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婚吧。”

    在我妈家住的第五天晚,傅亭来看我,隐晦的表示希望我跟他回去,我甩给他一份离婚协议。

    傅亭傻眼了。

    “宝贝你这是干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吧。”

    “宝贝你在开玩笑吗?为什么?”

    “不是,我认真的,离婚协议你看看没问题就签了吧,公司归你,你只需要按照公司现在的规模把我投的钱和利润折现给我,拿不出就用房产和个人财产补,其它平分。”

    傅亭一把把协议抓过来看都没看扔在一旁,赶紧坐过来搂着我的肩膀,深情款款满眼震惊哀伤:

    “小松你在说什么,为什么突然提离婚?我们现在一切都步入正轨,如果是因为我对你照顾不到位我道歉,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了,接下来我搬到你办公室,我一定很好照顾你。”

    傅亭像从前做错事一样把头蹭进我肩窝里,抱着我的腰。

    我浑身每一个细胞都想吐。

    其实是我考虑不周。按道理这时候表面上我们感情没出什么大问题,生病也是为了工作,彼时柳惜时刚进公司还不到三个月,她这时候表面上是我俩cp头子,在公司里常带头起哄。

    正确做法是捉奸找证据让他净身出户,公司和钱一个都没有,可惜我想想以后还和他一起过日子是真的很想立刻投胎。

    “我知道是我最近疏忽了,但是今后我发誓绝对会把你放在第一位的……”

    傅亭半个身子压住我,抬头脸凑过来准备贴在我的脸侧,我忍不住扇了他一巴掌。

    我俩都蒙了。

    “傅亭,”

    我反应过来,手贴上去胡乱抚了几下。

    “你压到我了。不只这件事,我这两天想了很多,我们现在不太合适了,人生无常,我跟你在一起的话还是会拼命,但是我不想再这样了,也不想拖你后腿,我们还是分开吧。”

    “傅亭,你知道我的性格,我是认真的。”

    我现在的表情是如果乐山大佛让我去坐我一定能普度众生。

    显然渡不了这坨狗屎。

    傅亭的脸色并没有好转,眼眶含着泪,又那副巨婴脸,但是里面的不安和试探我看得见。

    我心里揪着疼了一下。

    他慌张地放开我坐直,抬手跟少先队员一样宣誓:

    “宝宝你不用说了,这样的理由我不接受,我是不会离婚的,我明天还会来,公司是我们两个人的心血,它很需要你,我也很需要你。”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样:“你现在身体还没休息好,肯定是太累了,我过两天再来看你,我们都冷静冷静,”

    说完转身就走。

    娘嘞,还自我感动上了。

    我坐在那里缓了半天。

    我给你机会了,你自己不要的。我不介意再杀一次。

    翻个白眼准备上楼。手机突然响了,是傅朝雪。

    坐回去接起电话。

    “喂……”

    “喂您好?”

    对面沉默几秒,

    “你没存我号?”

    声音还是哑哑的。

    “存了。”

    “哦~那可太好了,我还以为您把我当成卖保险的了呢。”

    “哪敢呢。傅总什么事?”

    “……”

    “我不找你你是真不找我啊。”

    我手指在茶几上打圈,

    “是啊,毕竟已婚人士要有自觉。”

    听见对面长吸一口气。

    “所以最近休息的怎么样,伤什么情况?”

    “休息的超级好,已经可以洗头发了。”

    “真的假的?”

    “真的,其实我现在可以去当足球守门员,用脑袋接。”

    “我真的烦你。”

    “太遗憾了,那挂了吧,您好好工作。”

    “江林松……”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叫我大名。”

    “不然呢?已婚人士?”

    “……到底有事没事?”

    “有。你现在有空吗?”

    “没有,要去守门。”

    “这么闲现在来我公司,你自己开车来。”

    公司?

    “傅氏总部?”

    “不是,足球俱乐部。”

    “……”

    我真没忍住。

    “求你,来,我有事找你,”

    “等着吧。”

    挂了电话我发了会呆,不知道他找我干嘛,但是听得出来他现在状态不是很好,开玩笑都没什么兴头。

    唉,真是孽。

    回房间简单化了个妆,随便找了一件黑T黑大裤衩准备去车库。我妈刚好和姐妹逛街回来。

    “这去哪儿?去超市吗?”

    我想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

    “没有,去找傅朝雪,他说有事儿。”

    我妈扯着半边嘴把我从头到脚看一遍,嫌弃就差凭意念浮现在脑门上了。

    “不是,看他挺着急我就去寻思随便点……”

    “他说没说找你什么事?”

    “也没……”

    “随便吧你,就这样的玩意儿,装也白装。”

    喂,老妈你什么意思,我好歹化妆了。

    再说他要能有正经事我把头拧下来。

    到地方,门口应该是打好招呼了,直接引导我去专用电梯。

    门是开着的,刚准备敲,一抬眼看见傅朝雪坐沙发上睡着了,抱着手臂,侧脸正对着我,线条还是那么让人手痒,眉头皱着,身上披的西服耷拉下来。

    我承认是有点堵车,但是也不至于等睡着……

    我决定先进去,准备给他盖上衣服。可能动作惊到他了,他动了一下,但是没睁开眼,反而眉头皱更深的转了一边脸。

    不对劲。我轻手轻脚站在旁边,看他脸色很差,犹豫一下,抬起手贴上他的额头试了下温度。

    靠,差点把我手背烫化。

    手刚抬起,傅朝雪睁开眼睛,红血丝清晰可见。他看见我,眉头一下松开,松开手臂撑起身子坐好,拍拍沙发示意我坐下。脸这么转过来,我才看见眼下脖子红了一片,眼睛没什么灵魂,看起来只是在维持清醒。

    我无语:“你知不知道你发烧了?”

    傅朝雪懵着,眼神的无辜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用手心摸了一下头。

    “没有啊,就有点冷。”

    我沉默着抓了一把他的手,好家伙,手也是滚烫的。能试出个p。

    “算我好人做到底,去医院。”

    我伸手把傅朝雪拽起来。他烧的有些站不稳,整个人被我架起来,一半的重量压上。突然贴近,灼热的呼吸拍在我的侧脸。

    一身正气,目不斜视。

    努力快步拖着他进电梯,突然有点恍惚。

    记得以前我发烧那次他好像也是这么架着我的。

    那时候没有电梯呢。

    真奇怪,我甚至记得他身上那股洗衣粉的味道。

    一直到上车傅朝雪眼睛都没怎么睁开,喘息震动耳膜。

    终于到车上了。我在驾驶位稳了一下呼吸,先掏出一瓶水给他喂了两口,没忍住多看几眼。

    更美了。有点变态。

    我喜欢另一半不常见的柔弱,所以上辈子把那贱人几乎宠成孩子,他生病的时候就会像落水的小狗,软声撒娇。

    想到他瞬间萎了。

    到了医院,折腾半天好歹是退烧了。

    等他彻底清醒已经晚上了。

    “上次我妈嘱咐你那么久,还是不好好照顾自己是吗?”

    “没有啊,生病了又不是我愿意的,干嘛这时候说我。”

    眼泪汪汪。

    给我堵的一口气不顺。

    纯欠揍。

    接着聊,才知道找我过去所谓正经事是想要一个设计师帮他参谋一下装修,我很遗憾地告诉他我是做服装设计的。

    他看完我面无表情的回答,没忍住笑了快一分钟,震的床板一抖一抖,连带着我跟他一起笑出来。

    笑完更漂亮了,泪花在眼尾晕出一点红,像雪上的枫叶。

    我抓了一把头发望天。

    算了,能怎么办呢。

    “下周和我去趟葡萄园吧,想亲手摘,新鲜。”

    “行,什么时候?”

    “周五吧。”

    “好。”

    “这么痛快?”

    “不然呢?你生病你最大。”

    “不生病就不去了吗?”

    “去,你说去我就去。”

    我特意面无表情说,然后成功看到傅朝雪眼睛睁溜圆。真爽。

    “你……”

    “干嘛?”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呗,我还得给你找个字典?”

    傅朝雪单手撑起身子靠近我,我拖着凳子凑过去。

    “你现在一点不考虑他了?”

    我挑了下眉毛,“谁啊?”

    “你说呢?已婚人士?”

    我眯上眼睛,撇着嘴:

    “傅朝雪,你跟我出来总提别人有瘾怎么着?”

    “明明是你先提……”

    “我可以说,你不能。”

    傅朝雪呆了一瞬。

    我顺手拍了拍傅朝雪的头,笑眯眯开口:

    “弟妹照顾哥哥,怎么不是天经地义呢。”

    说完慢慢凑近。

    傅朝雪失神一瞬,空气中欲念焦灼。

    听见了吞咽声。

    秋日正浓,目有春光。

    “江林松,”

    “诶。”轻声应。

    对面一双水濛濛的眼慢慢爬上笑意,盯着我认真摇了摇头。

    “还想问什么?”

    “为什么?”

    “你应该清楚。”

    “你知道了什么?”

    “你猜。”

    “怎么知道的?”

    “直觉。”

    “那你现在要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

    “你应该先找证据,先发制人。”

    “我知道。”

    “所以你现在很危险。”

    我抽空翻了个白眼。

    “傅朝雪,别告诉我你今天找我真是为了那什么房子设计。”

    装什么。

    “至少我名正言顺。”

    “我怎么不顺了?都说了,照顾哥哥,天经地义。”

    “那以后……”

    “帮傅家没被承认的私生子老公多接触未来继承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和傅朝雪就这样对视了一万年。

    “你变了。”

    “怎么?”

    “你不记得你当初怎么骂我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当初我又不知道他会出轨。”

    就像当初我不知道你一走了之杳无音信。

    没说出口,但是我企图用眼神传达,让他有点自知之明。

    他盯着我又看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躺回去,抬手揉了下眼睛,垂眸,睫毛留一片阴影,整个人卸了力,陷在背后枕头里,面庞柔和。

    然后声音飘过来,像叹息一样:

    “江林松,”

    “是可以重新开始的意思吗?”

    我靠在椅背上,

    “这话说的,我们哪有什么重新。”

    傅朝雪鼻腔里哼笑一声,嘴开合几次,把什么话嚼碎了又咽下去。

    我看了眼那惨样,生出一种冲动。

    我站起来直接坐床上,两手撑开低头看他,接着脸垂直落下,鼻尖对着鼻尖。傅朝雪呼吸逐渐重了起来。我稍微拉开点距离,余光里是他胸口起伏。

    相持一会儿,他又盯着我看,接着又笑起来,却和刚才两样,眼泪先流,止不住,春水微漾。

    接着用输液的那只手摸索着去抓我还没摘掉婚戒的手。

    我改成单手撑,任由他抓,尝试抽了一下没抽回来,似笑非笑道:

    “傅总,您这是?”

    然后他把我的手抬起来凑到唇边,落下一吻,笑得像个狐狸精。

    “辛苦江小姐带伤跑一趟,这是报酬。”

    亲的时候阖眸,沉浸纯粹,睁开,眼中挑衅的光像摇曳的火。

    我抿了一下唇,略带一分羞涩看他:

    “傅先生,我是有夫之妇,是你的弟妹。”

    傅朝雪眯起眼睛笑,然后举着我的手仔细端详:

    “他不行,换我吧。”

    这个β装的,心旷神怡。

    真骚。

    活像一副美人图被妖精附了身。

    回去路上,戒指被他摘下来丢到车后座。

    一路无话。

    车直接开到他家楼下,傅朝雪坐车上没动,我开进地下车库,等他有气快放。

    “看不出来,你也挺装的。”

    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过奖。”

    等了半天,傅朝雪脸突然凑过来,在一拳的位置停住。

    我看着后视镜,等了五秒钟,清晰地翻了个白眼。

    真墨迹。

    然后转头,吻上,一气呵成。

    “没带东西,下次吧,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多喝水按时吃药,吃药吃饭都给我拍照。”

    “……”

    “怎么,你家有啊?”

    “……”

    “不过你这身体……”

    “跟我上楼。”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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