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监灵官李炎!?

    哪怕是误认为李炎被司天监抓捕的时候,周博言都没有如此惊讶失态。

    此时他满脸愕然地看着李炎,一时间仿佛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他仔细看了看眼前的李炎,一时间实在难以将眼前这个手持腰牌的少年,和昨晚在狐仙庙献祭法阵中的那个少年重叠起来。

    羽化会圣子做了司天监灵官?

    什么情况?

    牛麻呆了一呆,随后半是欣喜半是茫然地对李炎说道:

    “小李哥,你……你做了司天监的官了?这腰牌真漂亮!”

    他并不知道李炎羽化会圣子的身份,只是隐约猜测李炎和羽化会有些关系,只是这从邪教到司天监的转变也太过反转,让牛麻都有些无所适从。

    李炎随手将那腰牌抛给牛麻,笑着说道:

    “漂亮吧?特别是上面那两个字,那是清河县司天监监师柳云鹤柳大人亲手写下的。”

    牛麻接过腰牌,赞叹连连,这东西确实是精巧气派。

    牛麻虽然没有察觉到什么,一旁的里正周博言则是心中再次震撼。

    清河县司天监监师柳云鹤的大名,他可是知道的,更知道羽化会一直在暗中蛰伏,一半可能都是因为那柳云鹤!

    据说赤羽祭酒曾经暗中和柳云鹤斗法,最终铩羽而归,整个人都差点搭进去。

    圣子手中的灵官令牌竟然是那柳云鹤亲手所赐,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圣子已经瞒过了那柳云鹤,直入清河县司天监的核心。

    这得是什么样的手段,何等实力!?

    周博言此时只感觉心中发虚,越发看不懂眼前这个羽化圣子。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真的是一个义庄的小小焚尸学徒?他之前一直潜伏在义庄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羽化会?司天监?

    周博言越想越觉得眼前的少年可怖,对方的背后仿佛藏着无数的谜团和一个巨大的阴谋,一时间已经汗出如浆,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李炎微微一笑,说道:

    “里正大人莫怕,我们司天监也是讲道理的,和那羽化会邪教有染,才会凌迟处死,你只要从实招来即可。”

    周博言心中凛然,明白圣子大人这是在点醒他,连忙摆手道:

    “我周家从来都是奉公守法,敬奉五大正神,绝对不可能和什么羽化会有关系,还请圣……升任灵官的大人明鉴!”

    一句话说完,周博言差点抬手抽自己大嘴巴子,实在是看到李炎之后脑子里一片混乱,差一点点就说漏嘴了。

    随后他连忙到演武厅的神台前,将蒙在上面的金色布帛掀开,现出五大正神的神位。

    道主,命主,太一主,万灵主,中间则是不染仙。

    前面则是各有香炉,常年祭拜,香灰都有二指高。

    一旁的牛麻此时也反应过来,将那灵官腰牌还给李炎,说道:

    “小李哥,义父他……他和什么羽化会绝没有关系,是不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李炎接过灵官腰牌揣在兜里,笑着说道:

    “牛哥放心,现在有嫌疑的并不是里正大人,而是你。”

    牛麻一怔,喃喃道:“我?”

    李炎面色一肃,说道:

    “你的前义父展玉鹏,经查有羽化会背景,很可能就是会中成员,现在义庄上下都已经接受盘查,只剩你一人了,接下来敖勒师兄会布下法阵一验,牛哥,得罪了!”

    随后朝敖勒道:

    “敖勒师兄,开始吧。”

    自始至终,敖勒都在一旁看着,毕竟这是李炎的熟人,有一层关系在那里,在没有确定对方是羽化会教徒之前,还是得留些颜面。

    当下点点头,道一声:

    “得罪。”

    说着,将手一挥,已经撒出七枚手指大小的阵钉,正好将牛麻围在中间,组成了一个小巧法阵,手中鼓槌一转,已经敲在萨满鼓上,立刻响起幽幽的鼓声,让人神魂一轻。

    紧接着迈动古怪步伐围着牛麻唱诵:

    “东方安上甲乙木,丙丁火安在正南边,西边安上庚辛金,壬水安在北冥天,中央安上戊巳土,戊巳土上捆留连,神鼓打来鞭子翻,安完五方安八关……”

    他的唱腔悠长,还带着一些北燕的口音,听起来却每一句都拥有诡异的力量,令人心安。

    与此同时,那七枚阵钉之上释放出一道虚无气机,锁定了阵中的牛麻。

    牛麻此时直愣愣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李炎和周博言都死死盯着牛麻,眼神中似乎都有些相同的情感在里面,把牛麻看得有些头皮发麻。

    “……西北乾天起云烟,别说凡人来进阵,邪神进阵难上难……”

    敖勒唱到最后一段,话音刚落,就见那法阵之中猛然腾起一阵罡风,将牛麻包裹其中,迅速旋转,仿佛要将他体内的祟气抽离出来。

    只是这罡风旋了几息,却没有丝毫祟气产生,反而是罡风就此散去。

    敖勒将手一招,那七枚阵钉立刻回到他的掌中,再次收进了腰间的鹿皮兜里。

    “查验完毕,这位牛麻兄弟清清白白,身上没有一丝祟气,自然不可能是拜邪神的。”

    敖勒点点头说道。

    听到这话,李炎和周博言心中同时松了一口气。

    周博言连忙将牛麻拉到一旁嘘寒问暖,问牛麻是否觉得有什么不适之处。

    李炎早就已经确定,拜他这个玄天福尊,并不会有什么祟力沾染,毕竟他一直都是直接给牛麻加点赐福,从未直接将神力作用其身,现在更加验证了自己的看法。

    当下朝着一旁的里正周博言一指,笑道:

    “敖勒师兄,来都来了,我看干脆也给里正大人上阵一验,免得错漏了。”

    周博言心中大惊,连忙笑道:

    “李大人真会开玩笑,也……也好,我还没试过咱们司天监的手段呢。”

    圣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对方已经叛出羽化会?只是只要拜过邪神,叛教也没有用,司天监可不管这些!

    敖勒此时面露疲惫之色,摇摇头说道:

    “小李哥莫要说笑了,我这萨满法用起来劳心劳神,还是算了。”

    一早将整个义庄围了施法,已经消耗了很多灵感,现在既然牛麻已经摆脱了嫌疑,那里正周博言自然也不必再测。

    只可惜线索在展玉鹏身上又断了……

    当下对李炎道:

    “查案要紧,小李哥不是说那书塾的纪夫子十分可疑?咱们现在就去,免得打草惊蛇。”

    眼见自己这招以进为退起了作用,李炎当下笑道:

    “好,一切全听敖勒师兄的。”

    当下,朝着周博言和牛麻一抱拳,转身和敖勒带着一众捕快出了周府。

    周博言带着牛麻一路笑脸送出来,等到敖勒和李炎走得没了踪影,这才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是冬天,他的后背却已经全都湿透了。

    此时他已经明白,自始至终,圣子都在帮他遮掩,只是对方到底如何入了司天监?

    需得尽快将这消息报给祭酒大人!

    一旁的牛麻看着李炎远去的背景,用力攥了攥拳。

    小李哥已经有如此机缘了吗?

    他也得再加把劲儿了!

    ……

    将周博言和牛麻这边遮掩过去,李炎心中轻松了不少。

    现在他在这羽化会和司天监之间走钢丝,一切得小心谨慎。

    虽然不知道柳云鹤查到了什么,他自己这边,却得尽量行中庸之道,不能让羽化会觉得他已经叛教,更不能让司天监看出他的敷衍遮掩。

    那纪夫子自然不可能是羽化会的一员,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敲打敲打这个老登,把哥哥李林被骗的银子拿回来,再拖延一下司天监的查案进程。

    牛牛,我这边给你托着,你赶紧修起来啊!起码修到筋骨境,再多练些术法,入了聆音境,本尊才有自保之力……

    一路想着,众人加快脚步,已经来到了苇子镇的书塾。

    这书塾属于清河县的县学下辖,算是乡学,离着还有半条街,就已经听到了朗朗的读书声。

    此时李炎放松了许多,帮周博言遮掩过去,羽化会那边也能交差了。

    否则的话,昨晚刚做了圣子,今天就抓了羽化会的羽师,也说不过去。

    正想着,捕头赵蒙生已经带着一众捕快如狼似虎的扑向书塾,高声喊道:

    “司天监办案!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书塾之中原本朗朗的读书声猛然一静,一张满是惊慌的脸从书塾之中探出来。

    一袭长衫,山羊胡,吊角眼,麻杆腿脚,正是纪夫子。

    看到司天监来人,他的面色惨败,口中念诵,猛地将手一拍,一根如同钢针的羽毛从他手中电射而出,钉住跑在最前面的一名捕快。

    祟力骤然发动,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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