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活了!”

    惊月刚刚策马离开,屋内郎中就浑身乱糟糟的走了出来,面色欣喜。

    沈鸢也跟着心中一喜,回头去接郎中。

    “保住命了?”

    郎中擦了擦头上的汗重重的的点头道:“血止住了,我再开几副补血调气的方子,只要好好休养,不出一个月,就能痊愈了,只是现在产妇还很虚弱,需要静养。”

    沈鸢立即招呼银朱过来:“银朱,将这女子和孩子都送到密室中,外面不稳定,不要让她们出来!”

    上京城中不复往日繁华,反而是一片萧条之景,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闭门不出,城中人人自危。

    有一些没有去处或是主动找上门寻求帮助的,都被谢芸音和秦姨安排着住进了倚梅楼的密室。

    这密室是之前还是万红楼主事的秦姨安排建造的,秦姨小时候家里也算是世家,后来出了意外,满门惨死,所以秦姨提前便未雨绸缪的建造了这个极为隐秘的密室。

    中间瑞王的零散兵马有上门来过,届时馆内众人全部躲进密室,再加上密室内吃喝用度全都足够,以此让那些散军落了空。

    可即使是这样,馆内众人还是眉头紧皱,心中一刻不得放松。

    确实,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惊月一去皇宫便是一天一夜,皇宫虽然离的不远,可宫内的具体情况还是无从得知。

    沈鸢几乎没有合过眼,满脑子都是对江霍月和江渡的担心。

    终于,两日后的下午,有人推开了倚梅楼的大门。

    沈鸢一出密室,便看见了满身是伤,浑身带血的江霍月。

    心头一跳,沈鸢快步走了上去扶住他。

    这一下拉近的触摸,沈鸢发现他的身上还在不停的流血,黏腻潮湿的红色液体不断从他身上溢出,可沈鸢根本不知道是他身上的哪道伤口所致。

    “你……!”

    “你怎么可以把自己弄成这样!”

    江霍月好像最后一丝力气都用在了赶回倚梅楼这件事上,此时整个人靠在沈鸢身上,说起话来也断断续续的。

    “我答应你要活着回来,我做到了!”

    明明受着这样的重伤,可江霍月却带着笑,像个做了好事要求嘉奖的稚童。

    沈鸢眉间拧的更紧,说话的语气也有些着急和不高兴。

    “都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了,还要我夸你吗?”

    说着说着,沈鸢的心里越来越揪紧,鼻尖的酸意蔓延,眼眶一红,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根本停不下来的哭起来。

    江霍月在皇宫以少敌多,殊死一搏的时候没有觉得紧张,听到江渡及时带兵回来的时候亦没有激动。

    但在惊月带着黑甲卫撕破黑夜,策马而来的时候,却心里担心的难以平复。

    生怕等他拼了命的赶回来,沈鸢却被瑞王的兵马伤害,他敢义无反顾的去皇宫,就是因为知道黑甲卫会守护好沈鸢。

    现在,他心爱的姑娘就在他的面前,不停的掉着眼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江霍月更是整颗心都像被揪起来似的,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手忙脚乱的去给她擦眼泪,语气无奈。

    “阿鸢?阿鸢你别哭了,你哭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说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从袖中掏出个白色瓷瓶,眼中放光道:“你看,我知道自己受伤了,你肯定要生气,所以从皇宫出来的时候,我就顺便带了上好的金创药,你看!”

    “你帮我上药吧啊鸢。我的伤口好疼。”

    江霍月长着一张看上去就楚楚可怜,惹人喜欢的俊俏面孔,此刻受了伤,又装的可怜兮兮的样子,沈鸢明知道他在装可怜博同情,也舍不得再去怪他,只好招呼人来帮忙。

    “银朱!帮我把人扶到我屋内去!”

    银朱刚刚跟楼里的姑娘躲在角落处,偷看自家主子和曾经的樊月法师的暧昧氛围,正八卦的与旁边好友交头接耳,此时听到沈鸢的吩咐,赶紧一个激灵应声走了出来。

    “是,来了!”

    江霍月却好像有些过于兴奋,他目光极为赤裸的在沈鸢身上流转一圈,带着暗指的意味对沈鸢道:“一回来就带我去房间啊?这不合适吧?”

    沈鸢气不打一出来,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故意揶揄自己,于是她假装将人往外一推,故作冷淡道:“哦,既然如此,那你回自己房间吧,刚好我这儿还有个郎中,叫他给你上药,更为合适。”

    江霍月一下急了,眉头蹙起,装的更加痛苦的神色,道:“阿鸢,你疼疼我,你看,我好疼啊!”

    伤口的血渍不断涌出,沈鸢也不再和他玩笑,赶紧搂住他的胳膊,和银朱一左一右将人扶进了自己房中。

    秋水更是准备好了绷带药品和一些热水以及换洗衣服,把一切都准备好后,两人对视一眼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还顺带贴心的关上门。

    一时之间,屋内只剩下江霍月和沈鸢两个人。

    沈鸢将人扶到榻上,一边帮他轻手轻脚的脱下沾了血的衣衫,一边问道:“一切都结束了吗?”

    江霍月点点头,声音轻柔沉稳。

    “瑞王的大队人马已经在城外被江渡拿下,宫内那批先行兵也被谢将军击败,现在只等着江渡收拾残局了。”

    明明江霍月自己也在宫内浴血厮杀,可他丝毫不提自己的功劳,只说谢将军的功劳,而且他们只有两千御林军,对方起码四千人,这种以少敌多的胜仗打的有多艰难,江霍月也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沈鸢揭下他的最后一间衣衫,清晰流畅的纹理肌肉瞬间出现在沈鸢的视线之内,不同于沈鸢的淡然,江霍月反倒是耳边都泛起红色,像是暮色照斜阳,很美的画面。

    “法师……”

    其实沈鸢很少会这么叫他,但是当沈鸢想要拿捏江霍月的时候,她知道,这声法师将会非常有用。

    果然,江霍月这下不止是耳边泛红了,他的整张脸都开始红透。

    江霍月的喉结滚了一滚,此时的他正敞开衣衫半躺在榻上,沈鸢为了帮他上药则是正对着她站着。

    鬼使神差的 ,江霍月仰头去看上方的女人。

    不看不要紧,这样的境况下,一看,江霍月只觉得浑身燥热,口干舌燥。

    慌忙的错开眼神,江霍月情急之下默念起佛经来。

    可无论佛经怎么从口中划过,脑袋里还是挥散不去的那声玩味似的法师。

    沈鸢向来知道怎么对付他。

    “法师,为什么没将王妃带出来?”

    这一句问,将江霍月心中的旖旎心思瞬间吹散,他面色冷了冷,随即不辨情绪的低声开口回答。

    “她死了。”

    沈鸢心头一滞,想要去拿药的手也瞬间冷了一下。

    “怎么回事?”

    沈鸢知道,虽然无论瑞王怎么威胁,江霍月都像无情无爱一样不受肃王妃的下落所迫,交出兵权,但其实江霍月的心里根本就放不下肃王妃。

    是啊,又有哪个孩子能真的弃自己夫人生身母亲于不顾呢?

    江霍月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微微带了些颤抖。

    “她不想我被那人威胁,所以早早在我身份曝光的时候,就自尽了,我去的时候,只拿回了她的灵位。”

    虽然没有与肃王妃见过面,但沈鸢从各种人的只言片语中,仍然能够确定那是一位非常伟大的女性。

    在自己被上位者侮辱,夫君冲动行事的时候,依然可以为了百姓大义,大义灭亲,接着为了自己的幼子,又甘愿被自己憎恨之人囚禁十五年。

    这样的人,值得沈鸢敬佩。

    “那我们便一起供奉她,叫她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沈鸢知道此刻不管她说什么,都没办法真正能够抹平江霍月的丧母之痛。

    她能给江霍月的,只有陪伴。

    永久的陪伴。

    想起另一回事,沈鸢岔开这伤心的话题。

    “那人呢?还活着吗?”

    沈鸢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两人都知道沈鸢说的是谁。

    江霍月脸上划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忽然转头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他侮辱肃王妃,又因为自己的猜忌多疑引得瑞王晋王两虎相争,将朝堂搅得乌烟瘴气,他不是明君,于情于理都该让位,但他不能死在瑞王手里,因为江渡的皇位要在万事落幕以后,由他亲自金口玉言给储君之位,可江渡就更不能杀他了,要不然这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切尘埃落定以后,由你结束一切。”

    听完这段分析,江霍月伸手牵住沈鸢的手,一双漂亮的眼中难掩赞许的神色。

    “我早就说过,你是极聪慧的姑娘,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沈鸢不想听他的马屁,目光精准的锁住他:“所以……你杀了他?”

    江霍月没否认:“我杀了他,用他的血祭奠了我的母妃。”

    “那后面预备怎么处理?”说着沈鸢补充了一句:“你和江渡。”

    江霍月有些紧张,生怕惹了面前的姑娘不高兴。

    “阿鸢你别担心,我答应过你不会丢下你自己去死的,这事儿是我和江渡一早就商量好的。”

    沈鸢冷笑一声:“怎么商量的?你弑君是大罪,江渡作为新帝登基,第一件事恐怕就是将你杀了,以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江霍月一下坐起来,道:“所以,我不要再做江霍月了!”

    “什么意思?”沈鸢不解。

    江霍月笑笑双手都握住沈鸢的手道:“我和江渡一早就商量好,江霍月被处斩,届时他会安排个死囚代替我在牢里放一把火,我假死。”

    沈鸢一下明白过来:“原来你们早有安排。”

    江霍月点头,目光虔诚。

    “以后你是阿鸢,我是阿月,你愿意和我一起换个身份避世生活吗?”

    沈鸢故作为难:“可我这倚梅楼还有大好前景等我去发展啊。”

    江霍月急忙道:“没事,阿鸢尽管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为夫就在家里,为我的姑娘洗手作羹汤!”

    ——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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