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响起，伴着落叶被踩动的沙沙声，那宫女似乎要离开了。
白溪午也悄悄站直了身子朝那宫女处走了两步，待看清那宫女的脸的时候，白溪午只觉得周身一凉。
本以为该是悦婕妤身边的某个心腹宫女，谁能料得竟是皇后宫中的？
那宫女浑然不觉有人将他们的对话听了去，只朝四周随意看了几眼，便提着裙子快步离开了。
虽然只是瞧了极短的一眼，白溪午也一眼认出那宫女正是在皇后宫中侍奉的佩羽。
佩羽在皇后身边侍奉了三十余年，那时悦婕妤甚至还未进宫。佩羽是什么时候开始为悦婕妤做事的？这场谋划又是何时制定的？
白溪午不知悦婕妤安排着想做些什么，只凭这短短的对话，却知道了些前世不知道的。
张家的求亲是计划好的，似乎与悦婕妤背后的高家有着联系。目的则是针对宋家，为了那凤印和太子之位。
若非自己先行离开宫宴，也不会探听到这些。前世的自己便是不晓得这些，以为张怀文对自己痴情不已，真心想求娶自己。
原来这么早就别有所图了么。
曙光微透，晨光熹微。
临华宫内一片静谧，宫女们屏气敛声地为白溪午梳洗打扮，生怕惹早起的公主不快。
今日，她是要去皇后宫中的。
白溪午扶着梨蕊的手起了身，发髻上的流苏随着走动微微颤了颤。宫人皆低头敛声，手捧各式器物，待白溪午从他们面前经过后方才继续动作。
皇后所居的清宁宫距离临华宫并不远，白溪午到时皇后正坐在檀木椅上看书。
皇后年轻时亦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如今年岁渐长，却多了几分气韵，别有一番美。此时的她穿着湖蓝色云锦制成的衣衫，更显端庄高贵。
“算着你也该到了。”皇后朝白溪午伸出手，笑道，“佩羽，将备好的点心端来吧。”
白溪午握着皇后的手在她身侧坐了下来，将头轻轻枕于皇后肩上，目光在佩羽身上停留了一瞬。
白溪午翻了翻皇后刚放下的书，疑惑道：“母后怎么在看《论语》？”
“左右无事，打发时间罢了。”皇后笑着，又问，“你跟着太傅学了那么久，学得怎样了？”
白溪午搂住皇后的脖子，撒娇道：“哎呀，我看博学多识的母后您才该去做太傅，教我们念书。”
“油嘴滑舌。”
说笑间佩羽已将糕点和茶水端了上来，在一旁静静侍立。
上一世还在皇宫中居住的白溪午最爱吃皇后宫中的枣泥山药糕，后来的烦心事太多，白溪午也不爱吃甜食了。
白溪午尝了一口那糕点，便搁在了青瓷盘上，对皇后说：“母后，我们好久都没有说体己话了。”
皇后自是懂得白溪午的言外之意，摆了摆手，示意宫中的奴仆都出去。
雕花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白溪午见门关上了，略微往后靠了靠，正靠在那绛红色金海棠花锦垫上。
尽管殿内已无旁人，白溪午依旧轻声开了口，将她昨夜偷听到的那些皆告知了皇后。
皇后神色未变，略微思索了一番，护甲在那楠木榻几上轻敲了几下。
“乐愉这就等不及了么……本宫倒要看看，她能翻出什么花样。”
“母后，这悦婕妤在筹谋着些什么呢？”白溪午很是不安。
“本宫也不知道，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的胆子倒是大，私联朝中大臣，贿赂皇上跟前的人，桩桩件件可都是要赐死的。这太子之位便这么好吗？人人皆想要。”
白溪午愕然，诧异地望向皇后：“母后您就不想……让二哥做太子吗？”
“‘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①’。你二哥本就不是个适合做皇帝的人，还是顺其自然吧。”
“那母后以为，哪个皇子适合呢？”
皇后笑着摇了摇头，喃喃低语：“也不一定非得是皇子。”
她的目光深而远，又带着些微惆怅。
白溪午没听清皇后的话，正待再问一遍时，皇后开了口：“溪午，你真是变了好多。分明只是短短一日，母后却觉得你像是变了个人，你从前从不会在意这些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白溪午脊背顿时僵住了，她顿了顿，方才开口：“母后言笑了，女儿这不是觉着……已至婚嫁之年，也该学着成熟稳重些了么。”
“母后倒是希望你一直无忧无虑的。”皇后摸了摸白溪午的头发，眼里满是慈爱与欣赏。
白溪午是皇后唯一的女儿，是大昭最尊贵的嫡长公主。她是皇后亲自教导长大的，剑术骑射皆有专人教导，还能同皇子们一起上书房。
只可惜，那时的白溪午学得一直不算用心。
她不爱剑术，不爱四书，不爱女工，唯爱兵法。少女时期的她也曾想过要扬名立万，却还是被宫闱困住，再出不得公主府。
她不愿重蹈覆辙，亦不愿再受一遍前世受过的苦……
“元盛二年，宋家与朝大臣通谋，欲篡之。既灭宋氏，皇后宋氏鸩杀之。”
皇后薨于白溪午成婚后的第二年。
五皇子的生母贤妃告发皇后与宋家联系频繁欲祸乱朝政的事情，紧接着，宫人便从皇后宫中翻出了与宋家来往的秘密书信。
彼时白溪午早已搬离宫中，居住在公主府内。得到消息的时候宋家已经获罪，满门抄斩。而皇后，被毒酒赐死。
她甚至没能见她的母后最后一面。
午夜梦回，白溪午总是梦见毒发身亡七窍流血的皇后。
端庄了一辈子的人，最后却离开得那样狼狈。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从贤妃告发到搜出证据，再到宋家灭门皇后自裁，皆在一日内发生。
白溪午那时心内便有所怀疑，觉得此事另有隐情，因而恨极了贤妃。
可那时的她已经嫁人，公主府离皇宫遥远，一个废后的女儿，亦没有丝毫权利去探明真相。
没有张怀文的同意，她甚至出不了府。
她查不了真相，亦报不了仇。本就忧思难解，与张怀文失败的婚姻将白溪午折磨得更加痛苦。
而如今她还有充足的时间，足够她做些准备应对那场事变和萧时深了。
“公主，这样真的可行么？”白溪午身边的随行侍卫赵风遥开了口，语气犹疑。
此时的白溪午身着玄色劲装，领口高高竖起，遮住了白皙的脖颈。肤色较之前略有不同，眉峰亦是锋利的，俨然一副英气少年打扮。
她伸手理了理发带，瞧了赵风遥一眼，不耐道：“便是出了事也不会连累你的。”
“怎么可能不找卑职的事……”赵风遥嘴上叹息着，却还是带着白溪午悄悄离开了皇宫。
角门那已经备下两匹快马，赵风遥对着那小厮点了点头，将一匹白马牵至白溪午身侧，悄声道：“公主快上马吧。”
白溪午骑术虽不精，却也不影响日常出行。她利落地翻身上了马，手握住缰绳，也没等赵风遥，双腿一夹便骑着马先行离开了。
赵风遥心知公主还在气他，也不敢抱怨，忙上马骑行，追上了白溪午。
白溪午许久不曾走过这条街，骑着马从街上经过时，还有些恍惚。她不记得街边的铺子，不记得最好的说书先生爱说什么书，也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经过这里是什么时候了。
只依稀记得，是好多年前了。
马匹在一户庭院门前停下，白溪午下了马，轻扣了扣那木门。
赵风遥不知白溪午是要做些什么，只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四下望着，提防有谁冲出来伤了公主。
木门应声打开，一位还束着羊角辫的童男隔着一道门缝望着白溪午，问道：“你是谁？来做什么的？”
赵风遥挑眉，心下纳罕，不知白溪午这又是唱得哪一场出。大费周章地从宫中逃了出来，只是为了见一个小孩子？
“鄙人姓张，特意拜访求见司徒大人。”白溪午沉了沉嗓子，一开口声音果然浑厚了许多，颇似男声。
童男疑惑地挠了挠头，不解道：“这里可没有什么司徒大人，只有一个老爷爷……”
“易之，是谁来了？”一道温润男声响起，门缝被拉开了不少，陡然露出萧时深的脸。
童男嘟囔着开口，嗓音稚嫩：“这位奇怪的公子非说要见什么‘司徒大人’，他身后那位男子更是如图土匪一般，皆不像好人。”
“喂，我怎么就……”赵风遥正要质问自己哪里像土匪了，却被白溪午拉了下，示意他先不要开口。
“那公子想必是走错了吧。”萧时深笑着，甚是明朗，“这里可没有什么司徒大人。”
“有没有的，公子不得进去通报一声吗？”白溪午微昂起头，似乎笃定自己能够进去，“也得让老人家见见我的生辰贺礼吧。”
萧时深的神色变了变，却又在瞬间恢复往常波澜不惊的样子。他淡然地点了点头，说：“劳烦公子暂在此处候着。”
“不必了。”白溪午蓦然开口，却没再看萧时深，而是望向了萧时深的身后。
“鄙人张从越，见过司徒大人。”白溪午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地说道。
“我一个糟老头子，哪里认得什么司徒大人。”白衣老者话锋抖得一转，眯起眼睛望着白溪午，“不是说有贺礼吗？”
“当然。”白溪午自马匹上取下那悬着的锦盒，笑道，“只是这贺礼比较特殊，不宜为外人所见。”
萧时深闻言一顿，冷冷地瞧了白溪午一眼。白溪午余光中瞥见了那个眼神，暗自笑道：这样便伪装不下去了吗？
白衣老者没有犹豫，朝白溪午点了点头，示意她跟着自己朝院中走去。萧时深似乎想说些什么，薄唇张了张，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而白溪午随着那老者走进了厅堂，老者甫一坐下，还不及说些什么，白溪午便跪了下去。
“白溪午见过相国大人。”
白溪午也悄悄站直了身子朝那宫女处走了两步，待看清那宫女的脸的时候，白溪午只觉得周身一凉。
本以为该是悦婕妤身边的某个心腹宫女，谁能料得竟是皇后宫中的？
那宫女浑然不觉有人将他们的对话听了去，只朝四周随意看了几眼，便提着裙子快步离开了。
虽然只是瞧了极短的一眼，白溪午也一眼认出那宫女正是在皇后宫中侍奉的佩羽。
佩羽在皇后身边侍奉了三十余年，那时悦婕妤甚至还未进宫。佩羽是什么时候开始为悦婕妤做事的？这场谋划又是何时制定的？
白溪午不知悦婕妤安排着想做些什么，只凭这短短的对话，却知道了些前世不知道的。
张家的求亲是计划好的，似乎与悦婕妤背后的高家有着联系。目的则是针对宋家，为了那凤印和太子之位。
若非自己先行离开宫宴，也不会探听到这些。前世的自己便是不晓得这些，以为张怀文对自己痴情不已，真心想求娶自己。
原来这么早就别有所图了么。
曙光微透，晨光熹微。
临华宫内一片静谧，宫女们屏气敛声地为白溪午梳洗打扮，生怕惹早起的公主不快。
今日，她是要去皇后宫中的。
白溪午扶着梨蕊的手起了身，发髻上的流苏随着走动微微颤了颤。宫人皆低头敛声，手捧各式器物，待白溪午从他们面前经过后方才继续动作。
皇后所居的清宁宫距离临华宫并不远，白溪午到时皇后正坐在檀木椅上看书。
皇后年轻时亦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如今年岁渐长，却多了几分气韵，别有一番美。此时的她穿着湖蓝色云锦制成的衣衫，更显端庄高贵。
“算着你也该到了。”皇后朝白溪午伸出手，笑道，“佩羽，将备好的点心端来吧。”
白溪午握着皇后的手在她身侧坐了下来，将头轻轻枕于皇后肩上，目光在佩羽身上停留了一瞬。
白溪午翻了翻皇后刚放下的书，疑惑道：“母后怎么在看《论语》？”
“左右无事，打发时间罢了。”皇后笑着，又问，“你跟着太傅学了那么久，学得怎样了？”
白溪午搂住皇后的脖子，撒娇道：“哎呀，我看博学多识的母后您才该去做太傅，教我们念书。”
“油嘴滑舌。”
说笑间佩羽已将糕点和茶水端了上来，在一旁静静侍立。
上一世还在皇宫中居住的白溪午最爱吃皇后宫中的枣泥山药糕，后来的烦心事太多，白溪午也不爱吃甜食了。
白溪午尝了一口那糕点，便搁在了青瓷盘上，对皇后说：“母后，我们好久都没有说体己话了。”
皇后自是懂得白溪午的言外之意，摆了摆手，示意宫中的奴仆都出去。
雕花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白溪午见门关上了，略微往后靠了靠，正靠在那绛红色金海棠花锦垫上。
尽管殿内已无旁人，白溪午依旧轻声开了口，将她昨夜偷听到的那些皆告知了皇后。
皇后神色未变，略微思索了一番，护甲在那楠木榻几上轻敲了几下。
“乐愉这就等不及了么……本宫倒要看看，她能翻出什么花样。”
“母后，这悦婕妤在筹谋着些什么呢？”白溪午很是不安。
“本宫也不知道，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的胆子倒是大，私联朝中大臣，贿赂皇上跟前的人，桩桩件件可都是要赐死的。这太子之位便这么好吗？人人皆想要。”
白溪午愕然，诧异地望向皇后：“母后您就不想……让二哥做太子吗？”
“‘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①’。你二哥本就不是个适合做皇帝的人，还是顺其自然吧。”
“那母后以为，哪个皇子适合呢？”
皇后笑着摇了摇头，喃喃低语：“也不一定非得是皇子。”
她的目光深而远，又带着些微惆怅。
白溪午没听清皇后的话，正待再问一遍时，皇后开了口：“溪午，你真是变了好多。分明只是短短一日，母后却觉得你像是变了个人，你从前从不会在意这些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白溪午脊背顿时僵住了，她顿了顿，方才开口：“母后言笑了，女儿这不是觉着……已至婚嫁之年，也该学着成熟稳重些了么。”
“母后倒是希望你一直无忧无虑的。”皇后摸了摸白溪午的头发，眼里满是慈爱与欣赏。
白溪午是皇后唯一的女儿，是大昭最尊贵的嫡长公主。她是皇后亲自教导长大的，剑术骑射皆有专人教导，还能同皇子们一起上书房。
只可惜，那时的白溪午学得一直不算用心。
她不爱剑术，不爱四书，不爱女工，唯爱兵法。少女时期的她也曾想过要扬名立万，却还是被宫闱困住，再出不得公主府。
她不愿重蹈覆辙，亦不愿再受一遍前世受过的苦……
“元盛二年，宋家与朝大臣通谋，欲篡之。既灭宋氏，皇后宋氏鸩杀之。”
皇后薨于白溪午成婚后的第二年。
五皇子的生母贤妃告发皇后与宋家联系频繁欲祸乱朝政的事情，紧接着，宫人便从皇后宫中翻出了与宋家来往的秘密书信。
彼时白溪午早已搬离宫中，居住在公主府内。得到消息的时候宋家已经获罪，满门抄斩。而皇后，被毒酒赐死。
她甚至没能见她的母后最后一面。
午夜梦回，白溪午总是梦见毒发身亡七窍流血的皇后。
端庄了一辈子的人，最后却离开得那样狼狈。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从贤妃告发到搜出证据，再到宋家灭门皇后自裁，皆在一日内发生。
白溪午那时心内便有所怀疑，觉得此事另有隐情，因而恨极了贤妃。
可那时的她已经嫁人，公主府离皇宫遥远，一个废后的女儿，亦没有丝毫权利去探明真相。
没有张怀文的同意，她甚至出不了府。
她查不了真相，亦报不了仇。本就忧思难解，与张怀文失败的婚姻将白溪午折磨得更加痛苦。
而如今她还有充足的时间，足够她做些准备应对那场事变和萧时深了。
“公主，这样真的可行么？”白溪午身边的随行侍卫赵风遥开了口，语气犹疑。
此时的白溪午身着玄色劲装，领口高高竖起，遮住了白皙的脖颈。肤色较之前略有不同，眉峰亦是锋利的，俨然一副英气少年打扮。
她伸手理了理发带，瞧了赵风遥一眼，不耐道：“便是出了事也不会连累你的。”
“怎么可能不找卑职的事……”赵风遥嘴上叹息着，却还是带着白溪午悄悄离开了皇宫。
角门那已经备下两匹快马，赵风遥对着那小厮点了点头，将一匹白马牵至白溪午身侧，悄声道：“公主快上马吧。”
白溪午骑术虽不精，却也不影响日常出行。她利落地翻身上了马，手握住缰绳，也没等赵风遥，双腿一夹便骑着马先行离开了。
赵风遥心知公主还在气他，也不敢抱怨，忙上马骑行，追上了白溪午。
白溪午许久不曾走过这条街，骑着马从街上经过时，还有些恍惚。她不记得街边的铺子，不记得最好的说书先生爱说什么书，也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经过这里是什么时候了。
只依稀记得，是好多年前了。
马匹在一户庭院门前停下，白溪午下了马，轻扣了扣那木门。
赵风遥不知白溪午是要做些什么，只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四下望着，提防有谁冲出来伤了公主。
木门应声打开，一位还束着羊角辫的童男隔着一道门缝望着白溪午，问道：“你是谁？来做什么的？”
赵风遥挑眉，心下纳罕，不知白溪午这又是唱得哪一场出。大费周章地从宫中逃了出来，只是为了见一个小孩子？
“鄙人姓张，特意拜访求见司徒大人。”白溪午沉了沉嗓子，一开口声音果然浑厚了许多，颇似男声。
童男疑惑地挠了挠头，不解道：“这里可没有什么司徒大人，只有一个老爷爷……”
“易之，是谁来了？”一道温润男声响起，门缝被拉开了不少，陡然露出萧时深的脸。
童男嘟囔着开口，嗓音稚嫩：“这位奇怪的公子非说要见什么‘司徒大人’，他身后那位男子更是如图土匪一般，皆不像好人。”
“喂，我怎么就……”赵风遥正要质问自己哪里像土匪了，却被白溪午拉了下，示意他先不要开口。
“那公子想必是走错了吧。”萧时深笑着，甚是明朗，“这里可没有什么司徒大人。”
“有没有的，公子不得进去通报一声吗？”白溪午微昂起头，似乎笃定自己能够进去，“也得让老人家见见我的生辰贺礼吧。”
萧时深的神色变了变，却又在瞬间恢复往常波澜不惊的样子。他淡然地点了点头，说：“劳烦公子暂在此处候着。”
“不必了。”白溪午蓦然开口，却没再看萧时深，而是望向了萧时深的身后。
“鄙人张从越，见过司徒大人。”白溪午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地说道。
“我一个糟老头子，哪里认得什么司徒大人。”白衣老者话锋抖得一转，眯起眼睛望着白溪午，“不是说有贺礼吗？”
“当然。”白溪午自马匹上取下那悬着的锦盒，笑道，“只是这贺礼比较特殊，不宜为外人所见。”
萧时深闻言一顿，冷冷地瞧了白溪午一眼。白溪午余光中瞥见了那个眼神，暗自笑道：这样便伪装不下去了吗？
白衣老者没有犹豫，朝白溪午点了点头，示意她跟着自己朝院中走去。萧时深似乎想说些什么，薄唇张了张，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而白溪午随着那老者走进了厅堂，老者甫一坐下，还不及说些什么，白溪午便跪了下去。
“白溪午见过相国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