

    是个老物件了,剑刃都卷了边,生着铁锈,上面斑斑点点的红痕,被日光照耀下,却不见光芒。

    看上去是那样的了无生气。

    “当头一剑,”习暖摇头道,“怎么说你们也是亲戚,何必这么狠呢,在别人坟上悬一把剑,令地下往生者不得安宁,斩别人后代的福泽,夺取气运。”

    “所以尤浅才会在最好的年纪突然受伤遗憾退役,尤爸做生意大小问题不断,尤妈噩梦缠身身体出现问题。”

    尤家人此刻震惊地已经说不出话了,他们家今年开始确实很倒霉,之前还以为只是凑巧,从没想过会是因为这种事。

    “你少血口喷人了,”赵美合的堂嫂嘴是嘴硬的,“你有什么证据就是我们做的,你说咋就是咋了?”

    这里是义地,村里在这里也没有安装摄像头,平常不上坟的日子也根本就没人往这里走。

    这也是他们敢如此狡辩的底气,口说无凭,总不能跑到警局跟人家说是算命算出来的吧?

    看着她洋洋得意的嘴脸,赵美合气的冲过去给了她一巴掌。

    “你个臭老太婆,我打死你。”

    可怜她生气到极点,居然只憋出这么一句话来骂人。

    “敢打我老婆,”赵美合的堂哥见状,立马要还手,可是尤家父子也不是吃素的,连忙上去拦住,一时之间场面混乱,“你们这群臭杂种,这里都是我老赵家的坟,你一个嫁出去的丫头,也敢回来撒野?”

    “小龟。”

    习暖手一扬,手中的龟便凌空旋转,冲进了人群,在赵美合堂哥手上狠狠咬了口。

    于是当场便响起了杀猪般的叫声。

    “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废了,我的手折了!”

    众人停下来看,他的手明明完好无损,不知道在鬼吼鬼叫些什么。

    “你们真以为天底下有白吃的午餐?”习暖抱臂冷眼道,“三钉流水局和当头一剑都是最低等的邪术,窃取的气运虽然让你们得到了好处,但却会加倍报应到你们的后辈,真以为老天爷是傻的?”

    她指着头发被抓乱的赵美合堂嫂道:“你们的孙子今年开始就不停地生病,不是吗?”

    “你……你真的能算出来?”

    赵家近些日子实在是风光无两,儿子生意做得好可谓是财源滚滚,老两口在村里横行霸道无人敢惹,目前唯一的心病,就是小孙子的身体,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已成日常,儿媳妇天天都奔波在医院里。

    可是他们从来没往祖坟这边联系过,毕竟事都是他们大人做的,谁想到会报应到孩子身上。

    “可惜已经晚了,”习暖将铁钉和剑都捡起来,“两局皆破,阵法也就失去了效力,你们窃取走的,都将会加倍还回来。”

    她抬眸,一字一句道:“还有,你们真以为这事做的瞒天过海了吗?”

    “这两局,都必须要以往生者的亲属之血才能布下,这钉子和剑上的学,拿去做个DNA比对不就知道是谁的吗?”

    尤浅了然,立马拿出手机:“我要报警。”

    结果叶彤摆摆手:“不用了,热心网友们已经把当地的报警热线打爆了。”

    “我想,警察应该马上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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