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穹山居然怀疑你杀人,还敢扣押你!来人那,发兵!发兵!”

    “哎呀!不是扣押,是协助调查!而且我根本没说自己的真实身份,也很快就被排除了嫌疑,后面只是因为自己好奇才一直跟着跑的。”

    苏晴沄一脸发愁地看着暴跳如雷的景王,一边卖力解释一边看向景后请求支援。

    回宫后她接受了便宜爹妈好一阵子的嘘寒问暖,终于在晚饭后找到机会说明调查天神教的前因后果,没想到刚开个头就引得便宜爹暴跳如雷。哎,她还没说那个穹山弟子就是齐鹤扬呢……

    景后看出女儿的无奈,连忙拉住丈夫的胳膊,“急什么急啊,天大的事儿也得让沄儿先把话说完啊!你这么打断沄儿,对她尊重吗?”

    这不尊重女儿的大帽子一扣,景王立刻就蔫儿了,挠了挠头道:“是我心急了、心急了。沄儿你接着说,爹保证不再打断你了。”

    苏晴沄对自己现任爹妈的溺爱有点儿无语,但总算能顺顺利利的把这段时间的调查经过讲了个明白。

    从济水到柳城,从柳城到黎村,再从黎村到皓城,一路讲下来已经是明月高悬。

    景王听罢就陷入了沉思,景后则适时递上了一杯茶水。

    看着景王慢慢喝完茶,然后将宫人叫进来开始宣召,苏晴沄不禁目瞪口呆。

    倒不是觉得便宜爹大半夜让人把一堆大臣从被窝里薅起来有什么不对,毕竟天神教事关重大,只是第一次发现这便宜爹是个认真理政的君王,突然就有点儿不适应。

    景王布置完一切又喝了口茶,然后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转向女儿:“沄儿啊,父王想托你办点儿事儿啊。”

    苏晴沄何其通透,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要探探朝中大臣的灵脉,看有没有魔修渗透吧?”

    “哎呀,我们沄儿就是聪明!”

    “放心吧,我随时可以!”

    当晚叫来的都是亲信大臣,没用多少功夫就确认了几人没有问题。但要将满朝上下都查一遍却不是容易事,好赖身为化神的苏晴沄只需要探查金丹以上修为的臣子,其余则交给几个元婴朝臣去做。

    即便如此,也足足忙了三天,苏晴沄只觉得坐着探脉比横跨大陆还累,到最后直后悔自己把金刚砂借给了姬霜。

    景后深知女儿辛苦,连续三天亲手煲汤,每晚定时送到。

    喝着景后亲手煲的汤,享受着景后提供的捏肩服务,苏晴沄心头涌起无限暖意。这几日她已经渐渐习惯了跟这对父母的相处,前世模糊的画面也偶尔跃出脑海与当下交织。九岁就目睹父母离世的她,如今更珍惜眼前的亲人,她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将景王夫妇当爹娘,前世的则是爸妈,都是她的亲父母!

    “怎么?今天的汤味道不好?”见她出神,景后关切地问道。

    “不,很好喝!”苏晴沄抽回思绪,连忙将一碗汤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好喝也不用这么急啊,万一呛到怎么办?”景后从她手中接过碗放到桌上,然后又坐回去继续给她捏肩。

    苏晴沄抓住她的手腕,笑着转头道:“您都捏了半天了,该换我给您捏了。”说着调换了两人的位置,开始捏肩。

    景后先是有些惊讶,然后十分开心地享受起来,“我们沄儿真是长大了,还知道心疼母后了。”

    “瞧您说的,好像我以前不孝顺似的。”记忆中的景公主虽然骄纵傲慢但很爱自己的父母,只是不会照顾人罢了。

    “是,是,我们沄儿一直都孝顺。”景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前几天你舅爷来信问你的近况,你有什么想跟他说的吗?娘等会儿回信的时候一起写上。”

    “前几天?您现在才回信啊?”

    “嗐,这不是刚收到信你就回来了吗?娘一高兴就把回信的事儿给忘了。”景后一脸的无所谓,“反正你舅爷收信一贯不着急,晚几天也无妨。”

    这倒是,要着急就用传讯符了。

    “怎么样,有想说的吗?没有娘就替你报个平安。”

    苏晴沄觉得长辈关心自己,还是该说些什么的,于是道:“其他的估计舅爷也没兴趣,就跟他说我在柳城地母庙看到了一整面墙的彩石《地母飞升图》,色彩绚烂、工艺精湛,而且图中的地母身穿皮草,跟我之前所见的《地母飞升图》大相径庭,很开眼界。另外,我最近在用酒夕的身份。”

    说到这里她想起了什么,问道:“是不是有人跟舅爷打听酒夕的事情,所以他才写信问我的?”

    景后露出了一瞬的犹豫,然后才道:“那倒没有,他就是听说了退婚的事情,有点儿担心你。”

    “退婚的事情?” 苏晴沄有些惊讶,“舅爷才听说吗?”就算平日不用传讯符与人交流,可这八卦早就传的人尽皆知了,他居然才知道?

    “嗐,你舅爷那人就这样,一开始画画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了,估计是刚完成什么画作才出门吧。”

    说起舅爷的怪脾气,苏晴沄想起了几件年幼时的趣事,都是因为这位舅爷联络不及时闹出的乌龙。

    景后见她偷笑就出言询问,然后便两人一起笑起来。

    母亲能跟自己一起开怀,父亲能为自己发兵,舅爷也会担心她的近况。他们,是她新的家人。

    想着,苏晴沄心底升起了暖意。奶奶,这一世我又有家人了。

    心情放松下来就想起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她从芥子袋中取出一块茶碗大小、一寸多厚的石块,石块内蕴含的灵力立刻在寝殿中弥漫开来,厚重而温暖。

    “你把地母神石拿出来做什么?”景后有些疑惑地看她。

    “呃……”她刚才险些说出了额吉娜的石块几个字,跟齐鹤扬呆久了总是额吉娜、额吉娜的称呼地母,如今可得注意点儿了,“女儿想问这神石是怎么来的?”

    “穹山退婚时的赔礼啊?”虽然知道女儿已经不再介怀那个西九岭,可连这都忘了也断的太彻底了吧?

    “不,我是问在这之前,穹山是怎么得到神石的?这是额……地母的法器吗?”

    “哦,你问这个啊。”景后脸上的疑惑消失,一脸坦然地笑道,“娘也不知道。”

    ……

    为什么您能说得如此理所应当?您不是掌控东半大陆的景国王后吗?与穹山比肩而立,连块石头的由来都不知道吗?

    景后见她一脸纠结便解释道:“这神石几千年前就在穹山了,咱家的族谱都没那么久,怎么可能知道那时候的事?至于是不是法器,连穹山都不知道,娘就更不知道了”

    “穹山也不知道?”

    “各种猜测都有,但没有定论。听说得到的时候就只有这么一小块,但看过的炼器师都认为这只是某件器物上的一部分,因为原器物的样貌不得而知,所以器物的用途也就无从确定。”她边说边指着石块边缘处的一道刻痕,“你看这里,是不是像一个花纹的末端?”

    苏晴沄看向她手指的位置,果然有一条很短的弧线,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石块边缘的一道裂纹,“确实像人为雕刻的。”

    “而且显而易见,这是一个雕刻图案的局部,所以说地母神石并不完整。”景后起身从桌上取了茶碗,润了润嗓子继续道,“不过穹山当年确实猜测这神石跟地珠一样都是地母的法器,还尝试以神石为引卜算出地珠的位置,不过失败了。”

    “跟地珠一样的法器?”

    “是啊。毕竟这神石中蕴藏的灵力数千年来经久不衰,而且以小见大,神石的整体该是有相当规模,所以不少炼器师都猜测其原本的威力不容小觑、堪比地珠。”

    听到这里,苏晴沄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或许真的没错,她认真地看着母亲问道:“您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个卢严吗?”

    “要非礼你的那个?”

    女儿奴果然最关注的是这件事……“当时看起来像要非礼,不过后来女儿仔细想了想,当时我正从芥子袋中取出神石,他或许是因为想抢神石才伸手的。”

    景后讶异道:“你没事总拿神石出来做什么?”

    呃……您的关注点是不是有些跑偏?

    苏晴沄默默将神石收了起来,“上次走的匆忙,您给我神石的时候也没顾上看。后来在济水酒馆里坐着无聊,周围又都是些凡人,我就想拿出来看看。谁知道卢严是个隐藏修为的魔修啊?哎呀,重点不是这个!”

    说着她取出了一张拼接而成的地图递到景后面前,“这张地图是卢严的,据说上面标记了地珠的位置。我怀疑他当时在神石上感应到了相同的灵气,所以才想出手抢夺的。”

    景后接过地图看了看,摇头道:“数千年来地珠也确实出现过几次,但地点均不相同,这地图肯定是假的,那个卢严也肯定没见过地珠。”

    这话跟齐鹤扬说的一样,看来穹山和景国对于地珠的研究结论基本一致。

    “而且娘也不认为这神石是跟地珠一样的法器。”景后将地图塞回她手中,“那么大个儿的法器是干吗用的?砸人啊?”

    “或许是防御型法器呢?”

    “那炼器材料为何要用石头?铁器不是更好?”

    也对……

    景后继续道:“依娘看,这神石多半只是件地母遗物,或许是个石碑什么的。”

    所谓地母遗物就是地母额吉娜使用过的器物,大多是早期崇拜者从额吉娜处获得的馈赠、代代相传至今,少数则是有相关史料记载、经考证确认的。虽然有些地母遗物蕴含灵气,但更多的则是没有灵气的凡物。

    如果这神石真的只是件普通的地母遗物,那为何会蕴含如此强大的灵力呢?

    见她满心疑虑的模样,景后说道:“其实你想了解地母遗物的事情,去趟浮云山不就得了?”

    这一句提醒犹如醍醐灌顶,苏晴沄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怎么忘了这天下最了解地母的人就在元城南面的浮云山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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