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叶鼎之挎住肩头的百里东君动作僵硬的被他拽走,不禁疑惑道,

    “你和清琏姑娘?”

    叶鼎之低头浅笑,眉眼含笑透出温柔缱倦的柔情,他看向百里东君,颇有些幸福得意,

    “我们两情相悦。”

    百里东君惊的睁大了眸子,亮晶晶的眸子荡开全然的惊喜祝福,

    “真的!”

    叶鼎之笑弯了嘴角,少年意气风发,说到心悦的姑娘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浑身恣意张扬,

    “自然是真的。”

    百里东君颇为促狭的推他一把,

    “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叶鼎之骄傲的昂头,略一挑眉,锐气的眉眼颇有些痞气,

    “乐,我要光明正大的乐。”

    百里东君笑他一副孔雀开屏的样子,忍不住轻嗤一声,

    “切。”

    ……

    ……

    叶府

    清琏随手在地上捡了树枝,脑海里回想着儒仙的剑式,她在脑海里已然练了无数遍,一招一式,熟记于心,她心有所感,顺从心意挥出招式,只觉周身轻盈顺畅,浩荡磅礴,自有一股流畅的剑意由招式中流露而出。

    “好剑法!”

    一剑舞毕,寂静的宅院突然传来一道朗然大呵。

    清琏心惊,蹙眉去看,黛青色的屋檐一位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人正笑吟吟的看向自己。

    她不由心慌,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你是谁!”

    看姑娘严阵以待的样子,李长生不由有些窘迫,他好像吓到小丫头了,而后摆了摆手,朗然笑起来,丫头眉眼坚毅、呵声铿锵有力,瞧着是个脾气大的。

    “你剑法不错,怎么不去参加学堂大考?”

    他不回答,只自顾自问着。

    清琏抿嘴,对突兀出现的人有些戒备,但他满脸调笑、眼神慈爱,倒像长不大的小老头,终于她勾了勾嘴角,算了,他武功高强,要真有恶意早就动手了,想着她便朗声答道,

    “我无意进学堂便不去浪费时间了。”

    李长生蹙眉,颇有些意外,

    “学堂李先生武功天下第一,你是个好苗子,若拜他为师,不日必定名扬天下,难道你不想名震江湖吗?”

    清琏仰着头看他,听到他的话勾唇轻笑,澄澈的眉眼一派滚烫骄傲,

    “我有师父教我道法,亦有仙人传我剑术,名扬天下又何须拜他人为师!”

    看姑娘满腔蓬勃傲气,李长生不由的心神激荡,仿佛瞬间看到了年轻时自己意气勃发、纵意不羁的样子,想着他朗声大笑,忍不住逗她,

    “这么说,你是瞧不上李先生的武功了?”

    清琏皱眉,心中有了怒气,毫不客气呛声道,

    “老先生这话实在没理,李先生武功绝世,自是我辈敬仰之人;不愿拜师,一来在下已有师承,万不敢另拜新师,使得师父失望伤心;二来天下第一的徒弟便一定是天下第一吗!”

    姑娘昂头,似是有日光揉碎在她的眸子里,璀璨明媚,她嘴角噙笑,桀骜不羁、志在必得,只听姑娘高声道,

    “做不做天下第一,能不能名震江湖,与我是谁的徒弟无关,只与我自己有关,换句话说,我的命运我自己决定!”

    姑娘一字一句,振聋发聩、恣意张扬,李长生不由为之激情澎湃,好一个我的命运我自己决定,他心头滚烫翻涌,随即朗声大笑,乘风远去,

    “少年自当扶摇上,揽星衔月逐日光;我辈少年,自当如此,凌云壮志,桀骜张扬!”

    明月高悬,清琏漫步街道,心里想着白日遇到的先生,武功高强、行事随意,看着没什么恶意的样子,肯定不是为武脉而来,但他又是谁呢?

    大考初试时间为六个时辰,清琏到千金台的时候还剩下最后一刻钟,千金台不愧是天启最大的赌坊,哪怕晚上也是灯火璀璨。

    远远的,她便看到气势恢宏的千金台门口有一个红衣背影手舞足蹈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心下有些好奇,难道也是来接考生的同道中人?

    “我!你们看清楚!我这张脸还不能进去!?”

    “灼墨公子,学堂规定,考试期间谁也不能进去。”

    雷梦杀只觉晴天霹雳,他不愿为难看守,但心底实在难受,想我北离八公子之最帅、最强、最受欢迎的灼墨公子,竟然被拦在千金台门口,不能踏入半步!

    他捧着自己的脸,仰天长叹,

    “不公平!!!”

    清琏刚一凑近,便听到一道凄厉、搞怪的大喊,她一下子笑出声来。

    听到笑声,雷梦杀瞬间回头,厉声道,

    “谁!”

    灯火璀璨,姑娘碧衣罗裳,周身似乎烫着金光熠熠生辉,她笑意盎然,眉眼如画,灵动出尘。

    雷梦杀瞬间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自己的大声,他局促的摸了摸头,

    “我…刚才没吓到你吧。”

    清琏颤眸,她曾见过这个人,在儒仙桃林,他和萧若风在一起,听说同学堂小先生一同前往乾东城的是他的师兄,那眼前之人,话多又是师兄,□□就是灼墨公子雷梦杀。

    她和萧若风试过剑,他的剑是君子之剑,虽说他是萧氏皇族,但向来磊落坦荡,从不仗势欺人,谦谦君子不外如是,清琏敬重他,对他的朋友亦有几分好感。

    “自然没有,在下清琏,得见灼墨公子,果真如传闻一般风流倜傥。”

    雷梦杀朗声长笑,得瑟的朝清琏挑眉,眉飞色舞间还带着些夸奖意味,

    “你真这么想?”

    清琏眉头一跳,呼吸沉重一瞬,嗯…他…他一向这么不要脸…啊呸,自信的吗?

    瞧他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清琏不由失笑,够自信!我喜欢!

    “灼墨公子声名远扬,文武双全,谁人不知!”

    叶鼎之踏出千金台便看到这样一幅画面,碧色罗裙的姑娘蹲在门口,抬头看着热烈的红衣少年眉飞色舞的讲着江湖各大奇闻异事,说到兴起,少年手舞足蹈、神采飞扬。

    百里东君碰了叶鼎之肩头,

    “他俩认识?”

    叶鼎之皱眉沉思,

    “不应该啊。”

    百里东君环胸,嘴角噙笑,饶有兴致的打量其乐融融的两人,

    “看着倒是志趣相投,很和谐嘛。”

    听着他的话,叶鼎之心里莫名有些酸涩,胸口说不出为什么涨的难受,

    “清琏!”

    姑娘很快回头,望见灯火绰约间长身玉立的公子,澄澈的眉眼绽出笑来,一派温柔灵动,

    “你总算出来了。”

    叶鼎之快步走到姑娘身前,

    “我们走吧。”

    清琏侧身向雷梦杀拜别,叶鼎之同样与百里东君打过招呼,两人相携而去。

    雷梦杀颇有些意犹未尽的看着清琏背影,月华如水,街道隐隐绰绰被蒙上一层薄纱,两人并肩而立,相携踏上这条光影斑驳的街道,姑娘侧身说着什么,少年俯身倾听,怅然而笑。

    “般配。”

    闻声百里东君环胸噙笑,叶鼎之凌冽锐利,姑娘灵动活泼,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宛若壁人,自是万般相配。

    他拍拍雷梦杀肩膀,

    “没想到,多话公子眼光不错。”

    语毕,长笑而去。

    雷梦杀颤眸,怔怔的摸头,

    “他喊谁多话公子?”

    “等很久了吗?”

    清琏傲娇环胸,

    “都从日出等到日落了。”

    叶鼎之失笑,知道她是在拿自己玩笑,也不拆穿,只笑吟吟的,看姑娘眉眼满是骄矜活泼,他心头熨热,痒的厉害,朝姑娘讨巧的笑,

    “那我跟清琏赔罪,害你等的久了。”

    清琏颤眸,嘴角盈着惑人的笑,她朝叶鼎之俯身压过来,叶鼎之顿时屏住了呼吸,颇有些无措的颤着眸子,耳尖都被赤色染透。

    姑娘笑看他难得羞赧的样子,眉眼笑意更深,她坏心眼的开口,

    “叶鼎之。”

    听着姑娘缠绵缱倦的轻唤,叶鼎之更是燥热不已,他蓦地口干舌燥,只喃喃应声,

    “怎…怎么了?”

    突然,脚尖一阵刺痛!

    所有氤氲缠绵瞬间烟消云散,叶鼎之下意识低呼出声,清琏瞬间跑远,隔着几步转过身来朝他乐吟吟的笑,澄澈的双眸满是灵动狡黠,她昂头,骄矜活泼,

    “看你敢不敢调戏我!”

    姑娘显然还记得开考前自己捏她鼻子的事,这不,一见面便报仇来了。

    叶鼎之失笑,满腔燥热化为丝丝缕缕的柔情萦绕心头,他看着姑娘笑意盎然的样子摇头轻笑,当真是促狭,一点亏都吃不得。

    他抬脚,追上姑娘,

    “饿不饿?我特意给你留的羊腿,还有这个,百里东君酿的酒,我尝了,绝世之品!”

    乘着月光,两人漫步在昏暗的街道。

    清琏吃着羊肉,叶鼎之拿了酒壶,兴冲冲的说着今日初试的异事。

    他说,有人以棋艺为长,但却输给了柳月公子身边的小童;

    清琏眨了眨眼,问输掉比赛的这人多大年纪;叶鼎之说大约二十;她抿嘴,二十输给一个十岁的孩子,那人怕是要被打击死了,有些可怜。

    他说,有人以轻功取胜,夺到考官贴身的一样东西便是胜利,恰好,她夺了考官的佩剑。

    清琏颤眸,轻功也算是文武之外吗?转瞬她释然而笑,算不算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还是羊肉好吃,叶鼎之的手艺更好了些。

    他说,还有一人,以赌技取胜。

    清琏喝酒的动作一滞,赌技取胜不就是出千嘛,

    “千金台是天启最大的赌坊,有人能在这儿出千,本事不小。”

    她淡声道,清泠的声线带了凝涩。

    清琏叹出口气,师父说,万物同生、归于平等,她总归不算个好徒弟,做不到人人平等相待,她喜欢的便是人人吐弃她依然喜欢,她讨厌的便是趋之若鹜、引无数江湖侠客蜂拥而至,她依旧讨厌。

    赌技超群,哪怕那人卓尔不群、君子如玉,清琏怕也不会与他深交,她的师兄在赌桌家破人亡,她对赌之一字,亦是避之不及。

    听得姑娘清冷、疏离的声音,叶鼎之自然知道她的想法,他歪头凑过来,

    “他们比赛的时候,还邀我一起赌呢。”

    清琏皱眉,一拳捶到叶鼎之胸口,怒声道,

    “你敢!”

    叶鼎之话没说完,猝不及防被打,胸口钝痛,他捂胸轻咳,着急解释,

    “不敢不敢,我立刻就拒绝了!”

    清琏眨了眨眼,有些窘迫,她是相信叶鼎之不会赌的,但是刚才怒气翻涌,一下子没控制住,可能…或许力气是有些大。

    叶鼎之委屈的垂眸,不说生气只可怜兮兮的扶胸轻喘,

    “你不喜欢,我怎么可能会做。”

    清琏有些脸热,

    “还,还疼吗?”

    叶鼎之眼神划过得逞的黯芒,却恰巧被低头看他的姑娘抓住。

    清琏面无表情,淡声道,

    “疼吗?”

    叶鼎之尴尬的眨了眨眼,还想说疼却被清琏一眼瞪了回去,完蛋,被拆穿了。

    “不疼!一点儿都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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